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紀母那時病入膏肓，見到我第一眼，就讓紀憲好好對我，她的聲音同我那晚聽見的一模一樣。
我伴在了紀憲身邊，陪他守了母孝，為他在軍中行醫(yī)。
他困入敵軍陷阱，是我?guī)藸I救。
功成名就那場仗，是我耗了修為，為他施法迷惑了敵軍。
我被囚在體內(nèi)深處，看著孟茵不斷汲取自己，供著紀憲，供著紀家，讓他們重回云端。
我的修為再沒了進展，再這樣下去，我連妖都要做不成了。
不該是這樣的……
應(yīng)當是穆宜微！
我也只想為穆宜微。
孟茵做下的種種，紀憲只以為是天道眷顧，并不領(lǐng)情，他掛念著在他被貶后嫁給他人的小青梅秦蕓。
她說她是被迫的，他信了。
但我助他太多，誰都知道，有個陪他苦守寒境四載的女子。
他為了名，在金鑾殿上求娶了我。
轉(zhuǎn)頭他更恨我，可被控制住的孟茵對他百依百順，甘之如飴。
秦蕓喪夫歸京。
秦家嫌晦氣，不讓進門，紀憲就接她到將軍府的別苑。
「孟姐姐，這花真漂亮，能讓我搬到房中賞玩幾日嗎？」
她一來就盯上了鳳羽花。
人與妖之間，討封是會有媒介的，這株鳳羽花就是，妖不能私自毀除，不然會遭反噬。
所以，在外人眼里，這是我十分珍視之物。
我聽見我自己說：
「不可�！�
「那又如何？你往后的一切都是我的�！顾凵硐蚯埃x我很近，言語細細帶著陰謀即將得逞的意味。
她在我身前倒了下去。
紀憲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蕓娘！」
5
我該多謝她。
紀母亡故前未來得及囑咐，媒介若是由與妖連接的人解除，這份恩情就算報答結(jié)束了。
天上月明，我欲落淚。
重新掌握這副身軀，猶如重生再世。
妖是很記仇的。
我跳在墻上，冷眼看著別苑進進出出的一群人。
秦蕓這胎本就不穩(wěn)，借此謀劃將軍夫人的位置，對她來說，很劃算。
收回對紀家付諸的一切前。
我想再見一個人。
穆宜微。
你還活著嗎？
卜算了一卦，她還活著，也在這京城中。
拂花穿柳，我在這京城中前行。踏過長街，越上高臺，我要往那心中惦念處去。
梨花初綻。
我站在枝丫間看著面前的屋宇。
有些許膽怯。
我沒有聽她的話，來到了人間，還混得很慘。
不知她會是什么表情。
罷了。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何況，我想見她。
從層層繁花處往那窗子落去，或許是要再見面的心慌，或許是重掌身軀的不穩(wěn)。
我腳下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