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神容點頭：“是�！�
趙扶眉竟怔了一怔，好像還是頭一回見她承認(rèn)和山宗的事，握著手指在袖中，輕聲道：“那便希望女郎與山使，此后都能相攜安好了�！�
神容看到周均，記起此番她是因何而回幽州的，不知她此時作何所想，淡淡說：“那就要看以后了�！�
趙扶眉聽到這一句，語氣與當(dāng)初那句“我與他之間的事，我只找他，與你無關(guān)”一樣，好似又在說與她無關(guān)。
確實也與她無關(guān)了，她已嫁作人婦，他也與前夫人復(fù)合了。
她笑笑，往前走去。
周均在那里等著，一雙細(xì)眼看著她走近：“你還要不要回檀州？”
趙扶眉看著他，終是點了點頭。
早已看見山宗自旁離去，她不知神容如何，但他似乎眼里就沒旁人，直直往馬車而去，大概能看到的就只有那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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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你方才與她說什么了？”
神容自馬車旁轉(zhuǎn)過頭，
正迎上走過來的山宗。
他說話時朝前方掃去一眼，指的是趙扶眉。
那里，
趙扶眉不知與周均說了什么，好似在已決心要隨他回去了，
能聽見趙進(jìn)鐮在一旁著人安排車馬。
神容眼珠輕轉(zhuǎn)：“隨便閑聊了兩句�！�
山宗勾著嘴角：“看你們說話時總看我，
還以為是在說我�！�
“誰看你了�！彼p輕說。
山宗掃過左右無人，
走近低語：“還這般有勁頭，
看來我睡了這些天的客房，
你已沒事了�！�
神容眼一抬，看住他，只看到他一臉的痞氣，
咬了咬唇，被他的露骨弄得渾身不自在，
干脆一提衣，先登了車。
山宗在車邊盯著她，
似笑非笑地牽了馬，翻身而上。
她又放下車簾擋住了他臉。
就是已經(jīng)叫他得逞到這地步了，才更不想讓他得意。
得寸進(jìn)尺。
馬車出城，
一路繼續(xù)送行檀州軍。
檀州軍悉數(shù)離開幽州城，直往邊界檀州方向而去。
周均坐在馬上，
遙遙向城門處還站著的趙進(jìn)鐮抱拳告別過，轉(zhuǎn)頭看著趙扶眉乘著的馬車自眼前過去。
她只在車?yán)镒�，沒有露臉。
待她的馬車隨著檀州軍往前而去了，他才停下，
往后看了一眼不遠(yuǎn)不近送出來的山宗。
山宗扯一下馬韁，不疾不徐地打馬過來：“還有話說？”
周均陰沉著眼：“當(dāng)初那一戰(zhàn)之后，你的盧龍軍不是說充入軍所改編為幽州軍了？為何幽州只有這些兵力，那個龐錄又是怎么回事？”
山宗臉上沒有表情，聲壓得很沉：“哪一戰(zhàn)？”
周均慣常地陰著臉，顯得白臉微青，似臉色不好，許久才道：“沒有哪一戰(zhàn)，是我記錯了�！闭f完臉色更陰，打馬走了。
山宗打馬回頭，到了馬車邊，神容正掀著車簾看著他：“你們說什么了？”
他學(xué)著她先前的模樣：“隨便閑聊罷了�！�
神容知道他是有意的，悄悄白他一眼。
山宗好笑，揭過了這話頭，朝遠(yuǎn)去的周均看了一眼。
……
車馬剛要回城，一隊兵匆匆自遠(yuǎn)處趕來。
“頭兒，又抓回了幾個大獄逃犯�！鳖I(lǐng)頭的是百夫長雷大。
山宗打著馬，眼掃了過去：“剩下的盡快抓回來�！�
雷大抱拳領(lǐng)命，又匆匆離去。
神容揭開車簾，想了起來，是當(dāng)日那群敵兵先鋒襲擊幽州大獄的事，難怪幽州至今都還戒嚴(yán)，多半就是為了搜捕他們。
“聽說當(dāng)初發(fā)配到幽州大獄的那個柳鶴通也不見了？”
山宗看過來：“他那種不足為患，獄卒說有可能是被敵兵帶走了，有一些還在附近逃竄，恐怕是孫過折留給我的一個后手�！�
神容不禁就蹙了眉，幽州大獄里有一些當(dāng)初暴動后僅剩下來的關(guān)外犯人，都對山宗心懷憎恨。
若真如此，那這個孫過折也太過狡詐了，作戰(zhàn)中都還想著留下一記后手。
她細(xì)細(xì)想了想：“我記得朝中對歸順的契丹部族有賜姓李孫二姓的慣例，莫非他是被賜過姓的？”
山宗嗯一聲：“歸順的契丹王室賜國姓李，貴族賜姓孫，他是契丹貴族，曾經(jīng)的確歸順過，對中原很了解，尤其對幽州�！�
話音剛落，山宗剛要扯韁繼續(xù)前行，忽而臉色一凜。
倏然一聲尖嘯，拉車的馬匹乍然抬蹄狂嘶，背上赫然中了兩支利箭。
一切都是電光火石間的事，神容不過剛剛放下車簾，馬嘶抬蹄，門簾晃動，外面駕車的護(hù)衛(wèi)連同紫瑞被一并掀了下去，一聲慌亂的尖叫，車已被撒蹄狂奔的馬拉著奔出。
她一下往后跌去，堪堪扶住車廂，聽見外面山宗的怒喝：“抓人！”
剛剛沒走遠(yuǎn)的雷大在那頭喊：“剩下的冒頭了，快追！”
門簾晃動，她甚至能看見一閃而過的城門下，趙進(jìn)鐮等人慌張追出幾步的身影。
車外幾匹快馬在追，分不清誰跟誰的。
神容努力穩(wěn)住身形，揭開車簾，果然已無人駕車。
剛剛說到孫過折的后招，就已經(jīng)在眼前應(yīng)驗了。
她盡量往外探出身去，聽見山宗在喊：“穩(wěn)著！”
快馬直直如飛一般，沖下了斜坡，險些要翻倒，顛簸的沒法穩(wěn)住。
神容數(shù)次往外探去，一遍一遍努力地去扯馬韁。
終于看見山宗身騎快馬而來的身影，就在她右后方，迅疾如風(fēng)，整個人都伏低了身，如箭一般往她這里而來。
路還是太顛簸了，她扯到了韁繩，用力還是艱難，手心都已生疼，余光瞄見前面已快沖到山下附近，到處都溝壑叢生，遠(yuǎn)處隱隱有白光。
她憑著對這山周地形的了解，想了起來，那里有河，努力拽著韁繩往那兒扯。
“少主小心！”是東來的聲音，他也在后面追著。
奈何多馬拉就的馬車一旦失控，速度實在驚人，很難追上。
山宗在后方緊追不舍，看見她自車內(nèi)探出身，扯著韁繩的身影，一夾馬腹，疾馳更甚，貼近到車旁。
下一瞬，神容已扯著韁繩快到河邊。
山宗立即伸出手：“過來！”
神容一手伸出去，夠他的手，始終夠不著。
他咬牙：“跳！”
神容愣了一下，看見他馬上疾馳而至的冷冽眼神，心一橫，閉眼就跳了出去。
一聲巨響，馬車在溝中翻了下來。
“東來，穩(wěn)馬！”是山宗的聲音。
他幾乎是直接躍下了馬，一刻沒停地就直撲水中。
神容一頭從水中出來，大口喘了口氣，就被一雙手臂緊緊接住了，往邊上拽去，避開亂竄的馬匹。
身旁撲通幾聲水響，快馬而至的東來跳下水中，帶人過來穩(wěn)住被下沉的馬車?yán)н�躁動不安的馬。
神容心口狂跳不息，看見山宗近在眼前的臉。
他半身濕透，拉她起來，一手緊緊摟著她：“沒事了�！�
神容喘著氣點點頭，被風(fēng)一吹，身上很涼。
山宗的馬因是戰(zhàn)馬，訓(xùn)練有素，還好好在旁刨著地。
他過去牽了馬，隨手?jǐn)Q一下濕透的衣擺，抱著神容上去，翻身而上，直接回城。
“你剛才是故意往河里走的？”在路上時他才喘著氣問。
神容氣息不穩(wěn)地嗯一聲：“只有那里能跳�！�
山宗竟笑了一聲：“真有你的�！�
只有她有這個膽子。
盡管如此，說話時他已收緊了手臂。
城門口，趙進(jìn)鐮一行送行的人還在等著，見到他們返回才松口氣。
“崇君放心，人已抓到，就在這城門附近埋伏著，許是知道今日檀州軍要走，等時機(jī)的，我已著令叫將他們押往大獄了�！�
山宗只點了下頭，臉色鐵青，那群逃犯，一個也別想跑。
“繼續(xù)戒嚴(yán)！搜捕干凈為止！”
聽到他的軍令，左右兵卒大聲稱是。
他自小跑而來的紫瑞手中接過披風(fēng)，緊緊裹在神容身上。
神容縮在他懷里，自知此刻模樣狼狽，尚且還穩(wěn)著姿態(tài)：“刺史放心，虛驚一場�！�
趙進(jìn)鐮刻意沒有多看，抬手做請：“快些請回�！�
一面心里感嘆，真不愧是山崇君看中的人，也就她臨戰(zhàn)遇險都還能如此鎮(zhèn)定了。
……
回到官舍里，天已經(jīng)快要黑下來了。
入了大門，神容才算六神歸位。
山宗腿一跨，下了馬，帶著她進(jìn)門。
腳步一下不停，直往主屋而去。
廣源從廊下小跑過來，手里拿著什么，看到他們情形一愣，都忘了來意。
山宗停了一下腳步：“你拿的什么？”
廣源這才回神，將手里的東西遞過來：“是給夫人的信，先前夫人叫寄出去的家書已經(jīng)寄了，送信回來的人說半道就交出去了�！�
神容不穩(wěn)的氣息都頓了一頓：“什么？半道？”
廣源攏著手稱是，一面往側(cè)面站，看出她披風(fēng)里衣裳濕的，好給她擋風(fēng)：“據(jù)說他們半道就遇上了國公一行。”
神容一怔：“我父親來了？”
“好、好像是�！睆V源不知為何都有些慌張了，大約是被她口氣弄的，也可能是被眼前二人情形弄的：“聽聞國公快馬趕路而來，帶信回來的兵馬說已快到河?xùn)|了。因著幽州現(xiàn)在戒嚴(yán)，他已放緩行程，大概會暫停河?xùn)|數(shù)日，收了夫人的信，叫人帶話回來的�！�
神容擰起眉，還想再問兩句，就見廣源抬了下頭，看了眼她身后，低頭退去了。
她看過去，山宗頎長挺拔的身姿立著，昏暗的廊火下，黑如點漆的眸子盯著她。
“沒想到�！彼f。
大概是因為戰(zhàn)后戒備未除，否則此時趙國公可能并不會給信，直接就來了。
他手臂一收，摟著神容往內(nèi)院走。
神容邊走邊道：“不能讓我父親這樣來�！币驗槔�，聲音都還有些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