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以身入局
銀杏在風(fēng)中枝葉摩挲，院中眾人目光都落到寧云舒身上。
“嬤嬤，你與眾人先退下吧�！彼愿赖�。
桂嬤嬤點(diǎn)頭，與一眾宮人都離開。
寧云舒挑眉看向?qū)幠把骸斑@是我與母妃、皇兄之事，外人回避�！�
寧陌雪嘴唇翕動，眼中浮出委屈，微微頷首便準(zhǔn)備走。
“等等！”寧煜連忙攔住寧陌雪，惡狠狠看向?qū)幵剖�，“你有話就說！雪兒怎么就成了外人！”
賢妃亦是心疼握住寧陌雪的手，生怕她受半點(diǎn)委屈：“是啊童童，當(dāng)初雪兒進(jìn)宮便由我照料，也喚我母妃，與你和煜兒便是親兄妹�！�
寧陌雪搖了搖頭，輕聲道：“母妃，皇兄，姐姐定是有重要之事要單獨(dú)與你們說，雪兒在門外候著便是�！�
雙方僵持了片刻，見寧云舒不作聲，賢妃只能無奈點(diǎn)頭。
寧陌雪委屈地欠身，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寧煜擰眉看向?qū)幵剖�，很是不滿：“都七年了你還是如此任性，何時才能有雪兒半點(diǎn)懂事！”
寧云舒淡然一笑：“像她那樣？那要讓皇兄失望了�！�
“你！”
賢妃開口制止：“好了。童童，告訴母妃，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為何要去太極殿？對皇上都說了些什么？”
寧云舒將今日在殿上說的話一五一十給賢妃二人復(fù)述了一遍，二人聽得目瞪口呆，一身冷汗。
“童童，邀功自詡、欺君之罪，你今日所作所為，稍有不慎，你可知后果？！”賢妃語氣嚴(yán)肅。
寧云舒自然是知道后果的，倘若今日她不是被賜封而是被定罪，那她的母妃與皇兄也必受牽連。
他們擔(dān)心的，正是這一點(diǎn)罷了。
“母妃，父皇為了皇室顏面定會將計就計，所以今日之事，只會萬無一失�！睂幵剖婊卮�。
寧煜沉眸搖頭：“你何時變得如此心機(jī)深沉！”
寧云舒看向他反問道：“皇兄以為，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誰？”
寧煜疑惑，賢妃卻倏地想到什么。
“童童，難道你是為了……”
母女二人對視，賢妃頓時想到了什么。
“為了什么？”寧煜追問。
寧云舒沉聲道出：“為了讓皇兄成為太子，這個解釋可是夠了？”
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精準(zhǔn)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雖是兵行險著，但要取得他們的信任，也只有以命相賭。
這場賭，她一定會贏！
賢妃聞言眸中浮出幾許欣慰。
果然，無論發(fā)生了什么她與煜兒是寧云舒最重要的人，她愿意為他們付出一切。
看來和親七年真是讓童童成長了許多，剛回宮便知為大局而謀，不愧是她的女兒！
“你胡說什么！”寧煜氣急，“此等大逆不道之話也敢說，你是想害死我與母妃？！”
賢妃忙按住寧煜的手，眸色凝重，低聲道：“煜兒莫急。其實你也知道……近年來你父皇已有立儲之心。”
“母妃，怎么連你也……”寧煜詫異看向賢妃。
賢妃輕吸一口氣，正色道：“煜兒，你是皇子，總會面臨這一天的�！�
這么多年，她從余嬪一步步爬到賢妃，她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是為了煜兒！
奈何他沒有奪嫡之心，每當(dāng)她想要提及此事他都巧妙避開，而今日寧云舒說出這番話，倒是正好可以讓他直面一切。
寧煜負(fù)手轉(zhuǎn)身看向別處，道：“母妃你該知道的，嫡出皇子不是兒臣！況且宮里人多嘴雜，若是傳入父皇耳中后果不堪設(shè)想！有關(guān)于立儲之事，你與云舒都莫再提！”
賢妃聞言蹙眉，走到他面前看著他的眼睛：“煜兒，自古以來，成王敗寇能者居之！”
“母妃慎言！”
賢妃頓了頓，微微嘆息，又看向?qū)幵剖妫骸巴孕悦半U，煜兒當(dāng)真要如此辜負(fù)？”
賢妃垂眸，眼中失望難掩。
寧云舒微微頷首：“為了皇兄，我做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皇兄不理解也沒關(guān)系�！�
彼時寧云舒和賢妃默契地一唱一和，寧煜也看出其中端倪。
他聞言輕哼一聲轉(zhuǎn)身看向?qū)幵剖妫骸盀榱宋遥磕俏业瓜胫�，你今日所作所為，如何能幫到我？�?br />
寧云舒無奈而笑：“皇兄還是不信我�！�
賢妃上前解釋：“煜兒，今日童童雖是冒險了些，可皇上當(dāng)著群臣的面，只能順著童童的話接下去，所以賜封童童以彰顯皇恩浩蕩。如今童童貴為長公主，文武百官必定前來趨附……”
賢妃言盡于此，留給寧煜一個眼神自己體會。
寧煜咬了咬牙，看向?qū)幵剖娴难凵裨郊雨幊粒骸敖Y(jié)黨營私，罪加一等！”
寧云舒沉默。
賢妃是何想法，當(dāng)年在御書房暗中調(diào)換她和寧陌雪抽到的令牌之時她便明了。
只是寧煜這么多年一點(diǎn)都不知賢妃為他的謀劃，究竟是真傻還是扮豬吃老虎故意裝傻？
寧云舒眸中帶著幾分質(zhì)疑依舊沒有做聲。
“煜兒！”賢妃厲色，“童童是你妹妹，她這么做都是為你好！立儲之事，雖不是你我說了算，但母妃希望你還是奮力一搏，你……”
賢妃說著鼻尖一酸，眼中泛著淚花，“你難道是要看母妃一輩子都被人瞧不起嗎？”
賢妃是宮女出身，從一個小小的美人到如今的賢妃已是不易，可奈何沒有顯赫的娘家撐腰，哪怕成了統(tǒng)領(lǐng)六宮的賢妃，那些世家出身的妃嬪背地里還是對她頗有微辭。
“母妃！”寧煜知道他說錯話了，可他說那些話并非針對母妃的，而單純是針對寧云舒！
她才回宮來，便鬧出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前與他們商量，他自然是心中有氣的！
此事若換作是雪兒，那必定是會先與他們商議周全再行動，而不是如此冒失直接去父皇面前說那些話。
正如母妃所言，若有差池，那莫說搏一搏儲君之位，恐怕他被遣派到鳥不拉屎的封地都是最輕的懲罰。
寧煜眸色動搖，亦是知曉有些事情，他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身為皇子，終究是要面對的，只是沒想到這“面對”會因為寧云舒的冒進(jìn)而來得如此快。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母妃，兒臣……�！�
他正欲說些什么，余光卻見一旁寧云舒猛地跪在了地上。
“你又想做什么？”寧煜沒好氣說著，定睛看去才發(fā)現(xiàn)她臉色慘白，額頭滿是汗水。
“童童！”賢妃連忙上前，“童童你怎么了！？來人！快來人！”
“怎么回事？”寧煜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扶在懷中。
“別碰我！”寧云舒下意識猛地將其推開，眼神猩紅。
寧煜怔住，沒想到她居然如此抗拒自己，可是因為方才他的話太重了？
“公主！”桂嬤嬤第一個沖了進(jìn)來，寧陌雪也跟在后面。
寧云舒掙扎著推開賢妃走向桂嬤嬤：“我沒事，歇息歇息便好了……”
賢妃滿目憂心：“不行，你臉色白成這樣了，快傳太醫(yī)來！”
“不！”寧云舒一口回絕。
她的病，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她捂著腹部，臉上已經(jīng)沒有半點(diǎn)血色，“母妃，我沒事。嬤嬤幫我熬些紅糖姜茶來便是�！�
聞言在場的女子都明白了。
寧煜卻不依不饒：“什么病喝茶便能痊愈？！都這樣了還嘴硬，快去傳太醫(yī)！”
“皇兄~”寧陌雪輕喚，“我們先走吧，讓姐姐好好歇息�！�
寧煜不明所以，疑惑看著她。
賢妃亦是頷首：“走吧走吧，嬤嬤好生照顧童童�！�
“是。”桂嬤嬤應(yīng)著。
寧煜被賢妃與寧陌雪帶走，桂嬤嬤隨即將寧云舒送入房中安置榻上，替其蓋好被子。
“公主，怎疼得這般厲害，瞧著可不像是月事……”桂嬤嬤一眼看穿，“老奴要如何做？”
桂嬤嬤知道她不讓傳太醫(yī)，必然是不愿讓人知曉病因。
可到底是什么病竟這般見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