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程池也語氣里沒什么溫度:“我自己一個人住。”
徐樂陶真想把自己這嘴給捐了。
可是之前馮雪明明說過,她在老師辦公室見過程池也的媽媽。
那他媽媽去哪兒了?
為什么不跟他一起��?
這些疑惑填滿了徐樂陶的腦子,她現(xiàn)在頂多算他的一個普通朋友,沒什么立場去問。
后排兩人閑出了屁,各自舉著盛滿雪碧的瓶蓋子在那兒推杯換盞,“胯兄”“洋弟”地互相叫著,樂在其中。
跟他們相處久了,徐樂陶漸漸發(fā)現(xiàn)這倆兒除了說話夸張愛吹牛逼,其實也沒什么大缺點,180+的大個子,看著虎背熊腰,卻是兩個單純幼稚的小學(xué)雞。
孫澤洋喜歡看言情,姜大胯喜歡看漫畫,興趣愛好高度統(tǒng)一。
他倆如果算傻白甜,那程池也呢?
他算一個什么樣的人?
第一次碰見他是在網(wǎng)吧,他夾著煙,姿態(tài)慵懶,身上有著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成熟穩(wěn)重;
第二次是在樓梯間,他朝下,她朝上,兩人擦肩而過,衣服似乎摩擦出靜電,空氣也似乎在燒,徐樂陶加快了步伐,沒敢回一下頭。
*
班會課上,老王還是那些老生常談的話題,聊了聊消防安全,又聊了聊大家的學(xué)習(xí)狀態(tài),最后問起徐樂陶元旦匯演的事。
霎時,幾乎班里的所有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她。
當(dāng)然了,極大可能是在掩耳盜鈴看她同桌。
徐樂陶起身回答:“我準備上去唱首歌,現(xiàn)在還缺個伴奏�!�
“什么歌?”
“還沒想好�!�
老王問全班同學(xué):“你們現(xiàn)在都流行什么歌?”
“那必然是老歌翻唱,我推薦杰倫的《等你下課》�!弊谥v臺底下的鄧鑫超情不自禁來了一段,“喔~你又擦肩而過,你耳機聽什么,能不能告訴我,躺在你學(xué)校的操場看星空……”
“這歌可以,就你來唱吧�!崩贤鯖]聽過這歌,但莫名覺得這歌名不錯,契合高中生的身份,“徐樂陶負責(zé)伴奏�!�
鄧鑫超:“��?”
老王無視他:“你倆好好準備,別給咱們?nèi)鄟G臉�!�
鄧鑫超就坐在與她隔了個過道的第二組第四排,徐樂陶坐下后,沖人“呲呲”了兩聲:“周末有空嗎?咱倆約個地方來練練啊�!�
鄧鑫超很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有空,到時候微信聯(lián)系。”
程池也往鄧鑫超的位置撂去一眼,眼神冷冷淡淡的,像一個無聲無息的警告。
鄧鑫超突然悟出了點什么,隨即改口:“我想起我周末有點事,咱們晚上吃飯的時候練習(xí)吧。”
“嗯,也好,我把我吉他背過來�!�
“你還會彈吉他�。俊�
徐樂陶粲然一笑:“會一點點啦。”
程池也松了松肩膀肌肉,寬肩闊背地抵在椅背上,興致乏乏地翻著一本作文書。
“�!�
下課鈴響。
“臥槽胯哥,你太帥了�!睂O澤洋操著騰格爾的粗嗓門咋咋呼呼的。
姜大胯哼了聲:“哥去別的班炫一圈�!�
徐樂陶心道:花公雞。
只見花公雞大搖大擺從她課桌旁經(jīng)過,徐樂陶定睛一看:我擦咧,紫色衛(wèi)衣后面居然還印著兩字——“大患”。
老師心腹大患?
“……”
你可別去其他班丟人了。
徐樂陶心思轉(zhuǎn)圜,掏出手機給程池也發(fā)了條微信。
【明天你生日在哪兒嗨呀?我需不需要盛裝出席啊?[呲牙.jpg]】
程池也看到微信,側(cè)目打量她一番:“盛裝吧。”
徐樂陶露出個含蓄的微笑,看我怎么美死你。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157-12-03
12:42:37~2157-12-04
16:50: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lovely∑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43
第
43
章
◇
◎盛裝,生日會(一)◎
天氣預(yù)報說,
今年可能是近十年最冷的一個冬天,這才剛小寒,氣溫已達零下十度。
徐樂陶和導(dǎo)演陳西瑞約在人民大劇院門口,北風(fēng)冷冽,
像開了刃的刀片,
刮在臉上,
扯得皮膚生疼。
她今天穿著白色羽絨服,
腳下是一雙棕色雪地靴,
戴著同色系小熊款的連帽圍脖,
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頭。
導(dǎo)演和陳西瑞隨之趕來,
同樣也裹得非常厚實,像兩個愛斯基摩人,北方人怕冷大概是刻在基因里的。
三人先去街角的一家奶茶店各自買了杯熱飲,
捧手上捂著,步履蹣跚地往地鐵口走。
擠上地鐵,三人并排坐,一看就是學(xué)生,模樣純真,
舉止青澀。
兩女生偎得比較近,互相嘻嘻哈哈鬧了一會兒,徐樂陶一向笑點低,笑得肩膀直顫。
正顫著呢,陳西瑞忽然挑起了她的下巴,連連搖頭,
“小臉太素了,
還好你瑞姐今天帶化妝品了,
來,我給你提點氣色�!�
“你不也素著嗎�!�
“我涂了給誰看吶,你不一樣,程池也他得看啊。”陳西瑞拉開書包拉鏈,包里裝的都是些女生的日常用品,保溫杯小鏡子氣墊口紅之類,她隨手翻了翻,“我今天給你擼個全妝�!�
陳西瑞平時素面朝天慣了,缺乏實戰(zhàn)經(jīng)驗,化妝手法尚停留在菜鳥階段,偏人菜癮大,給徐樂陶描眉撲粉打腮紅,一套流程下來,一張素凈白皙的小臉愣是被嚯嚯個徹底。
——濃眉,大眼,淺淺高原紅,其實乍看并不難看,就是遮掩了稚嫩的學(xué)生氣,跟她甜妹的形象非常不搭。
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兩梨渦掛在假白的臉上,畫風(fēng)詭異抽離。
導(dǎo)演摟著扶桿打瞌睡,迷瞪地睜開眼睛看了她們一眼。
這一眼直接就給他嚇清醒了:“我靠,你這是要去學(xué)霸的生日宴上唱大戲啊�!�
“甭搭理他,他沒有審美,咱們還差個口紅�!标愇魅饠Q開唇釉,在徐樂陶的兩瓣嘴唇上輕輕描了描,“來,陶兒,抿一下嘴�!�
徐樂陶心里美滋滋的,聽話照做。
陳西瑞端詳著她這張臉,特有成就感,挑著她下巴,問導(dǎo)演:“涂導(dǎo),你從你們男人的角度來點評一下咱們陶兒今天的妝容�!�
導(dǎo)演想笑不敢笑:“好看,像唐朝的美人�!�
徐樂陶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小鏡子,照了照,稍顯遲疑地說:“會不會太濃了?你看你給我涂的�!�
“這叫愛豆舞臺妝,濃點才好看,再說你底子好,淡妝濃抹總相宜,淡的濃的你都能hold住。”
徐樂陶被她的漂亮話打動:“西瑞,你不光人長得好看,說話也好聽,我就愛跟你一起玩�!�
他們在崇安門下,跟著導(dǎo)航找到了那家K廳。
迷夜KTV。
這算是江州比較高檔的一家K廳,前廳亮如白晝,金碧輝煌,震耳欲聾的歌聲立體環(huán)繞,他們仨穿過鏡面墻,一路摸索到二樓204包廂。
“是這兒吧?”陳西瑞問。
徐樂陶打開微信消息查證,再三確認后,篤定道:“對,就是這個房間�!�
“進去吧�!�
徐樂陶摘了小熊圍脖,整理好發(fā)型,推開了門。
內(nèi)里別有洞天,七八十平的總統(tǒng)包廂,中島臺碼著成排的啤酒和氣泡酒,還有各種名牌logo的禮物袋,空氣里浸浮著香水、奶油和酒水交織的甜膩味。
明暗交織的鐳射燈,掃過那些認識的、不認識的臉龐,或許是人以群分,程池也的朋友都屬他那一掛,長腿,潮牌,舉手投足脫離青澀。
徐樂陶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場面,竟有些局促,勾了勾書包肩帶,小步往前移了點。
里頭的人紛紛抬眸看向他們仨,其中一個穿系帶毛衣的女生噗嗤笑出了聲,紅唇烈焰,“她臉上化的是什么啊,雨菲,你看看她�!�
何雨菲坐在長腳椅上,燙著大波浪,衣著十分性感——辣妹款黑色針織衫,下身是一件高腰牛仔褲,小蠻腰若隱若現(xiàn)。
歌聲恰好進入尾末,只剩下緩淡的殘音。
“別亂說,她是阿池的朋友�!�
何雨菲的這句話擲地有聲,在包廂里尤為清晰。
有種宣示主權(quán)的意味。
徐樂陶蜷縮了下手指,有些難堪,她放下禮物袋,干巴巴地站著。
程池也長腿搭在茶幾上,神色混不吝,不知旁邊的男生跟他說了什么,他露出一個輕佻隨性的笑。
隨后朝徐樂陶投去淡淡目光,“坐啊。”
紅唇女湊到何雨菲身邊說起私房話,視線在徐樂陶身上落了幾眼,滿含譏諷。
徐樂陶以前也經(jīng)常跟朋友們一塊去唱歌,但絕對不是今天這陣勢,這里跟她以往的生活隔了十萬八千里,無限接近于成年人世界里的紙醉金迷。
這讓她感覺腳不沾地,很虛。
陳西瑞也覺得別扭,嘀咕道:“沒看出來他還玩挺大啊�!�
導(dǎo)演看著那些啤酒瓶子,心里就發(fā)怵:“我不會喝酒,能不能不喝酒啊�!�
“我去問問他�!毙鞓诽账ο聲�,走到程池也跟前,在周杰倫獨具風(fēng)格的嗓音中,拔高了音量,“我和我朋友都還沒成年,我們仨能不能不喝酒��?”
程池也掀了掀眼皮,草草在她身上掠過,最后落在那張濃妝艷抹的臉蛋上,不經(jīng)心地笑了下,“里面熱,把外套脫了吧�!�
“哎,好。”徐樂陶脫了外套搭手臂上。
坐他旁邊的男生調(diào)侃道:“要不給你們換成旺仔牛奶?”
“橙汁冰紅茶都可以,反正我們不喝酒。”徐樂陶一本正經(jīng)道。
程池也長臂一伸,按在這男生的脖頸上,聲音里透著懶勁兒,“去按鈴,讓前臺送點橙汁和冰紅茶來�!�
徐樂陶這才找回點在學(xué)校里的熟悉感,她彎身坐到程池也身邊,“生日快樂程池也�!彼南麓蛄堪鼛季郑斑@地方好大啊�!�
“以前沒來過?”程池也從煙盒里磕出一根煙咬在嘴里,用火機點燃了,漫吸一口。
徐樂陶笑著搖搖頭,目光落在吞吐的煙霧中,“沒來過這么大的�!�
察覺到她的赤–裸目光,程池也失笑:“就這么喜歡看我啊�!�
“哪有看啊�!毙鞓诽斩涓⑽⒓t了,幸好隱在暗色里,看不出來,白色煙霧漸漸彌散到她鼻端,她不適應(yīng)地咳嗽了一聲。
程池也看她一眼,夾著煙走了出去。
何雨菲眼神黯淡了一瞬,指甲陷進掌心,白皙手背青筋隱現(xiàn)。
紅唇女嗤笑:“新談的?看著像白開水,他什么時候換成這種口味了?”
“誰知道。”何雨菲低垂著眼睫,指甲劃在手機屏上,最終自嘲一笑,拿起一罐啤酒,打開拉環(huán),正要喝,卻被葉芙芷給制止了,“別喝了,你今天已經(jīng)喝不少了。”
涂著紅唇的女孩叫葉芙芷,她和何雨菲自小就認識,也算知道點程池也和何雨菲的事。
重組家庭的哥哥和妹妹,多少還是有點情分的,也算是青梅竹馬了。
她瞇眼瞧著徐樂陶,眼底閃過一絲惡趣味。
*
徐樂陶嗑著瓜子,拇指在手機屏上劃拉消消樂的方塊,忽然感覺到一道黑影籠罩在她頭頂。
她抬起頭,跟葉芙芷對上了視線,“咔噠”一聲,瓜子碎了,嘴巴一張,從嘴里飛出破碎的瓜子殼來。
葉芙芷彎身拿了罐啤酒,一邊審視著徐樂陶,一邊扯開了拉環(huán),動作行云流水,看起來相當(dāng)世故熟練。
“你看起來年紀不大�!比~芙芷譏笑著說,“幾歲了?”
徐樂陶聽得出她話里的暗諷,冷漠地說:“十七�!�
“喝點酒?”
“不是告訴你我才十七嗎,未成年不能喝酒�!毙鞓诽张e起橙汁,“我喝這個就行�!�
這時,坐在一旁喝酒唱歌的兩個陌生男生起身走了過來,十七八歲的樣子,他們跟葉芙芷認識,在沙發(fā)上坐下,開始閑扯。
徐樂陶聽了個大概,都是些啰里吧嗦的屁話,唯一讓她感到震驚的——這幾個看著像混社會的,居然還是附中的學(xué)生。
他們話鋒一轉(zhuǎn),將徐樂陶拉進了話題漩渦。
葉芙芷不懷好意地說:“化妝可不能像你這么化,你這手法連我上小學(xué)的妹妹都比不上,出門前好歹也照照鏡子啊。”
說罷連“嘖”了三聲。
徐樂陶聽得渾身難受:“你說話就好好說話,老嘬牙花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