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睜眼穿到十年后
爐香裊裊,男子勁瘦凝實(shí)的影子,沉沉壓住女子纖細(xì)身量。
胭色的口脂被盡數(shù)融在齒間,吞吃入腹。
濃烈沉香裹著一帳炙熱,一只纖細(xì)玉手抵在雕花床柱上,緊緊攥起幔帳。
“輕些……”
容色嬌艷的女子細(xì)聲求饒。
下一瞬,男子無情的嗓音襲入:“昭昭,你是我的。”
謝明月腦中混沌未分,便循著本意呢喃推拒:“不要�!�
話落,唇齒間的動(dòng)作一停,沉重桎梏抽離后,帶來一陣寒意。
謝明月輕輕一顫,瞬間驚醒。
“戚縉山?”
看清男人面貌的瞬間,她的驚慌盡數(shù)化為怒意。
原來將她抵在床榻間深吻的人是他。
“放開我!”
他怎么敢……
看見謝明月眼底的抵觸,戚縉山沉靜的眉宇下浮出一層薄怒。
“昭昭,”親昵的稱呼,在他唇角被咀嚼至冰涼,“你要記得自己的位置�!�
“什么位置?”謝明月還沉浸在驚怒中,一頭霧水。
戚縉山眼中寒意未褪:“無論何時(shí),你都是我戚縉山的夫人�!�
他在說什么胡話,她不是他弟弟戚修玉的未婚妻嗎?
謝明月驚訝地捻住衾被,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御貢的浮光錦褻衣,躺在一張未見過的雕花拔步床內(nèi),房中一應(yīng)陳設(shè),更是陌生至極。
她一個(gè)未出閣的姑娘家,卻這般袒露在未婚夫的兄長面前,而她的口齒間,盡數(shù)都是戚縉山身上那股濃烈深沉的冷木香氣……
謝明月全身幾乎羞成了淡粉色,見戚縉山沉眼盯著她,她又驚又怒,不敢呼叫,只能低聲斥責(zé)他:“戚縉山,你這是做什么……呀!”
瞥見她的排斥,戚縉山的胸腔中怒意滔天,肆意的火熱在眼中翻滾,他一把攥住女子垂在床榻邊的緋粉腳踝,復(fù)而將人抵到幔帳深處。
灼熱的氣息灑在嬌嫩肌膚上,謝明月被燙得一抖,忍不住輕聲啜泣起來。
嘗到她的淚,戚縉山眼中的怒火霎時(shí)熄滅。
“夫人�!�
他低低叫她,謝明月羞怒至極,錘了他一下,“誰是你夫人!不許叫!”
這一錘,似是吹滅了戚縉山所有的熱意,他眸色一黯,為謝明月將褻衣衣襟系好,給她蓋上衾被。
“好好休息。”
說完這句話,他閉眼壓下滿身情緒,恢復(fù)成漠然模樣,轉(zhuǎn)身消失在款彩折屏后。
“夫人!”
待他離開,婢女梧桐匆匆繞過折屏。
看到面色嬌艷,溫軟媚人的謝明月時(shí),梧桐眼中填滿喜色。
夫人這副模樣,是終于肯同大爺親近了?
欸,可方才大爺出去時(shí),怎么還是一臉慍怒呢?
“你是…梧桐?你怎么變化這么大?”看到自己陡然成熟了好些的貼身婢女,謝明月一愣。
她赤腳跑到梳妝臺(tái)邊,看著鏡中女子倦美的容貌,心跳漏了一拍。
她昨日才過十六生辰,什么時(shí)候長得這般成熟了?
“梧桐,現(xiàn)在是什么時(shí)候?”
“元慶三十年,四月十四……”梧桐呆呆開口,感覺自家夫人有些奇怪。
她抿了抿嘴,端上藥碗。
“夫人快些用藥吧,方才太醫(yī)已確診,您前幾日吐血是因?yàn)榉似坪砩�,雖說是中毒,只要血嘔出來便無事了�!�
謝明月哪有喝藥的心情。
她竟一覺睡到了十年后,從十六歲來到了二十六歲這年。
謝明月死死壓住心底的慌張,竭力冷靜地問:“我是不是嫁給戚修玉了?”
話落,梧桐大驚失色地?cái)[手:“夫人別提世子了,若要讓大爺聽見,少不了又要同您爭吵。”
想到自家姑爺那張威嚴(yán)的臉,她默默打了個(gè)哆嗦。
梧桐壓低聲音:“您如今是大爺?shù)钠拮�,成婚十年怎能一直提世子?況且世子以前還與您有過婚約…”
謝明月一下子睜大杏眼,戚縉山說的竟是真的!
她倏然起身,頹靡沉肩:“我怎么嫁給他了……”
當(dāng)年,她明明是戚修玉的未婚妻啊,而戚縉山還是戚修玉的兄長……
難怪他方才那般熟稔地折騰她,可十年前,她最討厭的男人就是戚縉山。
看著鏡中二十六的自己,她坐回床前:“為我更衣,我要回謝家。”
在此荒誕境遇中,謝明月唯一的念頭便是回家見母親,問清這一切。
然而梧桐卻艱難啟齒:“夫人忘了么,您十六歲那年,有名惡仆坦白當(dāng)年夫人生產(chǎn)時(shí)產(chǎn)下一女嬰和死胎,惡仆偷偷用自己的女兒替換了死胎,那被換的女兒就是您,您已經(jīng)被謝家除名了。”
“什么?這絕不可能!”
謝明月摸著自己的頭頂,母親頭旋上有朵花瓣胎記,她也有,母親曾說過她們的胎記一模一樣,她怎么可能不是母親生的?
“我要去謝家問清楚!”
她想立刻就回謝家,梧桐卻用力抓住了她的手。
“這么多年,您上門多次,謝家從未見您一次。您每次去,回來都要大病一場。”
謝明月被她拉住,漸漸冷靜下來。
“所以我現(xiàn)在,除了戚縉山的妻子,什么也不是了?”
梧桐小心翼翼覷著她:“夫人,做大爺?shù)钠拮�,其�?shí)沒什么不好的,大爺如今官至三品,往后的前途大著呢�!�
三品?謝明月暗暗吃了一驚。
就連她的父親也是年過四旬后,加上有一些功績,方才熬到三品,戚縉山不過而立……
她暫且放下悲傷的情緒,想快些理清眼前形勢(shì)。
“你方才說,我吐血了?”
謝明月低頭端詳自己的手,蒼白細(xì)瘦,就連方才鏡中人的面孔,美則美矣,卻帶著倦怠的氣息。
她曾是滿京最負(fù)盛名的佳女,鮮衣云鬢,而今又是三品官員家眷,何至于過成這般枯槁的模樣?
“是,您在戚家女眷祭祖時(shí),飲了祈福茶后吐血,大爺請(qǐng)了太醫(yī)為您診治,如今侯夫人正在前廳查這事呢�!�
沒想到十年間,她的人生竟有如此巨變。
所以她是如何被謝家認(rèn)定為假女兒,如何從戚修玉的未婚妻變成了戚縉山的妻子,又如何將自己過成了這般模樣?
三個(gè)疑問落在謝明月心底,她微一思忖,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先摸清戚家的情況,起碼在戚縉山面前不能露餡。
“我與戚縉山……感情如何?”
片刻后,謝明月恢復(fù)了理智。
“您與大爺……”
梧桐正要開口,外面?zhèn)鱽礞九畟兓炭值穆曇簟?br />
穿著玄金曳撒的男人緩緩步過折屏,肩寬腿長,衣襟上還有一絲被她攥出的折痕。
戚縉山竟又去而折返了。
謝明月愣愣地看著他。
方才她沒看清,十年后的戚縉山光華內(nèi)斂、矜貴清絕,與當(dāng)初那個(gè)總是在人后冷冷盯著她的陰冷模樣,簡直大相徑庭。
“謝明月,”他離她不遠(yuǎn)不近,滿眼淡漠,仿佛方才唇齒交纏的情形是一場虛夢(mèng),“你的婢女芬兒招了,是你給自己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