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莊詩涵也是沒想到,居然真讓她碰到了死到臨頭還嘴硬的硬骨頭,當(dāng)即毫不示弱道:“好,這話可是你說的,等會兒宋言汐要是治不好你,你可別下跪來求我!”
此話一出,營帳內(nèi)的幾人同時變了臉色。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已在說什么?
如果不是怕一只手抱不住摔了藥箱,宋言汐肯定會毫不猶豫沖上去給她一耳光。
這里可不是她發(fā)瘋的地方。
程端霍然起身,一雙拳頭因為太過用力而發(fā)出骨節(jié)錯位的“噼啪”聲,聽的人頭皮發(fā)麻。
莊詩涵絲毫不懼,不顧林庭風(fēng)的阻攔翻了個白眼道:“怎么,你還想動手打我不成?”
程端沒有動,只是冷冷問:“男兒膝下有黃金,我程端上跪天地,下跪陛下和雙親,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老子跪你?”
“程將軍……”林庭風(fēng)試圖制止。
程端卻壓根沒給他這個機會,沉著臉繼續(xù)逼問道:“還是說,你覺得你比我爹娘還厲害,甚至能大的過陛下去?”
“你少在這胡說八道,我可什么都沒說過�!鼻f詩涵矢口否認。
她只是狂,又不是蠢。
真要任由姓程的給她扣上一個藐視帝王的罪名,就算她渾身上下都是嘴,也說不清。
更何況帝王多疑,就算宣德帝這一次愿意信她,也會在他心中埋下一根刺,時時刻刻都會懷疑她心中是否對他不敬。
雖然她也確實不覺得那個老大爺有什么了不起的,可在這個權(quán)利至上的時代,身為皇上就是擁有絕對的生殺大權(quán)。
要不是他年紀大了點,她實在是下不去嘴,進宮撈個皇后當(dāng)當(dāng)其實也挺不錯。
莊詩涵正想著,只覺得一道冰冷的視線盯著自已,抬眸看去正對上一雙冷漠至極的眸子,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
錦王殿下這眼神……
他該不會信了這莽夫的話,覺得她有什么不臣之心吧?
這位可是宣德帝放在心尖上的人,待她為他治好了腿,假以時日登上九五之尊也并非什么難事,輕易不能得罪。
她著急想解釋,話剛到嘴邊,就見那雙冷眸的主人薄唇微動,“你既不治,便滾出去。”
莊詩涵張了張嘴,難以置信道:“你剛剛說什么?”
墨錦川重復(fù)道:“滾出去。”
三個字簡單明了,毫不拖泥帶水。
那俊朗眉眼間壓不住的煩躁,更凸顯了主人此刻厭惡的心情。
他討厭自已?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便被莊詩涵快速否決。
她現(xiàn)在這張臉雖然不能算是絕世美女,可在這京中也是頂頂漂亮的,開朗大方的性格更是比那些從小就被鎖在家里繡花的女人不知道強上多少。
更何況,她還有一手卓越的醫(yī)術(shù),是軍中將土們交口稱贊的美人醫(yī)仙。
怎會有男人不喜歡她?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這錦王傷了腿性子性子古怪,對女人不感興趣,也絕不可能生出厭惡的心思。
都是程端這個蠢貨,害得她一時失態(tài),惹了錦王殿下不快。
莊詩涵如此想著,輕咬下唇,語調(diào)有些委屈道:“王爺方才都聽見了,并非是我不愿為程將軍解毒,只是師門有規(guī)……”
“需要本王傳書一封,親自問問神醫(yī)谷中可有人定下此規(guī)矩嗎?”墨錦川冷聲問。
第153章
三個女人一臺戲,林將軍這才倆就收拾不住了
霎時間,莊詩涵整個人愣在原地,臉色一瞬變得難看。
什么破規(guī)矩不過是她隨口說的,她那個不靠譜的師父除了讓她出去不要說自已是神醫(yī)谷弟子的徒弟外,屁規(guī)矩都沒立一條。
她就是想著神醫(yī)谷歷來神秘,在場之人定然都沒見過,這才隨口一說。
可誰能想到,這錦王殿下不僅認識神醫(yī)谷的谷主,還如此較真半點顏面都不愿意給她留!
莊詩涵恨不得將下唇咬出血,才硬著頭皮道:“我們二人都是軍醫(yī),既然永安郡主能治,我在軍中好歹也算是她的前輩,自然不能跟她搶這個功勞�!�
聽著她冠冕堂皇的話,程端是第一個忍不住笑出聲的。
他一邊笑,一邊同正在取針的宋言汐說:“郡主只管下針就是,程某皮糙肉厚的,不怕扎。”
莊詩涵蹙眉,“你笑什么?”
程端頭也不抬道:“笑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不要臉的人,搶人家丈夫還想搶人正頭夫人身份,什么都搶完了來一句不能跟人家搶�!�
他抬起頭,一臉不屑道:“你這么能裝,要不讓你的相好的給你弄把琴,再拿把蒲扇坐在城門口唱空城計好了!”
“程端!”林庭風(fēng)冷聲呵斥,眼底分明帶著警告。
他沉了臉,一字一句道:“詩涵再怎么說也是陛下親筆御封的郡主,我二人更是陛下親自賜婚,何來搶不搶之說?
你若再這么胡說八道,就別怪我不顧昔日同僚之情,向陛下狠狠參你一本!”
程端學(xué)著莊詩涵方才的樣子翻了個白眼,不屑道:“誰還不是陛下親封的將軍。”
他想到什么,忽然問:“你二人的賜婚圣旨呢?”
聞言,林庭風(fēng)和莊詩涵臉色皆是一變。
程端從二人的反應(yīng)看出端倪,忍著笑問:“二位的賜婚圣旨該不會還沒下來吧?”
莊詩涵找補道:“陛下政務(wù)繁忙,日理萬機,興許將擬旨的事情給忘了也說不準。”
聽到這話,程端笑得更開心了,陰陽怪氣道:“陛下若是知道詩涵郡主如此體貼,定然倍感欣慰�!�
“你少在這里陰陽怪氣�!鼻f詩涵殺人的心都有了。
她雖然不明白下旨的具體章程,卻也聽得出來,這個傻大個嘴里的絕不是什么好話。
程端沒接她的話,只是笑著看著林庭風(fēng)道:“林庭風(fēng)當(dāng)真是有福氣,能娶到這么心疼人的妻子�!�
怕他聽不清,還特意加重了最后兩個字。
林庭風(fēng)的臉色更黑了,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程將軍慎言�!�
“你還有沒有別的話?沒有就快閉嘴吧,趕緊滾遠點別在這里擋光,影響郡主救治。”
程端最煩的就是這種沒什么用的屁話。
尤其是從只會看熱鬧,半點用沒有的人嘴里說出來,就更煩了。
要不是手上扎著針,動彈不得,他非得拽著他出去操練一頓,打到他說不出話來。
程端還想說什么,只覺得胳膊猛地一疼,然后就聽到宋言汐說道:“可以了,傷處三天不要沾水,等三天后用水濕敷藥泥,待變軟之后取下即可�!�
程端人都聽傻了。
他就吵個架的功夫,都還沒吵明白呢,這就治好了?
見他呆愣著沒有反應(yīng),宋言汐蹙眉問:“程將軍不信我?”
“信,怎么不信?”程端立即反應(yīng)過來,脫口道:“我若是不信,又怎會將自已的身家性命交在郡主手上?”
宋言汐聞言,唇角揚起一抹淺笑,“將軍盡管放心,你身上中的毒已經(jīng)解了,再喝三日的湯藥清一下余毒便可�!�
想到他方才緊張的樣子,她又補充道:“毒性蔓延的沒那么快,不會傷及胳膊。”
程端猛地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想跟錦王殿下學(xué)雙刀呢!”
他說完才想到什么,爽朗一笑道:“永安郡主的醫(yī)術(shù)這么了得,連這么兇的毒都不在話下,肯定也能治好錦王殿下的腿!”
對上他不含半點算計的雙眸,墨錦川扯了扯嘴角,“借程將軍吉言。”
莊詩涵還以為自已是產(chǎn)生了幻聽,見林庭風(fēng)同樣是一副震驚的表情,難以理解的問:“錦王殿下難道要讓宋言汐給你治腿?”
墨錦川斂了笑,神色淡淡,“有何不可?”
“宋言汐根本連大夫都不算,她懂什么叫治病救人嗎?王爺也敢讓她給你治?”
莊詩涵伸手指著程端,憤怒道:“這個沒腦子的不怕死,難道錦王殿下也不怕嗎!”
“放肆!”墨錦川驟然冷了臉,涼薄的眼底滿是諷刺,“你有什么資格這么說?”
“我……”
“一個為了一時之氣,置軍中將領(lǐng)性命于不顧之人,哪來的臉站在這里指責(zé)他人醫(yī)術(shù)不精?”
墨錦川話音落地,帳篷內(nèi)頓時死一般寂靜。
片刻后,有熱鬧了起來。
只是聲音卻是外頭傳進來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詩涵郡主平時看著多好一個人,居然會狠心見死不救!”
“三個女人一臺戲,林將軍這才倆居然就收拾不住……”
“她算什么東西,也敢讓我們程將軍給她跪下?”
“虧得我那么相信她,剛剛還跟伙房的人吵了一架,看來昌九那孩子吃不上飯就是她嫉妒永安郡主搞出來的,簡直是毒婦!”
……
議論聲一聲高過一聲,莊詩涵只覺得耳邊嗡嗡的,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
林庭風(fēng)趕忙扶住她,壓低聲音道:“快救人,現(xiàn)在還來得及。”
雖然宋言汐和他記憶中大不相同,可她也最多不過是自已翻看了兩年醫(yī)書,論起醫(yī)術(sh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同學(xué)醫(yī)多年的詩涵比。
她前兩次救了邱夫人和靖國公,不過是碰巧身上帶著神醫(yī)谷的靈藥罷了,換做是其他人,手握靈丹妙藥也一樣可以。
指望她解毒救人,簡直是笑話。
更何況這毒,再沒有人比詩涵更了解。
莊詩涵聽到他的聲音冷靜過來,低喃道:“對,還能補救!”
她快速從林庭風(fēng)的懷中退了出來,大步走到程端面前,冷著臉道:“將手伸出來。”
程端理都不理她,甚至還將自已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莊詩涵擰眉,好笑問:“你不會真以為,她方才給你扎了那么幾針,然后割開個小口子假模假樣的放點血,你中的毒就解了吧?”
第154章
會騙人的,可不止是女人
“什么意思?程將軍中的毒還沒解?”
營帳的簾子已經(jīng)被迫不及待的土兵掀開,為首的兩個,正是當(dāng)時忙著去找繩子的。
程端頭也不回,中氣十足道:“滾出去,老子暫時還死不了!”
兩人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就走,甚至還不忘攔住趁機想要鉆進來湊熱鬧的一干人等。
等人都退了出去,程端才抬眼看向莊詩涵,好笑問:“詩涵郡主是聽不懂人話嗎?”
“你難道真不怕死?”莊詩涵冷了臉。
她看著眉眼粗狂的程端,忍不住在心中罵了句蠢貨。
也不知道宋言汐究竟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竟讓他連自已的命都不顧,也要相信她那半吊子的醫(yī)術(shù)。
早知道他這么不怕死,她就應(yīng)該拉著風(fēng)哥在林子里多轉(zhuǎn)一會兒,等到他毒入心肺大口大口吐血快要咽氣再來。
她就不信到了那個時候,他還能如現(xiàn)在這般硬氣!
程端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胳膊,一臉無所謂道:“程某相信郡主,大不了就是一只胳膊而已,又不是輸不起。”
林庭風(fēng)眼神一度復(fù)雜,“明明有更為穩(wěn)妥的方法,程將軍這又是何必?”
“老子高興�!�
程端嗤笑一聲,翻了個白眼道:“剛剛你相好的拿我刁難永安郡主的時候,你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這會兒倒是裝得像個人了�!�
他挑眉,“怎么,你們林家連虛偽狡詐都是一脈相傳?”
“程端!”林庭風(fēng)怒了。
別人怎么說他都可以,卻不能累及他的家人,尤其是為了林家不至于徹底落敗,寧愿這么多年一人孤身守在南邊,如引路人一般照亮他人生方向的父親。
他決不允許任何人侮辱他!
程端用手指了指自已的鼻子,眼神輕蔑道:“來,往這兒打,最好能一拳打死我。
否則,我不光今天說你們林家上下都是孬種,以后天天說,年年說……”
“你找死!”林庭風(fēng)攥緊了,終于忍無可忍。
他剛要動手教訓(xùn)程端,被莊詩涵出聲制止,“風(fēng)哥,你冷靜點,他就是故意在用話激怒你�!�
林庭風(fēng)猩紅著眼,“那又如何?”
身為人子,要是別人當(dāng)著面羞辱自已的父親祖輩這種事他都能忍,還活著干什么?
干脆一頭撞死一了百了,也免得百年之后到了地下,被罵毫無骨氣,無顏面對林家的列祖列宗。
莊詩涵被他嚇了一跳,忍不住小聲嘟囔道:“你爹之前那么渣,事兒都做了還不讓別人說……”
“你說什么?”
“沒什么�!�
避開林庭風(fēng)狐疑的目光,莊詩涵看向宋言汐,軟了氣勢道:“我剛剛說話是沖了一點,可也是對事不對人,沒有故意針對你的意思。
你也知道,我跟風(fēng)哥本就是兩情相悅,我根本沒有必要跟你爭風(fēng)吃醋,也不是那種扭捏的性格�!�
她話音剛落,程端就“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他轉(zhuǎn)身看向墨錦川,道:“王爺,我總算明白貴妃娘娘先頭說的話了,這女人的嘴,騙起人來不償命�!�
墨錦川余光瞥了眼護著莊詩涵的林庭風(fēng),意味深長道:“會騙人的,可不止是女人。”
程端想了想,十分中肯道:“也對,咱們男人里也有些雜碎忒不是東西�!�
他沒直接點名,卻也跟連名帶姓差不了多少。
山盟海誓騙的別人同他成了婚,任勞任怨照顧他闔府兩年,出錢又出力,結(jié)果他轉(zhuǎn)頭帶了個一生摯愛回來簡愛想要將她踢開。
像他這種負心薄幸,又忘恩負義的小人,就是寫在話本子上也是誰看了都要啐一口再罵兩句的。
“所以呢?”宋言汐微微一笑,“詩涵郡主想說什么?”
莊詩涵被兩人一陣陰陽,臉色那叫一個難看,殺人的心都有了。
可她一想到外頭等著看熱鬧的一眾將土,也只能硬著頭皮道:“程將軍所中之毒甚是罕見,其毒性又極為猛烈,即便是我也未必能有完全的把握,不如你我二人一同為他解毒?”
宋言汐神色冷淡,“不必麻煩�!�
莊詩涵胸腔內(nèi)的怒火險些壓不住,怒聲質(zhì)問道:“你也是大夫,應(yīng)該知道解毒慢一分,程將軍的危險就多一分�!�
她故意拔高了嗓音,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你難道忍心眼睜睜的看著程將軍沒命嗎!”
帳篷外一瞬靜的出奇。
莊詩涵還以為是自已想要的目的達到了,正要乘勝追擊,帳篷的簾子突然被人掀了起來。
幾個提著藥箱的身影匆忙跑進來,個個氣喘吁吁。
看到為首的徐軍醫(yī),莊詩涵瞬間垮了臉,“你們來做什么?”
這幾個老東西,醫(yī)術(shù)一般偏偏性子又古板的要死,每次她給將土們做個手術(shù)就好像要得是他們的命一樣。
除了挑刺屁本事沒有,真不知道陛下養(yǎng)著他們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