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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小姐,你這是怎么了?”秋菊見狀,上前扶曲畔坐到椅子上,擔(dān)憂的眼神望向隨后進來的楚漢良。

    楚漢良眉心緊鎖,拿起衣服給楚小滿穿上,抱起楚小滿要走。

    “站住!”曲畔怒喝,“楚漢良,你和李媽勾結(jié)殺了我的孩子,還想把雀兒生的孩子推給我,今天如果你不給我個交代,我就讓你們父子黃泉路上作伴�!�

    楚漢良回身面對曲畔,鷹隼般的眸子里隱著無奈。

    “我知道這件事很難解釋清楚,可我與你生活一年多,情動是騙不了人的,難道你真覺得我當(dāng)初對你都是裝出來的?”

    “就算不是裝的又如何?”

    曲畔滴落的淚砸出仇恨的花來。

    “你是先與雀兒在一起的,之后她給你指了條明路,找到隱居在酉莊的我,想要利用我來獲得我阿爸的財力支持,助你們楚家打下星川兩省。

    只可惜我阿爸寧可舍了我這個女兒,也不肯讓你們楚家占到半分便宜,所以大帥才會逼著你去和平收服兩省。

    而那個雀兒被你收入少帥府,明面上是少帥府里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傭人,實際上卻是你兒子不能公之于眾的姆媽�!�

    楚漢良扶額,“曲畔,你能不能冷靜些……”

    曲畔悲涼冷笑,“你要我怎么冷靜?之前你們說我的孩子還活著,我甚至打定主意只要是真的,我愿意原諒你,可我沒想到,你從六年前就開始算計我!”

    楚小滿晃著手里的撥浪鼓,驚恐地眼望著曲畔。

    ‘姆媽,你在說什么,我沒死,我還活著啊!’

    聽到撥浪鼓聲,曲畔尋聲看去,看到小豆丁的瞬間理智回籠,雙手捂臉疲憊而絕望。

    “楚漢良,帶著你的孩子馬上滾,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第31章

    畔得良人,此生不渝

    門外,暴雨如注,門內(nèi),寂靜無聲。

    楚漢良與曲畔僵持著。

    隨著火盆里炭火嗶啵爆燃,一道身影沖破雨幕闖了進來。

    霍潤鐸沒有撐傘,渾身上下雨水嘀嗒,落在地上很快汪成一灘水洼,可他根本顧不得這些,端起桌上的熱茶一口吞下。

    張嘴哈出口白霧,霍潤鐸忍著舌上的疼道。

    “你們前腳剛走,后腳許有就被滅了口,殺手輕功了的我追不上,問許有媳婦,連是男是女都沒看清楚。”

    曲畔心里亂得很,腦子像是停止了運轉(zhuǎn),霍潤鐸說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卻根本無法思考。

    霍潤鐸說完,轉(zhuǎn)頭向楚漢良,“我記得少帥府有個叫小雀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小雀就是李雀�!�

    楚漢良,他從不過問府上傭人的事,更不記得傭人的名字,所以曲畔懷疑小雀的那個男人是他?

    “去查�!�

    楚漢良話音未落,霍潤鐸轉(zhuǎn)身就走。

    “慢著……”

    曲畔靠在椅子里,攤手露出指上已經(jīng)淡掉的炭色。

    “我在你府上見過小雀,畫給許有看,許有說就是李雀�!�

    原來曲畔折返回去找許有,為的就是確認(rèn)李雀身份,一抹無法言喻的慍怒爬上心頭。

    “曲畔,我只說一遍,你聽好了……”

    楚漢良擲地有聲。

    “一,六年前仲夏,我確實為了躲避追殺進過一戶農(nóng)家,但我那個時候的傷勢你清楚,你認(rèn)為我有體力做那種事?

    二,我不知道小雀就是李雀。

    三,小滿胎記在右肋,不在左肋�!�

    曲畔苦笑搖頭,“農(nóng)戶人家,分不清左右是常有的事,你說你不認(rèn)識小雀也僅僅是你說,至于當(dāng)年你的傷……”

    曲畔語氣嘲諷,“兩處要害傷得確實厲害,但若說是事后弄上去的也未嘗不可�!�

    楚漢良胸口氣血翻涌,嘴里涌上一股鐵銹味來,忍不住連聲咳嗽。

    楚小滿小胖手給阿爸拍拍,掙脫開楚漢良懷抱雙腳落地,邁著小短腿跑出去又跑回來,跑到曲畔面前。

    打開手里的吊墜,楚小滿指著嵌在里面的畫像給曲畔看。

    ‘姆媽,這是阿爸送給我的,讓我永遠不要忘了姆媽,我最愛姆媽了,姆媽為什么不認(rèn)我,還說我是別人的孩子?’

    吊墜里的畫像栩栩如生,曲畔一眼便認(rèn)出是自己的畫像,而且畫像應(yīng)該有些年頭了,雖然經(jīng)過處理,紙張還是不可避免的微微有些泛黃。

    被親人欺騙過后,她無法再全身心的信任,曲畔在楚小滿滿眼的期盼中錯開視線。

    楚漢良邁步走到近前,單膝跪地,抓著曲畔冰涼的手,一字一句道。

    “曲畔,你可以懷疑一切,但你不能懷疑我對你的愛,那是對我們誓言的侮辱�!�

    當(dāng)年,曲瀚之為了安全起見,從不來酉莊,就連曲畔結(jié)婚也只是暗中托人轉(zhuǎn)告曲畔,只要她喜歡他就支持,而楚漢良為了隱瞞身份連家里人都沒通知。

    領(lǐng)婚書辦喜事都是楚漢良一人張羅,兩個人在沒有家人見證的情況下,對著頭頂皓月發(fā)誓,畔得良人,此生不渝。

    如今言猶在耳,兩個人卻離心離德,甚至只要是他說的,曲畔半個字都不信,何其悲哀。

    曲畔心亂如麻,啞聲道,“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想靜靜。”

    楚漢良伸手?jǐn)堊∏虾竽X,逼著她與楚小滿對視。

    “你給我看清楚,他就是你兒子,親生的!如果你不信,你就問問你的心,如果沒有母子連心,那我……”

    楚漢良突然失聲,重重咳了兩聲,嘶聲繼續(xù)。

    “那我寧愿你們母子不再相認(rèn),我與你……夫妻緣盡�!�

    說罷,楚漢良抱起楚小滿起身走出門外,動作大到楚小滿抓不住手里的撥浪鼓,咕咚一聲掉落地上。

    “啊啊�。 背M伸手向曲畔,又急得想去撿撥浪鼓,可阿爸死死的抱著他,他做不到。

    “嗚嗚嗚……”楚小滿急哭了,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霍潤鐸舍不得,彎腰去撿撥浪鼓,卻聽楚漢良一聲暴喝。

    “不許撿�!�

    霍潤鐸彎腰的動作一頓,直起身跟著往外走,一腳門里一腳門外又停步回頭問曲畔。

    “你真的愛過漢良?”

    若你真的愛過他,怎會不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若你真的把他放在心里,又怎會猜忌他到如此地步。

    霍潤鐸嘆口氣,快步追上楚漢良,兩大一小連夜離開了酉莊。

    曲畔獨自一人枯坐到天明,驀地,猛然從椅子里站起,眨眼沖出門去。

    不知何時暴雨已轉(zhuǎn)為牛毛細雨,在靛青色的天地間連成一片蒙蒙幕布,曲畔如離弦的箭般劃破幕布,穿過一座座安靜的院落屋脊,悄無聲息地落在許有家院子里。

    許有的尸體白天便被收殮入棺,抬去墓地草草下葬,只剩了續(xù)弦趙氏帶著兩歲的女兒睡在東屋。

    睡夢間,趙氏只覺咽喉處一片冰涼,驚得驟然睜開眼。

    曲畔沉聲呵問,“是誰收買的許有,說!”

    趙氏驚恐?jǐn)[手,“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許有收了一大筆錢,其他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說,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

    昨日還是溫婉知理的大小姐,如今卻成了索命閻羅,趙氏嚇得屁滾尿流。

    “我說的都是真的,不是因為許有有錢,我怎么可能嫁給他一個倒插門,我向來只要他給我錢就行,別的我什么都不問�!�

    曲畔抓著刀柄的手下壓,趙氏連哭都不敢哭了,拼命回想間突然記起件事來。

    “我知道和許有見面的是個女人,因為我聞到過許有身上有脂粉味�!�

    是個女人?曲畔蹙眉。

    “什么脂粉味?”

    趙氏道,“說不上來�!�

    怕曲畔以為她是糊弄她,趙氏連忙解釋。

    “俺們鄉(xiāng)下人沒見識,聞著香就是不認(rèn)得是什么香,但肯定不是普通的脂粉香,跟我用的一點也不一樣。”

    她家在村里就算是條件好的了,可縣城里的脂粉鋪來來回回也就那幾樣脂粉,壓根就沒有她聞過的那種香味,所以她才記得那么清楚。

    曲畔見趙氏再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線索,逼問出藏錢處后將人敲暈。

    挪開柜子,掀開地磚,拿出一個沉甸甸的鐵盒打開,里面裝的全是鈔票和銀元,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曲畔瞥了眼趙氏和睡在她懷里的孩子,又把鐵盒放了回去。

    不對!

    曲畔重新拿起鐵盒細看,竟同在楚漢良車底下發(fā)現(xiàn)的炸彈是一樣的鐵煙盒。

    第32章

    我只要做他的姨太不過份吧

    聽到身后有腳步聲,曲畔猛然回頭,一雙沾滿泥垢的軍靴出現(xiàn)在眼前。

    視線沿著軍靴上移,軍褲臟污,軍裝淌水,臉色蒼白憔悴,眼下淤青濃成兩團墨色,看起來狼狽不堪,身姿卻依舊是熟悉的挺拔。

    他第一次如此出爾反爾,撂完狠話就后悔了,返回酉莊后他一直站在雨中的屋脊上望著她,心疼她的倉皇無措,恨自己竟然讓自己的妻兒陷入如此艱難境地。

    楚漢良伸手向曲畔,曲畔將手里的鐵盒放上去。

    手上一沉,楚漢良感覺重量不對,低頭看到手里的鐵盒哭笑不得。

    他想牽她的手扶她起來,她卻以為他要證物。

    曲畔,“你看看這個鐵盒,熟悉嗎?”

    楚漢良視線從曲畔身上落到鐵盒上。

    天光昏暗,煙綠色鐵煙盒上的大前門香煙隱約可見。

    用槍殺和炸彈恐嚇曲畔的是姆媽,六年前就能將他算計得如此周密之人,肯定是自己身邊最信任的人……

    真相呼之欲出,楚漢良與曲畔同時想通了其中關(guān)竅。

    曲畔語氣決絕,“如果真的是你姆媽所為,我絕不原諒。”

    楚漢良面色沉郁,“如果真是姆媽,我一定給你們母子一個交代�!�

    畢竟是楚漢良姆媽,如何交代,難道要楚漢良親手殺了自己姆媽嗎?

    “都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姆媽就算不是君子,手段也太下作了些……”

    連自己的親兒子都算計,怪不得阿爸阻止她嫁入楚家,不只是因為家庭關(guān)系復(fù)雜,還因為楚家主母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曲畔話說得難聽但也是事實,楚漢良把鐵盒放回原位,脫下身上風(fēng)氅裹緊曲畔,打橫抱起沖進雨里。

    送曲畔回了莊子后楚漢良便走了。

    曲畔相信,楚漢良比她還要急著查清楚真相,而她還有其他的事要做。

    雨連下了三天才停,雨一停,曲畔便帶著李聰和秋菊一起去了縣里。

    柳珍世代從醫(yī),沒有留洋進修西醫(yī)前是縣里最有名的接生婆,留洋歸來成了縣里唯一一家醫(yī)院的婦產(chǎn)醫(yī)生。

    當(dāng)年曲畔生產(chǎn)前,楚漢良特意接柳珍去給曲畔接生,這些曲畔是知道的。

    柳珍對曲畔極有印象,見到曲畔立即認(rèn)出了她,聽曲畔問孩子有無體貌特征,反問曲畔。

    “夫人不記得,難道先生也不記得?”

    曲畔無視對方莫名的敵意,拿出一個紅包放到桌上。

    “請柳醫(yī)生告知�!�

    柳珍眼帶不屑,“時間太久,記不得了�!�

    曲畔定定看了柳珍數(shù)秒,看得柳珍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怎么,你記不住的事反倒要別人幫你記著,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何況你的孩子是死了嗎,不會自己看?”

    曲畔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楚小滿就是她的親兒子,但她不想自己心里橫著根刺,所以才來找柳珍取證,卻被柳珍觸了逆鱗。

    “收回你剛才的話……”

    曲畔面色如常的命令,讓柳珍的輕蔑更盛三分。

    “我收回什么,你連你自己孩子都不了解,還得跑來問我這個外人,我說的哪句話不對?”

    曲畔收起紅包站起身,居高臨下晲著瘦巴巴的柳珍。

    “你應(yīng)該慶幸你是個醫(yī)生�!�

    說罷,曲畔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柳珍嗤笑,“連個姨太都不是,還來這里跟我擺闊太太的威風(fēng),真是笑話�!�

    其他患者自然得捧著柳珍,附和柳珍跟著罵曲畔,秋菊聽見要罵回去,被曲畔抓著手腕牽走。

    柳珍下班后獨自往家走,記起女兒要吃燉排骨,拐去市場買了排骨和菜,拎著抄小路回家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曲畔攔住去路。

    見是曲畔,柳珍譏誚,“怎么,又想給我紅包了?”

    曲畔頷首,“是啊,不知道多少才能買柳醫(yī)生開金口?”

    柳珍白了眼曲畔,“十萬�!�

    “十萬啊……”曲畔勾唇,“可以。”

    柳珍一怔,隨即大笑起來。

    “你一個鄉(xiāng)下村婦,還十萬,我看你連十……”

    剩下的話被槍口堵住,柳珍圓瞪雙眼。

    曲畔道,“十萬買你一條命怎么樣?”

    柳珍失笑出聲,“你哪弄來的,跟真的似的,你以為我會信?”

    曲畔瞥見遠處秋菊朝她擺手,收起槍,“你最好別來求我�!�

    柳珍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仰后合。

    “求你,你也配。”

    突然,柳珍的笑聲戛然而止,她看到曲畔坐進車?yán)�,而車后座坐著她的女兒趙瑗。

    柳珍慌了,快步朝車子追去。

    李聰開車駛離,速度不快不慢,任由柳珍怎么追也追不上,卻又不至于跟丟。

    圍著縣城轉(zhuǎn)了圈,曲畔從趙瑗口里基本了解了個大概。

    原來,柳珍看上了楚漢良,想讓女兒趙瑗嫁給楚漢良,卻被楚漢良堅決拒絕。

    柳珍為曲畔接生時,故意折騰曲畔,讓曲畔出現(xiàn)假死癥狀。

    本以為曲畔死了,楚漢良肯定會娶趙瑗,誰知,楚漢良突然憑空消失,她去莊子上找了好幾次,根本打聽不到關(guān)于楚漢良的半點消息。

    趙瑗對楚漢良一見傾心,非楚漢良不嫁,直到如今仍未嫁人,所以柳珍在見到通身貴氣逼人的曲畔時,才會口不擇言地狂懟曲畔。

    柳珍見載著女兒的車終于停下,跪在地上大口喘息不停磕頭。

    曲畔下車走到柳珍面前,“你如果敢說一句謊話,我就拆掉你女兒一條手臂,敢說兩句,就卸掉她一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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