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說著,熊漢幾步走到墻角處,拎出個小叫花子來。
警察懶得判案,只等著收錢,熊漢見狀問小叫花子。
“你跟他是不是一伙的?”
親眼目睹同伴被軋死,小叫花子淚流滿面,“哥哥……”
熊漢蹙眉,“果然認識,說,是誰讓你們這么干的?”
眼見小叫花子朝她看過來,曲蘭忙道。
“你那么兇干嘛,把孩子都嚇到了,怪可憐見的,既然他們是兄妹,你就把這孩子收養(yǎng)了吧,這樣錢也不用交了,也算她哥哥沒白死一回�!�
警察不耐煩地催促,“你們收不收養(yǎng)跟我們沒關系,罰金先交下�!�
熊漢把小叫花子丟給曲蘭,“你愿意收養(yǎng)給你�!�
說罷,熊漢亮出華東軍的軍官證。
警察管不了當兵的,兩個警察見收不到錢利索走人。
曲蘭沒算計到曲畔,反倒粘手上一個小叫花子,窩火得要死。
熊漢臨上車前警告曲蘭,“我是知道你收養(yǎng)她的,若是這孩子半道沒了,或者瘦了病了受虐待了,我保證她遭多少罪我讓你受多少苦�!�
曲蘭被熊漢的狠厲嚇到,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敢說。
熊漢問路人哪里有棺材鋪,路人告知隔兩條街就有一家,熊漢便走去棺材鋪。
與棺材鋪老板談妥五十塊錢喪葬一條龍,棺材鋪的人將小叫花子從車輪下抬出來,還貼心地給熊漢清理干凈車輪,又做了場簡單的法事。
熊漢很滿意,又給了棺材鋪的人二十塊錢,開車走人。
熊漢追上曲畔的車,掀了兩下喇叭報平安,曲畔聽到放下心來,仰靠在座椅里閉目養(yǎng)神。
楚漢良伸手想要把曲畔攬進懷里,被曲畔輕輕推開。
“我不困,就是閉會兒眼睛�!鼻系�。
楚小滿爬到楚漢良腿上,打開曲畔給他買的小人書,讓楚漢良陪他一起看。
楚漢良凝視曲畔良久,終究什么話也沒說。
驀地,李聰驚訝道,“前面怎么這么多兵?”
前方,車隊已被攔下,要求靠邊停車讓路。
接著,一排排士兵快步從車邊經(jīng)過。
華中軍的軍服與華東軍的不同,行軍紀律也不如華東軍,軍容雖然還算整潔,但一點精氣神都沒有,看得霍潤鐸和張勇直皺眉頭。
霍潤鐸下車遞了根煙給攔下他們的大頭兵,問。
“這是要做什么?”
那兵接過煙,就著霍潤鐸手里的火點燃,深吸一口,吐出口煙霧來,道。
“華東那邊的難民都流竄到我們這邊來了,大帥下令設路障。”
霍潤鐸哦了聲,似是隨口一問,“聽說霍帥前些天去戲園子聽戲,被唱戲的戲子給打得下不來床,這么快就好了?”
那兵瞥了眼霍潤鐸,笑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消息倒是靈通……霍帥現(xiàn)在還在床上躺著呢,如今是他三兒子管軍務,一天天地瞎指揮,折騰的老子都想回鄉(xiāng)種地去了�!�
第148章
我的心悅分你一半
秋菊在一旁聽到霍潤鐸與大頭兵的談話,跑去告知曲畔。
秋菊憂心忡忡,“難民進不來華中,就會滯留在華東邊境,到時候人越聚越多,萬一華中想要趁亂占華東便宜怎么辦?”
“你倒是操心不見老……”冬雪拽走碎碎念的秋菊。
秋菊道,“不是我操心,這誰看不出來呀�!�
冬雪嘖了聲,“你也知道誰都能看得出來,那你還操的什么心?”
秋菊愣住,須臾,幽幽道,“對呀,我都想得到,姑爺和大小姐怎么可能想不到,或許早就想好了對策也說不定�!�
“還算沒傻透……”冬雪拽著秋菊走到卡車前,“難民的事輪不到咱們管,咱們管好自己就行�!�
秋菊茫然,“所以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冬雪,“這車里可舒服了,咱們也上去跟夏風待會兒�!�
說著就要上去,卻聽車里有人說話。
“夏風,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等你傷好了咱倆就結婚。”
秋菊和冬雪同時安靜下來,支著耳朵聽八卦。
“你胡說什么?”夏風叱道,“幸虧春華和高山帶沛少爺透風去了,若是這話讓他們聽見,以后我還怎么為大小姐辦事�!�
“這有什么的,結了婚也一樣能為大小姐辦事……”
“你說的輕巧,大小姐什么脾氣你不知道?結了婚的人只會被留在宅子里看家,不可能再分派差事�!�
曲畔自己嘗過夫妻生離死別的滋味,所以立了規(guī)矩,手下人只要結婚的,都不許再冒險,只能做些看家守院的活。
而夏風武功高強,尤其輕功無人能敵,曲畔回來這些時日,有夏風在著實得力。
火道,“大小姐手下高手如云,不差你一人,再說總得有人看家守院不是,我都讓你抱過了,你不要我誰還肯要我,你不能不負責�!�
“你這是賴上我了?”夏風語氣里帶了慍怒,“我救你還救出錯了�!�
火還是那句話,“有大小姐為我主持公道,你想不負責也不可能�!�
夏風好半天沒說話,秋菊就要上去,被冬雪一把拽住。
不多時,車里響起異響,還伴著夏風粗重的喘息聲。
秋菊甩開冬雪躍到車上,掀開棉簾子,就見那么大個的火縮在床鋪角落里,承受著夏風的拳腳相加。
這,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樣。
算了,她還是請大小姐來吧。
曲畔被秋菊請上卡車。
見到鼻青臉腫的火和氣鼓鼓的夏風,曲畔奇道,“你們這是怎么弄的?”
夏風氣得重重哼了聲,背過身不理火。
火把前因后果講了遍,曲畔道,“你們?nèi)羰莾汕橄鄲偽耶斎煌��!?br />
夏風語氣譏誚,“傻不拉幾的,誰心悅他�!�
火憨憨道,“你不心悅我,我把我的心悅分你一半,這樣咱們不就兩情相悅了嘛。”
“你以為是小孩子呢,什么都能分一半,你的心悅給不了我,就算給得了也不是我的,你別白費力氣了�!�
曲畔兩手一攤,“強扭的瓜不甜,火,你想夏風負責,那就拿出你的本事來�!�
冬雪附和,“耍賴是無用的,這世上除了一顆真心能換來真心外,其他都長久不了�!�
火默了默,道,“我的真心都是夏風的,可她不要。”
夏風氣極反笑,“別說你有沒有真心那東西,就算有我沒看到也等于無。”
曲畔見二人又要吵起來,拍板道,“你們兩個先訂婚,若是兩年后互相心悅便結為連理,若是相看兩厭,訂婚作廢便是�!�
火當即表態(tài),“我只認夏風是我的妻�!�
“誰是你的妻,呸!”夏風嘴里嫌棄,臉卻紅了。
看來兩個人還是有希望的,曲畔忍笑,“今晚我做東,請大家吃頓好的,一是慶�;鹋c夏風訂婚,二是一路辛苦,大家伙打打牙祭�!�
曲畔回到車上時,楚漢良聽到外面隱隱有歡呼聲。
見曲畔面帶笑容,楚漢良問曲畔,“什么事這么高興?”
曲畔說了火和夏風的事,楚漢良修長手指輕叩膝頭。
“若是救了人就得用嫁娶報恩?”語氣似乎頗為不贊同。
曲畔道,“倒也不至于,還是得兩個人有那個心思。”
楚漢良眸色幽深,“呵,你我都救過不少人,我是沒再娶的打算,你呢?”
曲畔滿頭問號,“跟我有什么關系?”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你怎么陰陽怪氣的?”曲畔不明白說火和夏風呢,楚漢良怎么突然就變了腔調(diào)。
駕駛室里的李聰干咳一聲,回手遞給曲畔一封手書。
“霍大公子來信,特意囑咐必須大小姐親啟。”
曲畔接過信撕開信封,抽出信紙展開。
看過信后,曲畔自然而然將信交給楚漢良。
楚漢良隨手接過來看過,上面一個字都沒有。
“王八蛋……”楚漢良氣笑了。
如果曲畔不是當著楚漢良的面拆開的信,過后就算曲畔坦誠相告信里什么都沒寫,也很難再取信楚漢良,到時夫妻兩個心生罅隙,遲早分開。
上次霍霆借口閆新月絕食給他找麻煩沒成,這次又弄了封無字信來挑撥,他再不給他個教訓,怎么對得起那廝的良苦用心。
“稍安勿躁……”曲畔柔荑覆在楚漢良的大手上,“大局為重,現(xiàn)在還不是收拾他的時候�!�
對于霍霆找死的行徑,曲畔也不打算放過,只是無論如何不能因為一個霍霆而破壞整個計劃。
楚漢良眼中寒芒乍現(xiàn),唇畔陰鷙地勾起。
車外,長長的隊伍終于走到盡頭,車隊重新上路。
當晚,入住客棧后,楚漢良吩咐霍潤鐸。
“去給鹽城的封爺捎句話,就說游家班段無宴的《挑滑車》好看得緊�!�
封爺是鹽城的土皇帝,與霍占雄一樣最喜歡聽戲捧角,而段無宴正是霍霆的藝名,是他最不堪回首的歲月里無法抹去的恥辱。
“這是不是太狠了些?”霍潤鐸擔憂。
楚漢良冷嗤,“這就是他一再挑釁我的代價。”
“可若是真逼急了,霍大公子不按計劃來,咱們不是功虧一簣?”
“不會,他比任何一個人都盼著計劃早日成功……”楚漢良篤定道,“別小看了他,忍辱負重的事他沒少做,不差這一次�!�
第149章
驚夢
曲畔做東,訂婚的夏風和火負責倒酒。
大家都念在二人身上有傷沒有為難,倒酒就喝,很快便敬完了酒。
曲畔讓店里另外做了些清淡小菜給二人,二人吃完便回房休息去了。
因為明天還要繼續(xù)趕路,除了夏風和火敬的酒外,眾人再沒喝酒,風卷殘余地把滿桌子的大魚大肉全部吃光。
楚小滿從沒這么熱鬧過,跟楚沛一起吃得小肚子圓滾滾,嚇得冬雪帶上秋菊領著兩個小家伙在走廊里來回溜達消食。
楚漢良不便露面,獨自在房間里用過晚飯后坐在桌邊看書。
看了沒一會兒竟困得眼前發(fā)花,拎起茶壺想要倒杯冷茶提提神,手卻被人握住。
“別喝冷茶,傷胃�!�
曲畔說罷,扶楚漢良站起朝床走去。
楚漢良心里很清楚,這些天的好眠絕對有問題,甩甩頭想要推開曲畔,勁腰卻被曲畔牢牢扣住。
曲畔將楚漢良扶到床邊坐下,將人摁倒在枕上,手覆上強睜著的雙眸。
“睡吧,明早還要早起趕路呢�!�
為什么要給他下藥,曲畔晚上到底要去做什么?
楚漢良緩緩閉上眼睛陷入黑暗。
曲畔拿開手,給楚漢良蓋好被子,打開門,冬雪領著楚小滿走進來。
今晚的楚小滿格外興奮,洗漱后換上睡衣上床卻遲遲不睡,哄得曲畔滿頭是汗。
眼見時間快要到了,曲畔沒辦法,商量楚小滿。
“兒砸,姆媽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在這里幫姆媽照顧你阿爸好不好?”
“阿爸怎么了?”他從回來阿爸就一直在睡,楚小滿的興奮勁兒瞬間就沒了。
曲畔道,“你阿爸沒事,就是太累了�!�
又道,“姆媽最多一個小時就回來�!�
楚小滿一點也不困,點點頭保證,“我會照顧好阿爸的�!�
曲畔匆匆穿好衣服出門,留下高山和雷電守在門外。
……
有熊漢放話,曲蘭不敢不帶上小叫花子,可是小叫花子身上太臭了,曲蘭便給小叫花子起了個名叫喬花,丟給客棧的老板娘幫忙洗干凈。
老板娘恰好有女兒,比喬花大幾歲,便翻出女兒小時候的衣服給喬花穿上。
曲蘭帶上喬花乘車去追曲畔,直到曲畔一行入住悅來客棧才追上。
悅來客棧斜對過的同福客棧條件尚可,曲蘭讓丫頭青嵐辦了入住。
曲蘭母女睡床,給喬花丟一床被子打地鋪,睡到半夜,曲蘭再次被凍醒。
一樣的土坑,一樣的月光,還有站在坑邊一樣面無表情用棉皮靴踩她手的曲畔。
再一次被活埋的恐懼讓曲蘭瘋了般大喊大叫,泥土灌進嘴巴里,讓她驟然失聲。
冰冷的泥土淹沒她的腳,她的腿,一點點如同蠶食般將她吞沒,直到連她的呼吸也一并奪走。
“啊,救命!救命!”
“不要!我求求你了,曲畔,我給你磕頭了!”
曲蘭與方華麗再次驚叫著醒來,彼此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呸呸呸!”曲蘭趴在床邊使勁兒朝地上吐口水,又蹲到地上仔細看。
口水里不見有泥土,所以她們是在做夢?
方華麗明白了曲蘭的用意,拿紙猛擤鼻子,結果也是一樣,連粒土渣子都沒看到。
曲蘭忽然把目光對準了睡在地上的喬花,方華麗也跟著看了過去。
曲蘭用腳踢了踢喬花,喬花依舊睡得香甜。
“起來!”曲蘭叫喬花。
抬走她們兩個大活人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如果不想被喬花發(fā)現(xiàn),一定會給喬花下藥。
見喬花沒醒,方華麗道,“看來我們不是……”
話未說完,就見喬花揉著眼睛從地鋪上坐起。
“蘭小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