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大一顆頭
裴嘉珩見她停在原地不動，也停下腳步。
順著她直勾勾盯著的方向看去，除了死氣沉沉的湖面，其余什么都沒有。
“怎么了？”
姜穗穗下意識搖頭。
她沒那么容易相信別人，姜世譽是個例外，還是因為他跟譽哥兒長得像。
至于其他人，她需要花大量時間觀察和接觸，才能產(chǎn)生一點點信任。
她默默記下這些字符的形狀，準備等姜世譽回來了問他。
裴嘉珩見她不肯說，便不再多問。
二人穿過花圃，來到老宅前。
比起監(jiān)控里的畫面，真實的老宅更陰森，仿佛荒野里聳立的守望者。
就在姜穗穗做好進去的思想準備時，裴嘉珩攔住她。
“你在外面等我。”
姜穗穗心中萬般不愿，也只能答應。
這個老宅恐怕跟姜家祠堂一樣，供奉著先祖神明，莊嚴肅穆。她作為一個外人的確不方便打攪。
裴嘉珩消失在破敗的鐵門內(nèi)。
姜穗穗伸著脖子張望，看半天看不出什么，除了黑黢黢一片。
她索性放棄，站在院落的槐樹下等待。
老宅有三層高，二樓有數(shù)十間敞開的窗戶，深色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夜風吹過，堪堪吹起一角。
就在這時，姜穗穗發(fā)現(xiàn)有個人站在窗邊看她。
那人穿著紅色的衣服，在一團烏黑的背景里顯得分外惹眼，嚇了她一跳。
距離有點遠，看不清容貌，從身形推測是個窈窕纖瘦的女子。
姜穗穗下死眼盯她，她不為所動。
沒多久，裴嘉珩走了出來。
“你爺爺不在里面。”他道。
不給她時間嘆息，他又說出令她更難過的消息。
“整個姜家都盤查了一遍，沒找到。我想他老人家可能已經(jīng)離開了。”
姜穗穗不經(jīng)意望向剛剛那個窗戶，女人消失了。
她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問，畢竟這是別人家的隱秘。
“你能帶我進去找嗎？”她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爺爺?shù)昧瞬�，可能害怕見到你，藏起來了�！?br />
其實她還是不相信裴嘉珩。
萬一他只是敷衍一下，沒有認真找……
“不必了，再找也是耽誤時間�！迸峒午耧@然沒那么容易松口，“我先送你回家，路上你最好說清楚，你和你爺爺是怎么闖進姜家的？你們到底是誰？有什么目？”
繁華街道，一輛保時捷飛馳而過。
姜穗穗局促地縮在車里，忐忑不安地環(huán)抱住弱小的自己，環(huán)視這個黑色巨型怪獸。它的功能和馬車很像，但速度和舒適度不在一個量級。
這也是科技的力量嗎？
“我不記得了�！备袅撕芫�，她才回答裴嘉珩的疑問。
她就像個被主人拋棄的布娃娃，耷拉腦袋癱坐在椅背上，眼里噙著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和爺爺是不小心闖進你們家的，爺爺?shù)昧瞬�，他想找人給他治病�！�
“姜家附近可沒有醫(yī)院�！�
“我不知道，”姜穗穗搖搖頭，眼淚唰唰掉下來，“爺爺他可能有他的打算，但我相信他不會帶我赴險的�！�
“那你們平時住哪兒？”
姜穗穗咬緊發(fā)白的嘴唇，過了許久才說，“抱歉，我不記得了。”
這些話在裴嘉珩眼里自然是搪塞之詞。
他有心幫她，她卻處處隱瞞。
“既然如此，我只能送你去能解決這件事的地方了�！迸峒午褚崎_目光，冷冷地說道。
姜穗穗眼前一亮，“那個地方能找到我爺爺嗎？”
“或許吧�！迸峒午竦吐晳�。
車內(nèi)又陷入了沉默。
姜穗穗看向窗外，這是她極為陌生的異世界，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光旖旎夢幻，滾動的巨大彩色屏幕上播放著視頻，容貌俊俏的男子朝她微笑。
“那是誰，他的頭好大一顆，掛在那棟樓上�！�
廣告這玩意擱在姜穗穗眼里就跟恐怖谷效應似的，她往后縮了縮脖子，不經(jīng)意間，蹭到了裴嘉珩的胸口。
一股暖流涌進她的脖頸，酥酥麻麻。
她一激靈，回頭正好對上裴嘉珩清冷的眼神。
大概是氣氛太尷尬，開車的司機笑哈哈打破僵局，“哎呀，那是現(xiàn)在小女孩都喜歡的明星，小朋友你年齡還小，長大以后就懂咯。”
“明星是什么？”她瞪大眼睛問道。
“唔，就是長得很帥很好看的人咯�！彼緳C想了想。
姜穗穗似懂非懂地看向裴嘉珩，“大哥哥也是明星嗎？”在她眼里，長成裴嘉珩這般模樣的，也算得上是很好看了，甚至比大屏幕上那顆頭好看。
司機噗嗤笑出聲，“裴先生，她在夸你呢�！�
裴嘉珩緩緩移開目光。
車子開進隧道，短暫的陰影里，他的臉頰紅了幾寸。
微弱的變化被姜穗穗盡收眼底，她的嘴角彎了彎。
黑色巨獸停在一處藍色牌匾的大院前。
幾個著裝統(tǒng)一的男人上前與裴嘉珩交談，姜穗穗在后面?zhèn)榷牭綆讉�諸如“走失兒童”“拐賣人販子”的詞匯，大概意思是他們想把她留在這兒，動用某些力量找到她的家人。
可她要怎么跟他們解釋，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就算他們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在這個時代找到她的家。
一個藍衣黑帽的女子俯下身笑著安慰她，“小朋友，不要怕，你再好好想想，能不能記起爺爺?shù)拿趾图依锏牡刂冯娫�？”隨后又接連盤問了好些問題。
姜穗穗緊緊攥著小手。這個女人似乎有控制心神的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將實話脫口而出。
“姐姐，我爺爺叫姜世譽，我叫姜穗穗……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女警松了口氣，不枉她多年鉆研如何從小孩子嘴里套話，雖然信息不多，但有總比沒有好，她轉身就要跟上級匯報。
“慢著�！�
人堆里的裴嘉珩卻突然轉過頭，古怪地看著小奶團。
“你為什么要撒謊？這里是警局，不是胡鬧的地方，”他看起來有些生氣，“姜穗穗這個名字，是姜世譽告訴你的嗎？”
旁邊的助理忙著跟身旁警員們解釋，“姜穗穗是我主子家里某位先祖奶奶的名字，姜世譽是我家二少爺……”
姜穗穗臉色僵了僵。
剛剛一迷糊，竟然把這事給忘了。
這下誤會大了。
“可我確實是叫姜穗穗啊�！彼环䴕獾氐拖骂^，奶聲奶氣嘟囔著。
警員們露出為難的神情。沒想到這個小孩這么難搞，面對這么多經(jīng)驗豐富的老干警，居然還能沉著冷靜地虛報口供。
“我懷疑這孩子背后涉及到巨大的犯罪團伙組織�！本L分析道，“裴先生，這孩子必須留在這兒了，我們需要她配合深度調(diào)查�！�
“沒問題�！迸峒午窕卮鸬酶纱嗬�。
無人在意的角落，姜穗穗緩緩舉起手，“那個，我的手機，它在動。”
她說得不假，一直安安靜靜放在她衣服兜里的手機此刻像活了般，瘋狂震動著。
她被嚇得聲音顫抖，“我、我我該怎么辦？”
裴嘉珩皺了皺眉，徑直掏出她的手機，按下接聽鍵。
“喂喂喂，小屁孩，你咋樣�。课伊锘丶覜]看到你們，去哪兒了？我哥該不會把你賣了吧？”
這一吼，周圍氣氛瞬間陷入一種古怪的尷尬。
姜穗穗馬上大哭起來，“你哥把我賣了！他用你們家養(yǎng)的黑色巨獸綁架我，要把我送到一個好多藍衣怪人的地方！快來救我呀！”
“什么黑色巨獸藍衣怪人？你們還在地球上嗎？”
“什么是地球……”
裴嘉珩沒好氣地搶過手機，打斷這段詭譎的對話，“讓你失望了，暫時還沒打通外太空人脈網(wǎng)，我準備把她賣到警局了�！�
“哦哦……啊什么？！警局？！不可以啊！”姜世譽明顯慌亂起來。
“我進老宅看過了，里面一個人都沒有，姜家上上下下也找過了，不報警，還有什么其他辦法？”
“怎么會這樣？”姜世譽納罕道，“可報警也沒用啊……”
“有沒有用都是個辦法，警長說要留她在警局調(diào)查，找失蹤老人這種事就交給專業(yè)人員吧，你別插手了�！�
“啊？要留她多久？一晚上？”
“不清楚，至少得等到查清楚她的身份�！�
“不行不行！”姜世譽立馬急了，“我剛剛在溫泉那邊看到……總之，小屁孩不能在外面呆這么久，你快點把她送回來。”
姜穗穗眼睛一亮。果然，那串字符姜世譽也能看到！
而且他能看懂！
那串字符，跟時空陣法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