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滾�!�
“主子別動怒,傷口還在往外滲血,要是讓宋姑娘知道了肯定得生氣。”
墨錦川聲音聽著發(fā)冷,“你這在威脅本王?”
似是暗一被嚇得手一抖,不小心戳中了他的傷處,一道壓抑的悶哼聲自緊閉的房門后傳來。
暗一趕緊說了聲屬下該死,忍不住多了句嘴。
“主子對宋姑娘的心意已如此明顯,就連徐將軍都看出來了,她就算是塊木頭也該有所察覺,要不您干脆……”
“多嘴�!�
*
“嚯,怎么這么大的煙,你該不會是打算趁機(jī)把將軍府一鍋端了吧?”
聽到奚臨那不正經(jīng)的聲音,宋言汐猛然回神,看了眼快要燒干的鍋趕緊又用水瓢添了半鍋水。
見她轉(zhuǎn)身又去弄面,好似不曾看到自已,奚臨自知理虧,語帶歉意道:“未曾提前告之你們,確是我不對,可歸根究底也是那些人太陰險,竟然想到在果子上下毒。
那可是情人醉啊,要不是你剛好在王府,我這條命就沒了�!�
他還想說什么,目光觸及到宋言汐冷淡的眸子,果斷閉嘴。
他走到灶臺后坐下,一邊往爐膛里添柴,一邊用幽怨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著宋言汐。
察覺到他的目光,宋言汐扯面的手微頓,解釋道:“中毒之事并非你所愿,王爺也不會因此怪你,況且時疫本就來勢兇猛,若你當(dāng)時沒有做任何準(zhǔn)備直接過去,這世上便會少一位醫(yī)術(shù)高明且心系百姓的神醫(yī)。”
奚臨出自醫(yī)藥世家,靠著一手家傳的望聞問切年少成名,旁人十幾歲尚在讀書的年紀(jì)名頭就已經(jīng)響當(dāng)當(dāng)了。
毫不夸張的說,神醫(yī)這兩個字他這么些年聽都聽膩了,毫無新意。
可今日這兩個字從宋言汐的口中說出,他卻覺得格外順耳,甚至都被夸的有些飄飄然。
但凡給他屁股后面加上條尾巴,他馬上就能翹上天去。
奚臨輕咳一聲,下巴微抬道:“你這人說話,比墨錦川那廝好聽多了�!�
“在外人面前,奚臨大夫還是說敬稱比較好。”
“怕什么,你又不是外人?”
宋言汐被這話噎得一時無法反駁。
道理雖歪,卻也有一定道理。
看她手邊還放著一塊面團(tuán),奚臨扯出一抹笑問:“方便的話,宋姑娘能不能多做一碗面?”
見宋言汐點(diǎn)頭,他忙道:“幫我多加一個蛋,無需煮太久,黃微微凝結(jié)而不散是為最妙�!�
似是怕她嫌棄他要求高,他說著又補(bǔ)充道:“在下不愛金銀華服更不愛美人,除了治病救人之外,也就剩下這么點(diǎn)愛好了。
要不然,也不能差點(diǎn)栽在一口吃的上面�!�
宋言汐轉(zhuǎn)頭問:“豬肉干吃不吃?”
奚臨眼底的小心翼翼一掃而光,狂點(diǎn)頭。
這一路又是被人追殺又是中毒的,他人都餓瘦了。
盯著宋言汐忙碌的身影,奚臨忽然問:“你與姓林的那廝,當(dāng)真無半分糾葛了?”
“有。”
宋言汐轉(zhuǎn)身,無視他瞪圓的雙眼,一邊往鍋里放扯好的面一邊說道:“我跟他之間還有筆賬沒算清�!�
鍋內(nèi)熱騰騰的水汽撲面而來,熏得她眼睛泛酸。
聞言,奚臨猛地松了一口氣,道:“好說,他敢當(dāng)負(fù)心漢和那姓莊的女的如此欺負(fù)你,這筆賬我定會替你討回來。
你是墨錦川的人,便也是我的人。”
意識到自已剛剛說了什么,奚臨趕緊低下頭假裝燒火。
注意到他心虛的舉動,宋言汐卻沒追問,只是定定地盯著鍋里翻騰的面湯。
錦王殿下他……竟當(dāng)真對她有意。
而且聽他們的意思,并非是這兩月的事情,似是很久之前。
可她剛剛燒火時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他們曾經(jīng)在什么地方見過,沒有絲毫印象。
如果不是能清晰的回想起這幾年發(fā)生的重要事情,且能串聯(lián)到以前,宋言汐甚至有可能懷疑自已是不是失去了某段記憶。
難不成,錦王殿下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對她一見鐘情?
荒唐的想法剛冒出頭,便被宋言汐給立即否定了。
且不說如錦王殿下這般的人,都該是眼高于頂?shù)拇嬖�,光是說一見鐘情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她反正是不信的。
要不然,她也不會故意那么說用來惡心莊詩涵。
所謂一見鐘情,說難聽點(diǎn)無非就是見色起意,正如當(dāng)初渣爹哄騙他娘親那般,嘴上再怎么甜言蜜語實則底下一團(tuán)烏糟。
一眼就能與人定下終身,他日,另一個合他眼緣的人出現(xiàn)又當(dāng)如何?
宋言汐很快煮好面,委托奚臨幫忙送去給墨錦川,自已則是趕緊小跑回了房間。
時疫之兇險,哪怕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師父幾次同她提起時仍覺心有余悸。
能讓師父都束手無策的惡疾,說實話,宋言汐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
可即便如此,她也要盡力一試。
因為在她的身后,是邊城數(shù)萬條百姓的性命,甚至有可能牽連更廣。
如今尚不知其他城鎮(zhèn)情況如何,若不盡快研制出治療的法子,再往后,每日因病死去的人數(shù)倍增加。
宋言汐翻出所有的醫(yī)書手札,按照記憶中找到治療類似病癥的法子,將上面的藥方一一謄抄在紙張上。
只是每抄寫一張,她的臉色便難看一分。
跟她記憶中的方子一樣,都只能治淺表的一些癥狀,只能緩解卻起不到治病的作用。
病人服下之后,是會感覺到身體在明顯好轉(zhuǎn),可那些不過是假象,稱不了幾日便會將人的身體拖垮。
“不夠,還不夠�!彼窝韵谥械袜�,翻找醫(yī)書的手卻沒有任何停頓。
是不愿,同樣也是不敢。
方才才廚房,她已經(jīng)把能想的法子都想了,也暫且擬定了一張方子出來。
可如今再看到手札,她才恍然明白,這幾張藥方正是師父當(dāng)年努力過的證明。
他也同她如今一樣,企圖用自已畢生所學(xué),挽救那些身處水深火熱之中的人。
只是他卻沒能得償所愿,甚至還因此留下了遺憾。
“叩叩!”
第186章
莊詩涵的風(fēng)箏
被敲門聲驚醒,宋言汐忙道:“請進(jìn),門沒鎖�!�
外頭響起少年稚嫩的聲音,“郡主,那我進(jìn)來了�!�
門“咯——吱——”被打開,露出一張熟悉至極的臉。
宋言汐滿臉詫異,“昌九?”
昌九點(diǎn)點(diǎn)頭,快步走了進(jìn)來。
他面上神色焦急,剛進(jìn)屋就迫不及待道:“郡主快跟我走,您要是再不過去,邊城的百姓就要徹底誤會您了�!�
“何出此言?”
“那個壞女人趁著給大家治病的時候,故意讓人誤以為你和幾個老軍醫(yī)一起欺負(fù)她,還動手打她,我沖過去解釋卻被她罵成是你的跟屁狗!”
昌九越說越氣,眼眶通紅一片,看那委屈模樣仿佛是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他趕緊伸手擦了擦眼角,卻不小心碰到手腕上的傷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宋言汐沉了臉,“她打你了?”
昌九搖頭,氣沖沖道:“被相信她的那群蠢貨打的,也不知道壞女人到底給他們吃了什么藥了,居然只聽她的話。”
“不是藥,是人心。”
莊詩涵那人,最擅長的便是用自已無辜的外表去拉攏人心,且屢試不爽。
她有醫(yī)術(shù)傍身,手上又不缺銀子,邊城的百姓前兩年里沒少受她大大小小的恩惠。
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軟,大家念著她的好,相信她所說倒也不奇怪。
見昌九還要往前,宋言汐趕忙抬手制止,“你就站在那處,不要再往前�!�
昌九忽地愣住,有些委屈問:“郡主,我是做錯了什么嗎?”
宋言汐搖頭,解釋道:“如今城中興起一種病癥,此病來勢洶洶,你剛從外面回來,我不確定你有沒有碰到染病之人�!�
她問:“你今日見到莊詩涵時,她臉上是不是蒙著厚厚的帕子?”
昌九忙點(diǎn)頭,氣不過道:“那些小孩子也太好哄了,幾顆糖就追在屁股后面叫她神仙姐姐,他們才是跟屁蟲呢!
不僅是跟屁蟲,還是瞎了眼的跟屁蟲,那種壞女人怎么可能是神仙�!�
聽著他中氣十足的聲音,宋言汐點(diǎn)點(diǎn)頭,問:“你可愿聽我的?”
“當(dāng)然,郡主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好,你現(xiàn)在馬上去最右邊那個房間將自已關(guān)起來,走路的速度快一點(diǎn),盡量不要同任何人接觸。”
昌九只是遲疑了一瞬,便照做了,甚至連原因都沒問一句。
盯著他瘦弱的背影,宋言汐心下不忍,叮囑道:“一日三餐會有人給你放到門口,這幾日你先委屈一些在屋內(nèi)解決,確定你無事了再放你出來�!�
聞言,昌九轉(zhuǎn)身問:“要關(guān)幾日?”
宋言汐略微沉吟,道:“至少五日后,若將軍府其他人出現(xiàn)癥狀而你沒有,可能時間可能會再久一點(diǎn)。”
擔(dān)心萬一到時府中其他人先中招,她又道:“我晚一些會給你送點(diǎn)干糧過去,若后面府里無人給你送飯,你不要輕易出門,切記一定要等到干糧全部吃完再試著往外走�!�
昌九乖乖點(diǎn)頭,忽然問:“郡主你喜歡風(fēng)箏嗎?我跟我阿爺學(xué)的,他以前做的風(fēng)箏可好看了。”
宋言汐這會兒雖然沒有心情看什么風(fēng)箏,卻不忍心辜負(fù)他一番好意,只笑著點(diǎn)頭說喜歡。
聽到她這么說,昌九瞬間彎了眉眼,一臉驕傲道:“我給郡主做一只又大又漂亮的風(fēng)箏,肯定要比那個壞女人的丑八怪好看�!�
“丑八怪風(fēng)箏?”宋言汐并不記得莊詩涵何時放過風(fēng)箏。
再說她那個人一向是什么都要最好的,如果要挑風(fēng)箏,肯定也要讓林庭風(fēng)給她買這城中最漂亮的。
“是啊,是一只粉色的胖胖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風(fēng)箏,好像是那個女人自已做的�!�
提起這個,昌九一臉的嫌棄,“白送都沒人要的東西,她當(dāng)個寶貝似的,一連放了好幾天!”
想到莊詩涵做事從來不按常理出牌,或是他二人之間的情趣,宋言汐開口道:“莊詩涵不太喜歡你,你往后盡量躲著她點(diǎn),免得讓她找到機(jī)會刁難你�!�
昌九乖乖點(diǎn)頭,人都轉(zhuǎn)身走了幾步了,又轉(zhuǎn)過頭向她解釋道:“郡主,我沒故意招惹她,我是在城外看到的,那個風(fēng)箏太丑了,劉叔他們看完笑了一晚上。”
宋言汐蹙眉,“那風(fēng)箏上還寫了名字?”
“沒有,就算有離得那么遠(yuǎn),也看不到。”
“那你們是如何斷定,風(fēng)箏是誰的?”
昌九皺眉遲疑了一下,壓低聲音道:“對不起,我偷偷上過他們的馬車�!�
不等宋言汐開口,他坦白道:“是她太欺負(fù)人了,一直讓人找各種理由支開劉叔不給我飯吃,我差點(diǎn)沒被她餓死。
我實在是太生氣了,才往她的馬車上放了兩只老鼠�!�
他眼神有些小心翼翼,“郡主,你不是生我氣吧?”
宋言汐確實生氣,但不是生氣他往莊詩涵的馬車上放老鼠,而是氣他不該如此冒險。
萬一不小心被那二人撞到,或者是在馬車上碰到什么不該碰的,他很有可能因此小命不保。
聽她擔(dān)心自已,昌九忙拍著胸脯保證道:“郡主放心好了,我手腳麻利著呢,肯定不會落到那個壞女人的手中�!�
待昌九離開,宋言汐立即去找了墨錦川。
徐嘯和邱宗平也在,說的剛好就是莊詩涵的事情。
“聽底下的人說,昨夜幾位軍醫(yī)吃過飯在后院消食時碰巧碰上了詩涵郡主,誰不服誰起了點(diǎn)口角,就約著今日義診時比一比看誰最終治好的人多�!�
“如此荒唐的比試,必然是莊詩涵提出的�!�
“確實,劉老那個脾氣你們也都知道,估計昨晚氣得一晚上沒合眼,今天天還不亮的時候就收拾東西出府了。”
聽徐嘯說完,宋言汐問:“我這幾日一直在照顧王爺,徐伯父可有注意,詩涵郡主每日都在什么時辰才開始放風(fēng)箏�!�
“就是那個白色的丑玩意?”
“難道不是黃色?”
“是什么顏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何時放的�!彼窝韵s忙打斷二人,看向邱宗平問:“邱將軍可有印象?”
第187章
他不信她
邱宗平搖搖頭,他向來沒有窺探他人隱私的習(xí)慣。
尤其是讓他覺得討厭的人,看一眼都嫌多,就更別提讓他注意了。
徐嘯:“我倒是隱約記得,畢竟活了這么多年,還是頭一次見這么丑的風(fēng)箏,還以為是京中最近新時興的樣式�!�
他難為情地笑笑,“主要兩個小女也是第一次見,覺得很是稀奇飯桌上多念叨了幾句,徐某就多看了幾眼�!�
他仔細(xì)想了想,道:“第二日,詩涵郡主應(yīng)是抵達(dá)邊城第二日的時候,就將那個風(fēng)箏升起來了。”
墨錦川淡聲問:“其中可有規(guī)律?”
他已然明白了宋言汐為何會在這種時候,關(guān)心那勞什子風(fēng)箏。
“規(guī)律?”徐嘯皺眉,“那風(fēng)箏看著又大又重,當(dāng)時詩涵郡主叫了好幾個人過去幫忙,在院子里來來回回試了許多趟,才終于讓那風(fēng)箏懸于高空的,好像放上去就沒放下了過。”
難不成,真是她多心了?
宋言汐正想著,就聽徐嘯開口道:“王爺稍候,我這就讓人將那風(fēng)箏取下來。”
“不必�!�
“不可。”
墨錦川與宋言汐同時開口。
兩人四目相對,一瞬之間心意相通。
徐嘯忍不住輕咳一聲,道:“這幾日,末將都是按照王爺?shù)姆愿�,讓底下的人十二個時辰輪番守著詩涵郡主與林將軍的住處,并未有任何異常之處。”
墨錦川眉梢微動。
何時吩咐的,自已如何不知道?
捕捉到某人眼底一閃而過的心虛,墨錦川想到什么,勾了勾唇道:“做得好�!�
聽著他一語雙關(guān)的話,宋言汐只覺得耳尖像是火燒一樣,燙的厲害。
他分明是故意。
只是此事確實是她做的不地道,趁著人昏睡不醒,假借著他的名義用他手底下的人,便是再好脾氣的人也該生氣吧?
察覺到二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微妙,徐嘯趕在邱宗平意識到不對之前開口道:“王爺遇刺的消息已經(jīng)放了出去,半個時辰后城門便會關(guān)閉,對外說的是行刺王爺?shù)膬词謺何醋サ健?dt class="g_ad_ph g_wr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