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有大儒與我辯經(jīng)
“哎呦!您輕點�。≌娴暮芴�!輕點輕點……”
“這個朱重八可真是的,怎么打得這么狠��?到底你還是孩子嘛,我一定要好好說說他,不管因為啥也不能這么打孩子!”看著癱在床上的大兒子,溫柔的馬秀英臉上也是止不住的心疼,只能自己親手給兒子上藥。
“要不您還是別問他了吧……我年紀小不懂事,父親教訓我也是應(yīng)該的�!敝鞓说男娜滩蛔〕榇ぶ吘挂亲屩煸跋肫鹱约旱恼寻l(fā)言,萬一再揍自己一遍咋整?
“好了,你好好養(yǎng)兩天,然后就要繼續(xù)上課了�!瘪R氏寵溺的摸了摸兒子的頭。
“上課?上誰的課?”
“你看你,又開始糊涂了,你爹好不容易請的大才子宋濂啊,教你讀書。”
朱標的內(nèi)心好似萬馬奔騰過的草原,為什么之前沒人告訴過自己,穿越了居然還要讀書。十幾年的學上完了,現(xiàn)在又開始從頭學起。如果以后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紀一定跟小伙伴們好好的吹一吹:你們還在書上學送東陽馬生序,當年可是宋濂親自教的我�?上F(xiàn)在還沒寫這長篇大論,不然一定勸他再多寫個幾百字。但是,話說回來。在這個年代上課,好像還是挺折磨人的……尤其是一對一教學。
三天后,應(yīng)天禮賢館內(nèi)。
“所謂五經(jīng),自是為詩、書、禮、易、春秋。學為君子者,自當熟讀五經(jīng),博古論今明辨是非……”
偌大的學堂里,只有一板一眼的老儒和低垂著頭的學生一名。
“之前我們講了詩經(jīng)三篇,不知公子還記得否?”
“風、雅、頌……”某大學生自然是一臉的生無可戀。
宋濂一捋花白的胡須,“不錯,那請公子背誦詩經(jīng)開頭第一篇�!�
朱標無力地抬起頭,一邊搖晃著腦袋一邊背誦著。
“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先生我們必須要學這個嗎?”
“那公子想學什么?”宋濂抬了抬眼皮,看著眼前的朱標。
“為君之道,治國之道。實在不行學史也成��!”
“哈哈哈哈哈哈!”宋濂扶著案桌忍不住大笑。
“公子倒是沒學會走先想學跑了,治國之道,就連古圣賢都沒有全部參悟出來,公子倒想學這個了。實在是讓人貽笑大方了�!�
朱標不服氣的冷哼一聲。
“早就聽聞先生之前做官都做到知府了,不知道先生對做官治國之道有何指教?”
宋濂止住笑容。眺望起了窗外,若有所思。
“為官者,自當明如鏡,清如水。造福百姓報效朝廷。只可惜現(xiàn)在朝中奸臣當?shù)�,皇帝昏庸,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故我等才愿意投靠大帥,為求得一個新生的國家。至于為君之道,自然是百姓為重,社稷為輕,君次之�!�
“那我倒要問問先生一句話了,大元朝的問題到底是出在百姓身上還是社稷江山身上?”
朱標的一句話倒讓宋濂一時語塞。
“這……”
“很明顯,都不是,是出在統(tǒng)治者身上,也就是君身上。統(tǒng)治者不體諒百姓,只顧剝削享樂,苛政猛于虎。稅收更是壓死幾代人。貪官當?shù)�,百姓失去了種地生活的權(quán)利,怎么能不反?正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果統(tǒng)治者不能施仁政,惠黎民,一個政權(quán)的失敗便在所難免�!�
宋濂瞪大了雙眼,他頓時覺得面前的不是七歲的朱標,而是一位當世大儒在與自己講學論道。
“公子所言,確實很有道理。他朝若是公子可以為君,那看來天下蒼生是有福了�!彼五ゲ坏貌恢匦聦徱暺鹈媲暗膶W生。
“所以老師,我們能換個東西學嗎?”
“還是得先學五經(jīng)!”
“靠……”
兩個時辰后……
“今天的授課便到此為止了,希望公子回去能熟記�!�
雖然是枯燥的課業(yè),但是朱標的理解能力和記憶能力也足以讓宋濂稱贊一句神童。更別說對很多地方還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對此朱標內(nèi)心的解釋自然是,你要是經(jīng)歷過九年義務(wù)教育,你來你也行!
宋濂正收拾書本準備離開,朱標卻突然開口。
“老師,問您個問題。倘若有一大家子。老爺子去世后,長子和次子爭家產(chǎn)。那家產(chǎn)該由誰來繼承?”
宋濂不假思索:“自然是長幼嫡庶有序。”
“那如果長子去世,家產(chǎn)給到長子的兒子,又該如何?”
宋濂思索片刻。
“自然是孫輩繼承,但是也該有次子一份�!�
“可是最后,次子奪了家產(chǎn),對長子一脈大肆迫害,致使最終一脈斷絕,您認為該如何?”朱標攤了攤手。
“這……”宋濂犯了難,但是隨即又說道。
“搶奪了家產(chǎn)倒也說得過去,但是如此行為實在人神共憤,應(yīng)當受千夫所指�!�
“好的老師!我沒問題了,今天這個問題我就書上看的隨口一問,您也不必在意�!�
宋濂點點頭,便離開了。
宋濂走后,朱標長嘆了一口氣。
“真是個老迂腐!”
……
待到宋濂走到院中,才發(fā)現(xiàn)朱元璋正在等他,一見面就焦急地詢問。
“先生,怎么樣?咱標兒是不是這塊料?”對于朱標的教育問題,老朱還是很關(guān)心的。
宋濂長舒一口氣,沖著朱元璋一拱手。
“恭喜大帥了,公子可謂神童。他日若是大帥奪得天下。治國安邦的繼承者,定當不作第二人選!在下認為,公子將來若是為君,后世評價必不亞于唐宗宋祖!”
朱元璋愣住了,隨后便是仰天大笑,笑聲很有穿透力地傳遍了整座府邸。
“哈哈哈哈哈哈哈!咱老朱家前幾輩連個識字的都沒有,這輩子居然出現(xiàn)了個神童!肯定是老墳上冒青煙了!哈哈哈哈哈哈!兒啊,為了你,咱也得把天下打下來!不輸唐宗宋祖!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咱的兒!咱后繼有人了……”
……
不消一會兒,興高采烈的老朱便來到了朱標的面前,看著這濃眉大眼的兒子,越看越喜歡,用力地拍著朱標的肩膀。
“標兒啊,聽宋濂說你學得很不錯,你想要啥,爹都給你!”
當然,弄死小四肯定不成。
朱標這幾天其實有點怕見老朱,畢竟之前挨的揍還是長了記性的。
“兒子并沒有什么別的要求,只是想再請兩位老師。”
“啥?”朱元璋的下巴都要驚掉了,他曾經(jīng)設(shè)想過朱標要吃的,玩的。也可能要休息,但是卻萬萬沒想到,他竟還要老師。
“是宋濂教你教的不好嗎?”
朱標搖搖頭。
“宋老師博學多識,實在是當世大才。只是兒子還想師從李善長學習政務(wù),然后師從青田先生學習兵法八卦。我自認為我還有這個精力。而且學會了也可以為父親出力分憂�!�
朱元璋直直地看著兒子,兩顆熱淚再也忍不住滑落。他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到爹媽墳前,放上幾天幾夜的鞭炮。
“標兒�。∮心氵@份心,爹就心滿意足了!”
其實這時候,如果朱標再提出把他四弟扼殺在搖籃中,老朱可能也會考慮考慮。
“標兒,你等著,咱這就去找這二人給你授課�!敝煸白匀皇莻急性子,說著就要出門。
“父親,等等!我還有一事相求……”
朱標低下了頭,有些不敢看朱元璋的臉。
“倘若父親行軍打仗時遇到了滋養(yǎng)身體延年益壽的藥材,還望父親為我搜集一下�!�
“是不是之前受的傷還沒好利索?”老朱倒是為他找了個理由。
“嗯……對!我這段時間還是有些精神恍惚,身體虛弱。所以……”
“你等著,爹這就去辦!”
……
片刻后,隨從家仆便捧著一箱箱的補品來到了朱標的房間。
“乖乖!一百二十年的長白山野山參,都長成人形了!比我臉還大的靈芝。還有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比手指頭還要粗的蟲草?”饒是現(xiàn)代人穿越過來的朱標,現(xiàn)在也像個鄉(xiāng)巴佬一樣沒見過世面。只能默默感嘆有個有權(quán)有勢的老子,實在是太爽了。
“挑一樣讓人做份大補湯。嗯,一兩樣就夠了,多了反倒容易虛不受補�!�
一碗人參鹿茸湯下肚后,朱標只覺得渾身發(fā)熱,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稚嫩的胳膊揮舞幾下,竟也有些虎虎生風。
“血量回滿了,那就該去會一會那倆老狐貍了�!�
來到書房,未來的韓國公李善長已經(jīng)久候多時了。讓朱標出乎意料的是,這李善長居然是一副老實巴交的老秀才樣子,面相溫和嘴邊掛著笑意,只有微瞇起來的雙眼流露著精光。
李善長的授課相比于宋濂友好了不少。評論了幾句當時的局勢,便教授起行政賦稅等基礎(chǔ)原理,很多獨到的見解讓朱標也自然獲益匪淺。一堂課罷,朱標自然而然的問出了上午問過宋濂的問題。李善長沉思片刻,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倘若是長子,便應(yīng)當清除掉圖謀不軌的人。若是次子,便應(yīng)該先下手為強,斬草除根�!�
朱標鞠了一躬。
“我只是在書上看到的典故,只是想問問先生如何看待,請先生不必在意�!�
待李善長離開,朱標靠在椅背上,不禁搖了搖頭。
“治國能臣,也是朝中之狡狐,果然是個老狐貍!”
還未休息多久,一個老者持著拐杖走了進來。他一身灰袍,儒雅隨和,整個人卻也神采奕奕。
“未曾想到公子竟要和老夫?qū)W習,老夫?qū)嵲谑鞘軐櫲趔@�!�
“先生,我們又見面了。上次能醒過來,也要多謝先生!”
朱標深深作揖。畢竟這老頭子無論從何方面都擔得起先生二字,論為人,剛正不阿。論兵法,也是奇謀百出,深謀遠慮。而論學識,奇門遁甲,天文星象無所不知。朱標此時已經(jīng)確定,未來的智囊團,必有此人。但在此之前,肯定也還是要試試這老頭的能耐。
在朱標思索如何開口詢問時,劉伯溫卻湊到他的面前,用僅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緩緩開口。
“不知公子初來此處可還適應(yī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