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但她還挺好看的，有點不像真人�！�

    宋可眼皮動了動，粉色的瞳孔望向最后說話的人：“是真人�！�

    討論聲靜了靜，頭發(fā)挑染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沖宋可笑。

    宋可順勢起身，站到他們面前，靠近后，她的容貌更具視覺沖擊力，透明的肌膚如水洗的白瓷，羽睫垂落長長的弧度：“我想打聽個事，你們知道V587嗎？”

    那句難忘的口號里，除了素察的名字，還出現(xiàn)了「V587」。

    三人愣怔一瞬，接著大驚小怪地叫起來：

    “V587？你說的是全聯(lián)盟排行榜第一的那個V587？打開委托平臺就能看見啊�！�

    挑染男生說著公放投影，果然在最顯眼的位置，V587高掛榜首。

    “V587有哪些人？”宋可問。

    “那我就不知道了，B區(qū)的異能者，咱也接觸不到啊�！�

    “我有些小道消息，”三人中穿背心熱褲的女生湊過來，“聽說他們都是猛男，把小孩嚇哭那種，因為長得太那啥……影響市容，所以很少露面，只能化悲憤為力量，埋頭沖積分�！�

    宋可：“……”聽起來有些離譜，真的是她要找的人嗎？

    “哪里能弄到終端？”宋可生硬地轉(zhuǎn)換話題：“我的不小心丟了�！�

    “這兒的商業(yè)區(qū)就能買，但異能證只能去注冊中心綁定，看你的樣子，你是異能者吧？”

    “嗯�！�

    “我?guī)湍憧纯垂�，最近的異能者基地是……C72區(qū)弗拉拉�！�

    弗拉拉？

    霓虹燈牌，巨型摩天輪，超大廣告屏，殺戮，鮮血，冠軍……

    零碎的記憶片段閃過，宋可靜默不語，對她來說，弗拉拉似乎是個熟悉的地方。

    挑染男生以為她有什么難處，和同伴商量后，主動開口邀請：“其實我們接了委托，明天就要離開紅昌，沿途會路過弗拉拉，要不要捎上你？”

    宋可直言不諱：“我沒錢。”

    “朋友！談錢多傷感情，末日嘛，大家要互幫互助，不過要是遇到喪尸，你可要幫我們打哦。”

    宋可淡淡笑了笑：“可以，我很強�！�

    “哈哈哈哈哈你好自信啊！”三人捧腹大笑。

    這支平均等級只有D級的小隊，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們曾經(jīng)用逆天的幸運值，雇傭了聯(lián)盟最強戰(zhàn)力，一名超S級異能者，當(dāng)他們的免費保鏢。

    ……

    C72區(qū)，弗拉拉。

    宋可漫步在深夜的大街上，路過各種仿生人和奇裝異服的AI，蒙頭遮臉的她反而并不出眾。

    一名紅發(fā)女生在街邊痛哭流涕，異能藤蔓緊緊抱著等高立牌：“清河……嗚嗚我的清河……”

    “千穗理又怎么了，發(fā)什么瘋呢？”

    “害，你不知道？洛清河宣布退出歌壇了，打算跟伊利亞一樣從政。”

    “我去！那他的女友粉不是要哭死？”

    “誰說不是呢，你看伊利亞，這一年都沒露過面�！�

    翩翩公子洛清河，如今弗拉拉最受歡迎的虛擬偶像，他的隱退注定今晚將是心碎不眠夜。

    宋可斂了斂帽檐，繼續(xù)往前，喧囂的廣告語從耳邊飄過：

    “一年一度王座競速賽火熱報名中！”

    “十大超新星徹底洗牌，盤點那些年消失的優(yōu)質(zhì)偶像。”

    超清的懸浮大屏上，漫天花海中坐著位粉色公主發(fā)的女星，畫外音介紹，她是曾經(jīng)的超新星之一林優(yōu)優(yōu)，代表作《謝謝你愛我》和《細雨》，星網(wǎng)播放量達到xx億次，因為長時間沒有公開活動，粉絲對其近況擔(dān)憂不已。

    宋可停下腳步，盯著那張?zhí)鹈赖哪樁嗫戳藘擅搿?br />
    有些眼熟，但似乎又哪里不對，是笑容嗎？

    奢華的思卡拉劇院門口，穿著燕尾服的人工智能熱情地迎上來：“美麗的小姐，您今晚是否想聽一場別開生面的音樂會？特價浮空VIP票只要3888聯(lián)盟幣�！�

    “我沒錢�！彼慰捎挠膰@息，她好像一直在重復(fù)這句話。

    AI瞬間變臉，表情譏誚，抑揚頓挫地說：“哦～那真是太遺憾了，藝術(shù)也是有門檻的呢，想獲得最沉浸，最安全的視聽盛宴，是要付出代價的�！�

    宋可沒有被激怒，嘴角揚起微妙的弧度：“虛假廣告要付出代價嗎？”

    AI卡了半秒：“人工智能只會說實話，請您不要污蔑……”

    “我們腳下，”宋可打斷他：“不是跑出過喪尸嗎？好大一群，這就是你說的‘最安全’？”

    AI原地宕機，嘀嘀報錯，迎賓員數(shù)據(jù)更新?lián)Q代，這位顯然沒有上一任的記憶。

    宋可拍了拍他的肩膀，哼著走調(diào)的小曲遠去，深藏功與名。

    異能者基地，空無一人的總務(wù)臺前，宋可叩響桌面。

    “你好，我想補辦證件�！�

    值班的工作人員是個戴眼鏡的妹子，聽到聲音，昏昏欲睡的她飛快坐正，單手按滅伊利亞珍藏版舞臺集錦，表情嚴(yán)肅地啪啪敲擊鍵盤。

    “姓名和id報一下�！�

    “宋可，id不記得了�！�

    “宋可……宋可……找到了！”妹子揉了揉困乏的眼睛，倒吸一口涼氣。

    “有問題？”

    “沒有，但你的戶籍已經(jīng)遷到B10區(qū)，我沒有直接操作權(quán)限，只能幫你向上申請�！�

    “B10區(qū)？”

    “嗯，北方基地，紫荊聯(lián)盟的創(chuàng)始區(qū)之一，你好厲害啊，那里很難進的�！�

    宋可靜默不語，印象里自己一直是個黑戶，什么時候拿到B區(qū)戶籍了。

    “那麻煩幫我申請吧�！�

    “好的，我這邊需要先采集你的生物信息�！�

    負責(zé)采集生物信息的是臺叫米妮的人工智能。

    精密的儀器掃描宋可虹膜，懸浮屏幕驀然投射出無數(shù)微光，在半空交錯分析，構(gòu)成全息投影：

    「識別失敗」

    「錯誤代碼：CK007」

    “什么意思？”宋可面露疑惑。

    米妮平板的合成音響起：“CK007，目標(biāo)對象非人類，請不要調(diào)戲機器�！�

    閑著沒事跑來圍觀的妹子驚掉下巴：“你不是人？對不起我沒罵你，但你……你不是人嗎？”

    她偷覷宋可被兜帽遮住的臉，哇仔細看看，皮膚好白，瞳孔顏色也不對，難怪一直不肯摘帽子，所以是人工智能，還是動物成精呢？好像……隔壁桐灣就有動物系異能者。

    宋可沉默良久：“啊……抱歉�！�

    忘了，身體重塑后，隱藏基因全部被激活，如今她的狀態(tài)，的確算不上“人類”。

    妹子猶豫地問：“那你還補辦嗎？動物系的話，要等明天人工審核室上班。”

    宋可輕咳兩聲：“你知道，哪里有辦假證的嗎？”

    她關(guān)掉攝像頭，咬著下嘴唇注視宋可，表情糾結(jié)又掙扎：“那什么，按理我不該告訴你的，前兩天我看演唱會的時候，碰到過用假證的，做的跟真的一模一樣，C區(qū)服務(wù)器根本識別不出來，還是那人主動炫耀被我不小心聽到的，當(dāng)然，我很有職業(yè)道德的把他舉報了�！�

    “據(jù)他交代，他的假證是在罪惡之都搞到的�！�

    半年前，紫荊聯(lián)盟找到了替代弋羽的新能源，低級區(qū)星艇逐漸復(fù)運。

    然而通往F180區(qū)罪惡之都的航線還是很少，最近一趟凌晨出發(fā)，錯過只能再等一周。

    宋可雙手插兜等在站臺邊，與某位行色匆匆的乘客擦肩而過，悄無聲息地消失。

    而那人的行李箱上，不知何時蹲了只變色龍，凸出的眼球慢慢轉(zhuǎn)動，與周圍環(huán)境迅速融為一體。

    艙門緩緩關(guān)閉，飛向遙遠的罪惡之都。

    被超級AI統(tǒng)治的弗拉拉，一切正常運轉(zhuǎn)，無人知曉，這里其實有兩位主人。

    無處不在的攝像頭，拍下朦朧的側(cè)影，通過浩瀚的數(shù)據(jù)世界，與某條銀色的枝椏相接。

    北方基地。

    寂靜的花園公寓。

    一道通訊請求強勢接入，銀發(fā)冰瞳的路小羽驀然跳出投影：“有個好消息，要聽嗎？”

    消瘦的背影佇立在落地窗前，指間搖晃烈酒，靜靜俯視腳下夜景：“說�！�

    “昨晚，在弗拉拉的異能者基地，有人試圖激活宋可的證件�！�

    玻璃杯驀然停住，金色酒液灑出些許，陰影下半張側(cè)臉模糊不清，唯有眼角的淚痣欲泣還休。

    “影像傳我。”

    光屏自動播放攝像頭記錄，一道高挑的背影以各種角度出現(xiàn)，從頭包到腳，根本看不清面容。

    “這人最后消失的地方是星艇港，當(dāng)天共有31趟航班，前往17個目的地�！�

    “我這邊還有些收尾工作，你是等我還是先自己查？”

    一根銀色的拐杖拄在地上，說話的人身形高大，美中不足的是右腿有點跛，走路一瘸一拐。

    “無所謂，少個司機而已�！�

    “……”路小羽瞇起眼睛，面無表情地掛斷通訊。

    F180區(qū)，罪惡之都。

    充斥暴力和犯罪，混亂的地下城。

    這里沒有自然光，宋可脫掉外套，繞過正在群毆打架的地痞混混，拐進街道深處。

    按照得到的情報，她很快找到目標(biāo)人物：“程老板嗎？聽說你是交易街最有名的商人�！�

    半邊剃光頭，半邊留紫色長發(fā)的程一抬起頭：“過獎，客人要做什么生意？”

    “做個假證。”

    “這么巧？”程一暗暗打量她一眼，眼神精光暴閃：“現(xiàn)在下單的話，我給你打個99折，一枚4級晶石，或者十枚3級晶石，先付一半定金，次日交貨�！�

    宋可頷首：“可以。”

    沙漠上應(yīng)該有不少兇獸和喪尸，4級晶石對別人來說困難，但于她而言卻很容易。

    程一滿意地攤開手掌：“我就喜歡爽快人，來，定金。”

    宋可默了默：“明天行嗎？現(xiàn)在還沒有�！�

    “客人，我可不是催你哦，”程一嘖嘖搖頭，“但想做假證，今天是最后的機會了�！�

    “為什么？”宋可皺眉。

    “不瞞你說，這項業(yè)務(wù)是我?guī)讉�月前偶然挖掘的商機，因為B區(qū)的人工智能群組出了些bug嘛，嘿嘿趁機鉆點漏子，但現(xiàn)在bug馬上修復(fù)了，所以我說巧了嘛，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程一果然是奸商，三言兩語就把饑餓營銷玩轉(zhuǎn)，她甚至裝模作樣嘆息：“我看你也是誠心想要，那我最多等你到天黑哦，過時不候�！�

    宋可看了眼高處的人造時鐘，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是罪惡之都的“落日”。

    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時間這么緊，她上哪弄塊4級晶石？

    不對啊，怎么依稀記得，自己也是富裕過的呢？

    記憶里隨手一掏，都能拿出大把紅紅火火的4級，她的錢呢？她親手打下的江山呢？

    宋可郁悶地穿過街道，在一家網(wǎng)紅咖啡廳坐下，去沙漠肯定來不及，只能在城里想想辦法。

    迎面過來個皮膚白皙的男生，雙手珍惜地捧著杯咖啡，走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一滴都沒撒漏。他挑了個最近的位置，剛好在宋可對面，落座后陶醉地聞咖啡的香氣，然后閉眼抿一小口。

    宋可視線落向咖啡杯，上面用花體字印著：「翡翠莊園精選瑰夏咖啡」。

    回頭掃一眼全息招牌的價格，嚯，有錢人啊。

    仔細觀察面前的男生，穿著倒是挺樸素的，但左手卻戴了四枚亮瞎人眼的晶石戒指，三藍一紅，中指碩大一顆鴿子血。

    宋可再次瞥向人造時鐘，來不及了，要不……先“借”一塊？

    大概是她的目光過于灼熱，男生慢慢抬起頭，神情有些陰沉，但就在看清宋可臉的剎那，他雙眼微微睜大，足足愣了好幾秒，接著飛快低頭，喝一口咖啡，瞄一眼宋可，再喝一口，再瞄一眼，宛如內(nèi)向宅男見到新款二次元手辦，一下子被擊中紅心。

    造型可愛的機器人端來一杯翡翠莊園咖啡，擺到宋可面前。

    “我沒點。”宋可說。

    “沒錯呀，25桌�！睓C器人疑惑歪頭。

    “我，請你，喝咖啡。”對面男生慢吞吞開口，臉頰浮上可疑的紅云，嗓音囁嚅：“好喝。”

    宋可：“……”怎么辦，她本來想搶這個冤大頭晶石的，這下不好下手了。

    “喲，喬里克，腦子長出來了？學(xué)會和姑娘搭訕了�！甭愤^的人哈哈嘲笑。

    男生倏地轉(zhuǎn)過頭，半張臉豎起濃密的毛發(fā)，變形成狼人模樣威脅低吼，調(diào)侃的人訕訕閉嘴，邊走邊搖頭吐槽：“老天不長眼，一個傻子那么有錢……”

    喬里克滿意回頭，又變回靦腆的男生，朝宋可羞澀地笑。

    宋可內(nèi)心焦慮，第三次瞄了眼人造時鐘，眼一閉心一橫：“這塊4級晶石，能先借我嗎？”

    喬里克表情空白：“��？”

    宋可剛要說話，刺耳的全城警報響起。

    “不好啦，誰家的寵物跑出來啦��！”

    街頭巷尾躥過一大群土黃色的異能沙蝎，到處噴射明黃火焰，路人邊躲邊罵。

    不愧是罪惡之都，什么奇葩的事都會發(fā)生，宋可深深嘆氣，站起來準(zhǔn)備先解決麻煩，再和喬里克好好談?wù)劇?br />
    電梯到達，一群身穿軍裝的人憑空冒出來，放眼望去，全都是高級異能者。

    他們訓(xùn)練有素，二話不說，清空了整條街道。

    嗒。嗒。嗒。

    清脆的拐杖敲擊地面，一個瘸腿的英俊男人從隊伍后面緩緩走出，領(lǐng)口佩戴紫荊花環(huán)胸針。

    “紫荊聯(lián)盟的人，他們來干什么！”

    “來找胡典獄長的吧，難道是要說服我們加入？”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們F區(qū)什么時候這么重要了？”

    宋可被圍觀的群眾擠到后面，越過黑壓壓的人頭望去，那個拄著拐杖的男人，有一張奪人心魄的臉，眉宇深邃俊俏，輪廓清晰分明，眼角還有顆小小的淚痣，特別蠱惑人心。

    宋可大腦嗡的一聲，神思恍惚，只覺得這人熟悉又陌生。

    胳膊被輕輕戳了戳，宋可茫然回頭，也因此正好錯過男人投來的目光。

    喬里克摘下晶石戒指，舉到宋可眼前：“送給你�！�

    莊青硯注意到一道灼灼的視線，他心念微動，下意識追隨望去。

    透過喧囂的人群，青澀的黑發(fā)青年捧著碩大的鴿子血戒指，白發(fā)少女詫異地看著他，激動到說不出話來，周圍人鼓掌起哄，發(fā)出熱烈的慫恿。

    莊青硯垂下眼眸，淡漠地收回目光。

    他不想看到這些情投意合的美好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