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段曉棠：“李開德，出列，帶兩個人將遲到的攔到一邊�！�
李開德腦子一激靈，昨天段曉棠專門吩咐過不要遲到，“屬下遵命�！�
難道是要將一群人都打一頓殺威棒么？
殺雞儆猴，屬于大吳軍中上下級都心知肚明的事。
見文書清點得差不多，段曉棠開始帶著兩撥人熱身，“跟我學(xué)!”
熱身完畢，發(fā)布任務(wù)，“今早的目標(biāo)，圍著校場跑四圈，”指著另一波遲到的人，“你們八圈�！�
底下旅帥對正們齊齊松口氣，跑圈而已不帶怕的，段司戈果然年輕面嫩心軟。
熟料段曉棠繼續(xù)說道：“伙中缺一人，伙長陪跑；隊中缺兩人以上，隊正陪跑；旅中缺五人以上，旅帥陪跑。符合要求的出列�！�
段曉棠晃了晃手上的紙張，“自動自覺點�！�
不知該不該笑，這一千人夠給面子，只有區(qū)區(qū)四五十人遲到。
“簌簌”若干伙長、隊正、旅帥出列，站在兩撥人中間。
“缺員的伙，中午肉食扣發(fā)，”有罰必有賞，“李開德、孫昌安、尹金明三位旅帥部下全部到齊，旗下諸伙中午多加一斤肉。”
段曉棠知道和這些人說紀(jì)律、說家國大義都是虛的，不如實實在在告訴他們，跟著我有肉吃。
被攔在一旁的遲到的軍土，站出來的伙長、隊正、旅帥后悔不已，少一塊肉，比挨一頓殺威棍還難受！
段曉棠帶著一千人開始繞著校場跑步，“保持節(jié)奏，頭抬起，手?jǐn)[動幅度要大。腳要抬高，不要拖著跑，不要以為腳抬高會很累，拖著跑更累。”
段曉棠不指望他們跑出隊形，但也不能跑成潰兵的樣子吧。
劉耿文名下只缺額三人，險險躲過一劫，此刻忍不住大喘氣，“以前也練過急行軍，突然跑一桿子，反而受不了了�！�
李開德：“別說話，越說越累。”
孫昌安：“我們跑四圈累的不行，那些跑八圈的還不累趴下�！�
好不容易捱到四圈結(jié)束，段曉棠急急將躺地上的人拉起來，“不要躺不要蹲，站起來慢慢走幾步�！�
被罰圈的人拖著沉重的腳步繼續(xù)向前，孫昌安完全有資格冷嘲熱諷，“還是我們好呀！”幸好聽了段曉棠的話，白賺了一塊肉。
終于跑完步，大部分人一副拋灑了半條命的模樣，半校場的殘花敗柳。
段曉棠可沒有憐花惜玉的心，“現(xiàn)在回去吃朝食，半個時辰后校場集合。解散！”
除了在外行軍，口糧發(fā)到各伙，平日在營中都是每日領(lǐng)取。
范成明也是有心，將段曉棠的一千人宿舍調(diào)到一起，不過都是大通鋪，一屋子擠兩個伙。
李開德手下伙長端上煮食得陶鍋領(lǐng)伙食的時候發(fā)覺不對，看著鍋里白花花的東西，問分食的伙夫，“這是什么？”
伙夫：“豆花，伙房頭一天做，加點醬燉就是一碗咸豆花�！�
伙長當(dāng)然認(rèn)識豆花，但意識里豆腐是僅次于肉的好東西，軍營里什么時候供應(yīng)豆腐了？
“叫你們伙里再拿個海碗出來，”伙夫揭開另一個桶蓋，里頭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闹箅u蛋。
第277章
入營測試
無論是早上的表現(xiàn)，還是那一丁點淺薄的同鄉(xiāng)情誼，段曉棠第一個巡視的地方就是李開德所在的旅。
“王爺對你們非�？粗�，以后隔日能吃一個煮雞蛋，務(wù)必盯著每一個軍土吃下去�！�
李開德過去見過那些大將的親衛(wèi)，大魚大肉不缺，卻沒人會辛苦籌謀為他們掰扯一個雞蛋。
誠心誠意地彎腰拱手，“屬下遵命！”
伙夫見段曉棠路過，“段司戈！”
段曉棠換了一個不擋著伙長們接豆花的位置，“鹵水點的？”
伙夫：“今天師傅們第一天點豆腐，北邊多是用鹵水�！�
段曉棠：“辛苦諸位師傅了�！�
伙夫：“不辛苦！”
這是實話，軍中不缺大牲畜，用來拉磨最合適。還有一些被罰了苦役的軍土，最辛苦的磨豆腐的一環(huán)解決了，其他的都是小問題。
段曉棠原說豆腐吃多了不好，一千人伙食定的隔一日吃一頓。但孫師傅等人還是決定每日都做點，右武衛(wèi)大營這么許多人，總有地方消耗。
段曉棠接連走了幾個營地，特意關(guān)照要讓軍土把雞蛋吃下去，方才去找莊旭等人吃飯。
范成明湊過來，“第一天感覺怎么樣？”
段曉棠扒拉兩塊湯餅，“現(xiàn)發(fā)現(xiàn)煮現(xiàn)吃，吃飯?zhí)闊┝恕！?br />
莊旭：“那你想怎么辦？”
“沒想好！”段曉棠當(dāng)然是想吃“大鍋飯”，但現(xiàn)實條件不允許。
別說伙房那些陶鍋經(jīng)不經(jīng)得住摧殘，一千人的飯菜做出來，孫師傅等人恐怕得折了腰。
以軍土們現(xiàn)在簡易的餐飲條件，各伙開伙反而更好。
何況動到后勤部分，哪怕有河間王作保，也繞不過難纏的小鬼。
宅斗文里為何要將開設(shè)小廚房當(dāng)做一個小勝利，因為無權(quán)無勢，怎可能另起爐灶？
自古以來同袍便是同寢同食，另開廚房，誰擔(dān)得起分裂軍中的罪名？
吳越：“你們待會做什么？”
段曉棠微微挑眉，“做你們曾經(jīng)做過的事，要去看嗎？”
什么曾經(jīng)做過的事，范成明過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我。“我去！”
段曉棠愣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范成明不是粗口，單純表達(dá)他的意愿�！澳銈z呢？”
吳越：“去看看。”
莊旭：“陪七公子去看看。”
剛上岸的人果然喜歡看其他人在水里撲騰。
有了清晨的教訓(xùn)，加上朝食的豆花和雞蛋“收買”，這次集合果然整齊多了。
吳嶺離開了，但那座青銅滴漏卻留下來了，使用權(quán)暫時歸段曉棠。
段曉棠是個沒眼光的土包，見著青銅就覺得古樸，偷偷問莊旭，“這玩意是古董么？”
莊旭用他二十年的浮華生活保證，“不是。”
此刻被人小心翼翼抬上來，放在一邊。兩個文書搬了一張書案過來，將筆墨放置整齊。
段曉棠沒有半點廢話，“熱身�！�
清晨剛教過一次，這會軍土們多多少少記得一部分，照貓畫虎不難。
熱身完畢，段曉棠卻沒叫人開始跑圈，不敢竊竊私語，只能不住用眼神打量周圍。
段曉棠：“入伍不足三月的人，舉手！”
刷刷，一片胳膊舉起來，將近半數(shù)。
段曉棠：“會識字算數(shù)的人，舉手！”
零星幾條胳膊舉起來。
段曉棠：“出列，尹金明，這八人暫且歸你統(tǒng)領(lǐng)。”尹金明其中一個識字的旅帥。
范成明等人第一個測試的項目是跑步，對體力消耗極大。
段曉棠更換順序，“第一個項目，原地射箭，固定靶，二十步、五十步、八十步、百步。以伙為單位，一伙對應(yīng)一個距離靶位。尹金明，帶人清場�！�
尹金明：“屬下領(lǐng)命�！�
校場都是公開的，尹金明的任務(wù)就是將誤入箭靶方向的軍土勸離，盡量勸的遠(yuǎn)遠(yuǎn)的，畢竟有些奇才射靶不準(zhǔn)，射人天賦異稟。
“射！”
尹金明帶著人來回跑記下中靶數(shù)，兩個文書負(fù)責(zé)記錄在紙面上。
范成明三人溜達(dá)過來看熱鬧，嫌站著辛苦，讓親衛(wèi)抬了椅子過來坐著，看來是打算好生消遣一番。
“換個角度感受是不一樣。”范成明問一旁站著的段曉棠，“你當(dāng)時跟著王爺站在點將臺上，也是這般感受？”
段曉棠眼光直直盯著場中，嘴上不留半分情面，“我恨不得捂臉�！�
莊旭還有點羞恥心，他們當(dāng)時的表現(xiàn)著實稱不上好，若非吳嶺親自壓陣，恨不得躺在校場上耍賴。
韓騰穿著一身便服過來，“你們在作甚？”
“大將軍！”
段曉棠：“屬下正在測試這幫軍土的體能�！�
韓騰接過段曉棠遞送過來的紙張，每一個項目都標(biāo)明優(yōu)秀和合格的標(biāo)準(zhǔn)，“優(yōu)秀和合格標(biāo)準(zhǔn)何來？”
段曉棠：“王府親衛(wèi)們的均值即為優(yōu)秀，合格……”實在說不出口。
范成明早已起身將位置讓給韓騰，如今死豬不怕開水燙，“是七郎、我、莊三……”狐朋狗友一個沒放過。
韓騰也聽過南衙六羆的名聲，“王爺是會選人的�！币粫r分不清實事求是還是嘲諷。
范成明聲音低下來，“后來我們又測過一次，成績好多了�，F(xiàn)在也是每日習(xí)武不綴。”
“你們好生努力！”韓騰低頭看看椅子的把手，姑且信了，問道：“普通軍土成績?nèi)绾危俊?br />
段曉棠：“衛(wèi)中軍土輪換，約半數(shù)是剛?cè)胛榈男卤Ｖ半S機挑選部分軍土測試，速度類合格率約為四成，力量類不足二成半，技巧類例如射箭等合格率更低。相信經(jīng)過一段時間訓(xùn)練后，會有所提升�！�
從這一標(biāo)準(zhǔn)，韓騰便能知曉吳嶺的野望有多大，以范成明等人的為例，那是尋常人能攀附的。
“測試后，結(jié)果抄一份給老夫。”
段曉棠：“是。”
第一輪射箭結(jié)束，第二輪安排的是仰臥起坐和俯臥撐，段曉棠做完示范后，回來收到文員交上來的射箭成績，比預(yù)想中還要低。
韓騰：“老夫看看�！狈冻擅鞯热说纳渌囈呀�(jīng)夠不入眼了，居然還能更低。
段曉棠記下其中幾個略顯特殊的成績，將紙張恭恭敬敬送到韓騰手里。
私下里將劉耿文叫過來，小聲問道：“你手下第二伙，哪個人射箭厲害？”
第278章
體測結(jié)果
韓騰過來坐鎮(zhèn)，范成明等人不好再混下去，一個個紛紛借口練武、處置公務(wù)離開。
莊旭摸著段曉棠昨夜匆忙寫就的廚單，到伙房找到人，“孫師傅，現(xiàn)在七公子、范長史、我還有段司戈，四人合在一處吃飯。日后我們的膳食就按這個單來�！闭f著將一包錢放到桌子上。
孫師傅頗有些為難，“莊參軍，小的不識字�！狈榛锓恳舱也怀鲆粋�識字的。
莊旭：“我給你念一遍，一號早上吃皮蛋瘦肉粥、綠豆粥、醬肉和粉絲餡的包子、羊肉炊餅。中午蔥醋雞、香菇燒雞、清蒸魚、酸蘿卜老鴨湯、羊皮花絲。晚上逡巡醬、格食、葫蘆雞、奶湯鍋子魚、三皮絲……中午和晚上各加一道炒時蔬�！�
用油炒菜，段曉棠是教過伙房的，不是難事。
“五日一個輪回，到初六再做初一的菜�！�
別看孫師傅不識字，但論及廚事不是一般的精明，計算用料，全沒有超過四人的用度，而且都是伙房能做出來的。
雖然來者是莊旭，但擬定菜單的定然是段曉棠。
四人中尤其是吳越，本該伙房討他歡心，但現(xiàn)在人家拿了錢來，顯然也是懂規(guī)矩的。
孫師傅：“莊參軍，這單子是段司戈擬的吧？”
莊旭點頭，“嗯�！�
孫師傅：“營中的將軍們天天嫌棄伙房做的沒新意，總吃一樣的菜。你看能不能這樣，我們伙房用這份食單，供應(yīng)軍中將校�！�
孫師傅不是虛話，十幾個大廚伙夫加起來能做的菜色不少，可真到用時，又湊不出來，開火的時候那叫一個頭疼，還經(jīng)常受人詬病。
不如用段曉棠的食單，花樣多不重復(fù)，還不逾矩�？粗M時費力，實際做起來用不了多少事。
軍中伙房向來按照份例做菜，他們做什么，將校們吃什么。若是有特別想吃的，提前使人傳話。
莊旭想著這事不犯忌諱，以段曉棠的性子也不會拒絕，“做可以，但先別傳出去�！�
孫師傅：“沒問題，麻煩莊參軍你再念一遍，我記下來�！�
孫師傅拿著一塊木炭，找了一面姑且算干凈的墻壁，分做五列畫上奇奇怪怪的符號，有的像魚，有的像鳥。
莊旭看不明白，但孫師傅肯定明白。
莊旭：“什么時候可以吃？”
孫師傅：“有些食材還缺，不如從明日開始，待會采買來了，我同他說。”將錢推還給莊旭。
莊旭不愿意收回，“合該你們辛苦�！�
孫師傅：“這是解決我們的難題，那能收錢呢。”
莊旭不小氣，吩咐人辦事就得大方，萬一軍中其他將校們不愿意接受伙房的改變，換回老辦法。還得伙房單獨給他們做�！笆罩�！”
中午諸旅帥拖著疲憊的雙腿回到營房，他們剛剛跑過六里無負(fù)重，紛紛聚在尹金明附近，探聽消息，“司戈到底要做什么？”
尹金明看著比他們樣子好些，畢竟一上午就做些來回傳話的事�！皳�(jù)說是給我們做體側(cè)，具體就是看能跑多遠(yuǎn)、舉多重、射幾支箭。我聽司戈說合格率只有四成、二成半之類的話，大將軍的臉色很不好看�！�
孫昌安：“若是不合格會怎樣？”
尹金明搖頭，“不知。”
清退回鄉(xiāng)、罰做輔兵民夫，不管底下人怎么想，做到旅帥這一級，肯定是不想放棄的。
李開德：“下午還有哪些項目？”
尹金明只負(fù)責(zé)報數(shù)，但他識字，“我看單子上有著甲十里，但被劃掉了。司戈說現(xiàn)在做這個，好多人要落下病根，暫時不做�！�
李開德：“就是說以后要做唄！”
著甲、十里，要了老命！
尹金明手下一個伙長在遠(yuǎn)處招呼，“旅帥，中午的肉和豆腐來了�！�
劉耿文吐槽，“老子入營半個月，成日不是莧菜湯、就是莧菜粥、豬肝粥、莧菜豬肝粥，合著半輩子的莧菜豬肝都吃盡了。終于能換換口味了�！�
尹金明忽然想到：“司戈從軍也只有半個月。”
李開德：“我早上問送豆花的伙夫，豆花全營都有么。他說除了將軍們，優(yōu)先供給我們�！�
這中間必然有種種聯(lián)系，但諸人想不明白。
孫昌安：“老李，你和司戈是同鄉(xiāng)，不如問問他�！�
李開德立刻撇清關(guān)系，“我算哪個牌面上的人�！�
夕食后段曉棠帶著一天的成果溜達(dá)到營房，這會人困乏恨不得躺倒不起來了。
“旅帥們過來開個小會，有空的隊正也來�！�
挑了一塊背陰的地方，“今天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知道你們累，隨便坐，樂意的話趴著也行�！�
當(dāng)然沒人那么隨意，不是坐姿各異而已。
段曉棠梳理一天的結(jié)果，“今天做的東西叫體測，就是簡單測試身體水平。”將手里的紙張傳下去，“若是識字的可以自已看，每個項目有三個等級，優(yōu)秀、合格，最后一行是我們現(xiàn)在的成績�！�
“優(yōu)秀暫時不用想，速度類表現(xiàn)還不錯，五成合格，力量類大致持平兩成半，射藝兩成，算是不少老兵強行拉起來的。新項目仰臥起坐俯臥撐之類，合格率不到三成�！�
李開德：“司戈，優(yōu)秀合格的標(biāo)準(zhǔn)從何而來？”
段曉棠：“是王爺定下的，今天這張紙不僅會送到大將軍的案頭，還會送到王爺面前。一個月后會再測一次，你們可要把握住了�！�
“這張紙找地方貼起來，你們這些旅帥隊正多幫底下人查漏補缺，哪里不足練哪里。不和你們說虛的前程利祿之類，就為了現(xiàn)在吃的肉蛋豆腐也該努力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