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胡十一知道這一帶情形,料想他是親自動過陷阱,這回倒沒多想,下了馬,先叫人去將他們經(jīng)過的地方都恢復(fù)原樣,等他們走近了,忙問:“沒事吧,頭兒?”
山宗掃他一眼:“我既然沒傳訊,你說有沒有事?”
胡十一懵了懵,這話聽著不對,好像他不該來,他讓開兩步,訕笑:“那應(yīng)該是沒事�!�
山宗去看神容,她已踩鐙上了馬背,一手拉著胡衣的疊領(lǐng)豎了起來,半遮半擋了那臉側(cè)。
她自馬背上往后看:“我哥哥還在等我的結(jié)果,我要先走了�!�
并不等人答話,說完她就拍了拍馬,沿著原路返回。
山宗示意兩個兵先跟上去護送,才去扯韁上馬。
……
神容回到礦眼處,長孫信的確在等她,老早就朝這頭望著。
等她勒了馬,他走上前來,本想問結(jié)果,見到她模樣,對著她臉看了看:“領(lǐng)子怎么豎著,可是被風(fēng)吹久了?”
神容不自然地抬手撫一下耳邊鬢發(fā),順著他話點頭:“是,有些冷�!�
長孫信立即吩咐紫瑞給她取披風(fēng)來。
神容也沒下馬,系上披風(fēng),兜帽也戴上,臉側(cè)耳垂遮得更嚴實,怕他再問,搶話說:“入山夠久了,還是先回去再說�!�
“也好�!遍L孫信去牽馬,才想起回頭看一眼。
剛好山宗帶著人過來,身在馬上,胡服落拓,眉梢眼角都掛著不羈。
神容打馬要走時又看他一眼,朝他動了動唇:壞種。
別人可能看不見,山宗卻看得分明,也毫不意外,眼看著她打馬出山走了。
長孫信也看了他一眼,對他這不雅模樣皺了皺眉頭,施施然上馬,跟上神容。
神容出了山,直至快到幽州城下時,又悄悄摸了摸耳邊,居然還火辣辣地?zé)�,尤其是耳垂�?br />
東來和紫瑞還一左一右跟著。
她放下手,當做無事發(fā)生,便可不用去想那男人先前肆意作祟的嘴了。
前方也有一隊騎馬的人正在入城。
右側(cè)的東來輕喚一聲:“少主,是他們�!�
神容徹底回了神,看向那隊人,是一隊兵馬。
檀州兵馬,為首的露了個側(cè)臉就進了城,是鎮(zhèn)將周均。
她不禁多看了一眼,他跑來幽州做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張威:胡十一你軍餉被扣了。
胡十一:啥!��!為什么?
張威:頭兒說你妨礙他軍務(wù)。
胡十一:��?我妨礙他什么“軍務(wù)”了……
.
我覺得我就不一天天寫啥時候更新了吧,大家就晚7點刷一下,沒有就晚11點,如果有其他變動我再文案另行通知~
過年期間估計都是晚11點~0.0
電腦修好了,紅包稍后就來!
☆、第四十六章
廣源近來心情頗佳,
皆因貴人又返回了幽州。
只是一直沒能與貴人說上話,直到有封請?zhí)偷焦偕幔?br />
他才終于有了機會。
他手捧著請?zhí)ネ魑�,屋外正守著紫瑞和東來,
只聽見長孫信的聲音隱隱約約從屋中傳出來。
他這才想起來,
貴人自再來后就一直在忙著山里的事。
忽聽屋內(nèi)長孫信聲音高了一些:“這便是你探的結(jié)果?”
“嗯�!鄙袢輵�(yīng)了一聲。
而后沒了聲音,
再一會兒,
長孫信從屋里出來了。
廣源立即上前,
將請?zhí)p手呈上:“刺史府來帖,請侍郎與貴人今晚同去府上赴宴�!�
長孫信看了一眼,又看一眼門內(nèi):“我哪有心情赴什么宴,
不去了�!�
神容從門內(nèi)走了出來,接了帖子:“哥哥不去,
那我可去了�!闭Z氣好像是在逗他。
也不知剛才兄妹二人談到了什么,長孫信難得的板著臉:“不去�!闭f完就走了。
連一旁的紫瑞和東來都很詫異,
郎君何嘗這樣過,平常什么事都是順著少主的。
神容翻看了下那張請?zhí)�,無奈說:“那就我去好了�!�
廣源趁機搭手向她見禮,
小心翼翼道:“此番貴人來幽州,一定會待久一些吧?”
神容看他一眼:“那可不一定,
全看我事何時了�!�
說罷吩咐紫瑞東來去準備赴宴事宜。
廣源洋溢的心情被澆涼了一半,只希望她事慢些了,在幽州好待久點,越久越好。
……
刺史府的那張請?zhí)希?br />
寫著邀請長孫侍郎,又特地添了句得知長孫女郎已再臨幽州,還請務(wù)必一起賞光出席。
神容在前往的車上,都還在想著與哥哥討論的事。
她自邊境探完地風(fēng)回來,便與他討論了結(jié)果,之后又連著議論了好幾次。直到方才她提了個想法,卻惹了他不快,叫他連刺史府的邀約也不理了。
馬車停下,刺史府到了。
神容暫時放下礦山的事,下車入府。
天剛剛黑下,府內(nèi)燈火通明。
神容往前廳走去,忽感院角有目光看來,不禁轉(zhuǎn)頭,一眼看見山宗。
他站在一棵花樹旁,一截花枝伸出來,風(fēng)里輕佻地搭在他肩頭,他正看著她,眸映燈火。
神容瞬間想起邊境山里他做的事,手撫一下鬢發(fā),捋過了耳側(cè),一字未說,徑自往前走了。
山宗也是受了邀請剛到的,解了刀走到這兒,正好看到她進來就站住了。
她卻什么都沒說就從他跟前走過去了,他心里有數(shù),盯著她背影看了幾眼,緩步跟上。
趙進鐮已出來迎接,笑著問候了神容,聽聞長孫信沒來,有些遺憾:“今日有樁喜事,本想一起熱鬧熱鬧�!�
神容問:“刺史有何喜事?”
帖子上沒說,否則她至少也會叫紫瑞備份禮來。
趙進鐮請她進廳,“入內(nèi)說。”一面朝外看,看到了慢步跟來的山宗:“崇君,快來,就等你了�!�
神容看一眼身后的男人,他已走到身側(cè),馬靴沖著她站著。
趙進鐮忽又對她笑道:“今日有別州軍首來,自然是要請崇君的,沒想到孫侍郎未能前來,女郎還請隨意,不要拘束。”
聽著像是怕她尷尬而作的解釋,何氏也在旁微笑。
神容沒說什么,提衣入了廳內(nèi)。
廳中左右分列了兩排小案。
左列首座坐著個男子,見人進來起了身,一身胡服泛藍,臉白而眼細,赫然就是檀州鎮(zhèn)將周均。
神容意外地看他一眼,記起從山里回城時撞見了他入城,原來是來了刺史府。
她不禁往后看,山宗提刀閑立,臉色如常,似是早就知道他來了。
是了,他若不知道,周均也進不了城。
趙進鐮以為神容不認識,向她介紹,“這是檀州周鎮(zhèn)將�!闭f著又向周均道:“這位是長安趙國公府的長孫女郎�!�
周均自神容進門就看了過來,見這位貴女烏發(fā)高挽,身著輕綢襦裙,臂彎里挽著雪白的輕紗,燈火下一張臉雪膚花貌,出于驚艷,多看了兩眼,隨即卻覺得有些眼熟,似在哪里見過,尤其是側(cè)臉,忽往山宗身上看去。
“趙國公府……原來如此,當日車中的貴人原來就是長孫女郎。”
山宗掃了他一眼。
神容聽他話里提到趙國公府時有絲恍然了悟的意味,倒好像是知道她跟山宗的過往。
趙進鐮有些訝異:“難道二位見過?”
她立即說:“不曾�!�
趙進鐮在三人身上看了看,會意地不再多問,抬手做請:“那請入席吧。”
廳外接連走入多人,皆是幽州官署的官員,貴賓入了席,他們才陸續(xù)進來,挨個見禮落座。
山宗入座,按身份排座,他身旁小案本是長孫信的,此時自然只坐了神容。
她只往他身上瞄了一眼,而后就不看他了。
山宗看了看她,轉(zhuǎn)回目光,對面周均正在盯著自己,細長的眼里一片了然。
開了宴,趙進鐮在上方道:“今日請諸位前來一聚,是為我府上一樁喜事,這喜事是舍妹扶眉和周鎮(zhèn)將的,也算是幽檀二州的。”說著舉起酒盞對著周均微笑,“不用多久,我便可稱周鎮(zhèn)將一聲妹夫了。”
身旁何氏跟著笑:“是,扶眉呢?快進來吧。”
神容聞言詫異抬頭。
廳外走入了趙扶眉,還如以前一樣穿著素淡的襦裙,一路微垂著頭,走去上方,挨著何氏身側(cè)跪坐下來。
周均細長的雙眼早已看在她身上。
趙進鐮笑道:“周鎮(zhèn)將,雖扶眉為我義妹,那也是刺史府上的人,你可不能虧待了她�!�
周均看著趙扶眉,點了點頭:“趙刺史放心。”
趙扶眉這才抬了下頭,迅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另一邊的山宗和神容,快得就像未曾動過。
神容悄悄看一旁,山宗一手握著酒盞,斜斜坐著,垂眉斂目,根本沒像在聽。
她又朝上方看一眼,燈火照著趙扶眉光潔的額頭,叫她整個人愈發(fā)顯得和順溫婉。
沒料到一冬沒見,再見就是她結(jié)親之時了。
……
算是一場家宴,廳中只有官員們爭相道賀敬酒之聲,偶爾趙進鐮會和周均聊幾句。
趙扶眉幾乎全程都垂著頭,連口酒水都沒動。
好在很快結(jié)束,何氏請神容去別處小坐,轉(zhuǎn)頭與她低低說了幾句,喚了一個婢女來,讓她先出去了。
神容起身,經(jīng)過山宗身邊,他一手搭在膝頭,掀眼看她,嘴角一抹笑一露即隱。
她看了看左右,發(fā)現(xiàn)沒人在看這里,才自他身邊過去了。
趙進鐮見女眷們都走了,才看向山宗和周均。
他早聽說過這二人不對付,卻沒想到這么嚴重,席間竟然一句話也沒有。
于是只好堆起笑,提議大家都去偏廳稍坐飲茶。
山宗一開始坐著沒動,他習(xí)慣了獨來獨往,不太與官員們走動,平日也從不參與這類聚會,今日是例外。
但旁邊已有官員在請他先行,他才起了身。
到了沒有燈火的園中,眾人或前或后,離了一大截,身旁忽而多了道人影。
山宗瞥了一眼,腳步?jīng)]停。
多出來的是周均,低聲道:“原來那車中的貴人就是你的前夫人,想不到她如此‘顧念舊情’,還幫你阻攔我抓那幾個綠林賊匪。”
山宗只笑一聲,心想這得怪他自己,誰叫他得罪了長孫神容。
懶得與他說,根本不搭話。
周均忽也笑了聲:“是我瞧錯了?看你那日舉動,對你這位前夫人未免不太一般�!�
山宗停步:“怎么,你已閑到可以管我的私事了?”
周均也停下,冷笑:“那就不說私事,說那幾個綠林賊匪。他們一直受你庇護,定是私下替你辦了事回來,我的人探得他們曾經(jīng)出過關(guān),去過故城薊州。”
山宗在晦暗中站了一瞬,繼續(xù)往前,只留下一句:“與你無關(guān)。”
周均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陰沉著臉,轉(zhuǎn)頭見趙進鐮已領(lǐng)著挑燈的隨從過來,只好裝作什么都沒說過一樣去往偏廳。
走時有意無意朝周圍看了一眼,沒再看見趙扶眉,也沒再見到山宗那位前夫人。
神容沒有去別處坐,而是與何氏告了辭,準備走了。
到了廊下,卻見趙扶眉在那兒站著,好似在等她一樣。
“叫貴人見笑了�!彼A烁I怼�
神容說:“見笑什么,我只是沒想到�!�
趙扶眉垂著眼:“其實我也沒想到�!�
這樁婚事是幽州冬祭之后說起的。
趙扶眉年紀不小了,幽州難以選到合意的,趙進鐮便想到了去他州選。
檀州鎮(zhèn)將周均年紀合適,早年有過一妻,因病亡故,膝下空虛,也正是需要續(xù)弦的時候。
他沒什么高門背景,武夫出身,正好趙扶眉也是軍戶出身,掛著趙刺史義妹的身份,也算與他如今鎮(zhèn)將的身份相匹。
“能嫁一州鎮(zhèn)將,我沒什么可挑的�!壁w扶眉看看她,有些訕訕地笑了笑:“只不過聽聞他與山使有仇怨,我曾聽義兄提及過一些�!�
趙進鐮本因山宗之故想要算了,但實在沒有其他合適人選,為義妹終身著想,還是遣了人去拉線,后來就敲定了。
“嗯。”神容也沒什么好說的,人家都要成一對了,她總不能說看不慣周均。
趙扶眉忽問:“貴人可知道他們是為何結(jié)仇?”
神容不禁看她:“不知道。”
趙扶眉輕聲道:“有人說是因為如今九州分治,一盤散沙,他們?yōu)闋幱闹莨?jié)度使的位置,才結(jié)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