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包
床邊的少女,努力控制發(fā)顫的身體,一件一件地脫著身上的衣服。
空氣中沒有一絲曖昧氣息,氣氛沉重且壓抑,她不敢看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低著頭,盯著自己白皙的腳。
房內(nèi)冷氣很足,常青有點發(fā)抖,最后一件貼身衣物脫掉,她無法控制地、本能地用手環(huán)著胸,試圖遮住赤裸的身體。
自尊撕咬著少女單薄的身體。稚氣未脫的蒼白小臉、眼圈泛紅,淚珠不可控地滴落。
她咬著殷紅的嘴唇,無措地抹掉不受控制滴落的眼淚。
沙發(fā)上那個男人,從公司回來不久,還沒來得及換上家居服。腳上的鞋泛著柔和的皮革光澤,那是一雙很正式的黑色皮鞋。往上是熨燙得體的深灰色西裝褲,面料是多美的royal11,低調內(nèi)斂,一如他本人。
寬肩,配合高大的身形。無形的壓迫感讓常青透不過氣。
視野往上,是一張清俊周正的臉,帶著成熟男人的韻味。
周彥君臉上沒有什么明顯表情,只微皺著眉。
眼淚越抹越多,身體的顫抖愈加明顯。
周彥君倒是云淡風輕。
“你看起來不愿意。”看著眼前的人,隨意擱下手中的玻璃杯。
“我不想強迫你�!�
男人淡淡地開口,不冷不熱。
溫熱的淚滴滴落在毛毯上,炸成一小朵晶瑩的小花。她不是不愿意,她不是不想救姐姐,只是太害怕了。
都怪她沒用,幫不了姐姐。眼淚如斷線珠子般落下,滴落在少女胸前的白皙起伏上。在燈光下反射著晶亮的光。
“你在這里休息,明天會有人送你回去�!敝軓┚⑽炊嗾f,起身闊步離去。
走動間卷起室內(nèi)靜止的空氣,絲絲縷縷帶著男性氣息的微風掠過鼻尖。
“彥君哥!”
“廖夫人那邊。”她難抑哭腔,小跑上前輕拽周彥君的衣角,“還有姐姐怎么辦�!�
“你自己看著來�!背殡x衣角,漠然看著她。
女孩梨花帶雨,周彥君頓了頓,“一直找不到合適你姐姐的骨髓供體,考慮臍帶血是必然的�!�
他的眼眸冷冽、帶著淡淡倦意�!昂芏嗍虑椴皇悄憧梢噪S意更改的,想好再跟伯母溝通�!�
清脆的關門聲響起,神經(jīng)如弦崩,林常青不禁癱軟在地上,嗚咽出聲。
“先生,林小姐胃口不好,給她準備的飯菜也只是吃了兩口。好像還有點發(fā)熱。”李阿姨一臉關切地跟周彥君說道。
“叫家庭醫(yī)生來一趟吧�!敝軓┚p手搭在額頭上,刮著眼眶。
到底是年紀太小,心理承受能力差,身體也不好。相較于林常青的惶恐,周彥君倒是無所謂,跟一個女人發(fā)生關系而已,周家養(yǎng)得起個孩子,至于林常青,她的感受不重要。
腦中模糊不清地浮現(xiàn)她的身影,纖長勻稱的腿,細細的腳踝,關節(jié)處的皮膚透著粉紅……
凌晨兩點,他推開房門�?諝庵袔е倥毺氐那逑�,混合著淡淡的藥味。
床上的人蜷成小團,手里攥著一張半舊的珊瑚色毛毯。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紅,退燒貼胡亂被扯下,皺巴巴地粘在被子上。
骨節(jié)分明的手撫過少女額頭,還在低燒。周彥君接受英式教育,不曾忘卻紳士風度。
他看著這張臉,廖明熹和她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她倆的眉眼都像廖父。帶著英氣,只不過這份英氣在廖明熹身上是明艷,在林常青身上是倔強清麗。
幫她掖好被子,用手捂暖一張新的退熱貼,貼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發(fā)燒的人似乎格外怕冷,退熱貼工作起來帶走額頭的溫度。她不由自主地用手胡亂摸著額頭。周彥君只能一手輕縛她亂動的手,一手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
她這幅樣子,當真像極無枝可依的菟絲子。
“林小姐,廖夫人在等您,請跟我來。”廖夫人的助理帶著知性的笑。
和愈醫(yī)院七樓a區(qū)11號套間,走廊上擺放著精巧別致的花藝作品,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實在是賞心悅目,姐姐在這,應該會很快好起來吧。
或許是因為她撒謊的原因,常青感覺不自在,低著頭,小口地喝著茶。又因發(fā)燒剛好,整個人蔫蔫的。
“同房后已經(jīng)有幾天了?”廖夫人只當她是疲倦。
“是時候聯(lián)系彥君了,接下來保持兩天一次的頻率。這樣懷上的幾率才高。”
廖夫人穿著干練的套裝,一如既往的優(yōu)雅�?膳畠旱牟∽屗膽n不已,鬢角生出的銀發(fā),眼下泛著淡淡的烏青,都是藏不住的。
“你明白嗎?”廖夫人啪的一聲合起手中的文件夾,略微不滿林常青的走神和沉默不語。
林常青這幅小家子氣的模樣。周彥君面對她都不知道能不能硬起來。
廖夫人又想起林婉華,林常青的生母。
林婉華與廖文斌的婚禮曾轟動一時,登報宴賓,人人艷羨。
女方高官之后、富商之女、文采斐然、男方年輕有為,專一體貼,科技新貴,貌若潘安……般配得很。
廖夫人又想起可憐的小明熹,當時只能跟著她躲在城郊的出租屋里。
而誰又能想到,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林家失火,剛好送走難纏的林家人。
林婉華父親林朝新一手打造的林氏建材,搖身一變成了廖文斌與黃婷的明筑集團。林家的千金只能仰人鼻息而活,“被同意”成為明熹小姐的血包。
如果林婉華泉下有知,那應有剜心之痛。
廖夫人直勾勾地盯著常青,放緩了語氣。
“你小時候最喜歡跟你姐姐玩了,還記得嗎?姐姐對你那么好�!�
“現(xiàn)在你姐等著臍帶血救命呢。你爸為了你姐的病整夜整夜地睡不著,你能幫到你姐姐,你爸、你姐還有阿姨不知道有多高興�!�
廖夫人把手搭在常青手上,甲片微涼,輕劃過常青的手背。
“嗯,我明白了�!背G喙郧苫貞�。
車輛緩緩駛出醫(yī)院,開往深水港別居,常青臉色不怎么好,呆呆地看著窗外的風景,思緒飄回兩個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