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樸園就是雷雨里的老爺。
有男生拿腔捏調(diào)地喊了他一聲“老爺”，聲音做作得不行。
惹得班里其他幾個鵝鵝鵝地笑。
導(dǎo)演也跟著笑：“有啥可樂的，樂成這樣�！�
徐樂陶：“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也樂了嗎�！�
“報名啊徐樂陶。”導(dǎo)演欠嗖嗖的，“你演四鳳，程池也演周萍，使勁擦出點火花來�！�
“這種好事兒怎么可能輪到我�！�
這話脫口還不到半分鐘，師太就拍拍講臺示意他們安靜，繼續(xù)點名：“你同桌演魯大海，周萍就程池也吧，四鳳——”
“徐樂陶，你來演四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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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騙人，明明有微信。◎
霎時，班里氣氛飚到燃點。
男生中有好事者，不懷好意地瞎起哄；女生中不乏好奇者，頻頻扭頭打量徐樂陶，她們內(nèi)心大概都基于同一個想法：她真幸運啊。
徐樂陶臉頰發(fā)燙，心跳如擂。
孫澤洋坐沒個坐相，嘴邊是意味不明的笑：“趙老師，你這是按什么選的呀？你看我能演四鳳嘛�！�
周圍幾個男生開始爆笑。
師太抬了抬眼皮：“讓你們主動報名，一個個的都跟烏龜似的，那腦袋都要縮進脖子里了，現(xiàn)在還剩下幾個角色，有自告奮勇的就舉手�！�
煮沸的鍋瞬間停止了沸騰，大家不約而同低下頭。
“沒人主動，我就繼續(xù)點名了啊。”
“周心蕊演蘩漪，陳棟演魯貴，周沖就傅唯林吧……”
點名到周心蕊，班里又是一陣蠢蠢欲動的浮躁。
徐樂陶心臟怦怦直跳，導(dǎo)演瞅她滿面紅光，欠兒登地說：“師太她瘋了，你演四鳳她媽還差不多�！�
“胡說八道�！毙鞓诽辙哿讼骂^發(fā)，“我可是很有少女氣質(zhì)的�！�
導(dǎo)演噗嗤一笑，蔫壞兒的。
徐樂陶深吸口氣，按捺住內(nèi)心呼之欲出的悸動。
輿論中心的某人對此并不care，微低著脖頸，嫻熟地轉(zhuǎn)著手里的一支筆，因為那微低的弧度，后頸的清晰線條一覽無余地袒露出來，清瘦得十分帶感。
“不拒絕？”江樊宇笑道，“這不像你風(fēng)格啊�！�
程池也眼皮沒抬，還是盯在桌中央的一道競賽題上，“多半逃不掉，不費那功夫了�！�
江樊宇一想也是：你可是師太的頭號關(guān)注對象。
全部分配完，師太問參演同學(xué)有沒有意見。
演周沖的傅唯林舉手，“趙老師，我不會演話劇�！�
師太鼓勵他：“誰都有第一次，試試�！�
傅唯林是個書呆子，為人死板，平時除了學(xué)習(xí)不干別的，也不跟別的同學(xué)交流聊天，他推了推自己的厚啤酒瓶底的眼鏡，一板一眼道：“我不想試�！�
師太沒為難他，詢問其他同學(xué)有沒有想演的。
徐樂陶小聲賄賂導(dǎo)演：“跟老師說你想演，我請你吃必勝客。”
導(dǎo)演“唰”地舉起了手，撂開凳子就站起來，“趙老師，你看我的氣質(zhì)適不適合周家二公子？”
師太足足愣了有三秒，爽快地說：“好，那就涂巖演周沖。你們私下里自行安排好時間排練，完了錄個小視頻，咱們就下周四晚自習(xí)驗收成果。鄭思琪，你負(fù)責(zé)下�！�
為了這次排練，鄭思琪專門建了一個群。
程池也的id很好認(rèn)，就是簡單的姓名首字母，ccy，頭像是一只小貓。
騙人，明明有微信。
徐樂陶迅速從網(wǎng)上下載了一張小貓圖片，暗搓搓把自己的朋友圈背景圖換成了這張圖片。
然后她點進程池也朋友圈，看見他頭像下面有一條暗示非好友不可見的直線，以及系統(tǒng)默認(rèn)的灰黑色背景圖。
五分鐘之后，微信群里彈出一條消息。
鄭思琪-周樸園：【，就像我這樣�！�
徐樂陶看到消息提醒，立馬就將微信名改成了“徐樂陶–四鳳”。
導(dǎo)演緊跟其后，將微信名改成“涂巖–周沖”。
一直到晚自習(xí)，群里都靜悄悄的，無人回應(yīng)。
鄭思琪-周樸園：【快點改啊同志們！】
徐樂陶隔個幾分鐘就看一遍群成員消息，大概三小時左右，那時她已經(jīng)下了晚自習(xí)回到家，躺在自己臥室準(zhǔn)備就寢了。
小貓頭像的主人，將原本的“ccy”改成了“程池也–周萍”。
徐樂陶躲在被子里尖叫，腦子里全是周萍四鳳，四鳳周萍。
沒忍住，點了添加好友。
申請備注——你好，我是徐樂陶，身高168cm，體重50kg，擅長英語理解和英語作文。
翌日一睜眼，徐樂陶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手機點開微信，查看好友申請。
如意料之中，石沉大海。
“哎。”
徐父拿上車鑰匙準(zhǔn)備出門，催她快點，“磨蹭什么呢閨女，快遲到了�！�
“來了來了。”
徐樂陶心里酸酸脹脹的，哪怕最喜歡的明星沖上了積分榜榜首，她都沒展露半點笑顏。
到了班級，甩下書包，徐樂陶開始了早自習(xí)的晨讀。
導(dǎo)演用胳膊肘拱她：“喂，四鳳�！�
徐樂陶沒好氣：“干嘛？”
“帶吃的沒？我早上沒吃飽�！�
徐樂陶翻出一袋小包裝的面包扔給他，“只有這個了�！�
“謝了�！睂�(dǎo)演撕開吃，“昨天我們工會打友誼賽，一群垃圾小學(xué)生，水平太次了。”
回想當(dāng)初，她也經(jīng)歷過快樂充實的小學(xué)生涯，涂涂畫，吃吃零食，在家長的逼迫下報幾門課外興趣班，雖厭學(xué)，但無憂無慮，哪像現(xiàn)在這樣多愁善感。
“真羨慕小學(xué)生，無憂無慮的，現(xiàn)在玩什么游戲可以遇到小學(xué)生？”
“想套我話跟我一塊玩是吧，我偏不告訴你�！睂�(dǎo)演咬了口面包，嚼吧嚼吧咽下，把徐樂陶往右邊拱了拱，“你差點就越線了，休想跟我有肢體接觸�！�
“……造孽啊�！�
書聲瑯瑯，各種音色交織，教室里顯得有些嘈雜。
徐樂陶時不時點開微信看一眼，界面還是老樣子。
第一節(jié)是英文課，英語老師叫白曉彤，不到三十歲，英語系研究生畢業(yè)，剛工作沒幾年，相貌端莊舉止優(yōu)雅，講課柔風(fēng)細雨，特別催眠。
徐樂陶有一毛病，哪門課成績越好，她越是感興趣。
每次上英語課，她都特別認(rèn)真。
認(rèn)真聽講，認(rèn)真記筆記。
在一幫昏昏欲睡的同學(xué)的襯托下，她就顯得格外好學(xué)，每次白曉彤提問“Who
wants
to
try”而底下一片沉默時，她都積極舉手，緩解尷尬：“老師，這題我會，我來try”。
賊他媽捧場。
四十五分鐘的英文課很快過去，一晃下課鈴響了，徐樂陶記完最后一個高級句型。
再翻出手機，微信群里出現(xiàn)消息提醒。
鄭思琪–周樸園：【？】
徐樂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申請依然沒通過，少女心再次受到蹂–躪，后悔自己一時沖動提交了申請，不然還能保留點尊嚴(yán)。
鄭思琪-周樸園繼續(xù)冒泡：【我們可以約個地方排練，其實我有個想法，這次話劇如果演出來效果不錯，我想咱們可以報名參加今年元旦匯演的節(jié)目。】
徐樂陶–四鳳附和：【我同意！】
涂巖–周沖：【我也同意！】
課間很吵，幾個男生發(fā)明了一個空瓶子新玩法，正在滿教室射擊瓶蓋，一群人笑得像個傻子。
群里陸續(xù)有人回復(fù)。
但是，程池也始終沒表態(tài)。
鄭思琪-周樸園：【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有啥適合排練的地方��？】
徐樂陶-四鳳：【咱們可以去桌游館團一個包間。】
鄭思琪-周樸園：【ok，你來選地方吧，到時候發(fā)群里�！�
攬下這項艱巨工作，徐樂陶一點沒敢怠慢，在手機上查了一晚自習(xí)的攻略，重點要經(jīng)濟實惠不受干擾，還得能容下這么多人。
她記起今年過年跟表哥表姐去的那家桌游館，是她表哥的一個朋友開的，因為是新開的，裝修和配置都很新。
于是她在群里提了這家，鄭思琪拍板同意了。
晚自習(xí)結(jié)束，徐樂陶坐座位上收拾書包，導(dǎo)演急著回家打工會戰(zhàn)，拎著書包就開始了百米沖刺。
“拜拜四鳳。”
班里同學(xué)作鳥獸散，也都烏泱泱涌出教室。
學(xué)生們漸漸走光，教室里漸漸安靜下來，能聽見彼此說話聲。
江樊宇問程池也周末要不要去打球。
“行啊。”程池也應(yīng)下了。
徐樂陶心說，周末不是還要排練話劇，群里消息你都不看的嘛。
江樊宇接著提議道：“就去新體育館吧，那邊剛建好，場地大。”
程池也“嗯”了聲，低頭把桌上的東西胡亂塞進書包。
“周末你恐怕去不了�！币坏琅晜鱽�。
徐樂陶循聲看去，周心蕊緩緩走到程池也桌前。
她很瘦，骨相很絕，整個人看起來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雖然身上套的是校服，但纖細的腰身還是被撐展了出來，有種弱不禁風(fēng)的孱弱感。
程池也幾不可聞地皺了皺眉，停下手里動作，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周心蕊說：“群里說周末要排練話劇，下周四就要上交成果，我們只有這個周末有時間，如果你時間錯不開，你應(yīng)該提前跟趙老師說，而不是放大家鴿子，讓大家遷就你一個人�！�
程池也點了點頭：“知道了�！�
周心蕊沒想到這人反應(yīng)會這么平淡，一時語塞，抿了抿唇，說：“那就好，誰也別耽誤誰的時間�！�
說完轉(zhuǎn)身走了，臉上因為緊張而漫出的紅暈在離開教室那一刻，才稍微顯現(xiàn)出來。
江樊宇捏捏鼻梁，輕聲打趣：“挺有個性啊，給你治得服服帖帖。”
程池也沒說話，“刺啦”拉上書包拉鏈，神色冷淡到有點不近人情。
“那你周末不去打球了唄�！�
“再說�！�
“近距離看周心蕊，什么感覺？”
“就一女的，沒什么感覺�！�
江樊宇知他品味，沒再亂點鴛鴦譜，而是從自己的審美角度出發(fā)，夸了句：“我覺得蠻漂亮的。”
徐樂陶的心情徹底墜入谷底，看來大家眼睛都不瞎，周心蕊確實比她更像白天鵝。
路燈亮著橙黃色的光，偌大校園歸于夜晚寧靜，柔和風(fēng)聲里，樹葉簌簌晃動，在地面落下斑駁的暗影。
徐樂陶背著書包，默默跟在那兩人后面，無意間碰上了姜大胯。
那人剛從操場過來，渾身是汗。
“徐樂陶�！彼线h喊她名字。
江樊宇聞聲向后看去，發(fā)現(xiàn)了“一路尾隨”的徐樂陶，沖她擺擺手，程池也因為他這大幅度的動作，也朝后看了看。
昏暗的夜色下，那人神情模糊，目光在她身上短暫停留，隨后不關(guān)己事地轉(zhuǎn)回了頭。
徐樂陶看著他高高瘦瘦的背影，有些悵然若失。
姜大胯問她：“看什么呢？”
徐樂陶搖搖頭：“沒什么。”
“我今天晚自習(xí)提前翹了，去操場打了會兒球�！�
“跟我說這個干嘛�！毙鞓诽彰鏌o表情，“我又不會打球�！�
“我可以教你啊�！�
“可拉倒吧，你連球都投不進�！毙鞓诽章曇艉茌p，“我想讓程池也教我……”
“你說什么？”
徐樂陶沒理他，大步朝前走著，姜大胯拎著書包跟在一旁，“徐樂陶，你家住哪兒啊，咱倆說不定順路……喂，這大晚上的，你一個女生不安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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