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商議
這段時間下來,我見過很多次羽化的尸體,不過那都不是完全羽化。
至多是臉上出現(xiàn)了幾縷白色羽毛,或是黑色。
羽化程度最深的,恐怕還是登懸梯的髻娘。
她那時候也沒有完全羽化成功,之后我就不知曉情況了。
而這茍家先祖哀公,和他們則是完全不同!
蒼蒼白發(fā)并沒有絲毫干枯雜亂,反倒是捋順。
額頭圓潤,印堂飽滿,雖說有皺紋,但卻沒有絲毫亂紋。
圓臉,長眉,耳垂圓潤,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
在他臉上密布一層白色的絨羽。
絨羽本身應該是整片,緊貼在皮膚上也沒有絲毫的突兀。
他穿著一套青麻小褂,脖子上掛著一塊蠱玉,肩頭也纏著一道繩子。
至于腰間則是掛著卜刀,桃木釘?shù)牟紟В踔吝有一些我沒見過的物事,應該這才是撈尸人的全部行頭!
更重要的是,他不像是一個死人!
甚至我覺得他是有呼吸的,只是很微弱,令人難以察覺而已。
葬者之乘生氣也,生氣至極,莫不就是精氣齊聚于身?
那這羽化也是化煞的一種么?
只不過這煞來自于善,不再是兇尸惡鬼,也是善尸。
而兇尸惡鬼的煞就是來自于怨氣,兇厲,所以才是兇尸?
關(guān)于這些的解釋,卻并沒有體現(xiàn)在宅經(jīng)之中,只能夠靠我自己感悟。
張爾所說的常識,我知曉的真的太少,換做是他,恐怕就一眼明了。
哀公被抬出來之后,我看見劉文三摸出來了那個仿制的哀公像,似乎是在對比似的。
茍三塘則是和那三人抬著尸體朝著堂屋內(nèi)走去。
后面的茍家族人尾隨其后,撈尸人則是跟在茍家族人的后方,我也喊了劉文三一聲,讓他跟上。
其實我還有疑惑,既然哀公是撈尸人的祖師爺。
為什么茍家人沒有全部做撈尸人?
還是說茍三塘其實也是撈尸人中的一個,他隱藏得比較深而已。
這么多年下來,撈尸人也算是開枝散葉,遍布天下了。
至于這家族秘辛,我也不好去過問。
最后茍三塘將哀公的尸體擺放在了堂屋后面的太師椅上。
哀公正襟危坐,月光本身不應該進入堂屋內(nèi),角度完全不適合,卻也照射起來。
他就像是閉目小憩一樣,哪兒有死人的死氣。
根據(jù)茍三塘那番話,這哀公的尸體,應該會一直放在這里了。
眾人止步在門口沒有進屋,茍三塘也轉(zhuǎn)身出了堂屋。
他臉上頗有感嘆之色,也說先祖之尸體坐鎮(zhèn)茍家,茍家多了一個庇護。
祖墳也有上一代家主的尸體,依舊有風水遺澤,以后的茍家更是前途無量。
茍家族人們?nèi)缤淮蛄穗u血,那些撈尸人也一樣滿面紅光。
茍三塘又說了幾句話,大致就是這次事情要論功行賞,下過水的發(fā)多少錢物,眾人更是興奮不已。
不多時,他也讓人群散開了。
堂屋前頭,就只剩下來我們四人一獒。
茍三塘從懷中摸出來了一尊和蠱玉材質(zhì)一模一樣的雕塑,約莫小臂長短。
這塊哀公像才是真的栩栩如生!
他將哀公像遞給了劉文三。
劉文三眼皮狂跳不已,他直接將手中那仿品朝著我懷里頭一塞,拿著真品之后,竟有幾分不知言語。
下一刻他才憋出來一句話:“雕像沒有本尊坐鎮(zhèn)的好,茍家和撈尸人師出同源,茍家主你也算是明是非,該死的人死了之后,孟欣書這件事十六和陳瞎子也不會置之不理�!�
茍三塘啞然失笑,立刻就說道,哀公的尸體是絕不可能讓劉文三抬走的,若非是這次撈棺成功,否則的話,他也不會交出來這哀公像。
有此物庇護,下水幾乎是萬無一失,即便是遇到兇險,也能死里逃生。
劉文三將其放入懷中,小心翼翼地貼身裝好。
我也問了他一嘴,這仿品怎么辦?
劉文三大手一揮,說有真的,還要什么假的?
茍三塘則是笑呵呵地說讓我給他,他可以給下面的人。
現(xiàn)在謝明沒了,實際上茍家手下的撈尸人頭目,都應該拿著這個仿品哀公像。
我本來想說,張揚不適合頂替謝明的位置。
可這畢竟是茍家的事情,想了想還是閉嘴。
也就在這時,陳瞎子直接開口說道:“茍家主,你們要辦的事情,也算是辦完了,那就該辦孟欣書的事情了,那幾個人你送去了哪兒?還是再放出來吧�!�
“我們要商議對策,怎么讓孟欣書幫忙,也讓徐白皮現(xiàn)身�!�
我心頭微跳,劉文三也是面色一凝。
茍三塘神色也鄭重了幾分,才說道:“總綁在堂屋,不是一回事,那幾個人在柳昱咒柳道長的院子里,也不能讓他們先被孟欣書母女殺了,這就沒得商量了�!�
我點點頭,茍三塘這番做法也沒錯。
只是人在柳昱咒那里,孟欣書就更不會出現(xiàn),因為這更像是一個圈套。
下一刻,茍三塘也繼續(xù)說道:“餐堂準備了飯食,茍家少做宴會,基本上各自取餐入院分食,孟欣書的事情要辦,也不妨礙我先和三位吃頓飯,辛苦了那么一路,總不能餓著肚子和她打交道�!�
茍三塘的提議也是人之常情,我也的確餓了。
這一次則是他領(lǐng)路,又進了茍家別的院堂。
茍家這屋宅的修建,令我有種特殊的錯覺,總記不住路。
吃罷了東西,祭滿了五臟廟,茍三塘又安排了茍黃在我們身邊跑腿。
茍黃也吩咐了下面的人去找柳昱咒帶話。
等我們再來到堂屋外的時候,柳昱咒已經(jīng)站在門口。
他淡然地看著我們,雙手背負在身后。
那幾個人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垂著頭,看似活著,但和行尸走肉也沒區(qū)別。
“你們想怎么和那母子煞溝通?”柳昱咒沒什么語氣地問了句。
沒等我開口,陳瞎子就解開了肩頭的麻布包。
從其中取出來了一疊冥紙。
他走到了堂屋臺階下,直接將冥紙堆在地上。
接著他又取出來細麻抄紙和筆,喊了句:“十六,我口述,你來寫內(nèi)容�!�
陳瞎子還是要送信!
只不過上一次,孟欣書沒收,也不知道這一次情況如何。
也就在這時,陳瞎子忽而回頭看了一眼。
他灰白色的眼珠子盯著柳昱咒。
“你不打算找其它地方等著么?還是你覺得,她們母子會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