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要不然柳六娘子和妯娌們也不會拋下家中新年的籌備，過來幫忙。
段曉棠訝然，“至于么？”
李君璞默然不語，也就這些年柳顧兩家不同程度沒落，哪怕出仕也只做些小官吏，才沒鬧出大動靜來。
別的不說，單顧嘉良幾十年積攢下來的書畫，就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李君璞見段曉棠手里抱著一個大包裹，“你來作甚？”
段曉棠往顧家宅子里一指，“婉婉在里頭，怕她冷了，送件衣裳來�！�
柳恪立馬道：“我待會讓人給林姐姐送進去�！�
柳恪的小堂叔忽然叫嚷起來，“李二，李二，你看那群人像不像……”
段曉棠還沒反應過來到底像誰，李君璞已經(jīng)鎮(zhèn)定自若示意身后的衙差上前攔人，“告訴他們，要鬧事，就請他們?nèi)ダ卫镞^年�！�
那群人穿著并不光鮮，至少不是出自官宦之家。
能讓柳家人和李君璞如臨大敵的，只有顧盼兒的死鬼前前夫家里人。
真是一塊牛皮糖，這么多年都甩不脫。
這時候來顧家，總不會是來賀喜的。
顧柳兩家這么多年都停留在口頭上交鋒，沒真動手來，因為他們要名聲風評。
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概只有如李君璞這般擅自動用威權(quán)，才能快刀斬亂麻。
誰能料到，本意是摟草，結(jié)果真打到兔子。
眾人心知肚明，顧盼兒這一胎最好今天內(nèi)生出來。再往后拖，不只她身體能不能堅持住，年底各個家里都是一堆事，未必能抽出空照應。
肚子里孩子或許真知道母親處境艱難，天剛擦黑時，呱呱墜地。
“哇——”聲音洪亮，是個健壯的小家伙。
一個穩(wěn)婆急忙出門報喜，“生了，生了，是個小郎君�！�
顧嘉良唇角微笑尚未完全展露，陡然反應過來，剛才產(chǎn)房內(nèi)還有顧盼兒的慘叫，這會沒聲了。
急急扒在門框上，叫嚷道：“盼兒怎么樣？”
里頭顧母立刻應道：“沒事，沒事�！�
顧盼兒渾身像在水里滾過一圈似的，沒有半點形象，失力道：“太痛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穩(wěn)婆將嬰兒臍帶剪斷，包上襁褓。
顧母接過來，熟練地抱在懷里，逗弄道：“瞧瞧，同你小時候多像呀！”
顧盼兒撐起最后一絲精神，“我看看�！�
顧母將孫子送到女兒眼前，顧盼兒只看一眼立刻扭過頭去，“好丑！”她沒這么丑過。
林婉婉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剛出生的嬰兒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實在丑的厲害。“過兩天長開了就好看了�！�
要不是親眼看著顧盼兒生出來，林婉婉定然懷疑是不是抱錯了。
穩(wěn)婆還想抱著嬰兒出去給親眷看看，順道討些賞錢。
顧嘉良立刻阻止道：“寒冬臘月的，別讓孩子出來見了風�！�
反正產(chǎn)房外間，岳家本家都有見證人，以后沒人有話柄。
至于孫子，他見不見無所謂。
產(chǎn)房里眾人齊心協(xié)力給顧盼兒換上干凈衣裳，扶到床上去睡著。
林婉婉把過脈，確認沒問題。“伯母，盼兒醒來肯定是要餓的，給她準備些清淡易克化的食物。”
顧母：“嗯。”這是親娘，只怕女兒吃的不夠多不夠好。
至于孩子，林婉婉只打量過一眼，看著四肢手腳俱全。她不是“人類幼崽質(zhì)檢員”，好與不好，只能看外表。
積年的穩(wěn)婆，更有經(jīng)驗。
林婉婉將顧盼兒的手臂放進被子里，“明兒我再過來一趟�！�
顧母笑道：“多謝林娘子�！�
林婉婉：“伯母多禮了，盼兒也是我的朋友�！�
顧母可不這么覺得，別說林婉婉只是個未婚小娘子，義無反顧來陪產(chǎn)。她在這兒，就有主心骨。穩(wěn)婆和正經(jīng)大夫到底不同。
孩子生了，產(chǎn)婦的身體確認沒有問題。顧家趁機宣布，洗三不辦，直接辦滿月。
洗三那天剛好年三十，就不折騰親戚了。
林婉婉換上新送進來的外套，跟著柳六娘子一塊離開。
段曉棠在大門外頭等她，“怎么樣？”
棍棒毆打七級，肢體斷裂十級，分娩的痛苦十二級。
段曉棠怕進去，聽見顧盼兒的慘叫，情不自禁害怕到發(fā)抖，索性和柳恪等人等在外面。
以現(xiàn)代醫(yī)療制度和風俗習慣，段曉棠真沒見過孕婦生產(chǎn)和未滿月的嬰兒。影視劇的表演內(nèi)容不算。
林婉婉長舒一口氣，“母子平安。”
段曉棠：“那就好。”
等回到家里，林婉婉嘆道：“陪產(chǎn)一回，至少兩三年不想生孩子�！�
祝明月：“你不是大夫么？”什么沒見過。
林婉婉：“我也是個人呀!”
這會印象深刻，兩三年。睡一覺起來，說不定變成一年了。
第509章
新春對聯(lián)
害怕歸害怕，林婉婉不改卷王本色。
既見識過長安本土的分娩方式，就要想想哪里需要查漏補缺。
等這一波害怕勁過去，再看能不能找到新的觀察對象。
盤算一圈，周圍最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目標是——白秀然？
林婉婉決定先洗洗睡吧。
等白秀然十月懷胎，猴年馬月。
次日再去宣陽坊，看過顧盼兒，“恢復良好，肚子疼是正常表現(xiàn)，會有惡露排出，量和月事差不多。身體緩和之后，可以適量下地走動走動。”
顧盼兒半躺在靠枕上，“要早知道生孩子這么疼，我……”
她還能不生么？
顧母抱著剛喂完奶的小嬰兒回來，邊走邊逗，“小玉想娘啦，快來看看！”
顧盼兒剛剛接受自已生了一個丑孩子的事實，瞥了一眼，還是皺巴巴的模樣，親生的也不能真嫌棄，只扁著嘴道：“什么時候能長開？”
顧母逗著孩子，“幾天時間，你都等不得！”
把吃飽睡著的孩子放在顧盼兒枕邊，不指望她能哄兒子，單純讓娘倆親近親近。
顧母：“你們小姐妹倆先說說話，我去看看湯熬得怎么樣。”
林婉婉小聲問道：“你兒子叫小玉？”
顧小玉！
倒比什么承宗繼祖好聽多了。
顧盼兒：“什么小玉，我兒子大名顧韞玉，字執(zhí)如�！�
男子二十及冠取字，顧嘉良擔心自已年紀大，堅持不到孫子長大那一天，提前把字取好。
顧盼兒：“石韞玉而山輝，水懷珠而川媚。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名與字一體，林婉婉感慨道：“還真是緣分呀！”
顧盼兒垂眸，“是緣分�！睖厝岬靥摲鬟^顧韞玉皺巴巴的臉龐，“名字太大，先將就著，叫小玉。”
林婉婉伸手想摸摸顧小玉小朋友，被顧盼兒輕輕拍開，“把他逗醒了，你哄還是我哄！”
聽到這話，旁邊侍女都忍不住掩唇輕笑。
林婉婉回家后感慨：“看看人家那月子坐的，一概不操心，孩子乳母喂著，雜事親爹娘全接過去�！�
祝明月斜睨一眼，“你也說了，親爹娘。”
依長安的風俗習慣，有幾個女人會在娘家坐月子。
林婉婉作出保證，“以后你們坐月子，我從頭伺候到尾，保管養(yǎng)的白白胖胖。”
祝明月停筆，“大過年能不能說點開心的！”
林婉婉倚靠過去，摟住祝明月的肩膀，“祝總，我們過年吃什么？”
祝明月：“去問段大廚。”
林婉婉搖頭，“大廚不在家�！�
“那等她回來問，”祝明月望一眼廚房方向，“或者你看看廚房有哪些半成品�！�
話音剛落，林婉婉一溜煙竄出去，似乎剛想起來，還有廚房這個寶藏地點。
廚房屋檐下放著幾堆凍羊肉，林婉婉向里問道：“陳娘子，這么多羊肉哪來的？”
段曉棠不喜歡吃羊肉，所以家里很少買。
陳娘子：“是段郎君和杜郎君的“臘賜”，羊肉米面酒都有，杜郎君的也送過來了。”
杜喬過年在東院搭伙，索性把自已的份例送過來，反正他家兩口人，吃不完。
林婉婉：“這么多吃的完么？”
陳娘子：“祝娘子讓孟二待會送一頭去莊子上�！�
從來只有田莊向城里供應的，到他們這顛倒個。
林婉婉并不在意，反正留家里吃不了。湊到案板上看，“有什么吃的？”
陳娘子：“酥肉炸魚，屋里有奶油蛋糕�！�
林婉婉聞言，“我吃蛋糕。”
大年三十早上，祝明月一早起來，將裁好的紅紙攤在桌上，卻不知該如何下筆。
祝明月：“春聯(lián)寫什么詞？”
長安沒有貼春聯(lián)的習俗，但他們自已肯定是要寫的。
段曉棠環(huán)手抱胸，“不婚不育芳齡永繼，不生不養(yǎng)仙壽恒昌。橫批：單身萬歲�！�
杜喬一大早沒事做，過來湊熱鬧。知道春聯(lián)是要掛到大門口的，聞言道：“以后這門我進還是不進？”
誰敢進！
林婉婉一錘定音，“goood
study，
day
day
up�！�
祝明月：“正經(jīng)點�！�
林婉婉梗著脖子，“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還不夠正經(jīng)！”
祝明月：“我們是學生?”
林婉婉：“活到老學到老�！�
段曉棠一拍腦袋，“想起來了，宇宙星辰燦，銀河可愛多，人間可期�！�
林婉婉：“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睡覺睡到自然醒。”
祝明月嘆口氣，“這是掛到大門外的，我不希望人家路過的時候，覺得里頭住的是瘋子�！�
段曉棠微微點頭，“成，知道了。外頭正經(jīng)點，里面隨便來。”
一堆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段曉棠把梯子搬出來，搭在門框上。
林婉婉歪頭道：“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橫批萬象更新
。好俗呀！”
段曉棠噔噔爬上梯子，“大俗即大雅�！笔滞乱簧欤皾{糊�！弊屃滞裢襁f上來。
刷上一通漿糊，貼上對聯(lián)，林婉婉后退數(shù)步，點頭道：“貼對了。”
舉起手里的福字，“倒著貼還是正著貼？”
段曉棠果斷道:“大門正著貼。”
門面工程做完，正經(jīng)不過三秒。兩人聯(lián)手將家中其他地方的對聯(lián)都貼上。
連富貴發(fā)財?shù)男「C裝修都考慮到了。
富貴窩上聯(lián)：天增歲月貓增壽，下聯(lián)：春滿乾坤魚滿門。橫批：人喵共旺。
發(fā)財盡職盡責給家里看家護院，富貴有的，它必須有。
上聯(lián)：汪汪汪汪；下聯(lián)：旺旺旺旺。橫批：值班室。
狗發(fā)財輸在不識字，懵懂地趴在地上看兩個主人，在自已的小木屋前折騰。
林婉婉嘿嘿笑道：“發(fā)財要知道寫的什么，非得跳起來汪汪汪不可�！�
段曉棠：“你確定只是汪？”
林婉婉摸摸發(fā)財黝黑的小腦袋瓜，“好發(fā)財，這是�？倢懙模钤u找她哦！”
發(fā)財一無所知，還往林婉婉手心里拱。
段曉棠：“連狗都騙，發(fā)財要會說話，肯定是，雖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林婉婉揚起下巴，理直氣壯，“茍道長存，茍到最后應有盡有！”
第510章
年夜飯上
說到底，家里幾個人，誰不茍呢。
對聯(lián)貼完，段曉棠和于廣富牽馬出門。
林婉婉在后頭追著問道：“去哪兒？”
段曉棠：“去大營轉(zhuǎn)一圈�！�
林婉婉：“中午回不回來吃飯？”
段曉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