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不是窩囊廢
夜幕低垂,朦朧的月色灑下幾縷微光,城市的燈火在夜色中肆意綻放,將黑暗渲染成五彩斑斕的模樣。
臨市的夜市人聲鼎沸,烤串攤、臭豆腐攤、奶茶店林立,食物的香氣混合著喧鬧的談笑聲,編織成一幅熱鬧非凡的市井畫卷。
在這煙火繚繞之中,一位戴著鴨舌帽的食客正大口吃著烤冷面,忽然,他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手指著對面的帝豪酒店頂樓,扯著嗓子喊道:“我去,你們快看,樓頂上有個裸男要跳樓!”
剎那間,原本嘈雜的夜市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緊接著爆發(fā)出一陣更為喧鬧的騷動。
幾十雙眼睛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在城市霓虹的映照下,一個只穿著紅色內褲的年輕男子正顫顫巍巍地站在頂樓的邊緣。
“哎呀,這孩子怎么想不開啊,年紀輕輕的。”
“說不定是工作壓力太大了,現(xiàn)在年輕人不容易啊�!�
“我看沒準是炒股賠得底兒掉了,前兩天我剛做空了英偉達,差點鬧離婚,這年頭,金融市場太嚇人�!�
周圍的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大部分人都抱著看客的心態(tài),偶爾有幾個掏出手機拍照,還有人趕忙撥打報警電話。一旁的攤主更是心急如焚,小聲嘟囔著:
“可千萬別在我這兒出事兒,影響生意啊�!�
此刻,正緊貼著頂樓外墻的許安,雙手緊緊摳著墻壁邊緣,凜冽的寒風如刀割般劃過他的肌膚,他一邊艱難地攀爬,一邊暗自叫苦。
聽到樓下的驚呼聲,他心里一緊,忍不住低聲咒罵:
“我去,我哪想跳樓啊,一群誤會的家伙!”“別報警啊,這不是添亂嘛!”
2024年即將過去,春節(jié)的腳步越來越近,大家都沉浸在過年的喜悅中。
30歲的許安漂泊在外打工多年,事業(yè)上毫無起色,感情也一片空白。
為了體驗一次開坦克,開火車。
在同事的極力勸說下,他來到一家紅浪漫洗浴中心,花了888元,本想著能在這寂寞的夜晚尋得一絲慰藉。
可就在他滿心期待之時,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嚰贝俚那瞄T聲,說是警察突擊檢查。
這不就是掃黃嗎!
他嚇得臉色慘白,慌亂之中,根本來不及收拾衣物,便匆忙從窗戶往外爬,一心想著先躲過這一劫再說。
許安本在窗臺后的陰影里藏得嚴實,誰能料到,一個路過的熱心大爺抬眼一瞧,瞬間扯著嗓子驚呼:
“不好啦,有人要跳樓!”緊接著,就掏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今晚出門前,許安特意穿上那條從寺廟求來、據(jù)說開過光的紅內褲,滿心指望能借此趕走霉運,迎來轉機,躲開那些糟心事,好好滿足一下。
可誰想,意外還是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更讓他大腦一片空白的是,當那個所謂的“坦克”走進房間,燈光下,兩人目光交匯的剎那,他竟認出對方是自己高中喜歡,卻陷害他的白月光。
都說人會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往昔的青澀愛戀,那些在心底藏了許久的恨意,瞬間翻涌上來。
可眼前的場景,兩人如今的身份,都讓這份曾經(jīng)的喜歡變得無比諷刺。
現(xiàn)實就像一記狠狠的大逼斗,將他的幻想打得粉碎,他心里滿是苦澀,原來在金錢面前,一切都如此不堪一擊。
要是以前知道現(xiàn)在這種情況,他死也不會給“坦克”表白。
2011年,許安給白月光表白,卻被嘲諷拒絕,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他被叫了家長,在數(shù)萬人的操場上當眾檢討自己,丟盡了臉面。
最終只考上了一個二本,他發(fā)誓一定要出人頭地,復習一年又考上了二本。
他說二本和其他院校差距不大,學歷再差,只要吃得苦中苦,就能成為人上人。
可到最后這卻成為了他上升的最大障礙。
2016年,許安大學剛畢業(yè),懷揣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來到了那座繁華的魔都。
他拿著精心準備的簡歷,穿梭在各個招聘會之間,卻一次次被拒絕。
看著身邊的同學有的憑借家里的關系輕松找到了好工作,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社會的殘酷和不公平。
但他沒有放棄,咬咬牙,在一家小公司做起了最底層的工作,拿著微薄的薪水,每天加班到深夜。
2020年,許安報名參加了一個線上創(chuàng)業(yè)培訓課程,花費了他大半年的積蓄。
本以為學完就能掌握創(chuàng)業(yè)的秘訣,實現(xiàn)財富自由,結果課程結束后,才發(fā)現(xiàn)那些所謂的成功經(jīng)驗根本不切實際。
他投入了大量時間和精力去實踐,卻屢屢碰壁,不僅沒賺到錢,還欠了一屁股債。
2021年,許安的父母千里迢迢來到他工作的城市,一家人擠在狹小的出租屋里。
父母看著破舊的居住環(huán)境,心疼得直掉眼淚,他們勸許安回老家找份安穩(wěn)的工作,至少能有個依靠。
可許安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在大城市打拼的夢想,和父母大吵了一架,那一夜,他輾轉難眠,心里滿是對未來的迷茫。
2022年,在一次高端商務酒會上,許安作為公司代表去拓展人脈。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和一位電商行業(yè)大佬攀談,對方卻只是敷衍地應付了幾句,眼神里滿是不屑。
后來他才知道,大佬只看重那些有深厚背景或者手握核心資源的人。
那一刻,他深深體會到在這個現(xiàn)實的社會里,沒有足夠的實力,連和人平等對話的機會都沒有。
2023年,許安一頭扎進了直播帶貨的浪潮里,在自家小出租屋里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商品,本想著靠直播闖出一片天。
他每天對著鏡頭口若懸河,嗓子都喊啞了,可幾個月過去,直播間的人氣寥寥無幾,銷售額更是慘不忍睹。
看著那些頭部主播一場直播就能賺得千萬,他滿心都是無奈,只能感嘆這風口不是誰都能趕上的。
......
凜冽的夜風呼嘯著,如冰刀般割在他的肌膚上,思緒飄遠,往昔的點點滴滴走馬燈似的在腦海里閃過。
他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這一抖,腳下猛地一滑,雙手瞬間失去了抓力。
“臥槽,完了!”許安驚恐地嘶吼,臉上血色全無,恐懼和絕望徹底占據(jù)了他的雙眼。
“砰!嘩啦!咚!”他先是狠狠砸在街邊閃爍的廣告牌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響,身體被狠狠彈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帶著絕望的弧線,擦過一棵正盛開著潔白花朵的玉蘭樹,最后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發(fā)出沉悶又揪心的悶響。
須臾間,殷紅的鮮血從他身體底下緩緩滲出。
潔白的玉蘭花瓣如雪般紛紛揚揚飄落,落在那攤刺目的血泊上,暈染出一片刺目的紅。
周圍的路人、店鋪老板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立當場,大氣都不敢出,整個街道瞬間陷入一種死寂般的壓抑氛圍。
在墜落的最后一刻,許安滿心懊悔。
他后悔自己聽了狗同事的話一時沖動來到這里,要推薦起碼也得給他找個隱蔽點的。
如今這般窩囊地死去,沒給家人留下什么,還徒增悲傷。
那些未完成的夢想,沒來得及好好孝順的父母,都成了他心底最深的遺憾,隨著他生命的消逝,永遠定格在了這個冰冷的夜晚。
太多太多的遺憾,靈魂帶著不甘的執(zhí)念和悔怨,在尸體上空,久久不愿驅散。
怨氣都快能復活十個邪劍仙了。
恍恍惚惚間,時間像是被按下了快進鍵。
他看到救護車風馳電掣般趕來,警笛聲尖銳刺耳,周圍一群看熱鬧的人正對著他的“墜落現(xiàn)場”指指點點,交頭接耳。樓下小吃攤的攤主滿臉晦氣,嘴里不停地嘟囔著,抱怨這死撲街仔影響了自己的生意。
兩天之后,許安看到了自己那兩鬢斑白的父母,他們面容憔悴,悲痛欲絕,在事發(fā)地哭得肝腸寸斷,聲聲質問著他為何如此糊涂。
看著父母在靈堂上點燃香燭,跪地祭拜,許安滿心悲戚,恨不得立刻沖過去,跪在父母面前,說一聲“兒子不孝”。
然而,他此刻只是一抹無法自控的靈魂,喉嚨像是被堵住,喊不出任何聲音,眼眶干涸,也流不出一滴眼淚。
他只能眼睜睜地遠遠觀望,或許是實在不忍直視這令人心碎的場景,他的靈魂如一縷若有若無的輕煙,不由自主地越飄越高,越來越淡,飄出了這座滿是傷心回憶的城市,沖入浩瀚無垠的太空,離開了地球的懷抱,跨越了無數(shù)星系,最終進入了一個和地球類似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