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會擔(dān)心
睡醒后,天已經(jīng)徹底黑下來了。窗簾沒關(guān),他這個房子在市中心,霓虹燈光線掠進來,整個臥室都陷入了一種半黑半藍的感覺。房子在高層,即使是市中心,也空得寂靜。沈商年睡這一覺出了點汗,窩在被窩里,摸了會兒手機,摸到手機后看了一眼時間。八點半了。估計生日會已經(jīng)開始了。沈商年坐了起來,靠著床頭,打開臺燈,刷了一會兒手機。每天一到這個時侯,微信上不少狐朋狗友喊他晚上出去玩。沈商年一一拒絕,說他發(fā)燒了。不少朋友都覺得稀奇,這人平時里壯得跟個牛似的,一年三百六十五估計連個感冒都見不到。嘴仿佛淬了毒,身L也像是塞了鋼筋。凡是來調(diào)侃的,沈商年全都回了一個字:滾。沈商年關(guān)了手機,踩著拖鞋,到客廳打開燈,廚房里有熱水機,他倒了一杯溫水喝了一口。手機又“�!钡仨懥艘宦�。他放下杯子,拿出來看了一眼,是靳言的視頻通話。靳言是娛樂圈一個小明星,剛大學(xué)畢業(yè)沒多久,前不久一個聚會上認識的。沈商年對他印象挺好的,人長得帥,說話中聽,玩賽車技術(shù)也好。他猶豫兩秒,接聽了。鏡頭那邊,靳言估計是在保姆車上,車里開了燈,他新染了一頭藍色頭發(fā),身上的星感挺重的,五官精致又極具沖擊性。“哥�!彼ひ艉芎寐�,聲音也軟。沈商年本來就不舒服,被他這么一喊更難受了�!澳愫煤谜f話�!薄啊丁!苯詣倱P起的嘴角又落了下來,他有些失落地垂下眼角。靳言知道自已的長相優(yōu)點在哪里,化妝師之前還夸他這雙狗狗眼長得很標準,一委屈起來,一般人都扛不住。他自顧自委屈了半天,一抬眼看屏幕。沈商年拿著手機走來走去,一個眼神都沒有分到他身上。靳言:“……”他清清嗓子,“哥,你發(fā)燒好一點了嗎?”沈商年走來走去:“正在找L溫表。”靳言關(guān)心道:“是找不到了嗎?我正好錄完節(jié)目了,要不然我去給你送一支L溫表?”沈商年非常執(zhí)著:“應(yīng)該找得到�!彼斑買過一盒扔在家里的。他翻了翻客廳茶幾下面的抽屜,沒找到后,又去了儲物間。搜尋無果,剛回到客廳,門忽然被人敲響。靳言比沈商年反應(yīng)還大:“是外賣?”“不是。”沈商年說,“我沒點外賣�!彼戳艘谎坶T口攝像頭,整個人怔了一下。是陳之倦。他脫了白大褂,上身穿著一件灰色帽衫,下身是一條黑色運動褲,側(cè)邊有白杠。沈商年猶豫兩秒,打開了門。陳之倦盯著他緋紅的眼尾,“剛睡醒?”“嗯�!鄙蛏棠旰茌p地應(yīng)了一聲,“你不是在參加生日會嗎?”陳之倦愣怔了下,“什么生日會?”沈商年看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確實一臉茫然,又垂下眼,“你那個通事的生日會。”“你發(fā)燒了我為什么要去?”陳之倦看了一眼他手里虛虛抓著的手機,“在打電話?”沈商年差點忘記自已還在通話中。靳言一直豎著耳朵聽,聽到這句話時,他特意整理了一下發(fā)型,本來以為敲門這位哥會給他打個招呼。他甚至特意拖長腔,借此來炫耀自已和沈商年關(guān)系比較親近:“哥……”不等他喊完,屏幕前忽然多了一根食指。那人的手指白皙,修長,骨節(jié)非常漂亮。不等靳言反應(yīng)過來,食指隨便一按,視頻通話就這么掛斷了。保姆車里瞬間寂靜下來,靳言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已被掛斷的手機。另一邊。沈商年也怔了一下:“誰讓你掛我電話的?”陳之倦表情淡淡:“很重要的人嗎?”不重要。但是沈商年現(xiàn)在看不慣陳之倦,于是說:“很重要�!彼恢每煞�,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換個一個問題:“還發(fā)燒嗎?”沈商年此時穿著睡衣,短袖短褲,淺黃色的,胸前印著海綿寶寶。白皙的脖頸上曖昧的痕跡還沒有消失,顏色比今天早上看著還要深一些。他繃著臉,很不高興的樣子:“和你有關(guān)系嗎?你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去參加生日會嗎?”陳之倦下意識哄他:“我沒說要去,別生氣啊。”“誰生氣了?”天塌了都有沈商年的嘴撐著。他抱著胳膊,“我就是問問�!标愔胙劬茌p地彎了一下,忽然伸手扣住了沈商年的后背,往懷里一帶�!澳阋墒裁�?!”沈商年臉色一變。陳之倦另一只手扣著他的后腦勺,額頭抵住他的額頭,碰了大概十秒。沈商年莫名安靜了下來。這距離真的太近了。近到呼吸都交織在了一起,陳之倦的鼻尖上有一顆很小的黑痣,平日里根本看不見,這么近的距離之下,那顆黑痣忽然在沈商年的視野里變大。陳之倦松開他,直起身L:“還有點熱,睡前記得喝一包退燒藥�!鄙蛏棠昵迩迳ぷ樱斑@還用你”“我叫了外賣�!标愔敕浅W匀坏赝蛷d里走進去,“你先坐一會兒�!鄙蛏棠暝劂读藘擅耄峙ゎ^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的背影:“誰讓你進來的?”陳之倦打開鞋柜,從里面找到他上次穿的拖鞋,走進來看了一眼茶幾,上面扔了一本翻到一半的漫畫書,一個遙控器,一個拆開的長筒原味薯片,還有半杯水。沈商年不爽地關(guān)上門,坐在沙發(fā)上,重復(fù)一遍:“誰讓你進來的?”陳之倦說:“要絕交就等明天再絕交,等你退了燒再說。”沈商年冷笑了聲:“都絕交了,我退不退燒,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發(fā)燒了,我會擔(dān)心的。”陳之倦坐在他對面。他沒穿那身白大褂,灰色帽衫莫名有一種溫柔感,像是還沒畢業(yè)的男大學(xué)生。仿佛又坐回了沈商年認知里的那個陳之倦。沈商年怔了一下。不得不說,他就吃這套。他磨磨牙,喝了一口水,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