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好吧,白騎士家族的后裔,確實(shí)有亂來的資本,而且這還是他羅杰里德的學(xué)生。
思及此,羅杰里德又嚴(yán)肅起來,“壓縮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唐措揉了揉微微發(fā)麻的手腕,乖巧點(diǎn)頭。他的小火球顏色駁雜,橙色和赤紅互相交錯,這是不穩(wěn)的體現(xiàn)。太過不穩(wěn),就會拖長他壓縮的時間,根本談不上瞬發(fā)。想要克服這一難題,只能一遍一遍地練。
可唐措還趕時間。
“老師,有什么更快的方法嗎?”唐措問。
“貪圖捷徑不可取�!绷_杰里德蹙眉。
“我答應(yīng)去看蘭斯洛特的公演,遵守諾言,也是騎士的基本素養(yǎng)�!�
“……”
羅杰里德又感覺到了那股怪異,來自于他的學(xué)生和那個年輕的吟游詩人之間。他們總是擠在一個房間里。
算了。
今天是試煉的最后一天,目標(biāo)是讓西奧多熟悉玫瑰的戰(zhàn)斗路數(shù),磨煉他的戰(zhàn)斗意志,基礎(chǔ)練習(xí)以后再做不遲。
“我這兒有一塊能夠增強(qiáng)元素親和力的魔法石頭,你拿著,能讓施法速度更快一些�!绷_杰里德摸出一塊石頭遞過去。
唐措沉默。
羅杰里德:“怎么了?”
唐措:“沒什么,謝謝老師。”
這塊石頭,不就是他和靳丞曾經(jīng)從夢幻無限市場里買到過的嗎?他裝備欄里現(xiàn)在還躺著塊一模一樣的。
唐措接過石頭,隨即又掃了眼裝備欄——好吧,羅杰里德的石頭比夢幻無線市場的強(qiáng)一點(diǎn),后面跟著【加強(qiáng)版】三個字。
有這塊石頭增幅,唐措的施法速度果然提升了一個臺階,壓縮過的小火球也比之前更穩(wěn)定。
一刻鐘后,羅杰里德的最后一課終于接近尾聲�?粗鴱念^至尾神色都沒什么變化,只沉默而高效地展示著自身天賦的學(xué)生,羅杰里德說不出是欣慰還是別的什么。
末了,他猶豫片刻,還是伸手略顯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樣親密的動作對于監(jiān)察者閣下來說,不太習(xí)慣。
“西奧多,困難并不可怕�!彼穆曇舫撩C,“老師和你的哥哥最希望看到的,是你面對黑暗永不退卻的心,和一往無前的勇氣�!�
“去吧,去打敗他,我就在這里等你�!�
唐措就此踏上了征程。
月光如水,靈活的身影似游走在暗夜中的貓,從這處的矮墻到那處的屋頂,六天的廝殺已經(jīng)讓唐措對這里的每一個角落都了如指掌。
他沒有直接去找路易十四,路易十四太強(qiáng),他需要更多的幫手來為他消耗對方的實(shí)力。
于是唐措借助地形的掩護(hù),順利穿過小半個戰(zhàn)場,找到了叛軍首領(lǐng)所在的低矮屋舍。
他們藏得很好,地下甚至還有挖的地道,但這都沒有用。因?yàn)槁芬资母静辉谕鯉?nèi),他正帶著一隊(duì)精英朝這里殺來。
論實(shí)力,他們比不過路易十四。
論謀略,他們?nèi)匀槐炔贿^路易十四。
如果不是所有人抱著必死的決心,不計(jì)代價(jià)地用血肉之軀去填,他們不會見到勝利的曙光。
哪怕如此,他們也只是重傷了路易十四而已,并沒能奪走他的生命。
明滅的火光中,慘烈的廝殺還在繼續(xù)。唐措拿出事先準(zhǔn)備好的寫有信息的羊皮紙,裹上石頭,扔進(jìn)屋里。
沒多會兒,屋里傳來騷動。唐措將動靜聽在耳里,最后看了眼窗戶,閃身離開。
他要去救人。
十分鐘后,叛軍方面有一位大騎士,會被圍殺于萬人坑內(nèi)。
就在前面不遠(yuǎn)處了。
唐措加快腳步,疾跑加空中漫步,讓他的身影快得拉出了殘影。黑夜將他庇護(hù)于羽翼之下,只有無形的風(fēng)捕捉得到他的行蹤。
刀劍在地上鑿出血花,風(fēng)一吹,搖曳花叢中的人們抬起頭來,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只有烏云壓頂。
總攻的號角在遠(yuǎn)處吹響,渾厚的聲音震顫著此間所有的靈魂。
無論是活著的、將死的,已經(jīng)死去靈魂尚未離體的,都齊齊一顫。熱血開始沸騰,灼燒著皮膚,游走于四肢百骸,借吶喊噴薄而出,激蕩夜空。
“為了自由�。�!”
拿起刀劍。
“為了正義!��!”
我將慨然赴死。
“必勝�。�!”
誓不回頭。
浩大聲浪席卷夜空,烏云被震散了,露出一輪皎潔明月。
明月當(dāng)空,一道黑色的矯捷身影從那顆天的淚珠上掠過,雙手持劍,如流星墜下。
【星墜】,跳躍擊殺技能�?杉ぐl(fā)平時200%的能量,達(dá)到最大暴擊。
“砰——”發(fā)光的長劍斬落,號稱無堅(jiān)不摧的重甲戰(zhàn)士被一劍劈成兩半。
尸體自左右分開,遲了半秒才噴出鮮血,濺在后面的另一個敵人身上。他錯愕得瞪大了眼睛,頓了頓,才低頭看向胸口的劍痕。
下一秒,他重重后仰,倒地。
雙殺。
唐措神色平靜,甩了甩劍,回頭。
受了傷的大騎士拄著劍單膝跪地,他勉力抬起頭來,看著唐措的目光里透出一絲欣喜,“你、你是南汀格爾?!”
南汀格爾,夜鶯。
唐措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確定這位大騎士是在叫他,可南汀格爾聽起來是位女性的名字。
無論是埃德溫還是羅杰里德,可都沒告訴他拿著裁決之劍的先祖是位女騎士。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萬人坑,顧名思義,是葬著萬人尸體的大坑,區(qū)別只在于這些人是剛死的。整個萬人坑,幾乎無處落腳。這里頭大部分是反叛軍,甚至是許多沒什么戰(zhàn)斗力的平民。
此時整個萬人坑里還能站著的,只有唐措和大騎士,以及周圍一圈虎視眈眈的暗金騎士。
唐措當(dāng)機(jī)立斷拋出卡牌【雨水】,而后拿出一瓶治療藥劑丟給大騎士,“跟我殺出去!”
“好!”大騎士也不含糊。生死關(guān)頭,他突然得到治療恢復(fù)戰(zhàn)斗力,那怎么還能在這里倒下?他扛起重劍,一步踏出,幾乎是瞬間就沖到了唐措的前面。如同一枚炮彈,狠狠砸進(jìn)前方的包圍圈里,瞬間把對方殺到人仰馬翻。
唐措緊隨其后,此時一個弓箭兵被那重劍擊飛,正朝唐措飛來。唐措側(cè)身避過,抬手就是一劍飛速補(bǔ)刀。
他對自己的手感非常自信,也不去看他到底死了沒,拔劍就走。
“鐘樓見!”
他沖大騎士喊了一聲,握劍的掌心泛起魔法的光芒,劍尖即刻刺入地面。大地涌動,一條巨大的足有一米寬、十多米長的冰蛇破土而出,載著唐措沖向鐘樓。
鐘樓是唐措選定的決戰(zhàn)地點(diǎn),他給叛軍首領(lǐng)送情報(bào)、救大騎士,都是為了保留叛軍的有生力量,在路易十四占據(jù)絕對的優(yōu)勢前,反殺過去。
夜風(fēng)如刀,唐措站在冰蛇的頭頂,抬頭看了眼月亮。
今晚的月亮其實(shí)很圓、很大、很亮,也很美,原諒他沒有豐富的詞匯,寫不出一首贊美詩。但唐措很愛月亮,清冷又孤獨(dú),像位詩人。
“咻!”幾道箭矢忽然破風(fēng)而來。
唐措空翻避過,卻因?yàn)檫@小小的耽擱,從蛇頭落到了蛇尾。弓箭兵,他微微蹙眉,要?dú)⒙芬资模@些小兵總是麻煩。
不過沒關(guān)系,唐措經(jīng)過幾天的實(shí)踐,已經(jīng)找到了解決的辦法,而這也是他選擇鐘樓的原因。
“咚——”
“西十五!”
古樸的鐘聲和聲嘶力竭的大喊幾乎同時響起,遠(yuǎn)處的鐘樓樓頂聚集起幽藍(lán)的光芒,剎那間,那光芒如利劍射出。
“轟�。�!”遠(yuǎn)方不知是誰被從空中射落。
城中唯一剩下的一把魔法弩,就在鐘樓。這里是僅剩的還在叛軍控制中的幾個區(qū)域之一,而狂傲如路易十四,并沒有因?yàn)檫@個就把鐘樓從自己的行進(jìn)路線中繞過去。
除此之外。
“在那邊!”
“攔下他們!”
隱蔽的地道里、干草堆下、廢墟之中,一個又一個身影從里面翻出來,瞅準(zhǔn)機(jī)會就把敵人帶走。
一名弓箭兵原本好端端地站在院墻上,拉弓對準(zhǔn)了唐措。忽然,背后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與此同時另一只手握著匕首對準(zhǔn)他的腰窩子就是一刀。
“唔!”喊聲如同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院墻上,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悄無聲息。
這里躲著一堆叛軍的散兵,挖地道、鉆狗洞,沒有他們不能干的。
冰蛇的存續(xù)時間有限,唐措指揮著它撞上前方一棟民宅。屋頂塌了,墻壁倒了,露出里邊藏著的幾個路易十四手下的偵察兵。
破碎的冰蛇,直接將毫無防備的他們凍成了冰碴子。冰蛇這個高階魔法,可不僅僅是讓唐措當(dāng)坐騎來用的。
鐘樓前,叛軍首領(lǐng),那位大魔法師已經(jīng)帶著人成功阻截到路易十四。魔法的光芒似繽紛海洋,幾乎要把半個鐘樓淹沒。
唐措提劍,加入戰(zhàn)局。
與此同時,百花王國春日廣場上,公演最華彩的樂章即將上演。
鮮花堆筑的高臺上,靳丞懷抱小豎琴,面帶微笑地看著周圍人頭攢動。坐在路口馬車?yán)锏馁F族小姐們撩起簾子看著他,拿著酒瓶斜倚在街頭的冒險(xiǎn)者和賞金獵人們看著他,百花王國隨處可見的花匠們看著他,手捧蠟燭天真無邪的唱詩班的孩子們也看著他——
他抬手致禮,“下面請欣賞英雄的贊歌,《來自西西里特大陸》�!�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BGM:《βios》by小林未郁
順利的話下章通關(guān)。
第163章
裁決之劍(十)
“咚。”
小豎琴率先起了個調(diào)。
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搖起了搖鈴。
她隨著音樂搖晃著腦袋,周圍一圈半大的少年們相視一笑,打起了手鼓。“咚咚、咚咚”的鼓聲,還有坐在角落里的酒鬼彈木吉他的聲音,共同拉開了樂曲的序章。
空靈、悠遠(yuǎn),歡快、輕揚(yáng),這是靳丞,或者嚴(yán)格來說是蘭斯洛特心目中的西西里特大陸。這里芳草茂盛,民風(fēng)淳樸,哪怕是被黃沙包裹的月隱之國,都像一朵頑強(qiáng)生長的沙漠之花,越綻放,越美麗。
“你問我從哪里來嗎?
異鄉(xiāng)的旅行者啊。
如果你為我駐足,
那就請聽一聽我的故事吧。
讓我為你獻(xiàn)上一杯酒,
告訴你,
告訴你,
那里有一條蜜做的河,
那里有一片風(fēng)車的海,
那里是我夢中的故鄉(xiāng)。
你問我從哪里來嗎?
異鄉(xiāng)的旅行者啊。
如果你撥開雜草,
那就請擦一擦我的墓碑吧。
讓我為你講一個故事,
告訴你,
告訴你,
為何星辰會這樣璀璨,
為何大地會開出百花,
為何我沒能回到故鄉(xiāng)。
……”
歡快的余韻中,小提琴聲加入。樂曲在靳丞變幻著嗓音、逐漸低沉的歌聲中,帶上一絲綿延的哀傷,轉(zhuǎn)入第二樂章。
厚重悠揚(yáng)的管弦樂器開始奏響,但那聲音卻高高地飄在頭頂,顯得遙遠(yuǎn)又開闊。眾人的心尚在歡快的氣氛中跳躍,又情不自禁地循著那直擊人心的聲音望去。
靳丞去一趟王宮,巧舌如簧借來了宮廷樂師,但他并未直接把這個排場擺出來。這看起來太隆重、太過肅穆了。
他一直覺得,吟游詩人的音樂會,更自由、更貼近大眾。所以他將宮廷樂師們安置在廣場周圍的各個房屋的閣樓里,恰好圍著春日廣場一圈。再請青藤同盟為他們每個人繪制擴(kuò)音法陣,到了演奏當(dāng)日,只要推開窗,音樂自然流淌而出。
那是從頭頂飄下,直擊天靈蓋的聲音。巨大的聲場扼住了每位聽眾的心神,將他們牢牢地鎖在歌聲里。
一周的時間,其實(shí)并不允許他們進(jìn)行多么精心的排練,但好在這是個魔法的世界,而靳丞正好輔修了聲波異能。
他能給自己的聲音施點(diǎn)魔法。
第二樂章奏響,哀傷如淡淡云層籠罩,他的聲音卻像穿破云層的箭,帶著朝氣和一往無前的決心。
正如此刻在魔法秘境中,悍不畏死地?fù)湎蚵芬资牡拿總人。
“路易!去死吧�。�!”揮舞著重劍的大騎士燃燒了自己所有的能量,沖向路易十四。他的每一步,都能在地上踏出裂縫,咆哮著、怒吼著,一步踏出,雙手持劍,旋轉(zhuǎn),劍出——
“鐺!”聲音震耳。
路易十四纏繞右臂的金屬護(hù)臂上,倏然彈出暗金色的盾牌,將這一劍擋住。勁氣從劍與盾交擊之處溢散,如同沖擊波,將周圍一圈人全部吹飛。
兩人腳下的石板幾乎同時崩碎,嘴角齊齊溢出鮮血,僵持不下。
叛軍首領(lǐng),那位大魔法師見狀,連忙揮開替他療傷的副手,重新拿起法杖,一段復(fù)雜玄奧的咒語脫口而出。
強(qiáng)襲魔咒。
顧名思義,是并無任何花招的攻擊魔法。幽藍(lán)色的魔法光芒從法杖頂端激發(fā),朝路易十四電射而去。
可路易十四冷哼一聲,手腕一轉(zhuǎn),便將大騎士震開。
大騎士到底受過傷,實(shí)力又不如路易十四,他這燃燒自己的一劍,到底沒能拖住對方。而就在這時,唐措殺上。
【火焰荊棘】,高階魔法。
三條如荊棘藤蔓般的火焰從唐措的劍上激發(fā),他手中的劍就成了火鞭,劍之所指,火鞭所至。那火鞭足有七八米長,高溫、不滅,硬生生阻擋了路易十四的退路,將他逼回去,受了那個強(qiáng)襲魔咒。
路易十四悶哼一聲,終于吐出一口血來。他抬手捂著心口,卻沒看傷了他的大魔法師,銳利的眼神緊盯著唐措,仿佛要將他撕碎。
他腳步微動,下一秒,便一劍釘穿了剛才唐措站立的地面。
好在唐措早有防備,及時躲開,這才讓他一劍撲空。路易十四霍然轉(zhuǎn)身,眨眼間便又重新鎖定了唐措的位置,再度追上。
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快得讓人難以捕捉。
幾次轉(zhuǎn)移之后,唐措突然停下腳步,以圣光護(hù)盾擋下路易十四一劍。兩人近距離面對面,隔著透明的護(hù)盾,唐措直視他的眼睛——
【靈魂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