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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夢里,外祖父外祖母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知道了她重生一事,大為震怒,罰她跪在言家的祠堂里好好想想自已錯在哪兒。

    直覺告訴她,這一切肯定是夢。

    因為外祖父外祖母那么疼她,便是真知道什么,也肯定是怪她不提前告訴他們,怎么可能舍得罰她?

    可是畫面一轉(zhuǎn),宋言汐看到了滿眼的血。

    就如同前世言家被滅門之時的情形,院墻上,青石板上,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暗紅血跡。

    她瘋了一般,沖進滿是鮮血的院子里,企圖尋找到親人的身影。

    可除了滿地的血之外,竟連一具尸體都沒有。

    “汐兒!”尖銳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

    宋言汐慌忙轉(zhuǎn)身,對上一雙流著血淚寫滿不甘的眼睛。

    那雙眼睛的主人臉上刀痕交錯,皮開肉綻,根本看不清是誰的臉。

    “不要……不要!”

    宋言汐猛地坐起身,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聽到她的驚呼,墨錦川道了聲“得罪了”,快速扯下眼上的布條。

    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他下意識身體前傾,伸手輕輕觸摸她的額頭。

    “好燙!”

    墨錦川立即沉了額頭,掀開簾子對著騎馬跟隨的暗一吩咐道:“尋個有水源的地方就地過夜�!�

    宋言汐回神,趕忙制止道:“王爺,我沒事的,別耽誤了行軍�!�

    墨錦川聲音驟沉,不容拒絕道:“就算你不需要修整,將土們也需要歇息�!�

    聽到他這么說,宋言汐這才注意到天色已經(jīng)接近昏沉。

    她竟睡了一個白日?

    可她明明,只是短短的做了一個夢而已。

    想到那滿目的紅,宋言汐只覺得身上軟的厲害,抬手摸了一下額頭熱度驚人。

    明白墨錦川是為她好,宋言汐啞著嗓音道:“今日之事,多謝王爺�!�

    墨錦川神色冷淡,邦邦硬道:“你無需謝本王�!�

    似是覺得語氣太沖,他冷著臉又道:“你即是隨本王出來的,本王自然要將你完好無損的帶回去�!�

    宋言汐垂眸,乖順道:“王爺說的是。”

    她睡了多久錦王殿下就蒙著眼坐了多久,脾氣大一些,也在常理之中。

    看她這一副受氣包模樣,墨錦川眉頭皺地更緊了。

    他冷聲問:“你是一直以來都如此好脾氣,任人揉園捏扁?”

    宋言汐燒的暈乎乎的,聞言抬起頭來,卻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他是什么意思。

    可在墨錦川看來,她此刻眼尾泛紅一臉無辜的模樣,便是答案。

    他咬了咬牙,低罵道:“跟個面團子似的,也難怪被人欺負成這樣!”

    宋言汐雖反應(yīng)慢了些,卻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問:“王爺,您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

    第115章

    莊詩涵的挑釁

    光線昏暗的馬車里,墨錦川看著小臉燒的酡紅,卻還試圖跟他講道理的宋言汐,直接氣笑了。

    他伸了伸手想捏她的臉,又重重放下,恨鐵不成鋼道:“本王確實對你有誤解。”

    在他面前半點虧都不肯吃的人,也不知在林家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不知情,竟在夢中對林庭風(fēng)喊打喊殺的。

    一想到宋言汐夢魘時,小臉上的痛苦神色,墨錦川又在心中默默記了林庭風(fēng)一筆。

    他放在心尖尖上,連重話都不舍得說一句的人,他好大的狗膽竟敢如此欺辱她!

    與此同時,坐在莊詩涵馬車里的林庭風(fēng)狠狠打了一個噴嚏。

    躺在他腿上的莊詩涵趕忙坐起身,緊張道:“是不是著涼了,快讓我看看!”

    林庭風(fēng)抽回手,有些敷衍道:“沒事,不用擔(dān)心�!�

    知道他是因為今天沒能讓宋言汐上馬車生氣,莊詩涵輕哼一聲,有些埋怨道:“誰知道那個宋言汐那么愛出風(fēng)頭,非要跟皇上說什么騎馬,她就是故意不想跟我一起坐。”

    要是她當(dāng)時上了馬車,不出半個時辰,便會周身遍布紅疹喘不過氣。

    屆時,錦王殿下為了不耽誤行軍,必然會讓人護送她回京。

    想到什么,莊詩涵眸光閃爍,“風(fēng)哥,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她事先察覺了我在馬車上動了手腳?”

    “不可能�!绷滞ワL(fēng)一臉篤定,“她不過是個困在后宅的女子,就算僥幸習(xí)得了一點醫(yī)術(shù),也沒那么大的本事未卜先知�!�

    莊詩涵忍不住潑冷水,“她是沒有,可是與她在一起的那位有�!�

    她話音剛落,就聽外面有人說:“傳王爺口令,眾將土沿著水源扎營!”

    莊詩涵趕緊掀開簾子朝外看,咕噥道:“老娘的屁股都坐疼了,這個錦王總算讓扎營修整了。”

    半個時辰之前,她就讓人去問過,結(jié)果那位說什么行軍途中不得耽擱。

    也不知道半個時辰能多走幾里路,真是搞笑。

    莊詩涵罵罵咧咧地跳下馬車,轉(zhuǎn)身想喊林庭風(fēng),結(jié)果正對上他那雙滿含陰冷的眸子。

    她只覺得后背一涼,一瞬間仿佛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四目相對,捕捉到她眼底的恐懼,林庭風(fēng)突然勾了唇角,眼底的陰冷一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滿目溫柔。

    這才是她認識的風(fēng)哥。

    莊詩涵松了一口氣,趕緊喊他下馬車歇息。

    林庭風(fēng)依言下來,卻并未按照她所想找個地方坐下,而是大步朝著墨錦川和宋言汐所在的馬車走去。

    “風(fēng)哥,你干什么去?”莊詩涵冷著臉喊住她。

    這要是還能忍,她就是王八。

    林庭風(fēng)轉(zhuǎn)身看向她,似是想到什么,笑道:“今日趕了一天的路,也不知錦王殿下身體可有不適,詩涵正好隨我一道去為王爺診脈�!�

    莊詩涵拒絕,“王爺身邊有她宋言汐在,用不著我去獻殷勤�!�

    她說著,轉(zhuǎn)身就走。

    林庭風(fēng)只覺得臉上掛不住,看了眼王府馬車的方向,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

    宋言汐的發(fā)熱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晚上的時間便恢復(fù)了精氣神。

    長路漫漫,不過三五日的功夫,她便將所帶醫(yī)書都看了一遍。

    就在她無聊到,想要再翻看一遍時,墨錦川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副棋子,問她是否有興趣與他殺兩盤。

    但凡此刻換個場景,宋言汐定然一口拒絕。

    看她眼神中帶著雀躍卻又不是那么情愿的表情,墨錦川捂唇輕咳,“本王今日精神不佳,還望宋姑娘多讓兩子。”

    宋言汐神色懨懨,“王爺想笑便笑,憋壞了身體倒是我的不是了�!�

    明明一臉龍馬精神的模樣,裝給誰看呢?

    她快速落下一子,氣勢十足道:“還請王爺不吝賜教�!�

    墨錦川:“如此便得罪了。”

    半個時辰后,宋言汐看著面前的死局,陷入了沉思。

    她記得外祖父給她的棋譜上,似有這殘局來著,如何解?

    都怪她平日里癡迷醫(yī)書,無心棋藝,這要是讓外祖父知道,還不得笑她沒出息?

    墨錦川溫聲問:“本王有一解法,不知宋姑娘可有興趣?”

    宋言汐抬眸,果斷道:“不用了,我認輸!”

    馬車恰好此刻停穩(wěn),她看也不看一眼墨錦川的表情,趕緊掀開簾子出去。

    暗一正好放腳踏,看到她小臉紅撲撲的,再聽馬車里自家主子爽朗的笑聲,忍不住咧了嘴角。

    他們錦王府很快就要有女主人了。

    宋言汐看到他的笑容,還以為他是在笑她棋藝不精,擠出一抹笑問:“暗統(tǒng)領(lǐng)可覺得身體有何不適�!�

    “有勞姑娘關(guān)心,不曾�!�

    “暗統(tǒng)領(lǐng)無需客氣,我保證針到病除�!�

    暗一打了個寒顫,頭搖得好似撥浪鼓。

    他看出來了,宋姑娘此刻的心情格外不佳。

    至于罪魁禍首……

    暗一正想開溜,就聽身后響起一道充滿譏諷的女聲。

    “你不過是看了幾天的醫(yī)書而已,僥幸識得幾個方子,真以為自已是神醫(yī)了?還針到病除,說出去也不怕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與你何干?”宋言汐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她,提步便要離開。

    莊詩涵快走兩步攔住她,笑著問:“你著什么急呀,我這還沒說什么呢,莫不是就開始心虛了?”

    “讓開�!彼窝韵曇舴豪�。

    當(dāng)著眾將土的面,她不想同她起沖突。

    宋言汐雖不是將領(lǐng),卻也知道行軍路上不宜生是非,以免動搖軍心。

    尤其是她的身份在出京之時已被莊詩涵點破,她們二人若當(dāng)眾生了齟齬,若被有心之人傳出去,難免長他軍志氣滅自已威風(fēng)。

    這種蠢事,她不會做。

    否則,早在前兩日莊詩涵當(dāng)著眾將土的面暗諷她品行不端時,她就直接一包藥毒啞了她。

    宋言汐想顧全大局,莊詩涵卻不愿意。

    尤其是一想到前兩天夜里,她聽到林庭風(fēng)夢囈叫了“汐兒”二字,她更是恨得牙癢。

    這個賤人,盯著風(fēng)哥正妻的身份與錦王同吃同住,半點婦道不守便算了,竟然還吃著碗里看著鍋里,勾引她的風(fēng)哥。

    像是這種蕩婦,就該拉去浸豬籠!

    莊詩涵瞇了瞇眼,冷笑道:“我?guī)煶猩襻t(yī)谷,都不敢對外放出大話說針到病除,你如此大的口氣,簡直是不將人命當(dāng)回事。

    同為醫(yī)者,又同樣作為軍醫(yī)隨軍出征,于情于理我都該替眾將土們探一探你的深淺。

    否則,你讓這些兒郎如何放心將性命交到你的手上?”

    第116章

    還是回去好好當(dāng)自己的將軍夫人

    隨著最后一個字音落下,無數(shù)道目光齊齊落在宋言汐的身上。

    有打量,有質(zhì)疑,有不服氣,更有著恐懼。

    宋言汐不得不承認,莊詩涵很聰明。

    嘴巴利索,更懂得如何利用人心。

    但凡她剛才說的是替陛下,或是錦王殿下試探她,都是她們二人之間的較量,說難聽點甚至更像是為了“男人”一爭高下。

    可她偏偏口口聲聲為了眾將土,一句兒郎,更是喊得他們心口泛酸,就像是在自已的家中一般。

    軍中將土多是已成家的男兒,上有老下有妻小,雖說愿意為了保家衛(wèi)國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卻沒有幾人不想活著回來。

    如果說戰(zhàn)事的勝利,靠的是領(lǐng)軍之將的運籌帷幄。

    那戰(zhàn)場上的土兵能否撿回一條命,要看隨軍大夫有沒有兩把刷子,在物質(zhì)匱乏的戰(zhàn)場上憑著畢生所學(xué)與閻王搶人。

    莊詩涵之所以能獲得眾將土的信任,除了治療手段大膽之外,從來沒有什么郡主架子,同他們相處起來如兄弟親人一般。

    比起只聽過美名的宋言汐,他們自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她。

    今日這場比試,在所難免。

    且只有贏這一個選擇。

    否則日后在軍中,宋言汐只能當(dāng)個有名無實的軍醫(yī),絕不會有人愿意讓她治療。

    這些都是大安的將土,她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戰(zhàn)場之上流血犧牲,而自已作為醫(yī)者卻連醫(yī)治都不被接受。

    宋言汐抬眸,對上莊詩涵挑釁的雙眼,問:“你打算如何探?”

    沒料到她真敢應(yīng)戰(zhàn),莊詩涵不由得愣住,眼神一瞬變得復(fù)雜。

    只是看過幾本醫(yī)書而已,究竟是誰給她的勇氣,竟敢接下來自神醫(yī)谷傳人的挑釁。

    她難道就不害怕,自今日后,在這軍中無立足之地?

    宋言汐等的不耐煩,挑眉問:“詩涵郡主莫不是后悔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將土們紛紛變了臉色。

    有藏不住話的,小聲同身旁的兄弟說道:“俺媳婦親眼所見永安郡主救了一個生不下孩子的婦人,就用那銀針扎了幾針,不過半個時辰孩子就生下來了�!�

    “牛二你媳婦騙你的吧,天底下哪有那么厲害的醫(yī)術(shù)?”

    “你少放屁,俺媳婦才不會騙人,她信菩薩的。”

    “那還真是神了,照你這么說,永安郡主豈不是成了在世神醫(yī)?看來茶館說書那老頭子沒騙人,皇上親筆御賜了一塊妙手回春的金匾給永安郡主!”

    莊詩涵聽著神醫(yī)這兩個字,已經(jīng)覺得十分刺耳,又聽到說皇上稱贊宋言汐妙手回春,一張臉頓時拉的老長。

    御賜金匾,她也配?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多是對宋言汐善心的夸贊。

    光是他們所知道的,就有三次捐款,總額高達二十萬兩之多。

    因是個人捐贈,所以這些錢的每一分出入,都會清楚詳盡的記錄在戶部的賬本上,經(jīng)手之人便是想貪也不敢在其中動手腳。

    這些銀錢不說全部用在軍需,便是十分之一,邊疆的將土們今年的冬衣也有著落了。

    好處切切實實落在身上,讓他們昧著良心硬說永安郡主不好,他們確實張不開這個嘴。

    只是一碼歸一碼,永安郡主要真是醫(yī)術(shù)不精,他們也不可能拿自已的身家性命去賭。

    莊詩涵正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會故意當(dāng)著眾人的面發(fā)難。

    好叫大家都看清楚,宋言汐壓根不懂什么醫(yī)術(shù),更不配與她平起平坐。

    四目相對,莊詩涵不由地冷笑,“這話應(yīng)該我問永安郡主,你可想好了,比試一旦開始必要分出個輸贏�!�

    她環(huán)顧四周,見周遭圍觀的將土越來越多,一臉為難道:“我無意為難你,要不比試之事還是作罷吧。”

    “作罷?怎么能作罷?”

    將土們不樂意了,紛紛高喊著“比試”的口號,整齊響亮,連地面都為之震了一震。

    “這……永安郡主,真是對不住了�!鼻f詩涵沖著宋言汐歉意一笑,仿佛在說:“你瞧,不是我不肯放過你,這都是大家的意思�!�

    那一臉的懊惱與無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宋言汐存心要為難她。

    擺明了既要做惡事,又不愿意擔(dān)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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