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個宋氏,當真是好籌謀好算計,竟連國公府內(nèi)的事都了如指掌。
買賣鋪子一事,她是不是也事先預料到了?
“郡主這么看著我做什么?”宋言汐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輕笑道:“鋪子是你自愿賣的,又不是旁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強逼著你這么做的。
不過說起來,我還真應該謝郡主割愛,那么好的鋪子,隨便賣賣都是值錢的。”
莊詩涵瞬間黑了臉,她果然是故意的!
她強忍著罵人的沖動,咬牙道:“那些鋪子但凡開張三個月,別說是雙倍的銀錢,便是十倍也是能賺的,你何必同銀子過不去?”
“竟有此事?”宋言汐故作詫異,懊惱道:“都怪我見識淺薄,該晚一些提提價再出手的。”
“那么好的鋪子,你就沒想過自已留著打理?”莊詩涵想想都覺得肉疼。
便是再見識淺薄的人,也該知曉,那些個鋪子日后的價值遠不止如今賣鋪子那仨瓜倆棗的銀子。
當初為了盤下來這些店,她可是軟硬兼施,廢了不少功夫。
宋言汐挑眉,似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這么好的鋪子,郡主為何不自已留著?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第76章
喜歡便是喜歡,哪有那么多的理由
“你!”莊詩涵氣得漲紅了臉,一雙眸子仿佛能噴出火來。
難怪林伯母說宋氏如今就是一條瘋狗,這分明是逮誰咬誰,哪還有半點世家貴女該有的矜持模樣。
可偏偏,她讓人壓低價格賣鋪子本就是不安好心,想著趁機讓宋言汐栽個跟頭,好殺一殺她的氣焰替風哥哥出氣。
這種話,你讓她怎么說得出口?
與她懊惱的視線對上,宋言汐驚訝地用帕子遮住嘴,“郡主的臉色怎么那么難看,莫不是反悔了,又舍不得出手了?”
不等莊詩涵開口,她一臉惋惜道:“可惜了,郡主來得太晚,那些個鋪子太搶手,一早便賣完了,郡主若是早些說興許還能留個幾間給你�!�
說起這個,宋言汐的心情格外不錯,臉上帶著笑由衷夸贊道:“還是詩涵郡主有眼光,這些個鋪子位置極佳,哪怕價格翻上一番,也多的是人愿意買�!�
她現(xiàn)在一點都不討厭詩涵郡主,甚至希望她能多“羞辱”她兩次。
買入時不到三十萬,賣出總額近兩倍之多,如此快的賺錢速度,這跟活財神有什么區(qū)別?
“你住口!”莊詩涵殺人的心都有了。
她目光冷冷地盯著宋言汐,諷刺道:“你便是再聰明,又能如何,總歸是不被風哥選擇的一個�!�
雖然不是第一次她莊詩涵口中,聽到這種驚世駭俗的話,可宋言汐依舊難以理解。
林庭風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她如此喜歡?
宋言汐想不明白,干脆直接問了出口。
“將軍到底有何處,令詩涵郡主如此傾心?”
莊詩涵聽的一臉鄙夷,不屑道:“喜歡便是喜歡,哪有那么多的理由,我見到風哥第一眼便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真命天子。
我和你們這些自小被當作聯(lián)姻工具培養(yǎng)的女子不同,在意門第身份,男婚女嫁只看中對方家族能為自家?guī)淼闹Α?br />
我要的,從來只是林庭風這個人,一旦認定了,便是天塌地陷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如果自已不是她口中所謂的聯(lián)姻工具,宋言汐聽著這番話,可能會欽佩莊詩涵為愛勇往無畏的勇氣。
可是現(xiàn)在,她看著眼前這個輕描淡寫說著別人的苦難,無形之中彰顯自已獨特之人,只覺得心中一陣惡心。
宋言汐沉了臉,冷聲道:“你也是女子,當知世間多不公,女子立身不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同你這般幸運,一生下來便是國公獨女,行止隨心,哪怕是將天捅個窟窿也有人為你善后�!�
“你想說什么?”莊詩涵冷笑,“你莫不是要告訴我,身為女子,連為自已選擇夫婿都不能吧?”
不等宋言汐開口,她又道:“人活一世不過短短幾十年的光陰,要是所有人都同你一樣,整日把所謂的家族榮辱門第興衰背在身上,多累啊。
我可不想像你們一樣,從生下來就開始背女戒女紅,小小年紀就按部就班的嫁人生子,困在四方庭院中�!�
莊詩涵越說越激動,質(zhì)問道:“若是每日睜開眼,便要同婆母小姑子各種算計,甚至要眼睜睜將自已的丈夫推給其他女人,活著又有什么意思?”
聯(lián)想到什么,她看向宋言汐的目光一瞬變得復雜。
對上那雙充滿同情的雙眸,宋言汐沉默了。
不是找不到話反駁,而是她清楚的意識到,同莊詩涵說得再多也沒有太多的意義。
從她們從頭到腳,都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她與京中的一眾貴女,在莊詩涵的眼中,不過是戲臺上的提線木偶,而不是擁有獨立思想的一個人。
而她,打從心底里瞧不起他們。
宋言汐忽然就平靜了,目光平淡地看著似乎是為她著急的莊詩涵,問:“所以郡主今日來,是想要勸我與將軍和離的?”
莊詩涵眸光閃了閃,嘆了一口氣道:“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你爭什么,無論是正妻之位,還是將軍府的管家權,這些我都不稀罕�!�
剩下的話,宋言汐替她說道:“郡主想要的,不過是一個有情郎,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
聞言,莊詩涵眼底多了驚喜,仿佛終于找到了知音般激動道:“我就知道,這個時代總是有人懂我的!”
她伸手拉住宋言汐的手,態(tài)度熱情了不少,一本正經(jīng)道:“姐妹你放心,待你與風哥和離,往后想要什么樣的男人只要你說,我必然幫你搞到手�!�
她說著,自顧自問道:“你喜歡什么樣的?是文縐縐的書生,還是帶兵打仗的將領?”
宋言汐正要說話,就見她眼前一亮,“你外祖家既是經(jīng)商的,找個有商業(yè)頭腦的也不錯,往后什么都不用做,只坐在家中等著數(shù)錢就夠了。”
“這些事,就不勞詩涵郡主費心了�!彼窝韵淅涑榛厥�。
她并不覺得,兩人之間是可以給對方介紹夫婿的關系。
未進門的妾室給當家主母介紹二嫁的郎君,若是傳出去,怕不是要惹得天下人笑掉大牙。
莊詩涵卻只以為她是害羞,無所謂道:“這有什么不能說的,男婚女嫁乃人之常情,總不能讓你還沒享受到做女人的快樂,就……”
宋言汐沉了臉,冷聲呵斥,“郡主慎言!”
對上她羞惱的雙眸,莊詩涵自知失言,趕忙岔開話題道:“那日幫我去將軍府送嫁妝的管事,名曹威,今年二十有二,從前是在家中開鏢局的,武功高強不說家中又無父無母只獨身一人�!�
聽著這個有幾分熟悉的名字,宋言汐猛地想起,她還是鬼混時曾在兩人口中聽過。
言家被污謀反一事,這人曾參與其中。
事后林庭風怕有朝一日東窗事發(fā),滅了不少人的口,這人能被留下,想來定是莊詩涵的心腹。
宋言汐回神,正對上一雙充滿戲謔的眸子。
莊詩涵挑挑眉,壓低聲音神秘道:“他可是我手底下幾位得力干將中我最欣賞的一個,你若是覺得他……”
“詩涵郡主�!彼窝韵淅浯驍嗨�,好笑問:“郡主是從何處覺得,我能瞧上這么一個人?”
莊詩涵笑不出來了,語帶失望道:“我本以為你與其他人不一樣,沒曾想,竟也是眼高于頂?shù)乃厝�,瞧不起普通出身的人�!?br />
聞言,宋言汐忍不住笑了。
她問莊詩涵,“若按照詩涵郡主所說,瞧得起一個人,便要嫁給這個人為妻,郡主認識的男子何止爾爾,嫁的過來嗎?”
第77章
你別不知好歹
“你胡說什么呢,我為何要嫁給那些他?”莊詩涵被氣笑了。
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宋言汐了然。
說得那么冠冕堂皇,感情是自已也看不上啊。
心思被戳穿,莊詩涵惱羞成怒地站起身,冷笑道:“我本是一番好意,覺得你可憐才想著為你尋一條退路,不曾想,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你說誰不知好歹呢?”竹枝忍不住了。
要不是宋言汐抬手攔住,她說話的口水估計都要噴到人臉上去。
竹枝雙手叉腰,氣不過罵道:“我長這么大,還從來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人,你覺得好你怎么不嫁?
我家郡主要容貌有容貌,要錢財有錢財,又是將軍府的當家主母,輪得到你這個倒貼別人的母夜叉來說她可憐?”
莊詩涵登時沉了臉,冷聲質(zhì)問:“永安郡主便是如此教導身邊婢女的?”
聽她提起自家姑娘的封號,竹枝暗道不好,趕忙“撲通”一聲跪下,認錯道:“郡主喜息怒是奴婢一時昏了頭�!�
“昏頭?”莊詩涵冷笑,“我看你純屬是活膩歪了,不想要自已這顆項上人頭!”
她說著話,余光注意著宋言汐的反應。
若是她敢護著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便是藐視皇權,不將皇上親封的郡主放在眼里。
要是她為了明哲保身選擇坐視不理,任由自已的貼身丫頭被罰,那就更有意思了。
對上莊詩涵滿是探究的雙眸,宋言汐開口道:“這丫頭言行無狀,惹怒了郡主,實在該罰�!�
莊詩涵詫異道:“這丫頭可是從小便跟著你,多年的主仆,你連一句維護的話都沒有,未免太沒人情味�!�
竹枝聽著,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方才要罰她的人是她,現(xiàn)在說這種話的人也是她,反正好賴話全讓她一個人說了唄?
宋言汐神色未變,冷聲道:“正是因為多年主仆,我才不能縱著她的性子胡來,免得日后釀成大禍。
還跪著做什么,趕緊滾起來,隨我入宮去向陛下請罪!”
“陛下?”莊詩涵嘴角抽了抽,無語道:“這么屁大點事,哪里用得著驚動陛下,再說皇宮又不是你家后花園,隨你想去就去�!�
這京中誰人不知,皇上在去歲的中秋夜宴上當眾賞賜了她一塊金牌,允她可隨意出入皇宮。
如此殊榮,放眼滿京那也是頭一份。
宋言汐皺眉,沖著莊詩涵感激一笑,“多謝詩涵郡主提醒�!�
她看向剛起身的竹枝,吩咐道:“去我屋中將皇上賞賜的令牌取來,隨我入宮去請罪�!�
莊詩涵臉上的笑容還未來得及展開,便成功僵住。
她聲音有些發(fā)木,“什么令牌?”
竹枝解釋道:“是陛下賜予我家郡主的,說是她得空時,可多進宮陪伴圣架�!�
“你胡說!”莊詩涵下意識反駁,看向宋言汐冷笑道:“你身邊的婢女當真是好膽識,連這種瞎話都編的出來,也不怕傳到陛下耳中,治你們一個欺君之罪!”
宋言汐勾了勾唇角,輕笑道:“藥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詩涵郡主如此大的反應,莫不是覺得我不配陛下賞賜的令牌�!�
誠然,莊詩涵心中就是這么想的。
她當初光是讓皇上注意到有她這么個人,到下旨單獨宣她進宮,足足造了半年的勢。
那個令牌也是在她幫著御膳房,為皇后準備了壽宴上的蛋糕菜肴等,得到帝后二人以及宴會之上眾大臣女眷的一致認可后,皇上趁著酒勁兒破例賜下的。
可她宋言汐又做了什么,憑什么與她相提并論?
她想不通!
壓下心中的憤懣,莊詩涵擠出一抹笑道:“永安郡主乃功臣之后,又心懷大義,如何配不上一塊區(qū)區(qū)令牌?”
宋言汐懶得去管她話中有話,催促竹枝,“還不快去將令牌取來,莫要讓詩涵郡主久等�!�
“不急!”莊詩涵趕忙制止,咬了咬牙道:“只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說錯了幾句話罷了,跪也跪了,罵也罵了,不必再驚動皇上了。”
聞言,宋言汐果斷拒絕,堅持要入宮。
莊詩涵有些惱,壓低聲音道:“我作為苦主都不追究,你莫要蹬鼻子上臉,真要鬧到御前,你這小丫頭有沒有命在都兩說。”
聽著她暗含威脅的話,宋言汐眼底冷意漸深,一字一句道:“公道自在人心,陛下乃當世明君,聽完了全部的事情經(jīng)過,定會分辨出是非對錯。
賠禮道歉也好打板子也罷,該罰的,我們主仆二人奉陪�!�
“你!”莊詩涵漲紅了臉,已然反應過來自已被架了起來。
一旦鬧到御前,皇上必然會讓人查明今日之事,知道是她前來挑釁在先,到時就算是皇上有心偏袒她,也免不了要給宋言汐一個交代。
可要是不去,豈不是直接告訴她們主仆二人,她是心虛覺得怕了?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她何曾受過這個委屈?
見她不肯走,宋言汐不耐催促,“勞煩詩涵郡主快一些,再晚半個時辰,宮門便要落鎖了�!�
莊詩涵更氣了,咬著牙問:“你就當真不管這小丫頭死活?”
竹枝搶先道:“我命的是姑娘給的,姑娘何時想要,只管拿去就是。”
“你怎得這般沒骨氣!”莊詩涵瞪圓了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竹枝都被她這話給問懵了。
同姑娘比起來,骨氣又算什么東西?
如果不是遇見姑娘,她們四個可能會被人牙子賣到青樓接客,或是養(yǎng)幾年賣給大戶人家做個通房,最最幸運的也只可能被賣到大戶人家做丫鬟。
放眼大安,又有哪家的主家將丫鬟當人看,甚至還準許她們跟著主子讀書習字的?
別說姑娘是故意這么做給詩涵郡主看,便是她真要罰她,那也是她方才一時情急說錯了話應得的,她不后悔。
就算重來一次,她也照罵不誤。
看著毫無反應的竹枝,莊詩涵氣得掐了掐掌心,放軟了語調(diào)道:“方才是我一時情急,言語多有冒犯,這小丫頭不過是忠心護主,并無錯處。”
宋言汐掀了掀眼皮,問:“不知郡主說的是方才哪句?”
剛剛說了那么多,她記不住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可莊詩涵對上她那雙淡漠的眸子,直覺告訴她,宋言汐一定是故意的。
同時她更清楚,眼前這個女人若是瘋起來,是真有可能不管不顧的鬧到御前去。
那日皇后宮中來人,已然隱晦的表示皇上對風哥以軍功求賜婚一事不快,成婚前絕不可再生事端。
莊詩涵橫了橫心,硬著頭皮道:“方才是我失言,不該拿讓你嫁給曹威這種事來說笑�!�
話音剛落,她就見面前的竹枝突然沖著她福了福身,恭敬道:“將軍�!�
第78章
宋言汐,你算計我?
聽到這個稱呼,莊詩涵的臉色一瞬變得難看,咬牙質(zhì)問:“宋言汐,你算計我?”
“算不上�!彼窝韵荒樚谷唬瑳]有半點藏著掖著的意思。
莊詩涵暗道不好,下一秒就聽到她說:“郡主與將軍今日不請自來,想來,為的應是同一件事�!�
兩人異口同聲道:“不是�!�
聲音一個略顯慌亂,一個憤怒中又夾雜著絲絲苦澀。
莊詩涵生怕宋言汐再說出什么來,趕緊轉(zhuǎn)過身,大步走到林庭風的面前,順勢挽上他的胳膊,語調(diào)親昵道:“風哥你怎么來了,伯母不是說你身上的傷還未好,暫時要靜養(yǎng)嗎?”
“已經(jīng)無礙了�!绷滞ワL神色淡淡。
察覺到他情緒不佳,莊詩涵輕咬下唇,解釋道:“我方才是同姐姐說笑的,沒想到她竟當了真。”
聽著她客氣的稱呼,林庭風臉色稍緩。
他方才來的路上就在想,如今宋氏脾氣古怪性子囂張,詩涵又是從小被靖國公夫婦捧在手掌心的寶貝,怕兩人一言不合會動起手來。
一個是他的妻子,而另一個是他心愛的女人,無論傷了誰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宋言汐的視線落在莊詩涵的笑臉上,語帶諷刺道:“郡主怕是喊錯人了,我母親總共只生了我們姐弟二人,可沒有什么妹妹�!�
莊詩涵的表情頓時有些尷尬。
林庭風打圓場道:“詩涵不日便要進門,這聲姐姐,你早晚都是要應的�!�
聽到他這么說,莊詩涵心里酸的直冒泡。
她想到什么,故作委屈地問:“姐姐不愿意應我,是生我跟風哥的氣不愿我進門,還是說你仍存了要同風哥和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