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段曉棠：“婚喪嫁娶生辰……直接給錢，視關(guān)系遠近感情深淺決定給多少�！焙唵问∈隆�
莊旭長大嘴，“會不會太直接了？”
段曉棠：“也可以列張心愿單，把想要的東西通通寫上去，親朋好友各自認領(lǐng)一樣禮物�！�
“我喜歡駿馬和利刃�！狈冻擅髡媾露螘蕴呐踔缓凶咏痫瀬碣R生辰，到時可太丟臉了。雖然她可能拿不出那么多錢來，但萬一呢。
段曉棠微微點頭，“哦�！�
莊旭一步到位，“我知道幾個商鋪……”
段曉棠不待話說完，“我到時請秀然做參謀�！�
段曉棠嘴里的“秀然”，范成明和莊旭心知肚明是白三娘的小字。感慨兩人關(guān)系深厚，徐昭然一個未婚夫還沒混到稱呼小字的地步呢。
范成明對白秀然有些心理陰影，她給自已選生辰禮怎么都覺得兆頭不好，“不如你給我做頓飯吧！”
既不能帶去春風(fēng)得意樓，又不能去家里。段曉棠指著伙房外頭自已那一口鍋灶，“我做飯的鍋具灶臺和其他廚子不同，得提前兩三天讓泥瓦匠去你家修整廚房搭鍋建灶。”
“興師動眾。”范成明年紀輕又是散生，自然不愿意為一個生辰把家里廚房拆了�！八懔耍綍r你自已看著選吧！”只要不叫白秀然沾手就行。
孫師傅托著一張木盤出來，“烤乳豬來啦！”
一只五斤左右的烤乳豬靜靜臥在白瓷盤上，外表呈現(xiàn)出誘人的金紅色，散發(fā)出迷人的香氣，皮膚表面光滑，微微有些焦脆。
范成明拔出匕首分出數(shù)片，里頭是鮮嫩多汁的豬肉。慢慢放入口中，一口咬下去，香味立刻充盈整個口腔。肉質(zhì)鮮嫩，肥而不膩，外焦里嫩，回味無窮。
段曉棠空口吃了幾塊，從袋子里掏出一個竹筒，倒一些棕紅色粉末到碟子里。
范成明：“這是什么？”
段曉棠：“用花椒、孜然、辣椒等香料配的燒烤料�！�
莊旭尚在遲疑，“好吃嗎？”
段曉棠：“不知道，試試�！�
范成明已經(jīng)把自已的碗碟伸過來了，“我要點。”主打的就是信任和能吃。
段曉棠板著指頭算休沐，沒想到真到了休沐前，孟章突然冒出來邀請眾人一塊出去玩樂。
段曉棠提前聲明，“不去平康坊。”
孟章：“成�！�
段曉棠在伙房留了信送去家里，說今天回去會晚一點。
等眾人跟著孟章到了目的地后，段曉棠腹誹還不如去平康坊呢。
孟章居然把他們帶到了東市，在春風(fēng)得意樓面前拐了一個彎去了斜對面的寶隆和。
清晨正是平康坊最蕭條的時候，寶隆和常請長安城中紅娘子表演，又有精美的飯食，恰好合適。
春風(fēng)得意樓一大早出來招攬客人的小二，眼睜睜看著段曉棠被人拉到競爭對手店里去了。
孟章原就是熟客，孫掌柜迎出來招呼。
段曉棠舉起手擋住臉，孫掌柜眼尖認出來，哪怕見慣了場面也難免詫異，“段郎君，稀客呀！”若不是怕失態(tài)，都想出門看看招牌是不是掛錯了。
是寶隆和不是春風(fēng)得意樓，沒錯呀！
段曉棠尷尬道：“孫掌柜，好久不見�！敝钢险�，“朋友帶過來的，麻煩開個雅間�！�
“請隨我來�！睂O掌柜暗道，你們這朋友關(guān)系看來也不怎么牢靠，不然怎么會把你帶這兒來。
眾人雅間內(nèi)坐定，孟章武俊江莊旭分別叫了酒水。
輪到段曉棠時，孫掌柜推薦起了飲子，“敝店的枸杞飲、烏梅飲、豆奶都很是正宗，段郎君可以嘗嘗�！庇袝r候最了解你的人不一定是敵人，還可能是同行。
段曉棠先對孟章等人道：“我不善飲酒�！痹賹O掌柜道：“來壺豆奶�！睕]記錯的話，豆奶是放在步步糕售賣的。不知道寶隆和的豆奶進貨還是仿制。
第307章
同行揭底
孫掌柜：“加冰么？”
寶隆和實力雄厚，居然有冰飲。
長安大部分冰塊都是冬季在河上采冰，段曉棠怕了里頭微生物�！俺氐木托��！�
孟章和武俊江看著這一幕深覺奇怪，酒樓掌柜怎么會給一個成年男子推薦飲子？
可又明明說稀客，證明段曉棠極少來呀！
孟章：“段司戈也是熟客？”
段曉棠微微搖頭，“第一次來�！苯K于明白這些掌柜在五谷豆坊看見祝明月是什么心情了。
莊旭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憋不住笑。
“他這里新上的幾種飲子味道聽說不錯，賣的倒比酒水還貴�！泵险虏皇切奶坼X，純粹想找個話題拉近距離。
正好小二端著飲子酒水上來，段曉棠嘗了一口，正宗步步糕出品的豆奶，絕沒有摻水。
段曉棠沒見過寶隆和的菜單，但知道他家價錢不算便宜，還能說什么呢，“孫掌柜是會做生意的�！�
瞥見小二正盯著自已，認出是常跟在孫掌柜后頭的伙計，開口道：“是我，沒錯�！�
小二笑道：“段郎君，以后常來呀！”
段曉棠微微點頭，以后應(yīng)該不會來了，多尷尬呀！
孟章見段曉棠不僅認識掌柜連伙計都熟識，更加奇怪，“段司戈，你們這是……”
段曉棠見伙計拉上門出去，直言道：“我以前跟他們是同行�！�
武俊江微微合掌，“原來你家里是開酒樓的呀！”幸好是以前。
段曉棠推開窗戶，指著斜對面的春風(fēng)得意樓，“我以前在那里干，東市稍微有點名氣規(guī)模的酒樓食肆掌柜，我都認識�！�
段曉棠經(jīng)常去五谷豆坊幫忙，人家來采購遇見新食材不知道做法，可不得好生說兩句么。
孟章既是熟客，當(dāng)然清楚東市最繁華十字路口的幾家大酒樓�！按猴L(fēng)得意樓，”忽然反應(yīng)過來，指著段曉棠道：“你該不會就是王爺和白家搶的那個廚子吧！”
原先這件事他們只當(dāng)笑話聽，以為是大人物間交鋒隨意捏一個由頭，誰能想到中間真有一個廚子。
段曉棠一副事不關(guān)已的模樣，“那段時間春風(fēng)得意樓只有一個離開的廚子，應(yīng)該就是我吧。外頭是怎么傳的？”
這件事說來都是南衙丟臉，孟章和武俊江怎么會說出口呢。
武俊江輕呵一聲，“梁五只說我們右武衛(wèi)來了一個極厲害的人物�！闭l能想到是個廚子呢。
莊旭解釋，“梁五就是梁景春，你上次見過的，他是武將軍的外甥�！比缃窨磥砹壕按阂膊桓野褜嵡檎f出去。
武俊江倒不見外，“莊三也是我表侄兒�！�
莊旭：“我祖母和武將軍的母親是表姊妹�！�
“哦�！倍螘蕴哪X子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姊妹之間的后代應(yīng)該叫外甥才對吧。
莊旭平時對武俊江都是稱呼官職，而非輩分。親戚關(guān)系誅九族算不算另說，反正一表三千里就對了。
莊旭：“剛才那掌柜待你如此熱情，該不會覺得能把你拉到他這兒干吧，你現(xiàn)在可是拿朝廷俸祿的人�！�
“怎么可能！”段曉棠在春風(fēng)得意樓的離職程序雖然沒有走正規(guī)流程，但確實入職了下家。
哪怕沒有入營，孫掌柜也不會邀請她來寶隆和的。她和祝明月的關(guān)系不說人盡皆知，至少同行都是清楚的。
何況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僅僅是單純的同行，段曉棠還是他們的供應(yīng)商。
孫掌柜當(dāng)然待她熱情了。
如果先知道段曉棠曾經(jīng)的職業(yè)，孟章等人說不得要輕視。但段曉棠已經(jīng)在營中顯露本事，就叫人好奇她的跨行經(jīng)驗了。
畢竟一個廚子進了軍營沒去伙房反而在練兵，跨度也太大了吧。
孟章一副拿她當(dāng)自已人的模樣，“你怎么入我們右武衛(wèi)的？”
段曉棠：“之前有個客人吃飯不付錢，我一路追去太平坊。”
莊旭補充，“不付錢的人就是范二，然后遇上王爺，王爺慧眼識英才，就這么把她收入營中了。”
武俊江總覺得表侄兒沒說實話，“是這樣么？”一個廚子不進伙房，身手不錯也不當(dāng)護衛(wèi)，直接練兵，逗我玩呢。
段曉棠：“差不多吧！”地點人物主線都沒錯。
眼看兩個人嘴比蚌殼還緊撬不開，孟章另起話頭，“外頭都在傳你是梁國公家遠親�！睂嶋H是他們私底下的猜測。
段曉棠：“我只跟梁國公正式見過一面，還是在右武衛(wèi)大營里頭。哪來的遠親呀！”
別人恨不得和高門顯貴沾上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段曉棠實話實說，孟章覺得人看起來過分的坦誠，反而捉摸不透。
正好菜品陸續(xù)上來，幾人就著美食和酒水談天說地。聽武俊江和孟章講過去的事，段曉棠以豆奶代酒，時不時附和兩句。
孟章原還打著酒后吐真言，拉近彼此距離。誰料目標是個面上看著和軟，實際油鹽不進滴酒不沾的人，只得當(dāng)認識一個有趣的后輩。
莊旭杯中酒喝完，倒了一杯段曉棠飲子壺里的豆奶嘗了嘗，微微點頭，“還不錯。”
段曉棠精打細算，“你若是喜歡喝，明天我給你帶一大壺去，別在這兒買。”
莊旭：“為什么？”
段曉棠：“貴，它也是在別地進貨�！碑�(dāng)然要加價了。
孟章算是看出來了，段曉棠并不避諱從前的經(jīng)歷，“你們干酒樓的，連同行的酒水飲子貨源也要打聽清楚么？”
段曉棠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我就是他們的貨源，“反正我知道。”
段曉棠瞧見一道糕點，將雞蛋糕改刀切片再淋上桂花醬，這個甜度光想想就不敢下筷子，落在李君璞眼前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但看孟章等人的表現(xiàn)，接受度良好。果然在長安，甜才是王道。
大堂中陣陣琵琶聲響起，不知何人所奏，隱有和風(fēng)淡蕩之意。
段曉棠：“什么曲子？”
孟章：“陽春�！�
段曉棠：“陽春白雪的陽春？”
孟章：“對�！�
真奇怪，一個南征北戰(zhàn)的將領(lǐng)，居然喜歡陽春白雪。
可惜輕泠的琵琶曲被門外一陣喧嘩打亂，隱隱聽見一陣醉語，“二郎！二郎！”
第308章
地板上涼
莊旭不悅道：“大清早醉酒。”
段曉棠：“喝酒傷身，酒后亂性呀！”
孟章頓時覺得杯中酒不好喝了。
雅間門突然被撞開，門外是兩個年輕男人在糾纏。
一個醉酒的男人正扒拉著另一個男人的脖子，連外袍都拉開些許。
段曉棠原本背對著門，聽見動靜轉(zhuǎn)頭一看，眼珠子差點瞪出來。當(dāng)事人之一她認識。
被扒拉的人叫李君璞，隔壁鄰居啊！
李君璞這會眉頭緊鎖，臉色十分恐怖，眼見已經(jīng)忍耐到極限，假若手中有劍，非得將身旁人捅個對穿不可。
段曉棠咽咽口水，“需要幫忙么？”
李君璞不悅地微微頷首。
段曉棠旋即從座位上起來，大跨一步，原本貼在腿側(cè)的右手忽然并刀舉起，砍在醉酒男人脖子上，一具“醉尸”落在地上。
李君璞目光隨即下落，然后漫不經(jīng)心地收回來，整理自已被弄亂的衣袍。慢悠悠地說道：“這是我表哥�！�
原本請求幫忙，只是想將兩人分開，哪知道段曉棠如此干凈利落，不過也好。
“啊！”段曉棠萬萬沒想到好心壞了事，曉得李君璞不好這一口，只是遇上醉鬼騷擾，哪知道是親表哥。難怪以李君璞的身手沒掙開。
段曉棠立刻蹲下，“快把我們表哥扶起來，地上涼！”
李君璞向內(nèi)打量一眼，從其他三人的形容衣著看，是右武衛(wèi)的同僚。
李君璞沒有拉關(guān)系的打算，將扶起來的醉鬼表哥往肩上一扛，面無表情甩下一句，“我送他回去�！�
段曉棠緩緩舉起右手放在耳邊，“慢走�！�
等人下了樓梯瞧不見背影，段曉棠方才將雅間門合上。轉(zhuǎn)身看見三個同僚紛紛低頭大笑。
莊旭：“以為見義勇為主持公道，結(jié)果人家是表兄弟�！�
段曉棠也委屈，“我又不認識�！�
孟章點評，“那記手刀劈得真是利落�！庇形覀冇椅湫l(wèi)的風(fēng)范。
段曉棠無語望著天花板。
武俊江這會才想起，“剛才暈過去那人，好像是馮四郎�！�
孟章：“好像？”
武俊江：“我和他沒打過多少交道，看著有點像�！�
聽到這個姓氏，加上和李君璞的關(guān)系，段曉棠確定，“應(yīng)該就是�！�
莊旭：“不會有事吧？”
武俊江：“不會�！瘪T家是被拔了牙的老虎。
幾人吃喝完畢，孫掌柜恭恭敬敬將人送出門，然后眼睜睜看著人拐進春風(fēng)得意樓。
孟章回頭看到掌柜的臉色，頓時知道自已兩面不是人。
帶段曉棠進同行的店，又把客人拐到競爭對手那兒。
至于為何還要再去春風(fēng)得意樓，因為莊旭忽然起意想給范成明帶些鹵味回去。
對此段曉棠不可置否，休息日如此寶貴，別說回職場，她連同事都不想見，莊旭愿意回去是他的事。
眾人同樣被請進一個雅間里，莊旭打量四周，“原來這就是春風(fēng)得意樓�！�
裝修比其他酒樓清雅些，來往的客人文雅些，剛剛經(jīng)過的白墻提了半壁詩……
三個武將對此適應(yīng)不來，全沒有當(dāng)初葛寅秦景的如魚得水。
段曉棠慢吞吞飲下一口茶，比剛才在寶隆和從容多了。
莊旭問小二，“你們有豆奶么？”
小二：“我們沒賣，郎君若是想喝，可以幫你買回來�！�
莊旭：你們還真是緊抓同行的脈搏。
段曉棠：“我明天給你帶�！�
小二遲疑，“段郎君，原本今天訂的送你家的席面地址忽然改了……”這會祝明月和姜永嘉都不在店里，連確認都沒法。
段曉棠：“改哪兒了？”
小二：“杜郎君府上�！�
段曉棠點頭，“沒錯，送去吧！”估計家里不方便，只能去杜喬家。
小二：“那我立刻讓后廚準備�！�
莊旭不解，“訂席面宴客？”
段曉棠往后伸一個懶腰，“你覺得回家會有人給我做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