第300章
結(jié)果在段曉棠那兒,分得格外清楚,右武衛(wèi)一大群人,只是同僚。
在營地里共同訓(xùn)練,在戰(zhàn)場上并肩作戰(zhàn),一旦出了大營,說當(dāng)不認(rèn)識不可能,但路上碰見,頂多打個招呼。
范莊兩人來往多些,勉強夠得上朋友的邊,其他人真只是純潔的同僚關(guān)系。吳越關(guān)系更遠一層,大營公務(wù)以外,理都不想理。
她私底下只會和白秀然等人玩,而不會去找范成明消遣。
段曉棠覺得自己的分法沒問題,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
職場上待過的人,實在不理解辦公室戀情,以及愛上上司的離譜設(shè)定。
“愛”心沒有,殺心常在。
處得久了,誰沒有想“刀”同事的心呢!
打從一開始,三人小組除了休沐和晚上,都常在營中。
事情向來是不做沒有,一做做不完。
南衙若是評選優(yōu)秀將官,金銀銅獎都能包攬。
好在段曉棠“懂規(guī)矩”,不說平時有沒有把上司放在眼里,但不來營中,肯定會提前和范成明說一聲。
不像其他人,說不來就不來,派個親隨來報信,都算有心。
只要知道段曉棠過幾天回來,范成明和莊旭就有撐下去的決心。
被列為“指望”段曉棠和白秀然夫妻倆,作為第二批次人員,抵達四野莊。
段曉棠讓小伙伴,自己挑個院子住進去。以他們?nèi)龑Φ年P(guān)系,擠在一處住也不用避諱,但各自帶了隨從仆人,還是分開為好。
路過池塘的時候,段曉棠見白湛和孫無咎坐在池塘邊釣魚,問道:“你倆不是來摘棉花的嗎?”
孫無咎沒想到,段曉棠如此“實誠”,真要把人往地里趕。
他們頂多來看看,把仆從指使過去就不錯了,哪有親自下地的道理,再說他們也沒干過農(nóng)活呀!
孫無咎辯解道:“內(nèi)子和小妹去了!”
我們出人了!
其實他倆去看過,可惜受不了摘棉花的枯燥,當(dāng)了逃兵,來做釣魚佬。
段曉棠不真指望公子哥能干活,“池塘里的魚只有巴掌大,想吃魚去外頭河邊。”
白湛:“我們就是想釣魚!”
段曉棠深刻感受兩位公子哥,體察民情的決心,“行,隨意!”
白湛忽然拉住段曉棠衣袖,問道:“莊子不錯,怎么整治出來的?”
他是第一次來,不知從前是何模樣,偶然聽林婉婉提過,除了一塊地,其他一窮二白。
可此次來,竟是一副欣欣向榮模樣,叫人向往不已。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合該如此。
段曉棠“光棍”道:“有錢就行。”
孫無咎好奇,“多少?”
段曉棠:“細(xì)賬不清楚,少說幾千上萬貫吧!”
白湛和孫無咎頓時轉(zhuǎn)頭,看魚竿去了。
他們窮,不配!
白秀然一路走來,竟不知哪里才是花錢的大頭,或者說哪里都花錢。
白秀然:“莊子上不種主糧行么?”
段曉棠:“種菜比糧食收益高,關(guān)鍵有現(xiàn)成的渠道,五谷豆坊可以銷出去�!�
“普通農(nóng)家肯定不能這么做,填飽肚子是第一位�!�
白湛點頭,“也對!”
簡單吃過午飯,幾人圍著兩麻袋摘回來的棉花“品頭論足”。
孫無咎,“棉花,干的。”
白湛:“花如雪,樣子倒是不錯�!�
徐昭然:“真能織成布?”抬頭望著周遭親友。
白湛搖頭,“我不會織布�!�
祝明月拿出一小塊布,遞給眾人傳看�!胺N子是何金找來的,棉花在西域也叫‘白疊’,織出來的布匹就是白疊布�!�
白湛撫摸著白疊布的紋理,“較之絲綢粗糙,但比麻布細(xì)膩�!�
現(xiàn)在棉布紡織處于起步階段,紡出來的布,不如現(xiàn)代細(xì)膩,但也比麻布好多了。
白秀然:“紡織工找到了嗎?”
祝明月:“長安市面上連白疊布都少見,遑論千萬里外找紡織工。”
“打算讓莊子上的女工們試試,她們前一陣用羊毛羊絨紡出呢布,從頭開始研究棉布有經(jīng)驗�!�
段曉棠:“產(chǎn)量多少?”
祝明月:“還沒摘完,彭莊頭估算一番,大概百斤,若取出棉籽,不知還剩下多少�!�
段曉棠對紡布的損耗不得而知,“一畝地也能做幾床棉被幾身棉襖。”
祝明月:“往后慢慢估算�!�
孫無憂早發(fā)現(xiàn)棉花和蘆花有些相似,都是蓬松性質(zhì),“棉花能御寒?”
祝明月:“嗯。”
孫無咎想到去年拿出來的毛衣,“先看看做出來的效果�!�
祝明月拍拍手掌,讓外頭等候的程珍玉周木匠等人進來。
吩咐道:“先將棉花里的棉籽挑出來,做一件復(fù)衣短襖,以棉花填充,其余的嘗試紡織成布�!�
“周師傅,試試能不能制作剝棉籽的器具�!�
兩人齊聲應(yīng)道:“是。”
祝明月手上有種子但地不多,哪怕將新莊的土地納進來,也不能全種棉花。
倒不如借助白秀然等人家中的莊園土地,擴大原材料來源。
等兩人帶著幾麻袋棉花離開,白秀然才問道:“哪些地方適合種植?”
段曉棠直言,“西域�!�
白秀然:“除了西域。”
段曉棠:“關(guān)中應(yīng)該能種,再往南往北的地方,不知道�!�
這方面白湛等人倒不在意,他們家里不缺幾畝口糧地,大可以從南到北都試驗一回。
正事就這么說完了,下午孫無咎等人在莊子上四處走走轉(zhuǎn)轉(zhuǎn),看什么都新鮮。
最后回到池塘邊,水面上支起魚竿,水岸上支起麻將桌。
段曉棠覺得他們明天繼續(xù)開啟度假模式,旁邊大概還會多一個燒烤架。
地里種的魔芋都挖出來了,兩個工人戴著羊皮油布手套,小心將清洗后的魔芋削皮切片,曬干后入庫。
段曉棠讓人拿些魔芋干去磨坊磨成粉,晚上現(xiàn)煮一鍋魔芋。
白湛見段曉棠經(jīng)過,問道:“做什么去?”
段曉棠簡短回答,“抓鴨子,燒菜。”
白湛主動請纓,“我去抓,鴨子在哪兒?”
段曉棠指了方向,“水渠盡頭�!�
白湛一溜煙竄出去,不一會兒拎著一只白鴨子回來,遞給段曉棠�!斑挺兇,一只夠嗎?”
段曉棠低頭看一眼,并沒有接過來,只問道:“你抓它時,它有叫喚嗎?”
白湛:“叫了呀!”
段曉棠:“知道它說什么嗎?”
白湛搖頭,“不知道�!彼植欢喲曾喺Z。
段曉棠一本正經(jīng)道:“它在說,我是鵝,我是鵝呀!”
第681章
原汁原味
孫無咎捧腹大笑,“哈哈!”不留神將最后兩張麻將牌推倒,連忙扶起來。
徐昭然以看“鵝”的眼光,點評“大白鴨”,“還沒長大�!�
白秀然這回是真捧著肚子笑,“哎呦,笑死我了!”
孫無憂和封令姿給白湛面子,用團扇遮住唇再笑。
白湛難以置信道:“鵝!”
他走到水渠邊上,見一群鴨子在水里鳧水,挑了其中最神氣肥壯的一只,一把捉住,拎著腳就回來了。
偏偏這“鴨子”脖子靈活嘴又叼,費了好一番氣力才完好無缺的帶回來。
結(jié)果這是鵝,鴨群里為什么要混進一只鵝!
段曉棠看人都快氣哭了,安慰道:“說不定是鵝衛(wèi)士去放鴨子,都算水禽,一般人分不清楚。”
白湛委委屈屈地強調(diào),“我分得清楚!”
但我沒想到鴨子堆,會混進去一只鵝。
你把它倆分開,我肯定分得明白。
段曉棠:“好好好,知道你分得清家禽,這鵝有點小,放了吧!”
“明天抓只大的,鐵鍋燉大鵝。”
白湛:“好吃么?”
段曉棠發(fā)誓,“香飄四海,味震九州!”
白湛點頭,“好!”彎腰從地上拔下一根雜草,當(dāng)做項圈系在頎長的鵝脖子上。
“這只鵝給我留著,等它長大,我吃了它!”
拍拍白鵝不大的腦袋,讓你裝鴨子。
“我再去抓。”順手把鵝給拎走,不知是不是要做個模樣參考。
徐昭然把麻將位置讓給白秀然,追上去,“二郎,我同你一起去!”不知是去看熱鬧,還是真為晚飯出力。
白湛和徐昭然一離開,麻將桌上的人,更沒有“良心”地笑出來。
段曉棠問道:“你弟弟這么記仇?”
白秀然:“二郎在哪兒栽了跟頭,定是要找回來的�!�
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爬起來,和袁家兄弟不愧是表親。
明明白湛不在這里,孫無咎依然以手掩唇,不知防誰,鬼鬼祟祟道:“三娘子,二郎認(rèn)識鴛鴦么?”
鴛鴦亦是水禽,萬一下次再抓鴨子又錯抓該如何?
孫無咎打定主意,若白湛不認(rèn)識,想方設(shè)法都要弄兩只送過來,下回專門套路白湛去抓。
白秀然玩笑道:“這事,該問無憂才對�!狈磳O無憂鬧個紅臉。
段曉棠對號入座,“我好像不認(rèn)識�!�
從武功出發(fā)來長安時,在驛站附近的繡品攤上見過,還是靠常識認(rèn)出來的。
家里有一些繡品,但照一家人的調(diào)性,繡鴛鴦不如繡熊貓呢。
白秀然邊摸牌邊說道:“鴛鴦沒什么大不了,你認(rèn)識雞鴨鵝,這些好吃的就行�!�
看來孕期各種忌口,把威風(fēng)凜凜的白三娘子,逼出一些“怨氣”。
忽然有些好奇,“鴛鴦能吃么,好吃么?”
段曉棠心底陡然“驚悚”一下,頗有焚琴煮鶴的意味。左右四顧,幸好徐昭然不在。
猜測道:“不好吃�!�
封令姿詫異,“段郎君吃過?”
段曉棠搖頭,“鴛鴦若是美味,就不會只是象征情侶的觀賞性動物。”
請相信吃貨的節(jié)操,市面不多幾道清蒸鴛鴦、紅燒鴛鴦、油炸鴛鴦……說不過去。
真要好吃,生物入侵都能吃成瀕危。
孫無咎打出一張九筒,附和道:“話糙理不糙。”人性恰在其中。
段曉棠萬分不滿意這個評價,她的話哪里糙了,分明是鴛鴦肉糙。
莊子上用銅錢不便,他們一家子骨肉親戚,不知從哪里找來一碟炒黃豆做籌碼,打耍耍麻將。
孫無咎面前的豆子最少,段曉棠刺一句,“無咎,一下午成果如何?”
孫無咎:“豆子味甚美�!毖韵轮�,豆子少,不是輸?shù)亩�,是吃得多�?br />
孫公子的牌技人品都有保證。
段曉棠拉長聲音,“哦,真的?”
一邊打牌一邊吃豆子,衛(wèi)生不?
要不等他們打完,讓人把麻將洗一遍,消消毒。
一點無傷大雅的玩笑,白秀然樂意抬轎子,笑道:“當(dāng)然是真的�!�
段曉棠:“我待會去倉庫,找找有沒有其他適合當(dāng)籌碼的�!�
孫無咎望著眼前一堆麻將,若有所思道:“旁人博戲一擲千金,我們打麻將,頂格一堆銅錢,現(xiàn)在更是換成豆子�!�
段曉棠:“小賭怡情,大賭傷身。你們當(dāng)長輩的,要樹立模范帶頭作用�!�
孫無咎向來靈光的腦瓜子,一時沒轉(zhuǎn)過來,“長輩?”
段曉棠微微彎腰,雙手手心向上,指向白秀然的肚子,隆重介紹道:“鐺鐺鐺,這里!”
白秀然笑道:“沒錯!”
孫無咎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孕婦。他們一群人和孕婦賭博,但沒賭錢,算好還是壞?
絞盡腦汁都沒想通,最后唯有開解自己,律例并未禁止。
他們幾戶人家不像杜喬等人離得近,做好后送過去一盤就行。
今天還是頭一回吃到魔芋,吸滿湯汁的魔芋稱得上美味。
眾人視調(diào)味的鴨子如無物,專心吃魔芋。
孫無咎感慨道:“今天的鴨子,沒得冤枉�!�
段曉棠評價標(biāo)準(zhǔn)只有一個,“好吃就行,死得其所!”
白湛夾起一塊魔芋放在眼前打量,試圖看出它的前世今生,半晌無果,只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