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給你兩個選擇
“屬下之所以認(rèn)識她,也是曾經(jīng)在街市上見她被郭二小姐拴著鐵鏈游走,郭二小姐對她非打即罵,用盡手段折磨她!”
陸北征:所以,這個小矮子,還真就是皇帝為了攪亂將軍府,打算賜給他的新娘了?
“給她松開�!标懕闭鱽G了劍。
青山拿掉了傅瑤脖子上的鐵鏈。
傅瑤拒絕他人的攙扶,吃力地從地上站起來,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她拖著一身傷,走一步,留下一個血色的腳��;走一步,留下一個血色的腳印……
瘦瘦小小的身子明明弱得一陣風(fēng)都能吹倒,偏偏挺得筆直,每一個腳印仿佛沾染的不是血,而是她的倔強(qiáng)!
陸北征一雙鳳眸緊緊瞇起,只覺得月夜下的這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你,就這么走了?”他看著她,終是忍不住開口。
“該說的我已經(jīng)說了,是你不相信�!备惮幈硨χ�,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虛弱和疲憊。
他們以為她只身夜闖將軍府,是圖謀不軌。
哪里知道,世界很大,她只有自己一個人。
“哦,還有,麻煩青山大人幫我轉(zhuǎn)告陸將軍,我這種生活在黑暗地獄中的人,是配不上他的!但請他放心,我一定不會做傷害他的事情!”
“因為,他曾經(jīng)救過我!”
陸北征:!��!
他縱身一躍,攔住了她的去路!
“把話說清楚!”
他什么時候救過她?
傅瑤抬起頭,慘白的小臉上忽然浮現(xiàn)一抹幸福的笑容。
四歲的那個冰雪夜晚,是她十三年歲月里唯一的溫暖和美好。
她被郭迎秀暴打一頓,拋棄在野外。
又冷又餓的小丫頭,有氣無力地躺在冰雪中,流出的鼻涕在瞬間就變成冰凌,身上的傷口都結(jié)了一層冰。
可她還想活著。
因為阿娘走之前,叮囑她:要好好活著,等她來接她。
但她好像又活不下去了。
因為雪越下越大,周圍荒無人煙,她甚至隱約聽到了野獸的叫聲。
漸漸的,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她甚至看到了阿娘!
“阿娘,阿娘,是你來接瑤瑤了嗎?”
“阿娘,瑤瑤真的堅持不住了,你現(xiàn)在就帶我走好不好?”
“阿娘……”
她稚嫩又悲傷的哭聲,在這樣冰雪肆虐的夜晚,是那樣的無助和絕望。
直到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讓她以為阿娘真的來帶她走了。
失去意識前,她緊緊拽著“她”的衣角不放,嘴里不停地叫著阿娘,那張傷痕遍布的小臉上,更是浮現(xiàn)從未有過的滿足笑容!
那一夜,她仿佛睡在郭迎秀昂貴又溫暖的天蠶錦被里,又仿佛置身柔軟的云層間,讓她不舍得醒來。
但肚子的饑餓,讓她不得不醒來。
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戴著面罩的大哥哥。
他坐在不遠(yuǎn)處的篝火前,火上架著一只洗剝干凈的兔子。
伴隨著他不時地翻動,兔子被烤得焦黃流油,陣陣誘人的香味直入口鼻。
傅瑤下意識地吞了一口口水。
“醒了?餓了吧?”大哥哥拿起隨身匕首,從烤好的兔腿上為她切下一塊肉,遞給她。
那是傅瑤記事以來,吃到過最好吃的食物,不再是發(fā)霉的窩窩頭、餿了的湯水,是外焦里嫩、入口噴香的兔肉!
后來,大哥哥有急事要走,不能送她回家,便把剩下的兔肉都給她了,還把那把切肉的匕首也送給了她!
只可惜,她沒能護(hù)住,郭迎秀把兔肉搶走喂了狗,匕首也不知道被她丟到哪里了。
想到這里,傅瑤有些難過地低下了頭。
阿娘是不是也覺得她很沒用,所以才不來接她的?
聽完故事的陸北征,心情五味雜陳。
那年他十四,瞞著家人偷偷從軍,戴了面罩出城,不敢走大路,所以才在野外遇到了她。
那個冰雪夜里,蜷縮在地上的小小一團(tuán),如果不是感受到她的微弱呼吸,陸北征一度以為她已經(jīng)凍死了!
他不是熱心腸的人,又著急追趕軍隊,本來不打算管的。
可小丫頭一聲又一聲稚嫩又虛弱的喚娘聲,嬌嬌軟軟的,可可憐憐的,實在讓他狠不下心來。
他便留下來守了她一夜。
第二天本來打算把她送回家,怎奈再不走,就追趕不上軍隊了,便把匕首送給她防身,并且告訴她,實在沒地方去,可以去陸府,他叫陸北征。
現(xiàn)在想來,讓一個四歲的小丫頭獨自回家,他還真是個混賬!
最可恨的是,為報恩,她帶著一身傷來送信,他卻把她當(dāng)成了刺客,險些要了她的命!
陸北征鳳眸中一片猩紅之色。
他嗓音有些發(fā)沉,“來人,請鬼先生來!”
鬼先生,是他的智囊軍師,還有一身好醫(yī)術(shù)!
青山看了一眼臉色冷沉的主子,低頭想了想,抬腳上前,“傅小姑娘,你身上的傷不能再拖了,將軍府里的鬼先生醫(yī)術(shù)超絕,尤其善醫(yī)外傷,你……”
“不用了!”傅瑤打斷他的話,淺淺笑著表達(dá)對他的謝意,“這點小傷,我還能承受�!�
不知為何,一股莫名的火氣就在陸北征胸口升騰而起,他的聲音也忍不住帶了怒,呵斥,“你可以因為我的誤會而生氣,但不要拿自己的身體不當(dāng)回事!”
傅瑤轉(zhuǎn)過頭來,一臉無辜茫然的表情,“我沒有生氣啊!”
“那你為什么不肯醫(yī)治?”不就是想讓他愧疚嗎?
“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過來的,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小姑娘語氣輕輕地,仿佛在說著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但又偏偏特別認(rèn)真。
“而且,你們現(xiàn)在給我包扎了,等回去以后,我還要重新挨打一遍,不過是白白浪費藥材和精力罷了,真的沒那個必要!”
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刀,刀刀落在陸北征的心坎上!
陸北征深深吸了一口氣,上前,不由分說地抱起了她!
“喂,你干什么?”傅瑤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掙扎著要下來。
“給你兩個選擇!”陸北征垂眸,看著懷中的小姑娘,心臟驀地一緊!
她怎會如此的輕?
仿佛他抱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張紙、一片樹葉!
原本帶怒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輕了幾分,“要么讓鬼先生給你包扎完再走,要么,我把你重新綁好,關(guān)起來!”
傅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