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孫澤洋:“呸!”
下午第二節(jié)是體育課,徐樂陶被體育老師打發(fā)去器材室拿排球,其余人暫時席地而坐,談笑風生。
三四點的太陽,早已沒了正午的威力,但余威猶在,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器材室位于操場西北角,徐樂陶走過去大概有一百多米,她并不著急,步子時快時慢。
終于到了地方,推開那門,陰沉沉的一間屋子,光線不好,她掃了一圈,沒找著燈的開關(guān)。
一步一步走進,“砰”地一下,身后的門猛地被闔上,震出散逸的細小浮塵。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緩緩轉(zhuǎn)過頭,落進一雙暗如礁石的眼眸里。
“嚇我一跳�!毙鞓诽锗凉�,“你跟過來干嘛?”
“怕鬼啊�!背坛匾矆�(zhí)起她手,把戒指給她套上了,指尖冰涼,絲絲涼意滲進她皮膚里,“我來還這個。”
“這不是我的�!�
“給你了就是你的了。”程池也重復一遍當初的話。
光線幽暗昏味,程池也微彎腰,兩人額頭貼得很近,呼吸間是彼此身上的氣息,大約過了十來秒,他抬手,將一截腕骨伸到她唇邊,“咬一下,消消氣�!�
那瞬間,徐樂陶的大腦已經(jīng)完全失控了,心跳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她鬼使神差地張口,重重咬了下去,嘗到鐵銹味方才松開,程池也眉眼不動地笑,另只手挑起她下巴,“咬人這么疼,是不是長虎牙了?張嘴我看看�!�
徐樂陶像受到了某種蠱惑,聽話地呲出八顆小白牙。
程池也看了又看,哄孩子似的說:“沒長啊,那怎么還這么疼。”
“是你讓我咬的�!边@聲音有點悶,還有點委屈。
“嗯,沒怪你�!背坛匾采ひ粲执庞殖粒劬δ�,“別跟我鬧了,好不好?”
徐樂陶一把推開他,“不好�!�
從器材室出來,徐樂陶推了一筐橙色的排球,有人抱怨她速度慢,怎么去了這么半天。
姜大胯勒令那人閉嘴,“懶得要死,光會嘴上逼逼,下次你去�!�
徐樂陶心虛沒吱聲,默默走回自己隊伍,默默坐到草坪上,余光看見程池也也回來了,還聽見江樊宇問他:“去哪兒了?怎么去了這么久?”
他不作聲地抬了抬自己的手腕,徐樂陶心臟猛地收緊,緊張地看過去。
怕他將那咬痕公之于眾,怕他將她暴露在陽光之下。
可程池也只是慢條斯理地拉扯袖口,飽含深意的目光瞥向她,眉梢一挑,似乎很無辜的樣子。
體育課在一場揮汗如雨的跑步中結(jié)束,徐樂陶照例去小賣部買飲料,經(jīng)過BC兩棟樓之間連廊,她驚奇地發(fā)現(xiàn),學校的月季都開了,花瓣滾著水珠,一團一簇,嬌艷欲滴。
景好,心情好,她豎起拇指,借著微乎其微的日光,仔細觀摩手上的戒指。
氣還沒消呢,休想收買我。
“又顯擺上了?”一道冷清的聲音傳入耳膜。
她側(cè)目,看見何雨菲和她幾個小姐妹朝這邊走。
那幾人站定,何雨菲稀松平常地問:“你們班這是剛下-體育課?”
徐樂陶不明她來意,點點頭,“嗯”了聲。
何雨菲眼神犀利,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手上的戒指,半晌,伸手從她指骨間擼下那戒指。
力道有點大,徐樂陶感到皮肉發(fā)疼。
“還給我�!彼f。
何雨菲哼笑了聲,手懸在半空,把那戒指輕輕擲地。
金屬落地,“噔”了一聲,緊接著,她眸光流轉(zhuǎn)地笑:“你去跟他告狀啊,說我欺負你�!�
徐樂陶心里罵她祖宗,嘴上說:“你放心,我不會告狀的,我不是那種人�!�
何雨菲眼睛里閃過一絲陰鷙,重重撞她左肩,抬步走了。
徐樂陶彎身撿起那枚戒指,在校服上擦了又擦,寶貝得不行。
作者有話說:
大家元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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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
36
章
◇
◎山雨襲來(一)◎
學校門口來了一位賣糖葫蘆的老奶奶,
頭發(fā)花白,身形佝僂,每天蹬著三輪車來,賣光了再蹬著三輪車回去。
徐樂陶饞這一口許久,
挑了串山楂,
對導演說:“我吃完了再回教室,
你先回去吧。”
導演說“好”,
把她沒喝完的奶茶拎到手上,
轉(zhuǎn)身走了。
離晚自修還有十來分鐘,
徐樂陶想溜達溜達,透會兒氣。
她朝后街小巷走,
那條巷子又長又窄,兩邊皆是待拆遷的低矮老房,路燈年久失修,
忽明忽暗,慢慢耗盡它最后一點壽命。
巷子幽深,她甚至能聽見自己咀嚼糖葫蘆的動靜,天暖了,夜風打巷口掠過,
恰似女人的一腔溫柔。
小白鞋踩在水泥路面上,靜得出奇,正欲回去,冷不丁從巷尾竄出三個男的。
起初徐樂陶以為是幾個無關(guān)路人,沒怎么在意,可當她繼續(xù)往前走時,
三人中的光頭忽地拎住了她的衣領(lǐng),
嘴里說著“妹妹,
你這是要去哪兒��?”
光頭是這三人里個兒最高的,脖子上有塊蝎子形狀的紋身,另兩個染了黃毛,海拔在男生里屬于比較低的,視覺效果差不多170左右。
三人嘴邊都勾著不懷好意的笑。
徐樂陶大腦一片空白,往后退了幾步。
“小妹妹,糖葫蘆好吃嗎?”光頭問。
徐樂陶嚇得手一抖,剛吃幾口的糖葫蘆就這么掉到了地上。
“問你話呢,好吃嗎?”
“不好吃,粘牙�!毙鞓诽阵@恐萬分道,嘴里不知所云地嘰咕起來,“氫氦鋰鈹硼碳氮氧氟氖鈉鎂鋁硅磷硫氯氬鉀鈣,從左到右酸性增強從上到下酸性減弱……”
光頭哼笑了聲,笑聲淫邪:“喲,還是個巴啦啦小魔仙,念咒語呢妹妹�!�
黃毛一號蹬了腳倚靠的后墻,流里流氣地走近了些,對著徐樂陶上下一打量:“小妹妹長得還不賴�!�
“那正好陪我們哥幾個玩玩�!秉S毛二號吐了口唾沫,從煙盒里敲出根煙叼上,點燃了,隔著煙霧看徐樂陶,“這小臉兒,真他媽白,又白又嫩�!�
徐樂陶打小被父母呵護在掌心里,哪兒見過這種場面,哆哆嗦嗦地說:“我不認識你們�!�
“不認識沒事兒。”黃毛一號走上前,摸了摸她的下巴,“馬上就認識了�!�
光頭揮開黃毛一號,兇神惡煞地問:“我問你,你是不是在跟程池也搞對象��?”
這些人居然認識程池也,徐樂陶心里油然的顫栗,“我倆沒搞對象,他是我同桌�!�
“原來是同桌啊�!惫忸^啐了一口,抬頭,“我他媽上學那時候怎么就沒跟女生當過同桌,還敢跟老子撒謊!”
黃毛一號就跟沒見過女人似的,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拽著徐樂陶的衣服就想往巷子更深處拎。
可他畢竟不高,人又干瘦,徐樂陶趁他不備,胳膊肘重重往他肚子上一擊,再轉(zhuǎn)身一腳踹上他命根。
動作干脆利落,爆發(fā)力驚人。
對方捂著襠,疼得嗷嗷叫喚,他的兩個兄弟也看愣了,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徐樂陶撒腿就跑,前面就是大路,肯定有同學。
拼了命跑,耳邊是呼嘯而過的疾風。
“我靠,人呢�。磕銈冊趺醇s的人�。�?”
燈火通明處,一個熟悉的身影穿著校服,正跟一眾小弟指點江山,他旁邊還站了個高個兒女生,氣質(zhì)有點冷,看著有點傲。
這是……雷哥和雷嫂?
徐樂陶喘著氣停了下來,遠遠高呼:“雷同學!”
雷哥回眸,瞇了瞇眼睛:什么破記性,老子姓張。
徐樂陶指指自己,著急攀起親戚:“我,是我啊,徐毛桃�!�
“我知道,三班的徐毛桃,毛毛躁躁的干嘛呢?”
很快那三小流氓就追了上來。
徐樂陶躲到雷哥和他的一眾小弟后面,嗓子都快啞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那幾個人我一個都不認識,他們剛才想猥褻我�!�
“猥褻?”
雷哥雖然縱橫江湖,但畢竟是個學生,只在社會新聞上見過猥褻或者性侵,今兒是頭一次,他感覺自己的高光時刻就要來了,點著那幾個小混混,聲量渾厚地訓斥道:“你們幾個哪個學校的?敢跑我們一中來撒野!”
寡不敵眾,三人相互看了看,想溜之大吉。
雷哥冷笑:“一群混社會的盲流子�!�
光頭給了另兩人一個暗號:跑。
他們不停往后退,身子也已經(jīng)側(cè)轉(zhuǎn)了30度。
這時候,站在人堆里吃關(guān)東煮的雷嫂,吃完最后一串魔芋結(jié),扔了紙杯,突然開口:“先別急著走啊�!�
聲音清冷如空谷幽泉,淌進人心口里。
大家都在看她。
“三男的欺負一個小女生,你們好意思嗎�!崩咨┰唏R尾,很酷,走過去時更酷,她就稍微那么一比劃,“哦喲,咋都這么矮,這是小土豆成精了吧。”
光頭氣不過被一女的主動挑釁,瞪著眼珠子說:“臭娘們給我等著!”
雷嫂唇角扯出嘲諷的弧度,慢慢逼近光頭:“那是要等到哪天啊,就今天唄,正好有空�!�
雷嫂起碼一米七五以上,氣勢凌人,往那仨小土豆面前一杵,說是歃血而歸的女王都不為過。
光頭丟了面兒,施展了幾下花拳繡腿,雷嫂笑了,一套標準擒拿動作就把他胳膊反扣到了背上。
“就這么幾下啊,我當是有多厲害呢�!�
黃毛一號和二號縮在墻根上,不敢上前。
光頭身體抖如篩糠,還嘴硬著:“有種打死老子!”
徐樂陶這會兒已經(jīng)緩過來了,一聽這話,火氣“蹭”的上涌,你一小流氓裝什么視死如歸的大英雄,遂上前,賞了他兩巴掌。
光頭怒瞪她:“你他媽——”
雷嫂瞬間把他胳膊有往里別了別,疼得光頭“啊啊啊”地叫喚。
“瞎叫喚什么�!�
光頭嚷道:“松手,哎呦——松手!”
另外兩個小弟一看大哥都這樣了,決定棄卒保車,撅屁股跑了。
光頭又嚷道:“回來,都給我回來!救命——�。 �
解決完三個小混混,徐樂陶以示感謝,想請他們吃點東西,被雷哥雷嫂兩口子拒絕了。
雷嫂剝了根味棒棒糖放嘴里嗦了嗦,語氣不咸不淡的:“別叫我雷嫂,難聽死了,我叫魏璐茜�!�
“你好璐茜,我叫徐樂陶。”徐樂陶問,“你是學文科的嗎?”
雷嫂嘎嘣咬碎了棒棒糖,濃厚的甜味在口腔蔓延開,“對,我是文科班的才女�!�
“才女……”徐樂陶嘿嘿笑了出來,“我也是才女,我是理科班的才女�!�
旁邊一小弟突然遞給雷哥一根棒棒糖,雷哥剝開糖紙,放嘴里嗦,有種抽雪茄的氣勢,“我早就說了,他日你若有難,我必保你平安,你當時是不是還很嗤之以鼻?”
徐樂陶強擠出笑:“我哪兒敢嗤之以鼻�!�
“你,不誠實�!崩赘绨蛇蟀蛇筻轮�,“當日你口出狂言,現(xiàn)如今見識到我的厲害了吧�!�
雷嫂一個爆栗砸過去,“把嘴巴閉上�!�
“好的媳婦�!崩赘缑胱冋�(jīng),“我不說話了�!�
徐樂陶被他倆這互動給逗笑了,看向雷嫂,“我能加你個微信嗎璐茜?”
“可以啊�!�
“雷哥�!边h遠有人喊,“你要的貨到了。”
雷哥投過去一個眼神,“波仔這人,還是有幾分能耐的�!�
瀟灑邁步,與波仔接頭。
波仔遞上兩包白色包裝的辣條,“需要當場驗貨嗎雷哥?”
雷哥拍拍他脊背,以示拿他當自己人,“你辦事,我放心,一千萬已經(jīng)匯到你賬上了,兄弟們辛苦了�!�
“不辛苦,謝謝雷哥�!�
徐樂陶本以為姜大胯和孫澤洋的中二病已是人類智商的下限,沒想到,這里還藏了個臥龍先生。
雷嫂看不下去了,嫌丟人:“好好說話,別整這些非主流�!�
“剛從俄羅斯空運來的大辣條�!崩赘缯Z氣溫柔似紳士,“吃嗎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