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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他若再不想想辦法,怕是要花落別家了。

    聽著宋言汐揶揄的話,林庭風(fēng)臉色變了又變,攥了攥拳頭道:“晚些時候,我去郡主府尋你。”

    “千萬別。”宋言汐瞬間冷了臉,警告道:“你若敢登郡主府的門,本郡主不介意讓將軍府再在京中揚一次名�!�

    林庭風(fēng)嘴唇翕動,“言汐,你我何至……”

    宋言汐冷冷打斷他,滿眼嫌惡道:“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氣,望向皇城方向,眼底帶著志在必得,“今日面見陛下后,你我二人和離,此后橋歸橋路歸路,男婚女嫁互不干涉�!�

    聞言,林庭風(fēng)瞳孔猛然一縮,眼底滿是受傷問:“言汐,你竟厭我至此?”

    一路以來,她對所有人溫柔以待,便是下賤的馬夫偶爾也能得她一個笑臉。

    唯獨面對他時,便是橫眉冷豎半句話都嫌多。

    他有時候甚至在想,若非殺夫乃以命抵命的重罪,宋言汐會不會恨不得親手了結(jié)了他。

    其實答案再明顯不過,他只是不愿相信。

    他想著,兩人好歹夫妻一場,他也能感覺到成婚那日宋言汐望向他的眼眸間,擔(dān)憂外更帶著不加掩飾的愛慕。

    那樣的眼神,他也曾在詩涵的眼睛里看到過。

    至于如今……

    林庭風(fēng)眼底閃過一絲狠戾。

    若非錦王行為下作,用了些見不得光的手段脅迫,她一個出身名門的千金怎會同他行茍且之事?

    女人不像是男人那般分得清,身子一旦給了誰,心自然而然便會偏向誰。

    她自小身子不好,被教養(yǎng)在深閨中,不知道外頭的人心險惡,一時著了道,他不怪她。

    要怪,也該怪心機(jī)城府都遠(yuǎn)在她之上的墨錦川。

    論起老一輩的交情,宋氏甚至該喚他一聲叔父。

    但凡知道點禮義廉恥,都絕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林庭風(fēng)恨得咬牙,喉頭不由得涌起一陣猩甜,心頭陡然生出一陣強(qiáng)烈的殺意。

    若是墨錦川人沒了,宋氏無處可靠,又沒有娘家可回,她便只剩他了。

    一想到宋言汐依偎在他懷中,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他,緊攥這他的衣襟說著求夫君憐惜的話,林庭風(fēng)只覺得喉結(jié)陣陣發(fā)緊。

    他眼底泛紅,壓下心頭涌起的邪火,正要開口,就聽宋言汐忽然輕笑出聲。

    直覺告訴他,她要說的必不會是什么好話。

    可他卻像是上癮般,明知等著他的是惡言相向,卻仍迫不及待的想聽聽她要說什么。

    即便是罵他,從她的嘴里說出來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宋言汐的目光越過他,看向遠(yuǎn)處疾馳而來的少年,唇角微揚道:“暗三姑娘,那便是我同你說的,我家阿弟�!�

    暗三收了劍,一本正經(jīng)道:“二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

    說完,她又補(bǔ)充道:“這點距離,屬下看得清�!�

    習(xí)慣了這姑娘的實誠,宋言汐笑道:“若是讓我阿弟聽到有人夸他,今晚定要多吃兩碗飯�!�

    暗三想了想道:“姑娘太瘦了,也該多吃點飯。”

    見兩人旁若無人般聊了起來,林庭風(fēng)難免心中窩火,壓低聲音問:“阿弟面前,難道你也要同我這般生分?”

    他雖瞧不上那個因為寵妾滅妻,將自已乃至永川侯府淪為京中笑柄的岳父,對這個小叔子卻一向客氣。

    初定下婚事時,宋旭柏尚且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會在碰見他時恭恭敬敬的稱呼他一聲林大哥。

    時間如白駒過隙,不過一晃眼的功夫,那個不到他肩頭的少年,如今身量都快比得過他了。

    宋氏素來疼愛這個胞弟,他又是她在娘家唯一的依仗,面子功夫總歸是要做的。

    如此想著,林庭風(fēng)耐著性子道:“如今臨近京都,許多雙眼睛看著,你即便不在乎我二人顏面如何,卻也該顧忌一下小弟�!�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提醒道:“沒記錯的話,小弟今年可就十六了�!�

    京中體面些的人家,到了這個年紀(jì)就該暗中相看人家了,碰到人品和家世都不錯的,便找人合過八字互換庚帖定下親事。

    如今的永川侯府,哪怕借了些郡主府的光,卻也是一大攤子的糟心事,門第稍微高一些的都不愿結(jié)交這門親事。

    要是再多個和離過的姐姐,京中但凡是有些頭臉的人家,就都不必想了。

    這些不用他說,相信宋氏也能明白。

    宋懷恩荒唐成性,她就這么一個弟弟,母女二人將來還要指望著他撐腰。

    她身為長姐,怎能不為他計一計?

    第415章

    宋旭柏,我可是你姐夫!

    “無恥!”暗三一掌拍碎了棋盤,對上林庭風(fēng)懊惱的眸子,毫不畏懼道:“看什么看,說的便是你。

    我活了這么大,還沒見過像你這種厚顏無恥的人�!�

    竟敢拿姑娘弟弟的婚事,逼她在外人面前與他虛與委蛇,當(dāng)真是好大一張臉。

    若非擔(dān)心給主子惹麻煩,她非得一劍斬了他不可。

    宋言汐神色相對平淡,安撫道:“暗三姑娘不必動怒�!�

    暗三卻替她不平,滿眼心疼的低低喚了聲“姑娘”。

    正要說什么時,就聽得馬蹄聲漸近,緊接著是一聲激動的呼喚,“阿姐!”

    看在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宋言汐不由彎了眉眼,輕聲喚道:“阿弟�!�

    宋旭柏打馬上前,眼眶微微濕潤,沉聲道:“阿姐,咱們回家�!�

    一個“好”字剛要出口,宋言汐就聽林庭風(fēng)迫不及待道:“阿弟說什么糊涂話,我與你阿姐自然是先回將軍府,待晚些時候備上禮物,再一同前往侯府拜訪岳母�!�

    拜訪二字,聽得宋旭柏心頭火起。

    他并未發(fā)作,而是冷眼問道:“林將軍這話當(dāng)真是奇了,我阿姐日前已經(jīng)同你和離,如何好登你將軍府的門?”

    林庭風(fēng)臉色微沉,“你聽誰胡說八道,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他看向宋言汐,滿眼溫柔道:“我與你阿姐感情深厚,怎會和離,你莫要聽信旁人胡言亂語。

    岳母平日身子不好,切莫讓這些話傳到她耳中,平白惹得她傷心。”

    宋旭柏到底是年紀(jì)尚輕,實在是看不慣他這套虛偽做派,忍無可忍問:“詩涵郡主知道你這么惡心嗎?”

    他嗓門不小,一句話出口引得眾人頻頻側(cè)目。

    德海本就覺得馬車行進(jìn)速度慢了不少,聽到這一嗓子更是瞌睡的勁頭都沒了,沉著臉吩咐道:“去看看,外頭在吵什么。”

    隨行的小太監(jiān)忙探出頭,片刻后收回腦袋,低聲道:“干爹,是林將軍。”

    德海擰眉,眼底閃過一絲嫌惡,“這個林將軍,還真是一天都不閑著。

    虧得陛下先頭還說他是個有血性的漢子,卻凈干這些熱臉貼人冷屁股的事,傳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小太監(jiān)想了想,又道:“永安郡主的馬車旁還有個騎馬而來的少年,瞧著那模樣,像是永川侯府的世子�!�

    “倒是個知道心疼人的,郡主也不算白疼她這個弟弟�!�

    德海捏了捏眉心,吩咐道:“你們幾個都支棱著耳朵聽仔細(xì)些,咱家要知道他們都說了什么,哪一句從誰嘴里說出來。”

    “是,干爹�!�

    *

    林庭風(fēng)沒料到往日一向?qū)ψ砸丫粗赜屑拥乃涡癜貢蝗蛔兡槪粫r竟做不出反應(yīng)。

    宋旭柏卻懶得等他回話,自顧自道:“京中傳聞詩涵郡主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奇女子,乃是繼華陽長公主后的第二人。

    若她知曉你一邊承諾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一邊又在糾纏我阿姐這個昔日舊人,她必然咽不下這口氣,要同你劃清干系。”

    “宋旭柏,你住口!”林庭風(fēng)陰沉著一張臉,冷聲呵斥。

    他是正兒八經(jīng)上過戰(zhàn)場的將軍,手上染過血,動起怒來周身煞氣環(huán)繞模樣瞧著很是駭人。

    可宋旭柏卻并不怕他,不僅不怕,還很是瞧不起。

    他甚至嫌自已聲音太小,生怕坐在另外一輛馬車?yán)锏那f詩涵聽不見,特意拔高了聲音道:“哄得一朝郡主,堂堂國公之女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林將軍當(dāng)真是好本事!”

    若非他騎在馬上,光是這一句,都足夠林庭風(fēng)朝他臉上狠砸一拳。

    宋旭柏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林庭風(fēng),滿眼嫌惡道:“既要又要,你可真替我們男人長臉�!�

    “宋旭柏,我可是你姐夫!”

    林庭風(fēng)壓低聲音,質(zhì)問道:“你如今鬧這么一場,可曾想過日后你阿姐在將軍府該如何做人?”

    宋旭柏?fù)u搖頭,對上他惱怒的雙眸,一字一句道:“我沒你這種沒臉沒皮的姐夫�!�

    不肯認(rèn)他做姐夫,難不成是想高攀錦王?

    他也不看永川侯府配不配!

    別說眼下名不正言不順,兩人只能背著人,便是他真與宋氏和離,她也別想如愿以償嫁到錦王府。

    哪怕是自降身份甘愿為妾,錦王也絕不可能要她。

    因為皇室的威嚴(yán),不容挑釁。

    即便他是陛下最疼愛的兒子,陛下也絕不會允許,他做出如此抹黑皇家顏面的事。

    宋氏姐弟到底還是年輕,想得太過簡單。

    京中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即便她如今有個郡主名頭,真離了他,再想二嫁易是難于登天。

    錦王斷不會娶她,京中也無人敢與錦王爭。

    等著她的,只能是余生常伴青燈古佛的下場。

    當(dāng)然,他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fā)生。

    宋旭柏并不知他此刻內(nèi)心所想,見他一副勝券在握模樣,頓時只覺好笑。

    他微微壓低身子,好心提醒道:“我若是林將軍,就不會在此白費功夫�!�

    林庭風(fēng)臉色驟然一沉,擰眉問:“何意?”

    宋旭柏笑著伸了個懶腰,吊足了他胃口,才慢悠悠道:“我出城時,恰巧經(jīng)過將軍府門外,貴府內(nèi)那叫一個熱鬧�!�

    “黃毛小兒,信口胡扯什么!”林庭風(fēng)壓根不信他所說。

    他回來途中已寫了書信,言明他不出今日便會抵京,如今府中上下恐怕已經(jīng)備好了酒菜,就等著他帶宋氏回去了。

    府中有母親操持,想也出不了什么亂子。

    林庭風(fēng)緊皺著眉頭,看向宋言汐的眼底帶著淡淡的不悅,“母親還在家中等我們,她素來身體不好,有什么事情容后再議�!�

    想到從前她任勞任怨伺候婆母,操持府中上下,他的語調(diào)不由溫和了幾分。

    輕聲道:“你平日最是孝順,定不愿看母親為我二人擔(dān)心,莫要讓她久等。

    你乖一些,待到事情忙完,我必會給你一個滿意答復(fù)�!�

    他說著竟還想跳上馬車,剛一動作,脖頸處頓時多了一道寒光。

    墨錦川冷淡的聲音在不遠(yuǎn)處響起。

    “暗三,不得對林將軍無禮�!�

    對他的話,暗三充耳不聞。

    她跟在主子身邊那么多年,若連他是不是真的動怒都瞧不出來,也不必再跟在主子身邊伺候。

    隨便找塊豆腐,一頭撞死了干凈。

    感受著脖頸處傳來的細(xì)微刺痛,林庭風(fēng)臉色陰沉的可怕。

    他僵硬地轉(zhuǎn)過頭,看向墨錦川問:“這便是王爺手下的人?”

    第416章

    林將軍此言,可是欺君吶!

    林庭風(fēng)話音剛落,只覺得脖頸處的刀鋒往皮肉里更近了一分,仿佛下一刻便要割破他的喉管。

    他面色不改,只眼神冰冷地盯著墨錦川,等他開口。

    墨錦川嘴唇動了動,聲音沒什么溫度喚了聲:“暗三�!�

    暗三立即收了劍,快速跳下馬車,趕在林庭風(fēng)質(zhì)問前開口道:“屬下知錯�!�

    墨錦川神色淡淡,“自去領(lǐng)罰�!�

    至于罰什么,如何罰,卻是沒說。

    擺明了要包庇。

    林庭風(fēng)知道他一向護(hù)短,可今日被一個區(qū)區(qū)暗衛(wèi)如此對待,他怎能咽下這口氣,冷喝道:“站��!”

    暗三聞言,卻是連腳步都不曾停頓。

    除了主子的吩咐外,她只聽大哥和宋姑娘的。

    前兩個救了她一條命,將她養(yǎng)大,教她識文習(xí)武以及為人之本。

    后者,是主子放在心尖尖上,且待他們一視同仁,是眾多貴人中唯一將她當(dāng)做小姑娘對待的人。

    他姓林的憑什么?

    憑他臉大?

    還是憑他厚顏無恥行為下作?

    看著暗三那孤傲的背影,林庭風(fēng)眼底殺意漸濃,陰沉著臉道:“如此不將王爺放在眼里的賤奴,不如殺了干凈,省得哪一日不知死活爬到王爺頭上去。

    王爺既狠不下心,便由末將來為王爺分憂!”

    他一把抽出腰上掛著的佩劍,便要朝著暗三刺去。

    “住手!”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墨錦川臉色冷沉問:“本王的人,何時輪得到林將軍管教?”

    林庭風(fēng):“王爺留這種禍害在身邊,早晚……”

    “那也是本王的事�!�

    墨錦川打斷他,一向沒什么溫度的眼底染了慍色,冷冷問:“本王竟不知,自已何時糊涂到需要林將軍教著做事?”

    林庭風(fēng)憤憤的收了劍,眼神不甘道:“末將不敢。”

    墨錦川斂了怒色,看著他意味深長道:“林將軍最好是不敢�!�

    否則,以他的身份,想要弄死一個三品將軍多的是辦法。

    甚至用不著他親自動手。

    這一點,林庭風(fēng)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明白自已觸及到了他的逆鱗,林庭風(fēng)就算是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得壓下火氣賠罪。

    他行了個禮,恭敬道:“方才是臣一時情急失了分寸,還請錦王殿下降罪�!�

    墨錦川:“本王倒也沒那么錙銖必較�!�

    明知他在諷刺他氣量小,沒有容人之量,林庭風(fēng)卻也只能裝糊涂當(dāng)做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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