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還喜歡他嗎
祁越又揉了揉眉心:“我倒是想,你看我爺爺能答應(yīng)么?當(dāng)初你家破產(chǎn),正好他生病昏迷,沒能幫上忙,這件事已經(jīng)成了他的心病,醫(yī)生說他好不了,最多還有半年的日子�!�
“你一直不肯接受我的幫助,他就老覺得你是在怨恨他。這次正好借著機(jī)會求你跟我結(jié)婚,他老人家什么心思你難道看不出來么。他口口聲聲說想看到你跟我結(jié)婚才能瞑目,無非是想在死前給你找個安身立命之處�!�
他雙手一攤,頗為無奈:“事到如今,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為了讓老頭子安心,委屈你了。”
姜清梵好半天沒說話,化妝一直沒停。
心說還不定是誰委屈呢。
她一個破落戶,現(xiàn)在又有陸瑾寒這個不定時炸彈,攤上她,祁越才是真委屈。
幸好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都了解,沒必要酸不拉幾地在這里剖析內(nèi)心,爭個誰最比誰更委屈。
反正都是一團(tuán)糟。
祁越看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燙傷,神情晦暗不明:“清梵,你是不是還喜歡陸瑾寒?”
姜清梵手一抖,眼線筆在臉上拉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就像原本完整的鏡面,陡然無聲地裂開了一條細(xì)縫。
房間里一時安靜異常。
半晌,姜清梵抽出紙巾輕拭著眼尾,語氣很淡:“如果我說是,會顯得我很賤�!�
祁越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想起該說的該罵的以前都罵過了,成效甚微。
他這個死黨的性子,不是誰逼迫她就能讓她服軟的,如果她不愿意,陸瑾寒就是把她拆了,也動不了她一根手指頭。
姜清梵笑了聲,不以為然道:“不用為我操心,陸瑾寒雖然不是個東西,那張臉還是能看的,你也想開點(diǎn),他這么上趕著給我花錢,就當(dāng)他倒貼讓我嫖了�!�
祁越:“……”
“不說這個了�!彼局樀溃骸跋劝盐覀z的婚結(jié)了吧�!�
——
半個小時后,姜清梵挽著祁越的胳膊,在萬眾矚目中走上花團(tuán)錦簇的高臺。
她妝容精致,掛著一臉幸福的笑容,恰到好處地露出一點(diǎn)羞澀的風(fēng)情,隨著祁越一步一步走向主婚人。
盡管姜家早就破產(chǎn)了,但姜大小姐聲名遠(yuǎn)揚(yáng),在場的不少人都見識過姜大小姐最風(fēng)光得意的時候。
如今的姜清梵與過去似乎沒什么兩樣,還是那樣艷麗到令人挪不開眼,與祁越并肩而立,惹得眾人紛紛驚嘆。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話里話外全是‘般配’二字。
“姜大小姐還真是好命,沒了老爸,背著一身債還有個不離不棄的青梅竹馬�!�
“人家可不只是好命,手段可了不得呢,一般人哪能在那么多債主的圍堵下依然安然無恙地過日子?”
“未必安然無恙吧,聽說姜家出事的時候,祁大少人在國外,姜清梵有半年的時間被逼得去蘭苑賣身……”
說這話的人也不知有意無意,恰到好處地閉上嘴,給周圍人的留足了臆想的空間。
蘭苑是什么地方?
對外是個普通的私人休閑場所,熟悉的人都知道,那就是個上流社會圈子用金錢砸出來的銷魂窟,在里面待過的,就沒有身家干凈的。
更何況姜清梵是短短兩年就爬到了蘭苑高管的位置,很難說她是靠什么手段爬上去的,外界倒是有不少傳言,說蘭苑的大老板是她的金主。
表面上眾人嘴上對祁越說著恭喜,私下沒少笑話他,說他頭上綠成了草原。
不過今天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私底下聊得多么腌臜不堪,眼下在別人的婚禮上,也沒有人不識趣到給主人家添堵。
姜清梵透過薄薄的面紗,將眾人不一而同的反應(yīng)收入視線。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些人在想些什么。
不過,不管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她向來我行我素,不在乎旁人言論。
她不在意,祁越也不在意,這場婚禮本來就是為了祁老爺子搭好的戲臺子,演給老爺子一個人看的。
只要把老爺子哄開心了就行。
思及此,姜清梵看向主位。
一臉虛弱的老爺子難得將自己收拾得很精神,目光欣慰地望著二人,臉上是止不住的笑,轉(zhuǎn)頭就悄悄紅了眼眶。
看得出來他老人家是真高興。
姜清梵在心里暗暗嘆息一聲,又往祁越身邊靠了靠,裝出親密無間的樣子。
老爺子果然更高興了。
在音樂聲和眾人的見證下,姜清梵和祁越交換了戒指,又在賓客的起哄聲中,祁越隔著面紗低頭借位吻下去。
這一幕被鏡頭捕捉定格,一時間登上各大新聞板塊的頭條。
而現(xiàn)場,掌聲雷動,看起來賓主盡歡。
二樓走廊盡頭的露臺處,陸瑾寒端著酒杯,倚在欄桿處,輕風(fēng)將他的衣角撩起又落下。
他半闔著眸,視線虛虛地落在下方親吻的兩人身上。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能清楚地看見姜清梵臉上幸福中透著幾分羞澀的笑,隔著薄薄一層頭紗,她的眼睛定定地凝視著面前的新郎,讓人生出一種她的世界里只有那一個人的錯覺。
一聲脆響,透明的酒杯在男人手里捏得粉碎。
紅色的酒和著鮮血一起滴落在地,無聲地浸入地毯里。
陸瑾寒嘖了一聲,隨意地在衣服上擦著手上的血,悉心披上的道貌岸然的皮在這一刻某種無形的東西撕開,露出他骨子里赤裸裸的兇性。
陽光從他頭頂灑下,明艷的光卻照不進(jìn)他眸底那片混著血?dú)獾年庼病?br />
身后有腳步聲響起,保鏢步伐匆匆,但在看到他手上的血時,小心翼翼地停在幾步之外。
像是怕驚擾什么可怕的猛獸似的,保鏢小聲問:“陸總,陸先生那邊來電話,催您回去。”
陸瑾寒冷眼瞥過來,眼底似乎泛著一層血光。
保鏢脖子一縮,看起來像只嚇得膽寒的鵪鶉般可憐。
“再等等�!�
等什么,保鏢不敢多問。
陸瑾寒脫下外套,用力地擦著手,一下又一下,直到傷口再也不往外溢血。
他把衣服扔給保鏢,漫不經(jīng)心道:“既然來了,總要去敬杯酒,當(dāng)面說聲恭喜�!�
保鏢:“……”
您那表情可不像是要去說恭喜,倒像是要去宰人。
他抿緊唇,不敢多言,更不敢再催促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