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她心想這年頭，能找到工作不用下地干活賺工分的就是厲害的了，更何況還是城里的姑娘。

    如果她也是城里姑娘的話……想到這她又搖搖頭，即使她是城里的姑娘，只怕也不能像這樣。

    要知道，二嬸就是城里頭的姑娘，聽說城里人分兩種，一種是可以在家繼承家里父母崗位的，那就不用下鄉(xiāng)支援農村建設。

    但絕大多數(shù)的人那還是要下鄉(xiāng)的，下鄉(xiāng)的人就是知青，那還不是要下地賺工分嗎？

    不過要是能成為二嬸這樣的知青的話，高粱覺得，那好像也挺好的。

    第247章

    聯(lián)系

    裴雪點頭：“確實，成為像你徐阿姨褚阿姨這樣的人，不僅僅是長得漂亮而已，還是活得漂亮�！�

    不管是褚秀云還是徐紅艷，她們都是這個時代讓許多人艷羨的對象，生的好長得好，還有一份好工作。

    “不過……”裴雪略微偏了偏頭，對著高粱道：“高粱，你以后也會跟你褚阿姨和徐阿姨一樣的。”

    高粱眼睛一亮：“二嬸，你說的是真的嗎？我以后也會找到這么好的工作？”

    “當然，只要你肯努力，別說是這些工作，你甚至能做更好的工作，站在更大的舞臺上。”

    在裴雪看來，不管是供銷社售貨員的工作還是郵電局的工作，都談不上什么特別好的工作，當然，在這個年代或許是好的，但裴雪覺得，完全可以找更好的出路。

    像現(xiàn)在的子女能接班父母工作崗位的制度，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大概在80年代末就會退出歷史的舞臺。

    在這樣的年頭，與其久處這樣的環(huán)境，成為制度之中的一顆螺絲釘，倒不如自己去做那個推動歷史齒輪的人之一。

    高粱欣喜道：“二嬸，只要我努力就可以嗎？”

    如果她努力，有一天也會變成今天看見的褚阿姨和徐阿姨這樣，那她可太愿意努力了。

    裴雪再次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高粱未來的職業(yè)成就會走的比褚秀云和徐紅艷高的多，當然，前提是必須努力。

    聽到裴雪肯定的答復，高粱在心里默念，希望自己將來可以跟褚阿姨和徐阿姨那樣優(yōu)秀。

    此時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后來所取得的成果比她最開始想象之中的要高出太多太多，當然，這是后話了。

    ……

    裴雪回到紅旗大隊沒多久，就聽說公社那邊有人找，當下她就又騎上江建華的自行車往大隊那邊去了。

    如今因為她經(jīng)常去縣里頭，所以江建華也很大方，自行車直接借她使了，畢竟每一次裴雪去，干的事情都是公事。

    不過裴雪也不是那種占便宜的人，在經(jīng)過幾番考慮之后，裴雪跟江建華簽了一份協(xié)議，大概就是肥皂廠用了江建華的車，每個月給江建華兩塊錢的租車費用。

    不要看兩塊錢少，但實則這年頭的自行車本來就質量很好，正常使用個一二十年絕對沒問題，馱個一百來斤的東西更是完全不在話下，經(jīng)常騎只要平時愛干凈愿意擦，基本上也不會壞到哪里去。

    而且協(xié)議上頭寫的是，只要簽訂協(xié)議起每個月都會結算一次錢，這期間不管用沒用都會結算。

    可以說，因為這件事情，裴雪又被胡翠花一頓好夸。

    到了公社，接起電話，她就聽那邊的徐紅艷夾著欣喜的聲音。

    “裴雪，你猜怎么著，我姑媽還真認識人�！�

    裴雪驚喜：“真的嗎？”

    “對，我姑媽說了，這東西不便宜，還是要你自己親自去確定才行，你去了的話可以去找她，地址我給你一下哈……青云路78號印刷廠，去到那里之后直接在門衛(wèi)處問一下就行，我姑媽叫徐梅……”

    裴雪一邊點頭一邊從包里拿出紙和筆刷刷刷的速記。

    兩分鐘之后，她神清氣爽的走出公社郵電局。

    回到紅旗大隊，她第一件事就是去大隊辦公室找江猛和江建華。

    最后，她才拿著條子回到肥皂廠，見她回來，周明華欣喜道：“怎么樣？包裝紙的事情有著落了？”

    “當然！”裴雪晃了晃手里頭的本子，“明華你收拾一下，明天我們兩個去一趟省城。”

    廠子是她和周明華一起弄起來的，雖然說他們一個主內一個主外，但裴雪覺得，像包裝這樣的事情周明華也有發(fā)言權。

    當然，一定要周明華去的原因也很簡單，這一次去省城，剛好可以讓周明華順便回家看看。

    周明華的爺爺病重，這么久了雖然周明華沒回去過，但裴雪看他的信不斷，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是記掛著這個事兒的。

    趁著有這個機會，裴雪當然不會閑著，肯定是要捎帶上他的。

    周明華一愣：“我也去？”

    “自然是要去了，你是管產(chǎn)品的，不去怎么知道這種材質能不能行？”

    周明華有些猶豫：“我要是去了的話明天廠子沒人盯著。”

    雖然現(xiàn)在廠子里幾個工人大致都知道要怎么弄了，但周明華總覺得，離了人還是不行。

    “要什么緊，我已經(jīng)跟書記爺爺和大隊長說過了，明天書記爺爺過來親自盯著這里�！�

    “��！”

    裴雪笑著把介紹信給他看，“瞧，介紹信都已經(jīng)開好了，今兒早點回去收拾下東西，順利的話咱們明天晚上還得趕回來，不行的話后天盡早�！�

    周明華看著手里的介紹信，神色復雜道：“裴雪……”

    “行了，磨磨唧唧什么�！�

    因為明天要去省城，所以裴雪回去后就跟江臨川商量起了這件事。

    聽說她要去省城，江臨川點頭：“去吧！對了，要不要順道去看看岳父岳母？”

    自打裴雪嫁給他，可以說這幾年從沒回過省城，江臨川覺得，要是這一回媳婦兒回去了順道去看看岳父岳母那也是應該的。

    裴雪搖頭：“估計時間合不上，明天先去縣里坐車，再從縣里去省城，估摸著道省城也要中午了，去到了再去印刷廠那邊找人，就是一切順利，只怕也要等傍晚才弄好了�！�

    江臨川：“那剛好，晚上去岳父岳母家里住一晚，還能陪陪他們�！�

    去原主家里住一晚上？想到這個裴雪就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先不說原主家里本來也只是普通工人家庭，住房很是緊張，下鄉(xiāng)那會兒原主的家里都很擁擠，更何況現(xiàn)在原主的兄弟都成了親？

    想到原主記憶之中那個擁擠狹小的家，再想到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她立即道：“算了，明天去省城是有正經(jīng)事情的，等下次真的有空再去看他們吧！而且……”

    “而且什么？”

    裴雪：“而且明天要是有多余的時間的話，那也要去看明華他爺爺，他爺爺一直病著呢�！�

    江臨川：“媳婦兒，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我不辛苦，倒是你，我已經(jīng)跟大哥大嫂那邊說好了，明天你們去他家吃飯，完了他們給你送回來，晚上我應該能回來。”

    要是之前的話裴雪會不客氣的讓江臨川帶著孩子們上知青點去吃飯，畢竟跟大房一家比起來，她跟幾個知青的關系明顯要更好一些。

    但這幾天剛剛來了幾個不省心的新知青，裴雪可不希望被他們找到什么空子。

    第248章

    省城

    第二天一早，裴雪做好了早飯讓幾人吃下，這才拿著糧食上了大房的門。

    等時間差不多了，她才跟周明華騎著自行車出了紅旗大隊往縣里去。

    昨天就打聽過了，縣城去往省城的車一天只有一趟，時間就在早上十點多，現(xiàn)在出發(fā)去到縣里頭倒是剛好能趕上。

    去到縣里，裴雪把自行車寄存在了郵電局，二人這才往車站的方向走。

    這年頭的大巴車并不后世的那種駕駛室和車廂一體的，而是駕駛室和車廂分開的老式客車，前頭的車頭會突出去一塊，裴雪看著比較像老式的解放牌汽車。

    車廂里位置并不多，還是側著兩邊坐的，這讓裴雪覺得有點兒不是很適應，加上這年頭的車味道很重，沒一會兒她就被晃得昏昏欲睡了。

    周明華道：“裴雪，要是實在難受你就睡一會，等到了我叫你�！�

    他是知道裴雪坐車會暈車的，當初下鄉(xiāng)來的路上，裴雪就暈的很嚴重，沒想到幾年過去了，孩子都生了，裴雪這老毛病還是沒好。

    裴雪點頭，這會兒胃里頭翻江倒海的，她也說不出什么話了，當下就靠著后背閉目養(yǎng)神起來。

    等二人到了縣里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鐘了，如果是按照現(xiàn)代的路況當然不用這么久，畢竟長島縣離省城也并不是很遠。

    只不過這年頭的路況，別說是高速公路了，就是二級路都沒有，連著去省城那也都是坑坑洼洼并不平整的泥土路。

    好在一路上的閉目養(yǎng)神，裴雪胃里的那股子難受勁兒消了不少，二人從包里拿出了早上帶的干糧，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蹲下就啃了起來。

    倒不是因為裴雪不想去吃點好的，實在是，今天本來就時間匆忙，在路上還要花一大半的時間，要是來得及的話，她還想坐下午五點鐘那趟車回縣里呢。

    二人吃完了東西，就打聽著青云路怎么走，隨后不多時，就站在了省城印刷廠的門前。

    這個印刷廠雖然是省城印刷廠，但看著也并不是規(guī)模很大的樣子，裴雪上前問了問門口保安亭的人。

    “您好，麻煩您一下，我找徐梅同志。”

    保安亭里頭的人探出腦袋看了她一眼：“找徐主任？你是誰？她親戚？”

    裴雪哭笑不得：“不是親戚，不過昨天有跟徐梅同志聯(lián)系過，說是今天要過來的，您不信的話問問她就是了。”

    她倒是沒有忽略保安的那一句話，徐主任，看來徐紅艷的姑媽還是主任呢，這下好了，直接給她沖到了這份上，想來今天之行會更方便。

    保安有點兒不信，不過看了一眼信誓旦旦的裴雪，還是拿起桌上的電話往里頭撥了一個號碼。

    這看的裴雪和周明華心里都羨慕不已，省城就是省城，瞧瞧，連人家這保安亭都有電話，要知道，這年頭的電話有多珍貴。

    就是城里頭的人家誰家里有一部電話，那就是很了不起的了。

    裴雪不知道的是，印刷廠因為關系到諸多方面，又是國營單位，所以才能配上兩部電話。要是換做別的國營單位，現(xiàn)在也是一個單位只有一部電話的。

    這邊，保安亭里的人撥了電話，只聽那邊說了幾句什么，他就探頭出來看著裴雪和周明華道：“徐主任讓你們在這兒等一會，她一會兒就出來�！�

    二人忙道了謝，這才走到邊上的臺階處坐下。

    約莫過了有十五分鐘，門口處才傳來聲音：“老劉，來找我的人呢？”

    聽見這聲音，裴雪二人忙站起身，就見著一個穿著列寧裝留著干部頭的女子走了過來，女子看著約莫三四十歲，身材纖細，別說，跟徐紅艷還真有幾分相似。

    “徐主任您好，我是裴雪，這是周明華�！�

    徐梅：“裴雪是吧，是紅艷叫你來的？”

    裴雪點頭，笑道：“是紅艷說您是印刷廠子的，要問造紙廠您應該是知道的，所以我就厚著臉皮求紅艷麻煩您了�！�

    這話說得倒是有意思的很，是自己侄女兒主動幫人家還是侄女兒被纏的不耐煩才幫的徐梅當然是知道的，當下心里對裴雪的好感也多了幾分。

    “別的不說，就這造紙廠我還真是知道的，走吧，我領你們看看去，剛好，造紙廠也是咱們這條街上的，近的很�！�

    “那就勞煩徐主任了�！�

    十分鐘之后，幾人走到了造紙廠門口。

    只見徐梅上前說了什么，不多時守門的人就把幾人放了進去。

    徐梅一邊走一邊對二人道：“這造紙廠我經(jīng)常來，所以他們也都是認識我的，你們這次來要找的牛皮紙，這里也是有的�！�

    剛往里走沒多久，就聽見傳來一道爽朗的男聲：“徐主任，今兒怎么有空上門了？真是稀客啊！”

    幾人停下，向著前頭發(fā)聲處看去。

    一個大腹便便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從里頭走來，見著徐梅就先笑了：“我說今天早上怎么有喜鵲叫呢，原來是徐主任來了�！�

    “行了，張新華，你可別貧了�！�

    徐梅白了人一眼，這才對著裴雪二人介紹：“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張新華張副廠長，你們今兒要找東西的話，直接找他就行�！�

    張新華手指了指裴雪二人：“這是？”

    見狀，裴雪二人忙上前做了個自我介紹。

    “張廠長你好，我是裴雪，我們是來自長島縣紅旗大隊肥皂廠的�！�

    “張廠長你好，我是周明華，我們是來自長島縣紅旗大隊肥皂廠的。”

    見張新華不解，裴雪直接就把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是這樣的，我們肥皂廠近來剛起步，現(xiàn)在正是找包裝的時候，所以我就來造紙廠這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紙張�！�

    “紅旗大隊的肥皂廠？”張新華詫異：“你們是本省的？現(xiàn)在咱們本省內都有肥皂廠了？”

    紅旗大隊的肥皂廠雖然傳得長島縣沸沸揚揚，甚至于省城的一小部分人也關注到了，但終究也只是一小部分人而已，大部分人還是不知道的。

    徐梅：“不然你以為我把人帶來你這干什么？張副廠長，今天就要麻煩你給看看了�！�

    二人對視一眼，眼里都有些說不清的情緒。

    這一單要是成了，對他們兩個廠子都是好事情，誰不知道現(xiàn)在省城在扶持本土企業(yè)？

    第249章

    探病

    有徐梅在，造紙廠的單子很快就敲定了。

    二人從造紙廠出來之后又跟著徐梅往印刷廠走，到了印刷廠，沒等徐梅詢問，裴雪就拿出了自己畫好的手稿。

    看著裴雪手稿上的畫，徐梅不由詫異：“你們都想好要印什么了？這畫倒是畫的不錯。”

    裴雪點頭笑道：“這既然是做了包裝了，總不能就是素著，要讓大家一看見這畫就知道這是我們紅旗大隊肥皂廠�！�

    其實線稿上面的東西很簡單，背景是幾片飄落的雪花，前面是一面防護盾牌，盾牌上一雙小孩兒的手正在洗手，下面是“紅旗大隊飛雪肥皂廠字樣�！�

    另外在包裝紙的另一角，裴雪還打算印上紅旗大隊的具體地址，這里頭不僅地名要包括省城縣城，還要把公社也概括進來。

    徐梅：“想不到你們準備的東西還不少，這都準備好了，那就不用怎么弄了，到時候等造紙廠那邊紙一出來我就給你們印上吧！”

    “那就謝謝徐主任了。”

    徐梅擺手：“謝什么，不過說起來，你們這個確實很有意思，你們不是紅旗大隊肥皂廠嗎？怎么又加了一個飛雪牌？”

    這年頭外頭當然有加什么牌什么牌的東西，就比如鳳凰牌自行車，上海牌手表，梅花牌手表，但這肥皂廠本來就說是那個紅旗大隊的副業(yè)，這還要單獨加個名字，這就有點新奇了。

    裴雪笑道：“是因為天底下叫紅旗大隊的大隊太多了，人們記不住，取個名字大家更有記憶點�！�

    實際要論起來，當然不止是這個原因，更多的原因還在于裴雪的志向是以后要弄別的東西，這肥皂廠是要一直走下去的，她希望肥皂廠以后不僅僅是肥皂廠，更是日化用品的龍頭之一。

    以后有條件有機會了，不僅是肥皂，什么洗衣服洗發(fā)水護發(fā)素洗手液，她全部都是要涉足的，雖然這或許要等到十年之后，但裴雪一點都不著急。

    徐梅聽的眼睛一亮，心里對裴雪這個年紀跟自己侄女差不多大的女孩更是充滿贊賞，這樣的年紀居然想到這樣周全的后路，真的可以說是無比優(yōu)秀了。

    因著徐紅艷的關系，徐梅一直對他們都很客氣，溝通完印刷的事情之后，裴雪和周明華還想要請徐梅一起去國營飯店吃飯，不過被徐梅婉拒了。

    “我這邊忙不開身，吃飯就算了，不過我聽紅艷說你很會做衣服？你今天身上穿的衣服是你自己做的嗎？”

    今天裴雪身上穿的是一件茶歇裙樣式的連衣裙，因為是用土布做的，為了避免土氣，她還在邊緣的地方都弄了些藤蔓的刺繡，如果以現(xiàn)代的眼光來看，那自然是很有森女氣息的。

    裴雪笑著點頭：“是我自己做的�！�

    “你這是什么款式？真好看，對了，這個顏色，這不會是土布吧？”

    “是土布，這邊緣我是做成了刺繡，所以可能不太像�！�

    “何止是不太像啊，我這還是第一次知道土布可以做的這么好呢，這樣子，裴雪啊，你看看我……”

    半小時之后，裴雪和周明華走出了印刷廠。

    周明華回想起剛才兩個女人討論衣服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樣子不由無語，女人，真的就這么愛做衣服嗎？

    “想什么呢你�！迸嵫┌琢艘谎壑苊魅A，又拉著他要往不遠處的供銷社走，“走，買點東西去。”

    這家供銷社是剛剛進來的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的，既然這一回沒請徐梅吃飯，不過手里票她是帶了的，總不能啥都不干不是。

    周明華詫異：“去供銷社干嘛？不是還要回去？”

    裴雪不他，進了供銷社就買了兩瓶麥乳精，然后還拿糖票買了半斤紅糖。

    見狀，周明華還以為裴雪是給三郎四郎買的，一邊搖頭一邊道：“馬文晨不是說了，多吃糖也不是好事，你還買這個。”

    “廢話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