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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應該是我哥去機密項目之前來和我告別。
原來如此,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
蔣利業(yè)所謂的救命之恩,不過是他們一家子精心設計的圈套!
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他們耍得團團轉,還對他們掏心掏肺!
悔恨噴涌,我死死地盯著婆婆,恨不得把她那張丑惡的嘴臉撕爛!你們......這群畜生!
小紅的呻吟聲讓我?guī)缀跻榱搜例X,卻不敢用力,生怕傷到了懷中的女兒。
但強烈的怒氣還是讓我身體歪了過來,我被地上的東西扎了一下,我才發(fā)現(xiàn)地上散落著發(fā)黑的金屬。
而一個燒黑扭曲的匣子被丟到了柴火垛旁。
那是壓在我嫁妝箱子最底下的一匣子軍功章。
哥哥臨走前,特意囑咐我,我這一走,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我們家族的榮耀放在你這,就當我們都陪著你,守護著你!
原來婆婆說的廢銅爛鐵,就是這個!
熱血直沖腦門,我咬著唇,抱緊小紅,眼睛干澀,流不出淚。
你們不僅是畜生,你們還侮辱英烈,你們會有報應的!
我抖著手將散落的軍功章一枚枚重新拾起,那些帶著歲月痕跡的金屬似乎比我此刻的皮膚還要溫暖。
然而,這一切卻激怒了婆婆。
你還敢咒我們,你個賤種!馮桂蘭抬腿就朝匣子踹來。
我下意識地用身體護住,匣子狠狠撞到我的肩膀,我痛得眼前瞬間發(fā)黑,但努力將匣子推到小紅懷里。
小紅,拿著,這是你外公,你太外公,你祖爺爺,用命換來的!拿著!
小紅的手似乎是動了動,我的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再一次抱緊她。
我不能認命,我要帶著小紅跑出去!
我狠狠撞開婆婆,用盡全身力氣,不要命地向著門口沖去。
一邊往村口跑一邊喊,大隊長把工分本子丟了,誰撿到就能立大功!
燈一盞盞亮起,村民們拿著各式農具出來了。
我一眼看到了大隊衛(wèi)生所的王醫(yī)生,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
我撲倒在他身前,跪著挪過去,王大夫,你看看小紅,你救救她!
王醫(yī)生查看了小紅的傷勢,可能有內出血,得趕緊用藥......說著就要帶我騎車去衛(wèi)生所拿藥。
誰出手幫她,就是和我馮愛軍過不去,以后就別想在我這大隊里混了!
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熄滅,沉入了更深的黑暗當中。
我仍不肯放棄,跪得膝蓋幾乎要碎裂,抓著王大夫的褲腳,王大夫,醫(yī)者仁心,救救孩子!她才六歲啊!
王醫(yī)生臉色微變,咽了口唾沫,卻在聽到馮愛軍冷哼一聲后乖乖將我拉扯開的手指撥開。
他躊躇片刻,終究低頭嘟囔,嫂子......你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我轉向那些我曾幫助過的村民,跪著磕頭,求求你們,能不能幫我救救孩子,帶孩子去衛(wèi)生所拿藥就行!
周圍那些曾經見慣了馮家作威作福的村民們此刻全都噤若寒蟬,一眼也不敢看我。
我看著小紅蒼白的小臉和微弱的呼吸,心臟像被利刃剜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我想要抓住平日與我關系不錯的村民,他們卻紛紛退后,甚至一個個默然離開,無一人駐足。
馮桂蘭哼了一聲,怪只怪你娘家人沒本事護得住你,生下的小賤種命又薄,能怪誰
我聲聲泣血,企圖喚醒他們最后的良知,小紅可是你的親孫女!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遭報應嗎!
小紅的手慢慢垂了下去,我喚著她,她卻再也沒有回應。
痛,像是無數(shù)只無形之手在凌遲著我的五臟六腑。
我看出去,泥濘的土路都是血色。
這一瞬,我從未如此渴望過天降一場大火,燒盡眼前這些面目可憎的嘴臉。
馮桂蘭啐了一地唾沫,轉而對馮耀祖嚷,你還看啥,快把你媳婦弄回去,洞房才是正經事兒!
我死死跪在地上,無論大漢和馮耀祖如何撕扯,我就是不起。
我忽然想到過了這片苞米地,就是一條通往鎮(zhèn)子的河。
我麻木地想,就這樣吧,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好過看著小紅受苦,也好過繼續(xù)忍受馮桂蘭那張刻薄的臉。
忽然,兩道刺眼的光柱越來越近,伴隨著引擎的轟鳴聲,一輛軍用吉普車停在了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