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一樣，是林憬琛送與我的詩畫。

    再下一樣，是應(yīng)方時送給我的花燈。

    再再下一樣，是林憬琛親手給我做的桃木簪。

    眼見著所有的回憶都被我燒了個精光，林憬琛再也忍不住，沖上去抓住了我的手。

    「知雪，我知道你還在為昨日之事生氣，可知寒是應(yīng)家養(yǎng)女，她無法過得和你一樣無憂無慮。過些時日，她便要嫁到國公府這樣的地方，這原本就是你欠她的，你何必同她爭呢？」

    應(yīng)方時也一臉失望地望著我，語氣中帶著一絲隱怒：「知雪，你不過是磕破頭，知寒將要賠進去的是自己的一生！看來，知寒所言不假，爹爹阿母對你嬌縱太過，你敵不過她半分懂事！」

    我搖了搖頭：「不，你們錯了�！�

    將要嫁到那虎狼之地的是我，不是應(yīng)知寒。

    看著熄滅的火焰和一地的灰燼，我轉(zhuǎn)身，合上了房門。

    一句也沒有解釋。

    第二日一早，我推開門，一眼瞥見了堆在門前的一堆精巧的小玩意兒。

    我知道這些都是應(yīng)方時和林憬琛送來的。

    以往二人惹我生氣了，絕不會讓我難受到第二日。

    應(yīng)方時會蹲在我的屋門口守一天一夜。

    「知雪，你原諒大哥吧？你若是不原諒，大哥便不走了�！�

    林憬琛會淚眼朦朧地捧著各式糕點賴在我的身前：「知雪，你若還是難受，就打我出氣，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可如今，他們二人都沒來，只有一堆冷冰冰的物品。

    不過，我也不在意了。

    我自嘲一笑，將這堆東西踢到一旁。

    正好，被路過院門的應(yīng)知寒看到，她故作驚訝地捂住嘴，徐徐望門前走。

    「怎么了？姐姐是不喜歡這些不值錢的木頭嗎？」

    「哎，都怪我，我同大哥和憬琛說你從小嬌生慣養(yǎng)這長大，各類稀世珍寶都看膩了，現(xiàn)在最愛這平民俗物，于是啊，大哥便將我從田莊帶來的木頭擺件都送給了你，給我換上玉器金樽。我只是一個孤苦無依的養(yǎng)女而已，你才是真正的嫡小姐，他們卻對我這般好……」

    我扯了扯嘴角：「那恭喜你了，以后整個應(yīng)家都是你的了�！�

    說完，也不顧應(yīng)知寒詫異不解的神色，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3

    三日后，我去了碧云寺一趟。

    聽聞此寺很是靈驗，我打算去替國公府的這位夫婿祈福。

    傳聞他之前也是位風姿卓越之人，少年將軍，殺伐果斷，卻因一次敵人的算計摔壞了腿，再也打不了仗。

    既然我要嫁過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他站起來，就算站不起來，我也會照顧他一輩子，此生再無他人。

    我一步一叩，虔誠跪拜，直到跪到半山腰，碰到了熟人。

    應(yīng)方時和林憬琛雙腿上滿是鮮血，都被磨破，不停往外滲著血，卻還把應(yīng)知寒護在中間，生怕她跌倒。

    三個人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我，俱是一臉震驚。

    應(yīng)知寒紅著眼眶，摸了摸腕間兩條紅繩，聲音哽咽。

    「知雪姐姐，憬琛和大哥說這個寺廟最靈，非要過來祈愿，我怎么勸也不聽……」

    「他們的腿……」

    我沒有理會我，繼續(xù)虔誠地跪拜，一步一臺階地朝上跪去。

    愿上天，保佑我未來的夫君能站起來，此生平安喜樂。

    愿上天，保佑我未來的夫君能站起來，此生平安喜樂。

    愿上天，保佑我未來的夫君能站起來，此生平安喜樂。

    見我如此虔誠地跪拜，三個人都面露震驚。

    應(yīng)方時再也忍不住，一把拉住我：「你從小嬌生慣養(yǎng)，突然跑到這里來發(fā)什么瘋？你可知道到山上去有幾千級臺階，你就這樣跪著登頂？不論是誰都不值得你這樣去做，哪怕他曾救過你的性命！」

    我笑了：「所以她是救過你們的性命？」

    林憬琛下意識反駁：「知寒不一樣，她是我最要緊的人�！�

    明明及笄那日，他盯著我的眉眼一字一句道，

    「我林憬琛此生只愛你應(yīng)知雪一人�！�

    可如今，那個最要緊的人卻成了應(yīng)知寒。

    我笑出淚來：「是啊，所以今日我要祈福的這個人，也是我最要緊的人�！�

    語畢，我推開應(yīng)方時，微微繞開，又邁上一個新的臺階。

    看著我義無反顧的樣子，應(yīng)方時語氣復雜，最后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你是要為我祈福是吧？不必了，大哥見不得你受這種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