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徐嘯準備之初就是為了堵莊詩涵的嘴,卻沒想到她如此耐不住性子。
忙了半日,莊詩涵確實又累又餓,見到糕點臉色頓時緩和了不少。
她挑著喜歡的吃了兩塊,難得夸道:“將軍府的廚子廚藝一般,沒想到這糕點做得倒是不錯�!�
徐嘯客氣道:“郡主若喜歡,便多用些�!�
正說著,就見一人神色匆匆地跑了進來,慌張道:“將軍,不好了�!�
“無需慌張,慢慢說�!�
“回將軍的話,郡主院中搜出了東西!”
第394章
當(dāng)面對峙
“這不可能!”莊詩涵霍然起身,手中的糕點啪嗒一下摔在地上。
徐嘯沉著臉起身,道:“過去看看�!�
他看向莊詩涵,“有勞郡主隨本將走一趟�!�
聞言,原本十分緊張的莊詩涵反倒瞬間放松了下來,坐回椅子上。
徐嘯冷冷問:“郡主這是不愿?”
莊詩涵點點頭愛,毫不客氣道:“不愿�!�
不待徐嘯再說什么,她直接道:“我懶得跟著跑一趟,讓他們搜到什么直接送過來,我們當(dāng)面對峙�!�
端的是一派氣定神閑。
讓人不免懷疑,此事是不是真與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徐嘯點點頭,那人趕忙著手去辦。
不多時,程端便帶著人興沖沖而來,手中提著的赫然是莊詩涵平日用來行醫(yī)的藥箱。
藥箱是她的,里頭的東西自然也是她的。
程端將東西往桌上一放,冷聲質(zhì)問道:“這里頭的東西,郡主如何解釋?”
“解釋什么?”莊詩涵不答反問。
她好似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滿眼諷刺道:“這是我平日治病救人時用的藥箱,你們該不會想說,藥箱有毒吧?”
“藥箱自然無毒�!�
程端一層層打開藥箱,露出最底下一層的瓶瓶罐罐,瓶身上用紅紙貼著各種藥的名字。
乍一看,并沒有任何問題。
莊詩涵有些不耐,直接問:“你們是覺得這些藥有問題?”
她伸手隨便取出一瓶,便要打開蓋子給他們查驗。
卻不想程端用手在藥箱底部輕輕一按,只聽“咔嚓”一聲,裝著藥瓶這一層的內(nèi)壁忽然陷進去一塊。
莊詩涵看的愣住,一時間就連手上的動作都忘了。
她眼睜睜看著程端手指一勾,從那個小窟窿里扣出一個紙包來。
她脫口道:“這是什么東西?”
程端冷著臉道:“這話該我問郡主才是?”
從她的藥箱里取出來的藥,自然不能問別人。
莊詩涵快步上前,檢查著程端取出藥的位置,喃喃道:“這里竟還有個暗格……”
程端冷笑,“郡主這話說的當(dāng)真有趣,這藥箱乃你隨身所帶,里頭有沒有機關(guān)暗格你竟然不知?”
莊詩涵確實不知道。
可她解釋的話剛到嘴邊,便猛的頓住了。
這個藥箱是聞祈從前特意搜羅來送她的,聽他說出乃是自有名的能工巧匠之手,刀砍不破,水火不侵。
因此,這兩年她一直帶在身邊,也算是跟她見過大風(fēng)大浪。
可她從來不知,這藥箱底下竟還有暗格!
聞祈也從未同她提過。
而現(xiàn)在,這暗格里卻出現(xiàn)了不該出現(xiàn)的東西。
即便程端不曾打開紙包,莊詩涵也知道,里頭裝著的多半是“罪證”。
人前腳死,后腳從她的藥箱暗格里搜出毒藥,就算她渾身上下都是嘴也說不清。
更別提,這藥箱還是聞祈所贈,來源如何根本經(jīng)不起詳查。
若讓墨錦川等人得知她與聞祈有舊交,且關(guān)系匪淺,可就不是毒死個姬妾這么簡單的事了。
她臉色微變,身形也險些站不穩(wěn)。
這個聞祁,即便兩人不能成為眷侶,也不至于如此害她!
他究竟想干什么?
“郡主可有什么想說的�!�
墨錦川冰冷的嗓音拉回了莊詩涵的思緒。
她沉著臉,立即否定道:“我不知道這東西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藥箱里�!�
“郡主不知道?”
“不知道。”
莊詩涵冷著一張臉,反問道:“我應(yīng)該知道嗎?”
程端冷笑一聲,就聽她繼續(xù)道:“這藥箱是兩年前我在一個過路商人手中買下的,這兩年來接觸這個藥箱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邊軍中的軍醫(yī)和回春堂的人皆可為人證�!�
因著藥箱材質(zhì)特殊,她平日里用的不算仔細,偶爾忙起來也會讓身邊人從藥箱里往外拿東西。
此時,可以證明之人不在少數(shù)。
墨錦川眸色冷淡,“照郡主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你?”
對上那雙黑眸,莊詩涵心頭狠狠一跳,道:“是不是陷害,要看里頭裝的究竟是什么藥,或許是我不知何時放進去的�!�
程端擺明不信她這套說辭,捏著紙包便要去找宋言汐查驗。
莊詩涵制止道:“且慢!”
程端橫眉,轉(zhuǎn)身看向她的眼底滿是審視。
他知曉自已說話太直,怕被莊詩涵抓住話頭大做文章,干脆眼神求助墨錦川。
這種話里有話,似說非說又恰到好處的做派,他學(xué)不來。
墨錦川沉聲吩咐道:“差人去請三位老軍醫(yī)過來,一同查驗�!�
聞言,莊詩涵還想開口,只聽他語調(diào)冷淡繼續(xù)道:“詩涵郡主不必擔(dān)心,劉老和李老并非小氣之人,不會因你們曾有過節(jié)行落井下石之舉。
有他們一同佐證,你當(dāng)放心�!�
聽著這話,莊詩涵反倒更不放心了。
什么叫做他們不是小氣的人,難道她是?
分明是他們?yōu)槔喜蛔�,面對她時雞蛋里面挑骨頭,碰上宋言汐的事情便是哪哪都好。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他們的親孫女兒!
沒錯過她眼底的不忿,墨錦川臉色驟然一沉,語調(diào)染了嘲諷道:“三位軍醫(yī)在軍中,乃至邊城都是有口皆碑的老好人,詩涵郡主不妨反思一下自身。
為何他們獨獨對郡主,不假辭色。”
莊詩涵心中本就窩著火,聽到這話當(dāng)即氣笑了。
她道:“還能是為什么,他們自已醫(yī)術(shù)不精,看不得我一個女人比他們更優(yōu)秀,嫉妒唄�!�
墨錦川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道:“郡主倒是自信�!�
劉老他們雖不是師出名門,卻也從醫(yī)了大半輩子,平日里在戰(zhàn)場上什么棘手的傷情沒救治過。
這些年來,被他們救活之人不知凡幾。
怎么到了她的嘴里,就成了醫(yī)術(shù)不精了?
程端忍無可忍,翻了個白眼道:“是是是,誰能有詩涵郡主厲害,救治過的人不是缺個胳膊就是少條腿的�!�
“那又如何?”莊詩涵挺直脊背,眼神頗有些得意道:“他們雖有殘缺,可好歹還有條命在,人只要活著,未來便有希望�!�
聽著她一番慷慨陳詞,墨錦川眼底冷意更甚。
他動了動嘴唇,問:“詩涵郡主口中的希望,是何希望?”
第395章
她宋言汐配嗎?
莊詩涵一怔,不答反問道:“王爺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我救了他們的命還不夠,難道還要管他們未來的衣食住行?
我只是個大夫,又不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沒那么大的本事�!�
原來她什么都清楚。
只是對她而言,那些傷兵殘了腿腳離開軍營后將如何謀生,并不重要。
她在意的,不過是他人口中幾句虛無縹緲的稱贊,如何坐穩(wěn)她美人醫(yī)仙的位置。
宋言汐重重將藥箱放在桌上,發(fā)出“砰”地一聲悶響。
她對上莊詩涵疑惑的目光,冷冷道:“神醫(yī)谷教出的弟子,也不過如此�!�
莊詩涵被激怒,當(dāng)即毫不客氣的反諷道:“我便是再不濟也是師出名門,總比你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偷了兩本醫(yī)書,就敢上手治病的半吊子要強�!�
她冷笑反問:“你該不會以為,瞎貓撞上死耗子救了那么幾個人,就真成了神醫(yī)吧?”
宋言汐冷眼看著她,并未出言反駁。
見狀,莊詩涵更是來了精神,一副過來人模樣勸道:“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同你說句實話。
你于醫(yī)道方面并無天賦,繼續(xù)折騰下去遲早也是害人害已,不如趁早收收心同林將軍歸家,安安心心過自已的日子。”
“詩涵……”林庭風(fēng)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
莊詩涵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語調(diào)認真道:“你出身名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區(qū)區(qū)一個將軍府主母難不倒你�!�
她說了半天,唯獨這一句最最真心。
從前她對林庭風(fēng)尚未死心,所以宋言汐于她而言,屬于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可現(xiàn)在她不打算要他了,連帶著看宋言汐也比之前順眼了不少。
若她往后安分一些,不要故意來觸她的霉頭,興許她二人還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前提是,宋言汐愿意安分待在后宅里相夫教子,再不出來搶她的風(fēng)頭。
但是很明顯,她不愿意。
宋言汐眼眸冰冷,沒有絲毫掩飾直接問道:“詩涵郡主是從何處看出我于醫(yī)道沒有天賦?”
不等莊詩涵開口回答,她又問:“我既如此不堪,詩涵郡主卻仍用從我這里習(xí)得的針法醫(yī)治城中百姓,豈不是草菅人命?”
“你胡說什么!”
“是不是胡說,等李老來了一問便知�!�
宋言汐離城前一日,莊詩涵還在用那套針法為百姓壓制時疫的癥狀。
她糊弄糊弄不通藥理的百姓還行,碰到劉老李老等人,只有被當(dāng)場揭穿丟臉的份。
莊詩涵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咬了咬下唇道:“我便是用了那套針法又如何?
以你的醫(yī)術(shù),就算再給你八十年也琢磨不出如此精妙的針法,誰知你是不是從何處偷……”
墨錦川掀眸,冷聲打斷她的話,“郡主既習(xí)得別人的針法,理應(yīng)道一聲謝�!�
莊詩涵驀地瞪大雙眼,“我向她道謝?”
“有可不可?”
墨錦川聲線冷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態(tài)度。
今日這聲謝,她非道不可。
莊詩涵只覺得離譜,目光怨毒地瞪著宋言汐,咬了咬牙問:“你敢對天發(fā)誓,這套針法是你親手所創(chuàng)?”
宋言汐坦言道:“這套針法最初的創(chuàng)始人并非是我,而是……”
聽到她親口承認,莊詩涵迫不及待地打斷她,像是一只得勝的孔雀般,激動道:“我就知道不是你�!�
她就算是再有天賦,也只是一個被困在深宅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沒什么見識的女人,挑燈夜讀把眼睛看瞎能琢磨透幾本醫(yī)術(shù)?
私底下說她一句有天賦,都是高看她一眼。
若那些手札并非被宋言汐撿去,而是落在她手中,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受益。
想著宋言汐只是看過幾本,就能學(xué)的有模有樣,莊詩涵不免心動。
她眸光閃了閃,正要說什么,忽聽墨錦川問:“針法的出處為何,與詩涵郡主道不道謝,有何干系?”
徐嘯繃著臉,冷哼一聲道:“詩涵郡主這話聽著,倒像是不用永安郡主傳授你針法,便能無師自通一般�!�
此話一出,程端當(dāng)即繃不住笑了起來,險些打落了手心里的藥包。
他心想,早知道邊城如此好玩,駐守邊城的將領(lǐng)一個個嘴上功夫如此厲害,他便該早早上書請命前來觀摩。
刀法不刀法的先不說,光是這嘴皮子功夫?qū)W個三成,待回去時未婚妻定不會再笑他嘴笨。
程端嘿嘿一笑,樂得看熱鬧,甚至還覺得眼下的熱鬧不夠看。
莊詩涵沒想到墨錦川會揪住不放,更沒想到徐嘯竟敢在這個時候還出言護著宋言汐,氣的牙根直癢。
他們一個個的,當(dāng)真是昏了頭。
她眼神幽幽地盯著宋言汐,冷聲道:“我倒是有心感謝,只恐怕這聲謝,永安郡主不愿受。”
這些世家貴女平日里最是看重臉面,針法都不是她創(chuàng)的,她還能有臉應(yīng)下她這聲謝?
她若是她,此刻怕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二人四目相對,猜中她想法的宋言汐淺淺勾唇,道:“既然詩涵郡主非要道謝,本郡主便卻之不恭了�!�
“你!”莊詩涵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這個宋言汐,當(dāng)真是給臉不要臉!
剽竊他人的成果,還如此心安理得,也不怕當(dāng)初創(chuàng)造這套針法的人泉下有知,半夜三更來她床頭問她何為羞恥。
什么名門貴女,禮儀規(guī)矩都學(xué)到狗肚子里了!
墨錦川冷眼瞧著,見她不動,不由催促道:“一聲謝字,想來沒那么難出口�!�
難是不難,可她宋言汐配嗎?
對上墨錦川冰冷的眼眸,莊詩涵心知此事怕是不能輕松揭過,咬了咬牙道:“永安郡主怕是忘了,這針法并非是你教我,而是我二人互換�!�
“哦?”墨錦川饒有興致挑眉,問:“何為互換?”
一句話將莊詩涵剩余的話盡數(shù)堵了回去。
當(dāng)日一時情急犯下的糊涂事,險些導(dǎo)致一尸兩命,她怎敢搬到人前,甚至是特意說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