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引狼入室?
一瞬間,房間的壓力明顯翻了幾倍,如果說分家是當今社會存在的個別現(xiàn)象,那么斷絕關系絕對是個別中的個別現(xiàn)象,哪怕這種事情在法律上得不到認可,但只要簽了協(xié)議,就有一定的約束力。
許光祖鷹視狼顧,死盯著許文東,而母親還以為父親說的是氣話,開口道:“瞧給你氣的,還不趕快道歉,如果真斷絕了關系,你去喝西北風嗎?”
“那我寧可去喝西北風�!痹S文東并未做太多的考慮,拉起姜然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道:“給你們三天時間,到時候把轉讓合同和斷絕關系協(xié)議一并拿來�!�
“老三……”母親剛喊半聲,父親便冷著臉道:“閉嘴,讓他滾,出了這個家,永遠也別想回來�!�
離開許家,許文東蹬上了自行車,姜然扶著他的腰坐在后面,憂愁的眼神始終落在地上。
“文東,嫂子知道你是為了我,但是即便那個廠子要回來也沒什么用,如今生意不好做,僅僅這一年,嶗山區(qū)就有十幾家啤酒廠倒閉,況且你二哥那么聰明的人都干不下去,更何況是我們了。”姜然自顧自地說著:“其實你如果能留在許家,對你是最好的,至少能保證你的溫飽�!�
聽著姜然碎碎念,許文東笑了起來:“你是不信我能讓啤酒廠起死回生嗎?”
“我……我沒有不信……”
“你就是不信。”
“我只是怕你吃苦,怕……怕我害了你�!�
許文東感覺到了姜然的顫抖,收斂起笑容,一字一字的道:“不想害我,就請相信我�!�
姜然沉默了,許久之后才嗯了一聲。
——
許家四合院,這頓飯整整吃了三四個鐘頭,許光祖更是連干了兩杯白酒,不知道是氣的,還是高興的。
“老許,你少喝點,生那么大氣干啥?”母親勸道。
“你真以為我生氣��?”許光祖呵呵一笑:“能甩掉這個累贅,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可是爸,把啤酒廠給他就太虧了吧?那塊地,那兩棟廠房,還有庫存的啤酒,少說也要兩三萬呢。”許長順道:“上次有個老板開價一萬九我都沒舍得賣�!�
“不給他怎么辦?萬一真鬧起來你罐頭廠還干不干了?”許光祖微微一頓:“而且你以為我會白白送給他嗎?”
許長順一愣,忙問道:“那怎么辦?”
“一會我給劉行長打個電話,拿啤酒廠做一個抵押貸款,然后再把廠子轉給老三�!�
許長順眼珠打轉,憂心地道:“這……能行嗎?他要知道了不是還會鬧?”
“只要簽了斷絕關系的協(xié)議,他如果敢去罐頭廠鬧,我就有辦法給他送進去�!�
“如果他背地里陰咱們咋辦?”
“呵!”許光祖冷冷一笑:“這就是斷絕關系的原因,到時候我完全可以舉報他打擊報復,反正咱上頭有人,只要他有動機,就能送他進去�!�
許長順和母親同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王秋雅更是賊笑了起來:“我們還以為爸是為了挽留老三才提出斷絕關系的,沒想到竟然是為了留后手�!�
“養(yǎng)不熟的狼崽子是留不住的。”
“爸,還得是你啊!”
——
夜色降臨,許文東和姜然也趕到了住處,那是兩棟四層的筒子樓。這種建筑大部分都是七八十年代的產(chǎn)物,主要作用于一些事業(yè)單位的員工住房,一條長廊串通著許多單間,每層至少有十幾戶,一家挨著一家。
到了九十年代,隨著生活越來越好,筒子樓雖說依然盛行,但由于環(huán)境差,管理差,幾乎已經(jīng)成為了打工者的聚集地。
說白了,別看筒子樓是樓房,但條件和農(nóng)村的瓦房都比不了。
“到了,就是這里�!�
姜然剛剛說完,許文東就已經(jīng)把自行車停好了。
“嫂子,你回去吧,明天我再來看你�!�
“好!”姜然答應一聲,但走了兩步后又轉過了頭:“文東,你……是不是還沒地方住呢?”
“嗯!”許文東遲疑兩秒后點了點頭,眼神里充滿期待。
“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先住我這吧!”姜然聲音小了許多。
這樣不太好吧?許文東心里是這么想的,但行動……
“我睡沙發(fā)就行�!�
就這樣,許文東再次走進了姜然的出租房,前世被收留的他像一只小綿羊,可這一世,他總感覺自己仿佛像一頭餓狼。
三十多平的房子除了一臥一廳一廚,連個廁所都沒有,不過許文東完全不關心這些,他剛一踏入這里雙眼便放在了臥室的門梁上。
他永遠不會忘記,嫂子當年就吊死在上面,蜷著腿死的。他更不會忘記,自己跪在嫂子墳前哭了整整一天,因為他連一口棺材錢都沒有,而他唯一能為嫂子做的,就是在強暴者的身上瘋狂地揮舞拳頭。
后來那個強暴者被打成了植物人,他也開啟了逃亡之路,但他明白,害死嫂子的不僅僅是那個男人,還有父母一家,只不過當時的他沒有勇氣面對。
“文東,這里環(huán)境比較差�!苯坏穆曇舸驍嗔嗽S文東的回憶。
“這可比我住的牢房強多了�!痹S文東笑著:“挺好的�!�
“你不嫌棄就好�!苯煌崎_了臥室的門:“對了,家里就這一個沙發(fā),你把它……”
她的話還沒說完,許文東便嗖的一聲鉆進了臥室,直接倒在了沙發(fā)上:“我睡這就行�!�
“好……好吧!”姜然的聲音特別小,她剛剛其實想說讓許文東把沙發(fā)搬到客廳。
但顯然,她的一舉一動都被許文東精準地拿捏了。
深夜悄然而至,因為沙發(fā)擺放在床的腳下,所以許文東的位置正巧能看見嫂子的腳。
雪白,細膩,修長的線條勾勒出一道弧形,蜿蜒到了玉筍一樣的小腿之上。
即便沒有燈光,許文東那灼灼目光也可以看得清楚,再往上看則是一條薄薄的毯子。
嫂子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扭動了一下,夾緊了雙腿。
“文東,睡了嗎?”
“沒睡。”
“在監(jiān)獄里一定很苦吧?”
“苦,但苦慣了,就不苦了�!�
“后來你是怎么過的?”
“后來?”許文東收斂心神,看向了天花板:“后來我漸漸明白,這個世界不會因為你弱小可憐你,想要讓惡人付出代價,唯一的辦法就是變得比他更惡。”
“嫂子有句話不知你愿不愿意聽。”
“你說�!�
“其實嫂子能感受到你的變化,能感受到你的仇恨,還有你身體內散發(fā)出的危險,但嫂子知道你人不壞,也不希望你誤入歧途,你懂嫂子的意思嗎?”
許文東又怎么會不懂,浮躁的心平靜了許多:“嫂子,你放心,我是走過一次歧途的人,如今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睡吧!”
很快,均勻的呼吸聲傳播臥室,許文東則始終沒有合眼,似乎是因為房間里的香味讓他有些燥熱,困意全無。
那應該是體香。
恍惚間,許文東抬起頭,雙目再次凝聚在姜然的小腿上,在經(jīng)歷了短暫的思考之后,他緩緩起身,順著床邊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