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發(fā)瘋吧！

    第二日。

    聽著礦道中的響聲，遲鋒走在人群里，目光在一個個大腦袋之間穿梭。

    無論如何，今天都要逃出去了，他已經(jīng)感覺到頭皮發(fā)癢。

    紙條上提到的污染開始影響他了。

    而且周圍的人已經(jīng)被這種污染影響到了心智。

    遲鋒找了很久，終于在一個瘦猴樣的男人身邊頓住。

    這人戴著安全帽，正拿著鐵鍬奮力將礦石鏟進車里，他的頭腫起來，五官嵌在肉里，整個人身體晃晃悠悠。

    “不，不是我，不是我殺了你，你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瘦猴嘴里這么說，奮力將鐵鍬砸進地里，礦石和著滿頭汗被扔進推車。

    遲鋒翻開筆記，伸手觸摸上面“古語者”的字跡。

    一條黑色線立即順著手指一直沒入他的大腦，瞬間，遲鋒便感覺自己腦中刺痛不斷，好像什么東西占據(jù)了思維。

    接著，一陣詭異哀嚎先在他自己腦中出現(xiàn)。

    “呵，想要發(fā)揮這種力量，就要自己先承受痛楚么？”

    遲鋒想起來上一次借用“推銷員”的能力時也是類似的情況。

    數(shù)秒后，他皺著眉頭再望向瘦猴。

    “我在進入礦道前見過她�！边t鋒開口。

    瘦猴聽著他的話，忽然失神，一直以來縈繞耳邊的遠遠低語，仿佛近在眼前！

    他腦中不斷閃回一幅畫面，某個折磨了他這么長時間的念頭，好像在他腦子里生根發(fā)芽，長成什么東西，要爬出來……

    見瘦猴開始渾身亂顫，遲鋒往前走了走，繼續(xù)道：

    “她癱瘓了，是你盜走了她的錢，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不在世了�！�

    “你說什么？”

    瘦猴把腦袋扭過來，盯著遲鋒。

    他臉上的肉一個勁顫抖，連帶著整個頭都好像發(fā)出脆響，耳邊幻聽的感覺如此真實。

    瘦猴感覺腦袋很疼，他兩只手著摸向腦袋，捂住自己皮球一樣的頭。

    “她已經(jīng)死了�！边t鋒面無表情看著他，讓身子半蹲起來，以便隨時應對。

    “不，不是我干的！”

    瘦猴大喊，忽然抱住自己的腦袋往墻上撞。

    他真的感覺腦子里那個念頭活了，正要往外爬！

    他腦子變得更臃腫，滿是血痂的大頭在墻上擦出一條紅色的長線。

    看到他這個樣子，遲鋒終于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注意到自己離開自己工位上的異樣了。

    一直到周圍人開始注意這邊，遲鋒才轉(zhuǎn)身向后走。

    “是我殺了她，我該死啊！”

    瘦猴發(fā)瘋了，幾根手指深深刺進自己的頭里，想把那個活過來的念頭掐死。

    遲鋒了解過，瘦猴是因為搶劫和故意殺人，被判刑9年。

    他搶的是一個身患絕癥少女，在大街上，因為少女死死護著錢，被他推下大樓，生死不知。

    遲鋒并不知道被他傷害的人怎樣了，整個事件都出自瘦猴自己口中。

    遲鋒選擇刺激他，正是因為他情緒最不穩(wěn)定。

    這樣的人一旦失控，勢必會導致巨大的混亂，遲鋒要的，便是足夠混亂的場面。

    ……

    “各位！那東西來了！”遲鋒邊走邊喊，依靠“古語者”，他要讓周圍的人跟著癲狂才行。

    事實，也正如他所料想，那種污染像洪水般，一發(fā)不可收拾，哀嚎遍地。

    砰！——砰！——

    槍聲爆發(fā)了，發(fā)瘋的動靜終于驚動負責人。

    他提槍趕往隧道，瞬間呆滯在入口。

    只見整條隧道血痕遍布，一群人趴在地上。

    有人舉著臃腫腦袋撞擊地面，有人伸手扯著頭發(fā)和頭皮，似要連著腦子一起撕爛。

    “該死，這次怎么這么快？”

    負責人正想著如何鎮(zhèn)壓，卻瞅見空氣里飄蕩著無數(shù)紅色的線。

    線條瘋漲，眨眼將隧道填滿……

    “發(fā)瘋吧，再多瘋些。”

    遲鋒忽然加速，在滿是碎屑礦道里的狂奔起來。

    一半以上的人都被污染弄得發(fā)瘋了，這是自己逃離這里的最好機會，壓根不會有人注意到少了一個人。

    他速度快但不急，每一步都在計劃中。

    來到列車�？康淖詈笠徽緯r，這趟車正安靜等待著它的乘客。

    遲鋒放緩步子走進車廂內(nèi)，默念倒計時。

    3.——2.——1.

    終于，引擎轟鳴聲響起，列車按照預計時間發(fā)動。

    整條隧道瞬間被燈光點亮，映出遲鋒一張平靜的臉。

    “啊——”

    礦道深處傳出嘶吼，想來隧道里所有被污染的人，都被這一連串的刺激泯滅了最后的理智。

    但遲鋒并不愧疚，反正這群人全犯了重罪，如今不過是懲罰時間來的早了些。

    砰！——

    列車后忽的出現(xiàn)巨響，整個車被怪力擊中，晃晃悠悠。

    “怎會……”遲鋒一驚，扒著車門望向身后，下一秒，他呆愣住了。

    有一大灘猩紅色濃水，漲潮般從隧道中噴出，已淹沒了最后一節(jié)車廂。

    濃水里，數(shù)不清的人頭裹在其中。

    嘶吼、吶喊、驚天動地的響聲，潮汐一樣灌進遲鋒耳中。

    他蹲在地上，捂住耳朵，面露難色。

    “低語么？不應該還剩下兩天才會出現(xiàn)嗎？”

    遲鋒盡力站起來，他的視覺、聽覺，全被顛覆，腦袋憋得生疼。

    怕是因為那些人提前發(fā)瘋，導致“它”也提前來了！

    轟！——

    又一節(jié)車廂被吞沒，引發(fā)巨大爆炸。

    一灘血色濃水被爆炸的沖擊力帶著，糊在列車玻璃上，白的、紅的、不知名的東西在風中擺蕩。

    負責人鑲著金屬片的腦袋，被掛在車廂外把手上，機械義眼直勾勾盯著車里。

    遲鋒身下這節(jié)車廂開始亂晃，用不了多久就要被掀翻。

    “不行，再這樣下去整節(jié)車廂都會被肢解！”

    他再次跑起來，在車廂里快速穿行，雙手迫不及待在前一節(jié)車廂的門前晃動。

    抓住大門，打開，然后立馬鉆進去。

    砰！——砰！——

    隧道口的炮臺全部啟動，向著那灘紅水掃射，卻無濟于事。

    不能停下！

    遲鋒加速沖向下一截車廂，馬上就可以脫離這場噩夢。

    他一定不能被那些鬼東西纏住。

    “回來�！�

    “回到我們中間。”

    耳邊的低語，更加堅定遲鋒的想法，他雙腿狂奔，拽開一扇扇車廂門鉆進去。

    前方，一條微弱的亮線出現(xiàn)，是明晃晃的自然光。

    “出來了，馬上就要出去了！”遲鋒展開笑臉，但很快，臉便僵住了。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周圍滿是紅色的線條，直的、彎的、七拐八拐的。

    “該死，這又是什么？”遲鋒往前走，這紅線也往前，他往后退，又覺得身后有東西靠近。

    “回來�！�

    “回到我們中間�！�

    耳邊聲音清晰可見，還伴著低沉吞咽聲。

    遲鋒頭頂有冷汗落下來，整個后背早就濕了，他怔怔的看著周圍。

    那些紅色線條忽然動了，像只大手將它們攛到了一起。

    紅色被擠壓成黑色，一只半人高的烏鴉站在車廂里。

    跑！——

    遲鋒心中念起，兩條腿踩著車廂，跨過黑鴉便往前跑，沖向下一截車廂。

    “哇——哇——”

    身后有沙啞的烏鴉叫聲，那只黑鴉跳起來，一只爪子分散成無數(shù)紅色的線，向前方抓去。

    “咳！——”遲鋒在前面跑，感覺腦袋里被嵌進什么東西，刺痛不斷。

    他的目光開始恍惚，腳下這節(jié)車廂那么長，看不到盡頭。

    身后那只黑鴉驟然展翅，裹著那些怪異的紅線，直沖向隧道外。

    轟！——

    前面的車頭突然發(fā)出轟響，后面車廂驟然間被慣性掀翻。

    遲鋒躺在自己那節(jié)車廂里，渾身上下都在疼。

    這時，一陣轟隆聲突然闖進他耳朵里。

    遲鋒看向外面，只見一個人影正騎著輛摩托向這邊急速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