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墨錦川點頭，“有勞了�！�
轉(zhuǎn)身去取藥箱之際，宋言汐想到什么，開口道：“找尋草藥這幾日我便不來了，王爺晚上若是腿疼，吃一顆從前太醫(yī)配的藥即可�！�
第35章
看個熱鬧
宋言汐都走到門口了，才聽到身后傳來男人低沉的一個“好”字。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就好似剛剛院中，真的什么都不曾發(fā)生，是她一人的錯覺。
壓下心頭那抹異樣，宋言汐加快了腳步離開。
但凡她回頭，哪怕只是看一眼，也不會錯過墨錦川眼底顯而易見的落寞之色。
望著宋言汐匆匆離開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墨錦川唇角忽地揚起一抹諷刺的笑。
她果然還是，對他避之不及。
*
暗一早已等在錦王府的后門口，雙手僵硬地舉著，捧在手心的珠子在月色下泛著淡淡的熒光。
見宋言汐過來，他瞬間如釋重負般把珠子往前一遞，恭敬道：“這是嬌嬌小姐給宋姑娘的賠禮，還請姑娘收下�！�
“賠禮？”看到夜明珠，宋言汐回想起上次見面，不由地失笑，“嬌嬌小姐太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用不著這么貴重的禮物。”
“姑娘就收下吧，嬌嬌小姐睡之前還惦記著，要是睡醒知道您不收，怕是……”
剩下的話，暗一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一方面是想給自家小主子留點臉面，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已說的太多，會讓宋言汐以為嬌嬌是個很難哄的孩子。
其實除了愛哭了點以外，小奶娃還是很招人喜歡的。
至于驕縱，整個錦王府上下也就這么一個女娃娃，不慣著她慣著誰？
宋言汐原本是想拒絕的，可一想到方才小奶娃那雙哭得好似爛桃子的眼，默默接了過來。
她從衣袖里掏出一個瓷瓶遞給暗一，道：“里面是藥王谷獨創(chuàng)的金瘡藥，對摔傷有奇效，勞煩代我轉(zhuǎn)交三公子�！�
暗一接過，笑了笑道：“三公子若是知道姑娘記掛他，必然開心�！�
覺得這話似有些不對，可宋言汐又說不上來具體哪兒不對，只叮囑他道：“若是嬌嬌小姐問起，告訴她我不曾因之前的事生她的氣，她送的禮物我很喜歡。”
“姑娘放心，屬下必會一字不落的轉(zhuǎn)達�！�
*
宋言汐昨夜回來時還不覺得，一覺睡醒，手軟腳軟的像是在醋缸里泡了一夜。
她掀開被子下床，掌心接觸錦被的瞬間，疼得她輕嘶了一聲。
翻轉(zhuǎn)過來，白嫩的掌心赫然有著一塊擦痕，多半是爬樹留下的。
“呀！姑娘的手怎么傷了？”竹枝正好端了熱水進來，見狀臉都白了。
在她還要說什么前，宋言汐壓低聲音道：“小聲些，一點輕傷而已不要緊，別驚動她們�！�
話是這么說，竹枝卻如臨大敵般，趕忙將水盆放在架子上，又去取了她的藥箱過來。
宋言汐十分無奈，“這么點傷，那里值當(dāng)特意開一次藥箱�！�
竹枝取出最下層的金瘡藥，頭也不抬道：“如何不值當(dāng)，姑娘的手金貴著呢，可不能留下疤痕�！�
拗不過她，宋言汐只好任由她去。
竹枝一邊上藥，一邊小聲嘟囔道：“虧得我們剛剛還說錦王殿下對姑娘不同，沒曾想竟害姑娘受了傷，當(dāng)真是錯看他了�！�
宋言汐柳眉微蹙，問：“你嘀咕什么呢？”
“姑娘聽錯了，我什么都沒說�！敝裰κ缚诜裾J，小圓臉氣鼓鼓的。
她自小就跟著宋言汐，有什么事根本瞞不過她。
只一個眼神，都不用她多問什么，竹枝就主動招認了。
“竹雨說姑娘昨夜穿回來的衣裙，乃是天香錦的料子。”
天香錦以其艷麗的顏色出名，據(jù)說是技巧精湛的工匠在織布時紡以極細的金銀線織就，陽光下熠熠生輝。
若是制成衣裙上身，隨著女子走動之間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因著工藝復(fù)雜，產(chǎn)量稀少，以往只在貢品名單之中出現(xiàn)過。
四根竹之所以知道，還是因為皇上顧念著言家的功勛，早幾年曾賜過一匹天香錦，作為言老爺子的生辰賀禮。
老爺子和老夫人誰都舍不得，最終闔府上下一致決定，將這匹錦緞給了宋言汐，如今就放在她嫁妝的其中一只箱子里。
竹枝偷偷注意著宋言汐的臉色，試探問：“錦王殿下對姑娘如此舍得，會不會是對姑娘有意？”
“莫要胡說。”宋言汐快速抽回手，輕聲呵斥。
回想起昨夜情形，她不自覺輕咬下唇，白皙的臉頰浮現(xiàn)出一抹可疑的紅。
竹枝看在眼中，沒敢再說什么，趕忙服侍著自家姑娘洗漱穿衣。
她今日為宋言汐挑的是一件水青色長裙，外搭淺白長衫，搭配頭上的珍珠冠襯得人高挑纖細，看上去格外清爽。
宋言汐看了眼銅鏡中面若桃李的少女，施施然起身，“走吧，今日帶你去瞧個熱鬧�！�
“姑娘怎知有熱鬧可看？”竹枝眼睛瞬間亮了。
她上午一直守在門口，不曾看到有人出入，難不成她家姑娘能掐會算？
宋言汐但笑不語，吩咐道：“按照去年徐老夫人壽宴備份禮，稍后隨我出門。”
*
從將軍府到周家要穿過半個京城，馬車搖搖晃晃至少需要兩個時辰。
宋言汐到時，周家眾人正在坐在花廳用午飯。
聽到是她過來，桌上本就如坐針氈的兄弟二人，臉色更是一瞬變得難看。
周氏倒是很開心，趕緊張羅人去請，還同旁邊的周夫人說道：“女兒先前就一直說要介紹弟妹給您認識，只是不得機會，今日倒是巧了�！�
周夫人看了眼林庭業(yè)，意味深長道：“確實是巧，若非你父親昨日突感身體不適，如今你本該伺候在你婆母身邊�！�
林庭業(yè)賠笑道：“岳母說得哪里話，夫人為人女，自然是岳父的身體更為要緊，我娘那邊有下面的丫鬟婆子伺候就是�！�
周夫人笑了笑沒說話。
當(dāng)初她就是看著中林家大郎一表人才，飽讀詩書又重孝道，想著他將來總有騰飛之日這才將女兒嫁給他。
誰知道，這就是個驢糞蛋子表面光的貨色，除了嘴上說的好聽以外是半點都指望不上。
知道宋言汐過來準沒好事，林庭風(fēng)忙道：“伯母有所不知，如今將軍府的中饋乃是大嫂掌管，許多事宜還要請她回去決斷。”
“竟有此事？”周老夫人的臉色緩和了不少，嗔怪地看了眼周氏，“你瞧你這孩子，掌家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同母親說一聲�！�
周氏面帶苦笑，想解釋一句，余光瞥見門口疾步而來的身影。
與此同時，女子悅耳的笑聲傳入眾人耳中。
“伯母莫要怪大嫂，此事說起來還是我不好。”
第36章
接周氏
無視林庭風(fēng)警告的眼神，宋言汐笑著解釋道：“都怪我身子不爭氣，那日得知夫君戰(zhàn)死疆場后便病了，婆母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勞煩大嫂代為管家。”
聽她這么說，周老夫人立即就笑不出來了。
她怎么聽著這話的意思，像是在說，將軍府的中饋實在是無人能管，這才輪得上她女兒呢？
不等周老夫人生氣，旁邊的周氏趕忙起身，提醒道：“母親，弟妹如今是永安郡主�！�
出了將軍府，就連她這個做嫂子的，見了她也是要老老實實行禮的。
宋言汐幾步上前，扶住了起身要行禮的周老夫人，眉眼含笑，“都是一家人無需客套，今日這里只有晚輩，沒有郡主�！�
沒想到她如此客氣，老夫人一連說個三個“好”字，方才心中升起的那點不快，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趕緊招呼人加板凳添碗筷，為了彰顯親近還特意讓宋言汐坐在她們母女中間。
林庭風(fēng)暗道不妙，正欲開口告辭，就聽宋言汐問：“怎得不見伯父？這個時辰，理應(yīng)下朝了才對。”
周老夫人看了眼對面二人，皮笑肉不笑道：“老爺如今上了年紀，動不得肝火，身子不適在屋里歇著呢�！�3700
至于到底被誰氣的，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生怕宋言汐再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林庭業(yè)趕忙站起身，告辭的話都到嘴邊了，卻被她搶先一步。
宋言汐柳眉微蹙，不悅道：“大哥這是做什么，我方才不是都說了，咱們是一家人，用不著這么見外。
只這一次，下次可不許了�！�
她說著，看向繃著臉的林庭風(fēng)，笑盈盈問：“夫君覺得我說得對嗎？”
當(dāng)著外人的面，林庭風(fēng)即便知道她是故意，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他木著臉點點頭，好半天才從齒縫里擠出一句，“夫人說的在理�！�
宋言汐又看向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林庭業(yè)，嘆了一口氣道：“我知大哥怪我不該推脫掌家一事害得大嫂勞累，今日我來，便是想告訴大嫂，之后不必再為此事操勞�！�
一聽她居然愿意接受這個爛攤子，林庭業(yè)的臉色瞬間由陰轉(zhuǎn)晴，也不急著走了。
他輕咳一聲，笑道：“弟妹說笑，我何曾為了此時生過你的氣，你們妯娌二人同在將軍府，本就是該同氣連枝互幫互助的。”9631
出錢出力還落人埋怨的人不是他，他自然不生氣。
周氏恨得眼圈都紅了，卻是有苦難言。
除非她不怕林庭業(yè)一紙休書，往后半生只能長伴青燈古佛，否則，有些事情注定是要帶到棺材里的。
思及此，周氏看向宋言汐的眼神愈發(fā)復(fù)雜。
若是她能有她一半的無畏……
兩人視線恰巧對上，周氏趕緊收了眼底的羨慕，沖著她勉強笑了笑。
宋言汐也沖著她彎了彎眉眼，明明是在笑，周氏卻總覺得她那雙眼睛里帶著寒意，大中午的硬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的這位弟媳，今日到底是干什么來了？
看著周氏逐漸不安的臉，宋言汐抬起手，雙手合在一起輕拍了拍。
竹枝從門外抱著個雕工精巧的紅木箱進來。
只一眼，周老夫人便認出這是上好的紅木，臉上的笑容頓時更真誠了，拉過宋言汐的手道：“瞧你這孩子，來就來吧，還帶什么東西。”
宋言汐淺笑，“不是什么貴重東西，不過是些人參靈芝之類的藥材罷了，給您老補補身子�！�
此言一出，桌上眾人都為之驚了一驚。
周家母女是感嘆宋言汐出手大方，到底是出身名門，外祖父又是大安首富，同將軍府的小家子氣截然不同。
而林家兩兄弟，則是死死地盯著竹枝手中的木盒，恨不得將其盯出一個洞來。
人參靈芝這些東西何其珍貴，她不想著孝敬自已的婆母，竟然舍得拿來送人！
周老夫人亦是受寵若驚，忙拒絕道：“這也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是啊，此等珍貴的東西弟妹還是自已留著吧，說不定哪日就能用得上呢？”林庭業(yè)忙附和。
旁邊的林庭風(fēng)雖沒說話，卻也下頜微點，表示贊同。
看著笑容猛地僵住的周老夫人，宋言汐知道，時候差不多了。
她轉(zhuǎn)頭看向兄弟二人，一臉不贊同道：“我生病的這些日子，全靠大嫂出錢又出力，伯母養(yǎng)了這么好的女兒還舍得嫁到咱們將軍府，便是再貴重的東西也是應(yīng)該的。”
這話看似是在夸周氏，實則是猛戳她的肺管子，就差直接把她是大冤種三個字寫在臉上了。
但凡周氏臉皮薄點，估計都要當(dāng)場哭出聲來。
林庭風(fēng)霍然起身，眼含警告道：“夫人，既然禮已經(jīng)送到，咱們也莫要再叨擾伯母了，隨我回去吧�！�
宋言汐慢條斯理地拿起筷子，淺笑盈盈，“將軍再急，也得把這頓飯吃飯不是？”
經(jīng)過這幾次的交鋒，林庭風(fēng)已然見識過宋言汐折騰人的能力，壓根不覺得她會安生吃飯。
他徹底沒了耐心，直接伸手過來要拉她，“隨我回將軍府，想吃什么自然有廚子給你做�！�
早有防備的的宋言汐抬手避開，柳眉微蹙，“將軍急什么，等會兒吃過飯，我們同大嫂一道回去就是�！�
林庭風(fēng)還想說什么，卻在注意到周老夫人不佳的臉色后，憋了回去。
他還沒忘記要辦的正事。
今日必須要接回周氏，京中上上下下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就等著看他們將軍府笑話呢，他決不能讓他們?nèi)缭福?br />
周老夫人想著宋言汐那句出錢出力，忍不住看了眼旁邊的女兒，又看看對面臉色難看的女婿，頓時回過味來。
難怪女兒昨日突然歸寧，人剛到家板凳還沒坐熱呢，當(dāng)小叔子的就帶著自已的“未婚妻子”眼巴巴追來。
鬧了半天，是生怕自家磋磨兒媳的事傳揚出去，上趕著來捂嘴了。
真當(dāng)他家周家無人了不成！
“啪！”周老夫人重重放下筷子，看著對面站著的兄弟倆，冷冷一笑，“既然這頓飯你們不想吃，就不要吃了。”
第37章
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林庭業(yè)被嚇了一跳，反應(yīng)過來趕忙賠笑道：“岳母消消氣，您誤會二弟了，他不過是想著我們夫妻許久未回，想讓咱們一家三口說說話。”
“一家人？”周老夫人瞬間繃不住了，冷笑道：“將軍府那可是高門大戶，林大人這話，老身可當(dāng)不起�！�
她說著，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周氏，指桑罵槐道：“不爭氣的東西，都被人磋磨成這樣了也不說一聲，非等著哪天被逼得投了井好讓我跟你爹去給你收尸是吧？”
“岳母何出此言？”林庭業(yè)肉眼可見的慌了。
他看向一言不發(fā)的周氏，催促道：“夫人你快告訴岳母，母親平日在家待你如何，是不是將你與庭萱一樣視作親女？”
看似詢問的話，實則是威脅。
但凡今日周氏敢說錯一句，待回到將軍府，定然有她的好果子吃。
一想到那母女倆折騰人的手段，周氏打從心底里覺得害怕，磕磕巴巴的連句囫圇話都說出來。
周老夫人見狀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直接翻了個白眼，看向林庭業(yè)毫不客氣道：“漂亮話說多了，怕是連你自已都信了�！�
“我且問你，我兒嫁到你家這幾年，可否不孝公婆？又是否偷懶懈怠不管庶務(wù)？還是說因自已無所出便心生嫉妒阻止你收房納妾？”
一連三個問題，砸的林庭業(yè)做不出反應(yīng)。
林老夫人氣得漲紅了臉，咬牙切齒道：“你也不出去滿城打聽打聽，看看誰家婆母做成你母親那般模樣，日日喊著兒媳到眼前站規(guī)矩不說，如今竟還把主意打到她的嫁妝上來。
哪怕是尋常人家，除非家里的男人都死絕了，否則便是餓死也干不出用媳婦嫁妝這種丟人現(xiàn)眼的事來！”
林庭業(yè)矢口否認：“岳母誤會了，絕無此事！”
他說的信誓旦旦，聽起來還真有那么幾分可信度。
宋言汐站起身，輕輕幫周老夫人拍著背，勸慰道：“氣大傷身，伯母切莫動怒�！�
老夫人正想著如何不讓周氏出面，以免之后回到將軍府處境尷尬，趕忙看向她道：“孩子，伯母知道你是好孩子，你來說�！�
“這……”宋言汐欲言又止。
她為難地看了眼對面的兩兄弟，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才道：“伯母許是誤會了，婆母她……她平日里待大嫂還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