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棋盤的南、北兩側,各放著一個蒲團,蒲團旁還擺著尚未完全冷卻的茶水,遙遙相對。
K繞著棋盤走了一圈,手里又多了一根一米多長的推桿。目光在所有棋子上饒有興致地一一掃過,他伸出推桿放在寫著“崇延章”的棋子上,用力一敲,那棋子便被敲成碎片,繼而化光消失。
隨即他的目光又移到這枚棋子的上方,寫著“深紅”的棋子上,推桿輕輕一推,將她推到了棋盤正中間偏下的位置。
“深紅”一動,整個銀白圖譜發(fā)生變化,而代表著天志的那片網(wǎng)絡更是徹底瓦解。原本與天志還有一絲微弱光線連接的江河,完全獨立開來。
K微微一笑,用推桿勾住江河,將他下拉至另一顆棋子旁。兩顆棋子互相吸引,很快就誕生了一根新的線條。
那顆棋子叫鄭鶯鶯。
鄭鶯鶯這棵棋子,又分出幾條線,連向肖童、唐措、池焰和孟于飛。K的目光在鄭鶯鶯、江河和深紅三者上面輾轉,面露思量。
“這里會不會又有條線呢,鄭鶯鶯,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姑娘。至于你,江河啊江河,你這兜兜轉轉,最后究竟給自己挑了個什么樣的主子呢……”他拄著推桿,喃喃自語。
很快,他的目光又轉向了一顆游離在外的棋子,余一一。
“禍水東引么?”要說K最看不透誰,這個余一一是其中之一。運氣好到逆天,看起來也沒什么背景,迄今為止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只能用玄學來解釋。
余一一得到了命匣的線索,怕惹禍上身,干脆轉給靳丞。靳丞又把這消息賣給K,K的職業(yè)操守不允許他對外透露消息的來源,到時候,大家只會知道消息是從K這里傳出去的。
這禍水引啊引,最后可不到K自己身上了么?
除非K不把這個消息往外賣,但那可能么?
誰都不笨,誰都把算盤打得啪啪響,可K有什么可害怕的,他可是在編玩家。驀地,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又走到棋盤的另一邊,將寫著林硯東的棋子,推進了G區(qū),跟肖童撞在一起。
“你們兩個,又在密謀什么?”
G區(qū)。
“你們今天一直在壞我的事�!钡洫z長肖童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手捧咖啡,哪怕是在牢房最深處的走廊里,依舊稍顯優(yōu)雅。
與他隔著鐵窗相望的是盤腿坐在草席上的林硯東,他一身棉麻的家居服,半邊身子染著血,手里盤著的佛珠卻還纖塵不染。
“我可也是被殺進來的�!绷殖帠|苦笑。
“林先生,你這話也就騙騙別人。深紅在我這兒關了一年多,她現(xiàn)在的水平,還不足以直接把你殺死吧。”肖童反唇相譏。
“不歡迎我?”
“說吧,來找我什么事,我可特地為你清空了監(jiān)獄,就專門招待你一個�!�
“你應該知道的,四年前那個副本后,永夜城給了我很多的限制。我能來這里見你,也實屬不易�!�
“呵。”
“我想讓你送我進一個副本,只有G區(qū)的副本,才沒有限制。”
“你堂堂林硯東,進副本還需要我送?”
“那是一個C區(qū)的副本,我在A區(qū),鞭長莫及。而且我必須親自去�!绷殖帠|平和而堅定地看著肖童,眉宇間自由一股叫人信服的力量,卻莫名叫肖童惱火。
“你說送就送,你當我這里是中轉站嗎?”
話音落下,氣氛有些僵硬。
良久,林硯東打破沉默,“十年沒見了,肖童。我在A區(qū),你在G區(qū),哪怕只有一墻之隔,我都遵守當年的君子約定,不再見你。現(xiàn)在十年過去,我想時間已經(jīng)夠久了�!�
肖童卻突然笑了,“什么狗屁的君子約定,你林硯東算什么君子,不過就是一個登臺唱戲的戲子。來永夜城那么多年,快忘了怎么唱了吧?這樣,你再給本少爺唱兩句,我就答應你。”
林硯東的臉色驟然沉凝,看著肖童,卻又隱而不發(fā)。
肖童只是笑,像舊時浪蕩的貴公子,仿佛一切都只是他掌中的玩物。
氣氛持續(xù)僵持,很長一段時間里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最后還是林硯東嘆了口氣,又恢復了往日的平和,道:“我已經(jīng)忘了�!�
肖童冷哼一聲,卻沒再說話。他沉默地打量著林硯東,眼神如刀,良久,道:“我也不是不能幫你,順便還可以再附贈你一個消息——靳丞用十二樂章定了律令,從樂章生效之日起,在永夜城內(nèi)殺人者需與被殺者同罪論處,是嗎?”
林硯東看著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肖童:“你說是深紅殺了你,但你來了,深紅卻沒來,她肯定靠什么手段逃過了刑罰。我不知道你們把我這兒當旅館來來去去的到底在設什么局,但你有空留在這里打副本,深紅就有空把你的人屠個一干二凈�!�
聞言,林硯東果然蹙眉。
肖童抿了口咖啡,又饒有興致地問:“現(xiàn)在,你還想進副本嗎?”
另一邊,靳丞剛把深紅的事情跟冷繆和榮弋交代清楚。事關深紅這樣棘手的人物,靳丞沒有絲毫隱瞞,畢竟當初的大圍剿,榮弋和冷繆也是參與者。冷繆雖沒直接對深紅出手,但照深紅那性子,參與了行動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至于余一一那段,靳丞直接省去了他的名字,直接說了命匣的線索。
榮弋蹙起眉,“這么說,崇延章或許是深紅的人?他自知天志已經(jīng)走到頭了,所以鋌而走險,帶著BS055進入監(jiān)獄,制造暴動,趁機放出深紅,只是自己不小心也死在了里面?”
唐措:“不,崇延章也有可能是被人利用的�!�
冷繆看著他,“可你們不是說,深紅命匣的線索,當時只有靳丞、林硯東、榮弋和崇延章知道?”
唐措:“除了崇延章,還有另外三個,不是嗎?”
冷繆可不愛這樣的狼人殺游戲,在這些自詡聰明人的腦子里,好像誰都有嫌疑。四個人,如果排除掉在這里的榮弋和靳丞,那不就只剩崇延章和林硯東。
不是崇延章,那難道是林硯東?
林硯東當初大費周章地把深紅送進監(jiān)獄,如今又把人放出來,圖什么?
“總而言之,得搞清楚林硯東到底在哪兒。如果他已經(jīng)被深紅復仇得手,那按照先前的律令,兩人應該都在G區(qū)。如果是這樣,那情況并不算糟�!睒s弋認真地分析著,繼續(xù)道:“我們還有機會搶在深紅前面找到命匣,徹底除去隱患。”
靳丞抱臂,“但A區(qū)還是不得不防,當初參與圍剿的,大多是A區(qū)的人。你我現(xiàn)在都暫時回不去,能回去的只有——”
冷繆瞬間黑臉,“你們都看我干什么�!�
唐措嘬著吸管喝了口果汁,面無表情,只管看戲。
冷繆真是信了靳丞的邪了,兩次、已經(jīng)連續(xù)兩次了,他莫名其妙就被拉上了賊船,榮弋身為他的朋友還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誰能想到一個多月前,冷繆還為了十二樂章對靳丞出手結果反被他送進監(jiān)獄呢?
榮弋:“你有大裂縫術,對上深紅比我們更有把握�!�
冷繆:“……”
朋友,你知道你為什么活得不容易嗎?就是因為你這個人說話太實在。冷博士在心里發(fā)飆,面上也冷得掉渣,連這唯一的朋友都不想搭理了。
靳丞權當他應下了,“記得看好我家莉莉和10086,小丫頭發(fā)起瘋來六親不認,她要暴走了,馬上一個大裂縫術給我丟過來�!�
“關我屁事�!崩淇娋芙^得斬釘截鐵。
“合作才有共贏�!苯┩罂吭谏嘲l(fā)背上,面帶微笑,“而且,如果莉莉和10086出事了,我就是下一個深紅。你確定你們能擋得��?”
冷繆黑著的臉慢慢變成冷肅。
靳丞就是這樣,談不攏就開始明晃晃地上威脅,一身匪氣。但偏偏他說的話確實讓你忌憚,如果靳丞變成下一個深紅,再加上唐措,絕對比深紅可怕一百倍。
這時,榮弋按住冷繆的胳膊,看著靳丞和唐措,語氣平和卻堅定,“你不會。”
靳丞:“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我不會是深紅,那是因為我比她聰明,想要殺人,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們死得讓所有人拍手稱快�!�
這話,堵得榮弋也說不出話來了。他不由看向一臉正氣的唐措,結果看到一張黑黢黢的貓臉,啥正氣都沒有了。
唐措沖他高冷點頭,“他說的是對的�!�
冷繆冷哼一聲,雙手揣在法師袍里,起身就走。
榮弋忙叫他:“你去哪兒?”
冷繆頭也不回,“A區(qū)�!�
看來是答應了。
靳丞目送他離開,等門重新關上,這才對榮弋攤手解釋,“剛才其實都是開玩笑的,我靳丞,人美心善�!�
榮弋:“……”
榮弋也很快告辭,繼續(xù)跟靳丞和唐措待下去,容易英年早逝。離開紅寶石酒館的時候,他還鬼使神差地在心里想:容易?榮弋?榮弋英年早逝?
活著真的很難。
人都走了,靳丞和唐措也起身離開。出門時沒看到K,略微狐疑了一下,不知道他又跑去了哪兒。
回去的路上,靳丞依舊用量子隱形衣包裹著籠子抱在懷里。唐措舒舒服服地窩在墊子上,半點不費力,隨即又問起了余一一。
“余一一明明可以直接找K把消息賣了,中間加個你,他是想賣你一個人情?”
“差不多�!�
來的時候太匆忙,靳丞沒空把余一一的事情從頭細講,此時重新梳理一遍,靳丞最疑惑的卻是言業(yè)。
到底是占卜師主動把消息給了余一一,還是余一一問她的?
“我們是從黑鐵囚籠的編號和林硯東的失蹤,推斷出深紅的消息。命匣的線索卻不是,余一一說是占卜師言業(yè)告訴他的,那就是十多天前。早在那時候,關于深紅的消息就開始慢慢浮出水面,就好像知道她快出來了一樣。余一一和言業(yè),其中一定有人跟深紅這件事有關�!�
唐措基本同意靳丞的推斷,今天這事兒,背后必定有人在布局。
而此時的余一一呢,正和隊友躲在E區(qū)黑帽子雜貨鋪外的一條暗巷里,嘴里叼著根棒棒糖,探頭往外看。
“出來了�!彼陨酝蠖懔硕�,看著聞曉銘和池焰從雜貨鋪門口出來,兩人臉上還帶著喜色,有說有笑。
“魚兒,人走了,我倆跟上去嗎?”隊友問。
“跟個屁啊,那可是靳丞的人,不要命了。”余一一把棒棒糖咬得嘎嘣響。
“那我們回A區(qū)?”
“那更要命了,今天出門看黃歷,有血光之災,我可不想去坐牢�!�
“那咋辦?”
“我們也去夢幻無限市場碰碰運氣,淘換點保命的東西�!�
隊友一聽要碰運氣,立馬點頭,他們別的沒有,運氣絕對不差。等到聞曉銘和池焰走遠了,兩人便大大方方地從暗巷走出來,一邊走,隊友一邊感慨:
“這夢幻無限市場好像真的挺牛逼啊,什么都能換。我看10086換的肯定是什么好東西,否則怎么笑那么開心?”
“牛逼是牛逼,但碰運氣的事情,哪能單說一個牛逼�!�
余一一抬頭看著牌匾上歪著的黑色巫師帽圖案,瞇起眼,“這可是個潘多拉的魔盒�!�
第116章
活尸
聞曉銘因為牽掛莉莉絲,所以把池焰送出雜貨鋪范圍后,就回A區(qū)去了。池焰惜命,更何況他還換到了打開黑鐵囚籠的口令,急著趕回去拯救他唐哥,所以在路邊打了個摩的。
永夜城的公共交通,方便起來很方便,垃圾起來也很垃圾,主要看運氣。
池焰的運氣好,站路邊五分鐘就來了輛大摩托,黑色的,特別炫酷,輪子還能發(fā)光。開摩托的駕駛員是個潮流青年,金屬項鏈、大墨鏡,車頭上還用紅繩掛著個老舊收音機,一打開——鄧麗以前沒見過你啊,哥們兒,你這車真酷。”池焰這個自來熟,看見人就想嘮嗑。
“我剛從F區(qū)升上來呢�!�
“你們NPC也要升級啊?”
“這叫升職�!�
“那敢情好啊,可喜可賀�!�
駕駛員聽著很高興,但沒有給他打折。從雜貨鋪到唐措的家,開車十來分鐘的路,要三個點,比公交車貴了一點。
池焰雖然心疼這三個點,不過也不妨礙他跟別人交朋友,從跨上車開始那張嘴就沒聽過,哪怕風再大,只要有心,就能說話。
可說著說著,一滴水忽然迎面拍在他臉上。他狐疑地抬手抹了把臉,“下雨了嗎?永夜城還會下雨嗎?”
駕駛員沒聽清,大聲問:“啊?你說啥?”
“我說,永夜城還會下雨嗎!”
“下什么雨�。∮酪钩菑膩聿幌掠�!”
那這是啥?有人洗了衣服沒擰干?還是站在樓頂迎風撒尿呢?池焰一想到這個可能,整個人都不好了,忍不住低頭去看自己的手。
整個永夜城燈火通明,可摩托奔馳在路中央,兩側燈光昏暗,視野依舊不大好。池焰瞇著眼看到那水的色澤好像有點不大對,再一聞,怎么有點血腥味?
恰在這時,又一滴水低落在駕駛員的肩頭。池焰忙湊過去聞,臉色立刻變了,“血,臥槽!是血!”
他猛地抬頭,卻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只有那列魔法列車還如往常一般,如騰飛的鋼鐵巨龍從頭頂飛過。
駕駛員卻在這時一個急剎車,刺耳的輪胎摩擦聲中,池焰一頭撞在他背上,腦瓜子都在隱隱作痛。揉著腦袋抬頭,駕駛員正對著前頭喊話:
“你干啥�。繖M穿馬路會出人命的知不知道!”
池焰從他身后探出頭去,就看到一個人踉蹌著倒在摩托車前,渾身上下都是傷,鮮血淋漓的,都快看不出本來樣子了,忒慘。
“朋友你沒事吧?”池焰多嘴一問,問完又覺得今天的血光好像有點多,眼皮有點突突。而當他終于看清那人面容的時候,就不止眼皮突突了,心都開始突突。
“傀儡師姚青?!”
姚青被他這一嗓子叫回魂,看到池焰,認出這是靳丞和唐措身邊的那小子,顧不得爬起來,連忙喊道:“快去找靳丞!深紅在E區(qū)!”
池焰倒吸一口冷氣,他在去雜貨鋪的路上就被聞曉銘科普過深紅此人,原想不會那么快碰上,哪知他才打了個摩的,就碰上了呢!
“快快快快,我們快走!”池焰狂拍駕駛員的肩膀。
“好嘞。”駕駛員調(diào)轉車頭避過姚青,一腳油門下去,帶起一地塵土。姚青被嗆得肺都要咳出來了,這么一嗑,感覺血又灌進了肺里,趕緊一口藥劑灌下去,總算喘過一口氣。
抬頭看,魔法列車恰好經(jīng)過那巨大月亮的下面,月光給它鍍上一層淡淡的瑩光,也照亮了列車底下掛著的東西。
池焰也看到了,乍一看像是一排臘腸,仔細一看是尸體。剛才池焰滴到的水,估摸著就是從尸體上掉下來的。
思及此,池焰整個人像過了電一樣,頭皮發(fā)麻。發(fā)麻后便是徹骨的寒意,凍得他腦子發(fā)僵。等他終于擺脫這種狀態(tài),用他那還算聰明的腦瓜子一想——
在永夜城殺人,人死的一瞬間立刻坐牢,幾乎不存在尸體堆積的情況。可現(xiàn)在怎么回事?尸體、尸體他媽動了!
“詐、詐尸了!”池焰一下揪住駕駛員的衣服,“快開!”
只見一具、兩具尸體接二連三地從那列車上掉落,像下餃子似的,墜入城中�?赡怯植皇呛唵蔚膲嬄�,因為尸體在墜落過程中還在動,像是突然被人喚醒,骨骼發(fā)生異變,落在地上,一砸砸出一個大坑。
“砰——”一個坑恰好攔在前路,池焰親眼看見尸體從坑里站了起來。
電光石火間,他想起聞曉銘的話——深紅,本質(zhì)上就是死靈法師的親戚。
“轉彎!”池焰可不敢硬碰硬。
與此同時,永夜城的其他人也都發(fā)現(xiàn)了天空的異樣,更被那巨大的砸地聲驚擾。還在屋里的,推開窗來看;走在路上的,紛紛向那些大坑聚攏。
“發(fā)生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
“快看那列車下面掛的是什么?!”
“媽呀……”
“那、那些是尸體嗎?也太滲人了吧?”
議論聲四起的時候,列車上掛著的尸體還在往下掉,“砰!”、“砰!”、“砰!”的聲音從永夜城各處傳開,并不拘于E區(qū)。
整個永夜城,開始躁動。有人剛一抬頭,就像池焰一樣接受了血雨的洗禮。驚呼還未出口,身后忽然傳來騷動。
他回頭,看到那怪異的、全身青筋暴起、死而不僵的尸體,將一個玩家徒手撕碎。
飛濺的鮮血波及到了周圍一圈人,血滴落在地的時候,尖叫聲才響起。玩家們后知后覺地開始反擊,有人卻還望著頭頂,宛如癡傻。
深沉的夜幕中,那巨大月輪不知何時染上了一點朱砂�?~緲的云層也像被那點朱砂的紅暈染著,有了點與以往不同的色彩。
另一邊,G區(qū),林硯東終于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送我進副本吧�!彼粗ね魂幱罢趽醯陌霃埬樕纤坪鯘摬刂瘧�。肖童卻冷漠譏諷,“你可真無情�!�
語畢,他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林硯東望著他的背影,只余苦笑,手中佛珠滾動,他緩緩地閉上眼,等候幾秒。
“叮!”副本張開了通路。
離開后的肖童徑自來到了監(jiān)獄外的大草坪上,他此刻的心緒有一點點亂,抬頭看到月上的朱砂,又想起剛剛從這里出去的靳丞和唐措,心情才好了一點。
自己已經(jīng)做出了提醒,希望這兩位小朋友不要被殺得太慘才是,畢竟一邊倒的游戲沒什么看頭,勢均力敵才好玩。
“你就放任深紅在永夜城大開殺戒?”驀地,他望向虛空。
“特赦令能交到她手上,她能出來,不是你刻意放水嗎?”烏鴉先生出現(xiàn)在圍墻上,抖了抖翅膀,語氣高傲,“況且她又沒有違反規(guī)則,玩家互毆可是永夜城的經(jīng)典曲目,偉大又善良的烏鴉先生,從來不去打擾他們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