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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那天,我被審判長老公親手送上審判臺。
他要求法官將我這個滿口謊言的白眼狼投入宇宙流放。
只因我不愿意為他的白月光捐獻心臟。
身為醫(yī)生的父親更是擅自幫我簽了捐贈協(xié)議,只為了救他的養(yǎng)女。
我把你養(yǎng)到這么大,也該是你回報我的時候了,手術(shù)那天你要是敢玩失蹤,我就停了你母親的特效藥!
我因為心衰死在了雨夜的街頭。
可開庭那天,老公卻嘲諷著我是個不敢出現(xiàn)的膽小鬼。
就在他讓法官強行將我流放時候,大屏幕上忽然播放起了我的死亡回憶錄。
......
沈沫,你的心衰程度太重了,照這樣下去恐怕活不過一周。
劉醫(yī)生看著報告單沉重的開口。
我點點頭,麻木的接受著死亡的宣判。
我知道,麻煩劉姨幫我辦一下出院手續(xù)吧。
下一秒,劉醫(yī)生眉頭擰起來。
你有這么嚴重的心臟病,怎么能出院,你爸爸是心內(nèi)科的專家,要是他親自出馬,興許你這病還有回轉(zhuǎn)的余地,畢竟這么多年他一直為了治療心臟病出國交流。
我握緊拳頭,發(fā)白的指節(jié)顫抖著。
劉姨,你也知道我妹妹心臟不好,我爸他一心都撲在她身上,甚至當年轉(zhuǎn)科到心內(nèi)科也是因為她。
她有些發(fā)愣的看向我,隨后嘆了口氣勸道:小沫,父母哪有不愛自己的孩子的,你今天回去好好跟你爸說說話,他心里肯定還是疼你的。
電話響起,顧寒的聲音凌冽,話里話外是不容拒絕的語氣。
你整日都在哪里瞎逛,你真當顧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么趕緊回家,家里人都在等你吃飯。
等我吃飯
不過是一場逼我捐獻心臟的鴻門宴罷了。
劉醫(yī)生看到我的處境一陣唏噓,她伸手拍拍我的肩安慰道。
咱們醫(yī)院現(xiàn)在有一個從國外引進的新技術(shù),就是換顆人工心臟,不過......成功幾率很渺茫。
我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卻沒立刻答應下來。
面對死亡,人總是會很恐懼,我也不例外。
我心里還在期望著父親能夠親自為我診療,給予我一線生機。
可當我回到顧家打開大門的那刻,我清楚的明白了我當下的處境。
只有給沈清換心臟這一條路可以走。
看見我的身影,父親不由分說的把我揪到沈清面前跪下。
畜生!你妹妹心臟不好,你還讓她去為了給你求合作機會陪酒,你想害死她嗎!
你今天必須給我在捐獻單上簽字,這是你欠你妹妹的!
為了我陪酒
我扯出個苦澀的笑來。
沈清不是第一次污蔑我了,面對父親的謾罵我早就習以為常。
我的幸福生活早就在十歲那年被沈清的到來打破平靜。
她原本的名字是姜清,姜家跟沈家是故交,一場大火葬送了她家人的命。
爸媽將她領(lǐng)了回來養(yǎng)著。
我怎么也不會想到,那天我滿心歡喜迎接的妹妹,竟成了我后半生的噩夢。
我不再對我爸抱有希望,轉(zhuǎn)頭看向坐在一旁一言未發(fā)的老公顧寒。
簽字吧,別再讓清清這么痛苦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五十萬一百萬你盡管開口。
我差點忘了,我跟顧寒五年婚姻,不過是我的一廂情愿。
我只是被他跟我爸聯(lián)合挑選的,與沈清心臟配型最合適的人選。
他真正深愛的人從始至終都是沈清,而我只是個為她續(xù)命的工具。
手中被我揉皺的診斷書扎得手生疼。
我忍了這么多年,今日再也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這群偽善之人演戲。
我將診斷書拿出來扔到桌子上,哽咽道:我沒法給她換心。
我爸將診斷書撕碎砸到我身上。
他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就指著我破口大罵:你說說你從小就不學好,現(xiàn)在還敢裝病做假病歷,都怪你媽沒教好你!
我把你養(yǎng)到這么大,也該是你回報我的時候了,手術(shù)那天你要是敢玩失蹤,我就停了你母親的特效藥!
養(yǎng)妹哭了起來,她一手拉著我爸一手拉著顧寒。
都怪我,要是當年那場大火我沒被救出來就好了,你們別怪姐姐了好不好
都是因為我,才害的姐姐彈鋼琴的手被廢了,她現(xiàn)在不救我是我活該,不怨她......
她這一句話徹底將我釘上恥辱柱。
我不救她是因為我小心眼記仇,而她卻是一個沒人憐愛的小白花。
最終我被父親和顧寒摁著簽了字。
今夜的雨下的格外大,我被趕出家門獨自在街頭游蕩。
心臟止不住的疼,意識徹底模糊前,我撥響了劉醫(yī)生的電話。
劉姨,我想試試人工心臟,我不想死。
就算是為了我那還需要特效藥續(xù)命的媽,我也絕不能就這樣死掉。
畢竟,這么多年,能讓我感受到愛的人,就剩她一個了。
2.
醒來的時候,我渾身都已經(jīng)濕透。
病床旁的劉醫(yī)生見我醒來眉頭皺的厲害。
你臉上身上的傷又是他們弄的
真是喪盡天良,等著我得好好勸勸你爹,他要是知道你病的這么厲害,肯定會為今日的所作所為感到后悔。
后悔
他知道了又如何,不過是認為我是裝病博同情,不想救他養(yǎng)女罷了。
手機彈出條消息來,沈清發(fā)來張照片。
顧寒躺在她身邊,把她擁進懷里,眼睛還因為心疼她而哭腫了。
我跟顧寒的婚紗照被打翻在地,家里我的東西像是被人撒了氣。
母親送給我的鐲子眼下正明晃晃的戴在沈清手上。
我的心忍不住的發(fā)疼,眼淚像斷了線,不停往下掉。
五歲那年,我第一次遇見顧寒。
那時我還是爸媽眼里的寶貝,每年冬天他們便會帶我去酒莊度假。
還記得當時我偷偷溜出去滑雪,卻摔進林子。
是顧寒發(fā)現(xiàn)了我,那時他也不過八歲而已,卻一個人背起了我,將我送到醫(yī)院。
從那天開始,我便認定了顧寒。
我們一起談天說地,一起滑雪,一起上下學,一起聊夢想。
兩家還順勢定下了那一紙婚約。
我本以為這樣的生活能夠一直持續(xù)下去,只是我沒想到十歲那年沈清的出現(xiàn),奪走了我的全部。
她到我們家的第一天就策劃出了一條好戲。
她從樓梯上摔下去,磕的頭破血流,我卻被她指認成兇手。
你們別怪姐姐,是我不好,非要擠進你們的家。
父親向來分辨不出真假,當場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我怎么教出了你這么個不知廉恥的女兒!從今以后她就是你親妹妹我親女兒,你不許再欺負她!
再后來,顧寒的身邊也從我換成了她。
她成了顧寒的白月光,我成了不知廉恥插足她們感情的第三者。
當時我爹公司上市,他說他沒多余精力操持家庭,大手一揮將我送到鄉(xiāng)下,卻把沈清留在身邊親自照顧。
母親這么多年被父親的決定氣到住院,只能靠特效藥續(xù)命。
在鄉(xiāng)下一待便是七年,我靠著努力考上了名牌大學。
父親卻私下動手腳將沒考上學的沈清頂替了我。
七年過去,顧寒忘記了他曾對我的誓言,親手退了婚約,揚言要以最大的排場將沈清娶進門。
一時間,我成了京北圈子里的笑話。
回到京北以后,沈清還是沒想放過我。
我不明白,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我的父親,我的未婚夫,我的學業(yè),都成了她的,她卻還不知足。
背地里,她找流浪漢堵我,毀我清譽。
明面上,她又對著我爹哭訴,說我想把她趕出去,想拆散我們這個家。
后來,我因她受盡折磨,她在我面前笑的狂妄。
沈沫,這還不夠,我還想要你的心。
我爹信了她的鬼話,暗地里先給我安排了配型,天意般跟沈清的適配度非常高。
顧寒又重新出現(xiàn)在我面前,用他那拙劣的演技演著愛我的癡情劇。
甚至不惜跟我結(jié)婚,就為了讓我簽下心臟捐獻同意書。
我爹,顧寒都被她騙得團團轉(zhuǎn)。
她的心臟病是假的,我卻是真的。
一顆將要停止跳動的心,送給她又何妨。
父親的聲音從醫(yī)院走廊里傳來。
沈沫來醫(yī)院住院了很好,看來她眼里還有我這個父親,她已經(jīng)簽了同意書,明日就趕緊安排手術(shù)。
我按住了想要起身去同父親爭辯的劉姨,搖搖頭。
劉姨皺著眉頭,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這身體換心臟就等同死路一條,人工心臟的手術(shù)或許還能讓你多活幾天,這換別的心臟無異于是自殺!
沒用的,在我爹心里,只要沈清能活,我死不死的,都無所謂的。
我把所有的積蓄給了劉姨,她跟我媽是多年老友,還是我爹媽的媒人。
我只愿死后,我媽還能安穩(wěn)度日,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我的身體已經(jīng)不堪重負,長年累月受沈清的折磨,就算靠著人工心臟多活幾天,也不過是折磨。
明日手術(shù)后,我也能解脫了。
3.
手術(shù)前的準備折磨的我快喘不動氣,為了使心臟達到捐獻的最好效果,我爹親自上場讓我的心臟保持高度活躍的狀態(tài)。
本就患有嚴重心臟病的我暈過去好幾次,又被他強硬的喚醒。
心臟的痛楚愈發(fā)嚴重,身上的冷汗將我包裹,我的親生父親卻遲遲不停手。
病床旁還站著笑意盈盈的沈清,她笑的發(fā)狂。
沈沫,你不會當真以為我會換上你這顆破心臟吧,我可沒你想的那么傻。
明日就是我為你準備的死期,憑什么你家庭美滿幸福,我卻沒了家人,實話告訴你吧,初見那日我看著你笑著朝我走來我只覺得惡心,你憑什么那么開心
那時我便發(fā)誓,我一定也要讓你嘗嘗家破人亡,無人在意的滋味,不知道到了明日,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我心臟疼的厲害,巨大的無力感將我吞噬,喉間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眼角的淚不停的流,渾身忍不住的發(fā)抖。
看著眼前炫耀她的一切的沈清,我無能為力,只能閉上眼睛,等待明日的死亡。
只是第二日的手術(shù)臺上,主刀醫(yī)生換成了劉醫(yī)生。
麻藥勁徹底開始前,我聽到劉嬸在我的耳邊說:孩子,你放心,這場手術(shù),她沈清逃不了,我不會讓你媽唯一的孩子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冤死。
手術(shù)過后,沒人在意我的死活。
我爹跟顧寒一股腦的沖到沈清的病床前,一連幾日我都能聽到隔壁病房里沈清撕心裂肺的吼聲。
她真是自作自受,她為了要我這顆心費勁心思。
最后真給她換上了她又這般生不如死。
我強撐著身體給我媽寫了封信,讓劉姨代為轉(zhuǎn)交。
我不愿她見到我這般憔悴的樣子,讓本就重病的她徒增煩惱。
開庭前夜,我強撐著起身拿起手機錄了個視頻送給我爹和顧寒。
明日的開庭我恐怕是去不成了,但我卻想給他們送上這一份禮。
合上眼睛前,我在病床上留了張紙條。
拜托劉姨將手機里的視頻帶上審判庭。
開庭這天,顧寒在臺上控訴著我的罪行,臺下我爹正坐在沈清旁邊安慰。
只不過作為這場審判庭的主角,我卻遲遲未到現(xiàn)場。
他們不知道,在顧寒的威脅和眾人的謾罵聲里,我已經(jīng)因心衰離世。
我的主治醫(yī)生劉姨坐在臺下漠視著這一切,將我死前錄好的視頻投到大屏幕上。
他走上臺搶過顧寒的話筒。
很抱歉,沈沫永遠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