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也不愛喝，但喝習(xí)慣了，悠閑的時候也會想要喝上幾口。

    啤酒這個東西，他一直覺得除了撐肚子，根本不可能醉。

    可當(dāng)他每次這么覺得的時候，都會想起高中那個一瓶倒的姑娘。

    看著面前眼神開始飄忽的女孩，他覺得不可思議。

    這才半罐啤酒就開始飄了。

    酒量怎么還能倒退的？

    要是換做其他不熟悉的人，他會認(rèn)定這是裝醉的小把戲，帶著某種目的性。

    可對面是宋語微，她確實就是這個酒量。

    燒烤，吃的就是一個悠閑。

    慢慢吃。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老板笑容和睦地過來說明一下情況。

    問要不要加些什么菜，說是要回去輔導(dǎo)孩子作業(yè)，讓兩人吃完放著就行，他先關(guān)門回去了。

    現(xiàn)在只有一桌客人，老板想提前關(guān)門回家也可以理解。

    小縣城民風(fēng)淳樸是這樣的。

    老板意思是讓兩人提前結(jié)賬，他要走了。

    宋語微已經(jīng)有了醉意，反應(yīng)慢半拍。

    陳友?拿出手機結(jié)賬。

    突然被她拉住，“我……我請你…說好的。”

    骨子里多少帶著一點執(zhí)拗。

    接著，她拿出手機，掃碼付款。

    付款密碼都按錯了兩次。

    結(jié)完賬。

    老板關(guān)門離開，兩人坐下繼續(xù)吃。

    酒過幾輪，燒烤吃得差不多。

    宋語微的一罐啤酒也已經(jīng)見底。

    看著對面這個晃晃悠悠的女孩。

    陳友?試探道：“醉了？”

    “恩？”

    宋語微緩緩抬起頭，張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向?qū)γ嬲f話的人。

    她眼神迷離，大著舌頭道：“你……你怎么有兩個陳友?，分我一個好不好？”

    說完還咧嘴傻笑。

    聽這胡話，含醉量100％。

    同款醉態(tài)，和記憶里的一模一樣。

    她只要醉了就會開啟另一個形態(tài)。

    肢體動作會比較夸張，喜歡說胡話，還什么心里話都敢往外說。

    她這種醉酒狀態(tài)，怎么評價呢——

    婉轉(zhuǎn)點說，她這是喝醉后表露出內(nèi)心孩童般的純真爛漫。

    直白點說就是，喝醉就把腦子扔掉了。

    不過，不反感就是了。

    其實還挺有意思的。

    看著面前這個說話語氣越來越像小孩子的姑娘。

    陳友?笑笑：“不行，這可分不了�！�

    聞言，宋語微的小嘴瞬間癟了下去，控訴道：“小氣鬼�！�

    陳友?剛要說話。

    只見她忽地站起來，身形踉蹌，帶倒了塑料凳子，磕到桌邊。

    桌上的空酒瓶嘩啦啦滾到地上。

    見她站不穩(wěn)，陳友?急忙起身去扶。

    扶穩(wěn)后，她輕輕推開了他，“別碰我�！�

    陳友?趕緊收回手，正要道歉。

    她繼續(xù)道：“我很臟，會弄臟你的，別碰我�！�

    陳友?愣了一下，“臟？”

    宋語微轉(zhuǎn)過頭來，仰著腦袋，試圖將亂飄的視線聚集到他身上。

    可是啊，視線里的他重重疊疊，像是站立在虛幻與現(xiàn)實的交界處。

    分不清虛實。

    她委屈巴巴地點點頭，“恩，我很臟，對不起�！�

    望著面前這位眼神迷離，但仍舊努力注視著自己的女孩，陳友?笑了笑，問道：“怎么就臟了？”

    宋語微晃晃腦袋不愿進一步說明，“總之就是臟�！�

    “好好好，臟就臟吧�！�

    陳友?也不多和這個酒后智商只有三歲的小孩子辯論，依著她，“我又不在意�！�

    宋語微歪著腦袋，“你不嫌棄我嗎？”

    陳友?不清楚她這是又在說什么傻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嫌棄她。

    他正要說話，她突然轉(zhuǎn)身，“算了，嫌不嫌棄都無所謂，我要回去了�！�

    見她搖搖晃晃地順著路邊往回走。

    陳友?趕緊把她的手機拿好，快步跟上去。

    護在她身邊，避免她摔跟頭。

    她一改來時畏畏縮縮的形象，說話大大咧咧。

    朝身旁護送她回家的人道謝：“你人真好，謝謝你送我回家�！�

    陳友?有些好笑，“應(yīng)該的�！�

    宋語微和他聊起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噢，你不準(zhǔn)告訴別人。”

    陳友?：“什么秘密？”

    宋語微左右看了眼，對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她掩著嘴神秘兮兮地小聲道：“我昨晚見到我喜歡的人了�！�

    陳友?發(fā)愣片刻，試探道：“陳友?？”

    宋語微一臉難以置信，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陳友?輕笑出聲，問她：“那你怎么不和他談戀愛？”

    宋語微搖搖頭：

    “我也想啊，可是我已經(jīng)沒資格和他談戀愛了，我很不好……”

    說著說著，她聲音馬上就帶上了哭腔。

    陳友?：“你哪里不好？”

    被打斷施法，宋語微抽抽鼻子，老實巴交地回答：“我哪里都不好�！�

    好嘛，白問。

    她酒后確實吐真言，但說的東西都很含糊。

    陳友?正在琢磨要怎么繼續(xù)問時。

    她突然對著空氣張開手臂，帶著某種釋然：

    “我要風(fēng)�！�

    陳友?像是迎合小孩子一樣依著她，“瘋，隨便瘋，大馬路上也沒人�！�

    宋語微回過頭來，鼓著腮幫子對他呼呼兩口氣，“是這個風(fēng)�！�

    “噢噢，”陳友?了然，“那全世界風(fēng)都是你的，沒人和你搶�！�

    聽到回答，她笑得開心極了。

    她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搖搖晃晃的走，敞著懷抱，邊走邊念叨：

    “我要山，

    “我要海。

    “我要自由，

    “我要愛�！�

    陳友?跟在后面，逗她玩，“要愛的話，找你喜歡的陳友?和你談唄�！�

    這時，兩人剛好走到燈下，昏黃的路燈照不亮整條街。

    宋語微慢慢停住腳步，轉(zhuǎn)過身來，歪頭對他展露純真的笑顏。

    燈光沒能穿透她厚軟細(xì)密的頭發(fā)，在發(fā)絲間暈開，使得邊緣泛起一層柔美的金色光暈，很好看。

    她笑著，眼里淚光閃爍：

    “開玩笑的。

    “我要死了……”

    此時，安靜與夜的深沉不遑多讓。

    有風(fēng)吹過，輕輕撩起她耳畔的發(fā)絲。

    陳友?的笑僵死在臉上。

    停頓片刻后，他的眼睛慢慢睜大。

    他很清楚。

    她在醉酒狀態(tài)下——不會說謊。

    ——

    ——

    第9章

    少女的矜持

    宋語微是個很沒有城府的人。

    但凡有點心事就全都寫在臉上。

    很好懂。

    陳友?知道她喜歡自己，一直都知道。

    但是初高中，那可不是談戀愛的時候，他沒辦法回應(yīng)她的喜歡，只能選擇視而不見。

    喜歡她，所以更不能害她。

    本來想著畢業(yè)后主動去表白，結(jié)果畢業(yè)后就再也聯(lián)系不上她。

    他一直都挺遺憾的，不明不白弄丟了那個滿眼是他的女孩子。

    遺憾，但是不后悔。

    哪怕再重來一次，他也絕對不會在以學(xué)業(yè)為重，身心都還未成熟的階段冒然試愛。

    不是慫，是責(zé)任。

    克制遠比放縱困難得多。

    ……

    陳友?看著眼前這個晃晃悠悠的女孩。

    以前能一眼看懂，現(xiàn)在他有些看不懂了。

    昨天在車上，感覺她還對自己有意思，于是問她要不要談戀愛，她說沒必要了。

    當(dāng)時覺得好可惜。

    終究還是錯過了。

    初高中時候人家女孩確實喜歡他，但也不可能一直都喜歡。

    這么多年不見，不喜歡了也正常。

    錯過就錯過吧，人生難免會有遺憾，打從心里祝愿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可是。

    她在醉酒后直接說出了喜歡。

    陳友?CPU直接燒了。

    喜歡但是拒絕。

    這算怎么個事？

    剛剛還在琢磨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結(jié)果突然又說自己要死了。

    陳友?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也醉了，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其實談不談戀愛都無所謂了。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她醉酒后不會說謊。

    死？是什么意思。

    他呆愣在原地，大腦有些過載。

    就在他發(fā)愣的功夫。

    宋語微說完，踉蹌著轉(zhuǎn)身邁步，就要離開。

    然后左腳絆右腳。

    出現(xiàn)了。

    笨蛋小孩特有的平地摔。

    一個大馬趴就這么撲了出去。

    陳友?瞬間回過神來，趕緊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