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半個時辰后,昏迷中的黃豐三人悠悠轉醒。
程端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感嘆道:“郡主真是神了,說半個時辰就是半個時辰�!�
黃豐明白了什么,蒼白著一張臉道:“郡主又救了在下一命�!�
宋言汐語調淡淡道:“舉手之勞�!�
黃豐還要開口道謝,被一旁黑著臉的林庭風搶先一步。
他冷冷道:“她身為軍醫(yī),這本就是她分內之責。”
程端聽的眉頭緊皺,張口就要罵人。
卻聽黃豐開口道:“將軍此言差矣�!�
第274章
他充其量不過是個野男人!
黃豐不卑不亢道:“郡主是奉皇上的命令,隨行照顧錦王殿下的,要不要順手醫(yī)治我們全憑她自已的心意。
郡主心善,愿意搭救我們,當然當?shù)闷疬@一聲謝字�!�
“你!”林庭風氣結,怎么也沒想到一向聽自已話的黃豐,有一天竟然會用話來堵自已。
可偏偏這些話,他又不能反駁什么。
否則便是質疑當今皇上。
就憑他如今的身份,便是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跟在林庭風身邊兩年,黃豐自然看出他此刻是生氣了,卻并未打算順著他的意思來。
畢竟,他方才所言句句屬實,也皆是發(fā)自肺腑。
說他有錯,他肯定是不認的。
可要是將軍覺得他頂嘴,想要打他軍棍,他也無話可說。
宋言汐知道黃豐平日有些一根筋,一是一二是二,卻沒想到他軸起來真的當眾不給林庭風臉。
只要姓林的不痛快,她便覺得通身暢快。
連帶著看黃豐,也比之前順眼了不少。
程端在一旁更是喜聞樂見,聽到遠遠傳來馬蹄聲,他趕忙正了神色道:“郡主,馬兒到了,咱們該走了�!�
這么大的動靜,梁國探子很快便會摸過來。
宋言汐下巴微點,吩咐道:“一半人往外搬藥,套在馬上的繩子記得打死結,另一半搭把手,幫著傷員上馬。”
眾人齊齊應聲,各自散開去忙。
林庭風卻拒絕了小兵的攙扶,非要自已撐著石壁站起身,一雙眼睛卻目不斜視地看著宋言汐。
但凡是長了眼的,都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他想讓她扶他起身。
無論是作為將軍夫人也好,軍醫(yī)身份也罷,她身為大夫,總不至于真的冷眼旁觀。
她總不想,到時候傳出去落人閑話吧?
林庭風如此想著,卻見宋言汐紋絲不動,眼神冷漠,半點也沒有搭把手的打算。
忽然有人驚呼道:“將軍,您受傷了!”
他傷在腿上,剛剛躺在那里不明顯,這會兒站起來能明顯看到那處的衣服被血跡浸透。
黃豐忙道:“勞煩郡主為將軍療傷�!�
“治不了�!�
“怎么會治不了?”
不等人再問什么,程端一臉不耐道:“你怎么這么多話,郡主說治不了自然有她的道理,你聽就行了�!�
林庭風冷著一張臉問:“程將軍倒是說說,是何道理?”
別人屁都沒放一個,他就跟條狗一樣眼巴巴的跳出來百般維護,他以為自已是個什么身份?
簡直不知所謂!
程端一噎,看了眼宋言汐的臉色才道:“郡主醫(yī)者仁心,路邊就算有條狗要死了,她都不可能不管,更何況是那么大一個林將軍?”
他說著還不忘給自已捧哏,“郡主,程某說的在理吧?”
宋言汐眉梢微挑,忍著笑道:“程將軍說的對�!�
她看向黃豐,“用以止血的外傷藥方才已經用光了�!�
黃豐攥了攥拳,欲言又止。
宋言汐知道他想問什么。
他們一行人特意前來營救,不至于只帶了那么一瓶金瘡藥。
他猜得沒錯,她的包袱里確實還有兩瓶。
但是想要她拿出來給林庭風用,做夢!
屁大點的傷口,再等一會兒說不定就愈合了,用了也是浪費,還是把藥留給更需要的人吧。
見黃豐仍盯著她看,宋言汐不由得冷了臉,問:“黃校尉是不信我所說,要搜身?”
黃豐忙搖頭,“郡主誤會了,在下不敢�!�
他只是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
可具體是哪兒,他又說不上來。
程端看到他就覺得煩,趕緊招呼了兩個人,一左一右將他給架了出去。
一回頭,見林庭風還陰沉著臉站在那兒,他假模假樣問道:“林將軍感覺如何,不需要程某幫忙吧?”
“不用�!�
*
“這是……王爺?shù)难�?”林庭風咬著牙走出山洞,看到宋言汐牽著的馬不由得一愣。
他僥幸的想,這肯定不是雪龍,只是兩匹有點相像的馬罷了。
雪龍脾氣向來古怪,連他喂的馬草都不肯吃,趁著它不備摸了一把,差點沒被它當胸一腳。
如此烈性的馬,怎么可能讓她一個小小女子騎它?
程端提著麻袋從他旁邊經過,故意道:“郡主,這一袋就掛在雪龍身上吧,其他的馬身上掛不下了�!�
宋言汐道了聲好,在林庭風震驚的目光下摸了摸雪龍的腦袋,翻身上馬。
動作矯健,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林庭風看在眼中,心緒一時復雜萬千。
他竟不知自已是該問她何時學會的騎馬,還是該問一向桀驁的雪龍為什么會聽她的話。
還是說,早在他不知道之時,兩人便共騎一馬卿卿我我?
林庭風只覺得心口某處沉甸甸的,一股酸澀涌了上來。
這些,本該是他的專屬。
他才是她正經的夫君。
至于墨錦川……
他充其量不過是個野男人!
胸口郁結的厲害,林庭風竟脫口道:“我與夫人共騎一馬�!�
“啥?”正在綁麻袋的程端扭頭,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
這姓林的該不會是得了失心瘋了吧?
他把雪龍當什么了,以為這是隨便誰都能騎的馬?
不踢死他,他跟他改姓林!
坐在馬上的宋言汐卻勾了勾唇,道:“將軍若是自已能上馬,共騎也無妨�!�
林庭風毫不猶豫道:“自然能�!�
他好歹也領了兩年的兵,養(yǎng)過的馬沒有十匹也有八匹,怎會連馬都上不去?
今日便讓她親眼看看,以后省得小瞧他。
“將軍……”察覺到她態(tài)度不對,一旁被人扶上馬的黃豐試圖制止。
可林庭風卻被那一抹笑晃了眼,哪怕明知宋言汐從未如此和顏悅色對他,卻仍心存僥幸。
但他才往前一步,就見雪龍煩躁地踢了踢蹄子。
黃豐勸道:“將軍,這馬一看就是個硬茬,咱們趕路要緊�!�
林庭風本來已經心生退意,聽到這話頓時怒了。
他冷冷反問:“你是覺得本將連一匹馬都降服不了?”
黃豐張口想解釋,就見他已經一瘸一拐往前走。
就在林庭風走到旁邊時,早已躁動的雪龍屁股一扭,一雙后腿騰空朝著他狠狠踹去。
“將軍當心!”
第275章
宋姑娘便是最大的功臣
營帳內,邱宗平趁著給墨錦川上藥時偷瞄了一眼他手中的信。
只粗略掃了一眼,便怒了。
年輕人氣盛,向來藏不住心思,尤其是在自已最為信任的人面前。
邱宗平的眼圈都氣紅了,后槽牙咬了又咬,忍無可忍才開口問:“宋姑娘究竟拿王爺當什么?
她若真對王爺無意,便不該如此心安理得的接受王爺對她的好,就連暗大哥都留給了她。
也不求她對王爺感恩戴德,可也不應該……最起碼不能為救姓林的如此以身涉險,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們夫妻二人情深似海!”
墨錦川掃了他一眼,神色平淡道:“說完了?”
邱宗平氣沖沖道:“沒有!”
“繼續(xù),本王聽著�!�
沒從他的話里聽出不快,邱宗平皺著眉頭繼續(xù)道:“宋姑娘是聰明人,王爺對她的心思表露的如此明顯,就差直接寫在臉上了,屬下不信她當真是塊捂不熱的石頭。”
想到宋言汐為他挽蝴蝶結時靈動的手指,墨錦川不由地勾了勾唇,心情不錯道:“你說的對�!�
“王爺可聽清屬下說了什么?”
“聽清了�!�
看著他臉上的溫柔笑意,邱宗平一聲不吭地掐了下大腿,疼得他輕“嘶”一聲。
竟然不是做夢?
王爺?shù)钠夂螘r變得這么好了?
難道真就像他祖父說他父親的那一句,正所謂一物降一物。
而宋姑娘,便是能降服王爺?shù)哪莻人。
可她偏偏又是,林庭風明媒正娶的妻子。
只要他一日不同意和離,宋姑娘便一日是將軍府的夫人。
有這層關系在,王爺和宋姑娘就沒辦法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王爺待宋姑娘素來是不同的,明眼人多見兩次便能察覺端倪,一旦傳揚出去,要不了多久便會天下皆知。
屆時街頭巷尾的百姓,茶余飯后哪個不得說上兩句?
堂堂錦王殿下,竟因貪圖美色惦記臣妻。
如此行徑,豈不是為天下人所不齒?
邱宗平光是在腦海中假想,別人有可能議論墨錦川的話,就恨不得狠狠一拳頭過去砸碎他們。
他絕不會給任何人說錦王殿下半句不好的機會。
待此次打退梁軍,他就親自去找一趟林庭風,甭管來軟的還是硬的,都必須要讓他心甘情愿寫下一封和離書來。
只一點,他需確定宋姑娘的心意。
萬一人對林庭風仍有感情,只想做將軍夫人,光他家王爺剃頭挑子一頭熱,也成不了事。
邱宗平心中有事,系扣子的手擰到了墨錦川的下巴,被胡子扎了手這才反應過來。
他趕緊縮回手,問:“王爺此前單相思一事,宋姑娘可知道?”
墨錦川神色淡淡:“不知�!�
他怕嚇到她。
如今回想此事,只一字。
悔。
他年少離京,一顆心都撲在排兵布陣上,偶得空閑也只能拿出最近一張她的畫像看上一刻鐘,旁的無暇顧及。
本想等著大捷歸京之日,借著去拜訪言老爺子的名義親眼看她一眼,先與她相熟,然后再徐徐圖之。
結果,卻等來了她即將要和林庭風定親的消息。
他收到心,便連夜騎著雪龍往回趕,一人一馬幾乎不眠不眠不休,可趕到之時還是晚了。
二人被圍在正中,郎才女貌,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當時的他幾乎沒了理智,握緊拳頭朝著身前的柱子狠狠砸了一下,沖動之下要現(xiàn)身時,言老爺子來了。
他將他帶到客房,沐浴更衣處理了傷口后,只說了一句話。
“今日是汐兒的大喜之日,王爺若真為著她好,便回吧�!�
手握兵權的王爺無召擅自回京,視為造反。
他是父皇的兒子,又被他一手帶大,是什么脾氣秉性他再清楚不過。
舍不得罰他,自然要找一個替罪羊出來。
這筆賬,定然會算在宋言汐的身上。
永川侯府嫡女的身份,護不住她。
所以他聽了言老將軍的話,原路返回。
不知如今,老爺子可曾后悔。
看邱宗平著急的原地踱步,墨錦川擰眉問:“你究竟想說什么?”
“王爺怎知你如今不是單相思?”
在墨錦川發(fā)火之前,邱宗平又道:“宋姑娘要是真對林庭風沒有任何感情,何至于冒險走這么一遭?
翠鳴山地勢險峻,又恰逢大雨,就算是附近熟悉地形的獵戶也不敢貿然上山,她一個弱女子,她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