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看著段曉棠靠著一塊石頭坐下來,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林婉婉提起話題:“貞娘的簪子是真的,說不定我們背后有神秘力量推動,才落到這。是不是��?”
段曉棠和祝明月沒有回答,祝英英問道:“林姐姐,神秘力量是什么呀?”
“就是那些冥冥中不可言說的東西。”林婉婉隨口解釋,祝英英似懂非懂。
“對啊,我阿娘經(jīng)常給廟里捐香油錢,大師和道長都說會有福報的�!必懩锘卮�。好吧看出來了,她家是佛道兼修的,只是不知道她的簪子是寺廟還是道觀里求來的。
杜喬一旁出言:“多行善事多修功德自有福報。”在這個時代捐贈寺廟宮觀也是一種善行。
林婉婉明白了,“多做好事就有功德,有功德就得庇佑。你兩身上有嗎?”
祝明月回道:“修橋鋪路助學扶貧無數(shù)……”
后面還沒有說完,林婉婉說著:“可惜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尸骸�!辈恢钦f的祝明月還是自已。
祝明月:“我前天才捐了三千萬。”
如果是其他人說的,自然不信。可祝明月一向表現(xiàn)的成熟穩(wěn)重,那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姿態(tài),這種并非是后宅嬌養(yǎng)女兒能養(yǎng)出來的。
杜喬不由正視起來,最低的三千萬錢,能捐出去都證明祝娘子是個樂善好施之人。
段曉棠接著說,“多做好事還是有好處的,這不撿回一條命嗎?”
“所以,你覺得這是獎賞還是懲罰?”祝明月正視段曉棠問道。
“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夠建一座浮屠林,還被發(fā)配到這地方�!绷滞裢耠U些哭了。
“你不是學生嗎?”外行段曉棠問道。
“醫(yī)學生,既要學也要實踐。什么苦活臟活累活都是我們做!”一字一句都是醫(yī)學狗的血淚,勸人學醫(yī),天打雷劈。
“辛苦了�!�
快餐社會在她們身上留下的影子,爭分奪秒傷心崩潰,不給人添麻煩。怔怔看著貞娘的頭發(fā),一手拉起一個,險些將祝明月帶倒。
心急火燎從包里抽出幾張紅票子。
“你還帶現(xiàn)金呢?”段曉棠不無驚訝,自已多少年不用現(xiàn)金支付,恐怕某日鈔票改版還得被當做假鈔。
林婉婉:“我?guī)熃憬Y(jié)婚,這是取來做禮金的,現(xiàn)在用不上了�!�
嘴里還帶著哭音,“可能冥冥中自有天意,我,我們求個心安�!辈磺蠡ㄉ冢哿巳齻三角,強硬的塞在各自衣服口袋里,好在是初春,大部分外套還留著口袋位置。
繼而雙手合十,口里念叨,“求各位列祖列宗,保佑保佑。”頗有幾分病急亂投醫(yī)的樣子。
祝明月和段曉棠對視,眼中一樣的疑問,她瘋了么?
“這有用?”段曉棠拿出錢三角,封建迷信不是這么搞的,銅鏡、香燭、黑狗血……再差也不能拿鈔票代替吧。
“你懂什么?天師常用五帝錢驅(qū)邪作法,什么是五帝錢,是古代最強盛的五個時期的貨幣,國運昌盛民眾安樂,諸邪辟易�!�
林婉婉在醫(yī)院實習見過不少病人和家屬,科學的進步體現(xiàn)在醫(yī)學上,就是從直接喝符水,到現(xiàn)在確定病癥后先打聽過主刀醫(yī)生,再心安理得的求神拜佛,求的是一個穩(wěn)當。
神色轉(zhuǎn)為正式,雙手捧心狀,“這張鈔票上匯聚幾十億人民信仰,還有偉人肖像作保,不夠做護身符嗎?”
段曉棠一邊覺得很扯一邊又覺得十分合理,反正一百塊錢,多少信一點。“夠,夠,當然夠�!�
轉(zhuǎn)頭一想又不太對,“幾十億?”統(tǒng)共十幾億人口,幾十億怎么算出來的。
“多少國家接受人民幣結(jié)算,幾十億人認可。”祝明月摸著兜里的一百塊,覺得有些扎手。美金全球通用,效果更好,一會訕訕然暗笑,富蘭克林會保佑你?美金的祖宗們現(xiàn)在還在歐洲參拜教皇呢。
“多謝�!弊C髟氯蚓胚底霾粊�,學著林婉婉照貓畫虎,對著這片天地山水雙手合十低眉合眸。
護身符在手,三人自覺心安。轉(zhuǎn)身回去的路上不由輕快幾分。
樂極生悲就在此刻,黃土路自不比柏油路平坦,祝明月崴腳。好在左右有人,立刻扶住了,否則倒在地上弄得難看。
三人心中同時一響:護身符不怎么靈驗吶。
扶著祝明月到一塊石頭上坐下,脫下靴子檢查,林婉婉松口氣:“只是崴了沒傷到骨頭�!�
幾個女人圍過來問怎么了,她們只看到三人在一邊神神鬼鬼作了一通,聽不見說的什么,回來時卻是兩個扶一個。
段曉棠臉上羞窘解釋:“婉婉作了護身符,轉(zhuǎn)回來明月一不小心就崴了腳。”
一群女人點頭應(yīng)是,自古巫醫(yī)不分家,林娘子太年輕,作符的本事不靈,醫(yī)術(shù)大約也是平平吧。
林婉婉一邊揉著祝明月的腳一邊解釋:“湊巧而已�!痹僬咚齻兦蟮檬瞧桨�,崴腳應(yīng)該大概可能也許不算在里面吧。
“湊巧?”剛剛祝明月真的信服了林婉婉的說辭,可隨之崴腳,不由得不心驚。商人難免迷信,開業(yè)奠基精心算日子,辦公室風水更是專門布置。
林婉婉手上不停,嘴上無賴:“一般開壇作法不得有儀式祭品,我們什么都沒有�!鄙俨坏眯ЯΥ騻折。
兩人思路不在一條線上,祝明月指著腳冷著臉說:“我的腳是祭品?”
第8章
紅顏薄命
梅香突然跑過來,“林娘子,你快去看看我家娘子�!泵废憧谥械哪镒泳褪俏迥�,她們是一對主仆。
林婉婉放下腳,站起身來,“好了,把鞋穿上吧,先別走動太多�!鞭D(zhuǎn)身對著梅香,“我過去看看�!�
遠遠望過去,五娘臉色蒼白,全身蜷縮在一起。梅香從背后扶住五娘,林婉婉把脈,隨即神色晦暗不明,雙眉緊鎖。
“五娘是什么病癥?”旁邊一個女孩子關(guān)切道。
林婉婉擠出一個笑容,“沒什么大事,剛剛跑的急岔了氣,多喝熱水休息休息。”隨手指了一個女孩去找守衛(wèi)要水,又對著梅香說:“你多陪著點�!�
林婉婉神色如常,雙手緊緊絞在一起,一點點走過來。二人意識到,可能出事了,隱約中有了猜測。
十來個女人年紀輕輕,看模樣不超過二十歲。要么天真不知世事,要么愁容滿面,都不是商量的對象。無奈只能把杜喬提過來。
“五娘在寨子里待了多久?”林婉婉用中性的話問著。
“兩三個月�!倍艈套ミM來沒幾天,但五娘時日久一點。初始反抗激烈,后來大約是認了命,表現(xiàn)得溫順。所以偶爾也派了活計,比如給他們送飯,這樣有了交集和了解。
林婉婉回頭看了五娘一眼,雙手交握著似乎這樣能給予力量,低低說著,“她懷孕了,三個月�!弊C髟潞投螘蕴妮p輕嘆口氣,果然如此。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也說不清。勉強看出來五娘的發(fā)飾和其他女孩不一樣,她嫁過人。孩子月份委實尷尬,說不清是誰的�!拔覀儍傻氐娘L俗不一樣,所以想問問你怎么辦?”
杜喬想撓頭,這種女子之事為何要詢問他一個男人�!安恢F地風俗如何?”
林婉婉低著頭,祝明月冷著臉,沒有要發(fā)言的樣子。段曉棠只得硬著頭皮說:“一般,”深呼吸,“趁著月份不大,打掉�!狈路鹱砸逊噶俗�。
“女子墮胎九死一生�!倍艈填H不贊同。
“生下來,大人孩子都沒好處�!弊C髟碌幕卮痫@得有些冷酷。
說到底還是成本問題,古代女子墮胎往往性命相搏,現(xiàn)代醫(yī)學昌明,只需要靜心休息一段時間。反而生下來,面對的各方壓力會更大,由此也顯得輕率。
杜喬何嘗不知,“墮胎風險太大,生下來不愿意養(yǎng)活也可以抱養(yǎng)給無子人家�!�
“五娘會不會因此另受苛責?”林婉婉問道,畢竟五娘可能懷了土匪的孩子,怕有人遷怒于此。
“她只是個弱女子,時至今日誰又忍心�!倍艈堂靼琢滞裢竦膿鷳n,心中暗贊擔得起一句醫(yī)者父母心。
可惜多半誤會了,林婉婉的言行半是出于對五娘的憐惜,半是現(xiàn)代醫(yī)鬧教訓(xùn)出的謹慎。
百年前影后一句“人言可畏”尚存心間。杜喬的話至少說明在法理人情上五娘并無過錯,不必擔心她被送去游街沉塘枉送性命。
“將實情告訴五娘,梁國公府會暫且將我們安置在白氏莊園中,到時再做計較。”無論是留下還是打掉,杜喬說著。
“嗯�!绷滞裢顸c頭,一步一回頭向五娘走去。心里尚存擔憂,任何問題牽扯到倫理總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狀況。
“情況就是這樣。”林婉婉眼睛看著五娘身邊的陶碗,仿佛能看出一朵花來。
“幾個月了?”五娘神色平靜,作為一個已婚婦人,有些事她明白。
“大概三個月,”林婉婉看著五娘的臉,意外發(fā)現(xiàn)她眼角有顆痣,長相清秀,收拾干凈就是一個賢妻良母的樣子。
一旁服侍的梅香臉上的轉(zhuǎn)眼而過的喜色,大概這個孩子是她丈夫的吧�!昂芙】�,再過一個多月他就會動了�!�
“是嗎?”五娘的手放在肚子上方,想摸又不敢摸。
“今晚我們會在白氏莊園過夜,無論留下還是放棄,決定好了來找我。”這個問題五娘沒有回答,林婉婉拍拍她的手安慰著。
轉(zhuǎn)身離開時,林婉婉恍然想起相書上說,女子眼角有痣是為紅顏薄命。不過封建迷信這點不好,女孩子身上有任何標志都會扯到薄命上,容不得富貴安樂。
風中隱隱傳來一句“家門蒙羞”,對面的段曉棠猛然伸出手想要挽留什么。
“娘子!”是梅香的聲音。
林婉婉轉(zhuǎn)頭看到五娘沖向一棵樹,那不是一個孕婦該有的速度,“不要!”
“砰”
“咚”
人與樹分離,林婉婉沖過去抱住她。五娘嘴里赫赫想要說什么,轉(zhuǎn)瞬眼里的火光便熄滅了。
只剩下梅香在旁邊一聲聲呼喚“娘子”,聲嘶力竭。
林婉婉目光呆愣,段曉棠抱住她的肩膀,輕輕拍著,“不是你的錯�!敝荒苋绱税参浚睦锩曰�,誰的錯呢?
轉(zhuǎn)瞬傳來段曉棠驚叫,“不要!”有如驚雷,險些震破耳膜。
接著看到梅香的頭撞到樹上,段曉棠向前抱起梅香身體,蒼白一張臉回頭,沒救了。
一次診斷,兩條人命。
“怎的如此喧鬧�!卑讜F詢問左右。
仆人上前道明緣由,白旻只得感嘆一句:“好一個節(jié)婦與忠仆�!�
“大哥,我過去看看�!卑渍抗笆值�。
“去吧,”白旻揮揮手,接著說道,“點兩個人去處置她們的身后事�!�
三人抱作一團,彼此安慰,林婉婉的身體甚至在發(fā)抖。他們看見頭頂升起一只猙獰巨獸,愛殺人,常無形。
名曰--禮教。
節(jié)婦與忠仆不過是口下殘渣。身為女人,數(shù)百年的壓迫與忍辱一時間全部涌上心頭,三人仿佛同一把刷子刷出的白臉。
她們在光明中逍遙太久,早忘了如何在黑暗中茍且偷生。兩具冰冷的身體將她們隱隱帶著浪漫冒險的心瞬間封凍。
以為逃出生天,轉(zhuǎn)眼兩人殞命,剩下的男男女女物傷其類神色黯然。幾個女人知曉了五娘撞樹而亡的原因,心中不免后怕哭泣。原本和諧的營地氛圍直降冰點。
護衛(wèi)在旁邊挖一個大坑作為兩人墓穴,白湛揮手,兩個護衛(wèi)過來便要抬走五娘的尸體。
“等等�!绷滞裢癯鲅詴和#忧拥恼f著,“我?guī)退齻兪帐耙幌��!?br />
“女孩子走也要漂漂亮亮的。”不知對誰說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
將二人散落的頭發(fā)順到耳后,用濕巾擦干凈臉上的血跡和灰塵。林婉婉在包里瘋狂的摸索什么,轉(zhuǎn)而一臉的失望,精致的豬豬女孩,她只做到后面四個字。
旁邊遞過一只口紅,是祝明月的�!坝梦业陌��!鞭D(zhuǎn)身去找白家的護衛(wèi)要筆墨。
林婉婉沉默的點點頭,這時候不必再在意色號差別。林婉婉無師自通用口紅打出了眼影和腮紅。五娘和梅香面色紅潤,忽略額上的傷口,仿佛只是安靜的睡著了。
最后幾個女孩幫忙理了理兩人身上的衣服,喚來護衛(wèi)抬到挖好的墓穴里。
浮土不斷蓋住身體,兩個正值青春的女孩長眠在此。愿閻王爺慈悲,讓你們投胎到二十一世紀,一輩子喜樂平安。
最終地上冒出一個小小的土丘,隔遠了未必能分辨出來,就好像墓里的人一般無聲無息。段曉棠拿著石塊敲下一塊簡陋的木板,上面只有六個字:五娘梅香之墓。
眾人一場患難,依次拜祭。最后是三人,禮節(jié)與前人不同,去除身上艷麗的配飾服裝,一同雙手合十躬首�,F(xiàn)代社會禮儀簡化,拜祭如此,求神拜佛亦如此。只是這大概是最后的堅持了,讓我們用現(xiàn)代禮儀為你們送行。
“年紀輕輕兩條性命,這樣斷送了。”白三娘遠遠的感嘆。
眾人散開后瞧見那塊木牌,“何人所書?”
“祝娘子寫的�!卑渍看鸬�。
“假以時日,又是一個衛(wèi)夫人�!卑兹锔袊@,字寫得真不錯。
埋葬五娘和梅香后,眾人跟著白家人啟行。段曉棠回頭望著山林,如此青山綠水,仿佛綠色的怪物,張開巨口隨時準備吞噬。
無論是世居于此的村民還是過往的旅人,通通異化毀滅。風呼嘯而過,帶來遠處樹葉的聲音,好像恐怖片里的音效。
不由緊了緊身上了衣服,懷念起曾經(jīng)厭惡急于擺脫的鋼鐵叢林,她們終究還是城市動物。
“她們在說什么?”幾個同行的女孩說著話,夾雜著哭泣、方言和俚語。林婉婉聽不真切,生怕再出什么事。
杜喬一直將三人看在眼中,異于常人的打扮和行為,亂軍中鎮(zhèn)定自若,都顯示著來歷不凡,非泛泛之輩。
五娘出事后,三人罕見的沉默下來。不光是和其他人,就是彼此間亦是言語寥寥�!八齻冋f,五娘和梅香當初被劫到山上,是因她家的男人丟下女眷跑了。”后來再無人來尋過。
“五娘和梅香可惜了�!绷滞裢竦驼Z,可惜錯付情衷,可惜遇上劫難,可惜青春枉送性命。
她一直想,有什么辦法可以阻止五娘和梅香尋死,哪怕看牢一點,多安慰幾句。聯(lián)系五娘的際遇,婆家靠不住,娘家回不了,一時想不開只能尋了短見�!凹偃鐣r光倒流,我們能阻止嗎?”
杜喬罕見的沉默,知道了過往,他甚至覺得死亡是必然的結(jié)局。女子依附男子家族而生,除非五娘愿意放下出身與過往,隱姓埋名為人奴婢。
“她沒有別的路可以走。”死亡即是解脫。杜喬眼望著遠方,心想著背后的矮小墳塋。
“她不該看輕自已,沒有路就趟出一條路來,總不會條條是絕路�!弊C髟旅靼锥艈痰囊馑迹⒉环䴕�。
“生命寶貴,只有一次�!倍螘蕴慕K究無奈。常言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五娘梅香,可憐可惜并不可恨,就像杜喬所言,現(xiàn)在的她們無路可走。
第9章
白氏莊園
天將黑時,一行人終于到了縣城外的白氏莊園。段曉棠覺得眼前的建筑群和她理解的小橋流水的園林大不一樣,深溝高墻,翻遍腦海終于想到一個詞——塢堡。
年輕小廝攔住杜喬和段曉棠拱手道,“小的興生,二位郎君,家主人為你們另安排了住處。請隨小的來。”
段曉棠想著特別安排的住處和其他人至少是集體宿舍和標間的差別,“這兩位是我的同伴,我們可以一起嗎?”
“這……”
“不用另外安排房間,我們擠一擠就行�!�
“好�!迸d生面上不顯,心中卻覺得段郎君為人輕浮,晚上還要人暖床。
興生將四人帶到一個小院,段曉棠這邊人多些,便住了更寬敞的東廂。
天色將晚,房間點上燭火也顯得昏暗,三人并不適應(yīng)這樣的亮度。
“如果是燭光晚餐還差不多。”林婉婉忍不住吐槽,和瞎了差不多,只靠近燭火的地方亮堂些。
小院內(nèi)來了三個女人,地位高些的先開口,“奴給四位貴客送換洗衣物來。”兩個小丫鬟托著兩個托盤上來,上面放著干凈衣服。矮一些的送到杜喬面前,高點的是段曉棠是三個人的。三個人隨手拿了衣物回屋換了。
杜喬穿衣時聽到對面段曉棠的聲音,“美女,這怎么穿��?”段曉棠脫了外套站在門口,手里拿了件衣服,沒拉鏈沒紐扣,她連這是外套還是內(nèi)衣都分不清楚。
“能教教我們嗎?”林婉婉伸出頭。以前在街上看到美美的漢服小姐姐,可她沒穿過啊。
“喚婢子素云即可�!彼卦泼嫔嫌袔追謱擂�。
“素云,幫幫忙。”林婉婉拱著手語含撒嬌。
素云無奈只得進屋,面上卻有幾分羞窘,看得林婉婉和段曉棠摸不著頭腦。素云是三娘子身邊的婢女,自覺男女有別,便拋下段曉棠,只專心教林婉婉如何穿衣,旁邊祝明月依樣畫葫蘆。
林婉婉想到興生莫明的神色,福至心靈,狠狠拍下額頭,拉著素云說:“你別誤會,我們不是想調(diào)戲你�!狈吹箤⑺卦茋樢惶�,險些打錯結(jié)�!拔覀兡欠Q呼陌生人叫美女,下到八歲上到八十都這么叫,沒別的意思�!�
“呵,原來是這樣�!彼卦埔恢皇盅诖捷p笑。
“家鄉(xiāng)和這風俗迥異,我們怕像剛才那樣不經(jīng)意冒犯了人,素云,你能教教我們嗎?”祝明月放低姿態(tài),顯得格外可親。
段曉棠和林婉婉見到,只能評價兩個字,虛偽。
祝明月如此,則是見到素云打扮光鮮有別于其他童仆,是白氏高層身邊人。套套近乎,了解風俗,順便漏些口風顯得她們無害。
素云一邊教,林婉婉點頭復(fù)述,“我們稱呼女子叫娘子,男子叫郎君�!�
磕磕絆絆總算穿好,林婉婉大呼不容易,“現(xiàn)在穿好了,明天又不會了�!毕雽W習軍訓(xùn)時豆腐塊的做法,穿著睡覺的話明天就成咸菜了。
素云覺得奇怪,林祝兩位娘子聽話是讀過書的,身上的衣服摸起來柔順光滑,不亞于絲綢,顯見是好人家的女郎,怎么會淪落到這兒,不由得打聽起三人來歷。
林婉婉怕說話疏漏,全程由祝明月表演。除了三人合計的部分,一些地方還補充說明,擺出一副真金不怕火煉,知無不言的模樣。不知情的人聽來,幾乎完美無缺。二人暗暗記下,心里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素云若問起其他來,祝明月就一問三不知。
“我也不知道。”
“不知昏睡了多久,怎么到這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