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導(dǎo)航提示，他們正在經(jīng)過一片烏云，電閃雷鳴，狂風(fēng)呼嘯，無數(shù)冰雹砸下，整艘星艇微微晃動。
閃電亮起的剎那，莊青硯的神色晦暗不明。
前路未卜。
……
六小時后。
強勁的氣流在宋可耳邊呼呼掠過，將她的齊肩短發(fā)吹向半空，彈性良好的隔離服緊貼身體，宋可單手按住搖晃的面罩，仰頭望向正在盤旋降落的星艇。
艙門打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逆光出現(xiàn)，他同樣穿著隔離服，戴著隔離面罩，沒有選擇瀟灑的自由落體，而是順著軟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下來。
宋可梨渦淺淺，不自覺揚起燦爛的笑容，心里暗自嘀咕：不愧是莊公主，落地還要梯子。
莊青硯腳步帶風(fēng)，滿心滿眼只有站在后面的宋可，他難以克制地張開懷抱，朝她大步流星走去，剛要一把抱住日思念想的纖細身影，只聽人群里：
“喲，來了�！甭沸∮鹋e起一條機械臂，非常自然地握住他的左手，上下擺動。
素察瞄了眼他張開的雙臂，表情閃過一絲疑惑，有些不適應(yīng)莊青硯突如其來的熱情，但還是抿唇和他的右手擊了下掌。
“噗哈哈哈哈！”目睹全程的林優(yōu)優(yōu)嘴角扭曲，哈哈大笑到直不起腰。
莊青硯：“……”誰要和你們握手擊掌？能不能有點眼力見？
他僵了僵，旋即收拾心情，如同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站到宋可面前。
指尖發(fā)癢地動了動，顧及場合，莊青硯沒有過分親昵的動作，只是幫宋可捻去發(fā)旋里的枯葉。
“談判怎么樣？”
宋可樂呵呵的小臉頓時皺成一團：“不怎么樣，全失敗了�！�
更新后的A級委托，看起來流程非常簡單，完成只需要三步：第一說服阿妲為首的墮落者離開，第二護送墮落者遷移至芬亞克，第三提交任務(wù)。
宋可萬萬沒想到，她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第一次談判是宋可單獨去的，沒選好時機，失去同類的陰影讓阿妲心情不佳，宋可剛摸到山谷，一句話沒說呢，就被她發(fā)現(xiàn)，憤怒嘶吼，隨后漫山遍野的喪尸沖過來圍毆她，是真的“圍毆”，倒也沒想殺死她，就是拿泥土搓成的球和植物莖葉瘋狂驅(qū)趕她，宋可不好意思還手，最后灰頭土臉地逃跑。
第二次，她充分吸取教訓(xùn)，猥瑣地躲到高處的樹冠上，打開擴音器，苦口婆心地勸誡：
“阿妲啊，要不要，換個地方生活？”
“芬亞克聽過嗎，那里輻射少，沒有人，特別安全，跟我走吧�！�
“去了那里，不會死人……呃，不會死尸，就不用，再難過了�！�
“阿妲啊……”
說得累了，宋可拿起排成一排的飲料喝一口，雙腿一盤，擺出促膝長談的架勢。
簌簌的動靜從四面八方傳來，宋可猛地扭頭，巨大的樹冠間，無數(shù)雙鮮紅的眼睛惡狠狠盯著她，從胸腔里發(fā)出低啞的怒吼。夭壽啦！這些喪尸竟然會爬樹！宋可腳底一滑，差點摔下去，連續(xù)幾個縱躍，拽著樹藤狼狽地逃遠。
留在原地的喪尸們，好奇地抓起飲料瓶灌了口，隨即興奮地和同類交流。
第三次宋可帶著翻譯徐星，終于把來意講清楚，阿妲盯著他們沒說話，宋可敏銳地察覺到，她似乎猶豫了，說不定有希望哩！結(jié)果高興的勁頭還沒過去，阿妲低吼一聲，幾十只小血尸圍過來，跟彩云城的野猴似的，把徐星按在地上，搶了個精光，只剩一條凄慘的小黃鴨褲衩。
宋可逃跑經(jīng)驗豐富，溜得飛快，十分鐘后，繞回來的她對上了徐星譴責(zé)幽怨的目光。
“姐姐，你怎么自己跑了呀？”
宋可支支吾吾：“回去，給你再、再買新衣服�！�
徐星噙著眼淚，總覺得宋可變了，肯定是被那姓莊的帶壞了，以前姐姐一定會救他的！
第四次，兩隊人馬全體出動，輪番游說，依舊無功而返。
阿妲警惕地望著他們搖頭：“人類……不信任�！�
莊青硯聽完她委屈巴巴的講述，慢條斯理地卷起袖子輕笑：“知道了，接下來交給我吧�！�
他幽深的目光掃過端木亓四人，認出他們就是“偷吃對象”，表面不動聲色，矜持地點了點頭。
端木亓卻沒有認出他，他們見過的莊青硯虛弱，蒼白，行動全靠輪椅，在V587里毫無存在感，但眼前的男人高大挺拔，意氣風(fēng)發(fā)，鼻梁架一幅金邊眼鏡，說話的口吻冷淡又傲慢，聽說還是從北方基地來的“外援”，一露面就帶來極大壓迫感，令他們無法小覷。
莊青硯了解完目前情況后，當(dāng)機立斷：“我和宋可商量對策，等天亮后六點出發(fā)。”
“去哪？”端木亓愣了愣，卻見對面V587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連宋可都滿意地點了點頭。
“……”端木亓啞口無言，B區(qū)人說話都這么氣人嗎？
莊青硯快步走向宋可的帳篷，臨放門簾前想到什么，朝路小羽抬了抬下巴：“喂，自己進來啊，還要我們倆等你？”
路小羽輕哼一聲，跟著滑了進去。
林優(yōu)優(yōu)伸出手指，在范鵬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老實人范鵬臉色瞬間爆紅：“沒什么……沒什么……”
他騰地起身，扭頭就跑，差點撞到端木亓。
林優(yōu)優(yōu)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剛好看到兩男一女進了同一頂帳篷，失笑搖頭：
“得，我們隊里的花邊新聞，越傳越離譜咯。”
帳篷里，莊青硯掏出臺全新的光屏，丟給路小羽，正色說：“目前看來，那位墮落者首領(lǐng)對人類充滿戒心，所以當(dāng)你的重點落在‘帶它們走’時，計劃很難實行�！�
宋可歪頭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樣，每當(dāng)自己一說要帶它們離開，阿妲就翻臉了。
“那要，怎么辦？”
“我們不用出面，把優(yōu)勢利弊擺到臺面上，讓她自己掌握主動權(quán)�！�
宋可歪頭的樣子太招人，莊青硯終于如愿以償，在她的臉頰輕輕戳了戳：“你說過，她有強烈的同類意識，智商也夠高，我相信，她能做出對族群最好的選擇。”
幽靜的山谷，悲傷氣氛不散，這夜，又有八只喪尸因為承受過量輻射，爆體而亡。
無數(shù)送葬的同類圍在一起，有的神情麻木，尚不清楚死亡意味什么，還有的嗚嗚嘶吼，不甘心地捶地，它們的生命就像流動的沙漏，一眼望得到盡頭，當(dāng)?shù)褂嫊r結(jié)束，沒人能抗拒命運的來臨。
阿妲觀察片刻，小心翼翼地點開，光屏突然傳來聲音，周圍喪尸嚇得連連后退。
一束全息投影亮起，聯(lián)盟地圖緩緩展現(xiàn)在眼前，低沉悅耳的男聲仿佛播報新聞，清晰地講解：“目前荒垣輻射超量21％，并以每年2％的速度快速增長，一年后達到23％，到那時，所有生物將不復(fù)存在�！�
凄慘的畫面毫無征兆地跳出，無數(shù)動植物倒在灰燼的地上腐爛，小喪尸們害怕地蜷縮在一起。
“荒垣植被茂盛，地勢平坦，而B區(qū)面積緊張，據(jù)最新消息，聯(lián)盟正在考慮進行大規(guī)模清掃行動，未來將在此地投入天氣擬態(tài)系統(tǒng)，作為幸存者的新家園�！�
穿著隔離服的考察隊，重型挖掘機野蠻地進入?yún)擦郑茐纳鷳B(tài)，喪尸們憤怒地嚎叫起來。
“與此相比，C26區(qū)芬亞克荒廢十五年之久，因環(huán)境惡劣，地處偏僻的東部，常年無人問津，未來五年內(nèi)輻射值穩(wěn)定在17％左右�！�
代表芬亞克的場景慢慢浮現(xiàn)，到處都是蒼茫的灰色，空氣里滿是塵埃，連鳥獸都渺無蹤跡。
喪尸們呆呆地望著那片空無一人的區(qū)域，融為一體的五官看不清表情。
“天亮后，我們就離開，前往芬亞克。”那道好聽的男聲堅定地說。
最后定格的，是清晰的路線圖，和巨大的倒計時，紅色的閃光點代表光屏當(dāng)下的位置。
阿妲伸出指尖，劃了下光屏，程序自動循環(huán)播放，看到后面，路線圖和倒計時又跳了出來。
她把光屏正面朝下，摁在地里，終于看不見糟心的畫面，然而眼前似乎依舊有幻覺，定位的小紅點一閃一閃，它連接的地方，叫希望。
五點整。
朝陽漸漸升起，晨靄從林間退去，第一縷金色的曙光灑下，照亮了被陰霾籠罩的荒垣。
一艘噴繪得炫酷十足的星艇正在緩緩升空。
“它們真的會跟上來嗎？”范鵬不放心地問。
“不知道�！绷謨�(yōu)優(yōu)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歪七歪八地靠在素察后背上補覺。
“你一點都不著急嗎？”端木亓瞥她一眼。
“我當(dāng)然不著急。”林優(yōu)優(yōu)紅唇微翹，閉著眼睛隨手一指：“喏，我們隊伍，一個腦力頂級，一個武力頂級，還有一個，老娘我呀，美貌頂級，就算這方法失敗了，再想別的唄�！�
端木亓無言地沉默了。
“來了。”駕駛位的路小羽忽然開口。
端木亓四人刷地站起來，擠到舷窗邊張望。
只見星艇后面，隔著遙遠的距離，望不到邊際的血紅滾滾而來，它們背后的光芒甚至超過了地平線上冉冉升起的太陽。
細手細腳，通體血紅，相貌丑陋無比的怪物，成年的矯健喪尸把幼小的同類背在身上，奮力追趕他們的星艇，跑在最前面的那位首領(lǐng)，時不時掏出光屏確認，紅點一直在朝目的地移動。
“真的……來了。”
端木亓百感交集，不知為何熱淚盈眶，這般震撼的場面，已經(jīng)遠遠超過積分帶來的意義，恐怕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宋可雄赳赳氣昂昂地拍了拍手：“準(zhǔn)備！開路！記住我們的口號！”
“V587！為您的出行保駕護航！”隊員們超給面子，異口同聲地回答。
「三個孫子一個爺」：“……”
空曠的荒野上，十幾名異能者正在驅(qū)趕喪尸。
頭頂一艘星艇減速飛過，輕靈的身影翻到頂部，舉起超大喇叭，按下林優(yōu)優(yōu)提前錄好的勸退詞：
“地面的人請注意，前方有墮落者通過，請不要攻擊，放下武器，注意避讓，遠方的朋友非常友好，請不要害怕，有問題向我們V587反饋哈！我們來協(xié)調(diào)！”
“什么玩意？”有人懵圈地喊。
緊接著，大地隆隆震動，這群異能者面色大變，驚慌失措地跑到山坡上，然后眼睜睜看到，成千上萬只血紅的怪物路過，將他們來不及殺死的喪尸徹底淹沒。
片刻后，塵土飛揚，怪物消失，原地留下幾具喪尸尸體。
嘈雜的喇叭越來越遠：“遠方的朋友說，送你們的小小禮物，不成敬意哈！”
山坡上的異能者風(fēng)中凌亂：
“我靠，那是……什么？”
“V587�！�
“啥？”
“哦，我說，星艇上寫著V587�！�
一天之內(nèi)，「V587」率領(lǐng)怪物軍團的消息傳遍低級區(qū)，各種離譜的報道層出不窮：
「史上最強尸潮來襲，人類避難所或?qū)в谝坏�！�?br />
「叛徒！V587引賊入室，背叛全人類！」
「走進尸學(xué)：V587為例，探討未來人類號令喪尸的可能性。」
「V587與墮落者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多數(shù)的城市茫然混亂，根本想不出有效應(yīng)對措施，好在宋可提前疏散和實時指揮，并沒有發(fā)生惡性傷人事件，阿妲帶著同類一門心思趕路，對外界的流言更是漠不關(guān)心。
到第二天的時候，風(fēng)向發(fā)生轉(zhuǎn)變，針對V587的討伐少了很多，人們轉(zhuǎn)而關(guān)注起那群奇特的紅色喪尸究竟什么來頭。
遷移路線正好經(jīng)過海門，路小羽提前聯(lián)系市政廳，把情況說明，和V587有交情的執(zhí)政官嚴(yán)彪立刻下了封城命令，禁止居民出去閑逛，但彪悍的海門人哪里坐得住，不讓出去，就搬了板凳，守在第一道防線處，一邊嗑瓜子一邊嘮嗑：“聽說沒，今天有啥墜落者過境�！�
“那叫墮落者�！�
“不懂，啥玩意兒？不會闖進來吧？”
“怕個der，咱三道防線都加強過�！�
“這群癟犢子，要是它們敢進來，看爺爺我怎么收拾它！”王虎拎著啤酒瓶，大金鏈子閃閃發(fā)光，揮手間豪氣干云，他們一家早就搬進500大平層，保鏢團人手一把靈器，強橫的氣場無人敢惹。
“來了來了！”
隨著衛(wèi)兵一聲驚呼，海門居民伸長脖子張望，頭頂一艘炫酷的星艇疾馳而過，浩浩蕩蕩的墮落者穿過平原，將跨江大橋擠得水泄不通，竟然連頭都不往城門看一眼，須臾就消失在漫天灰塵里。
“俺滴個親娘嘞，這是拍電影呢……”一名外區(qū)人喃喃自語。
海門人恍然大悟，瓜子一丟，掏出終端瘋狂拍攝，發(fā)到星網(wǎng)，狠狠賺了波流量。
人類物種本就具備多樣性，一路有海門人這樣純湊個熱鬧的，也有心懷鬼胎，想趁機占點便宜的，他們對喇叭里的警告充耳不聞，偷偷跟在墮落者隊伍后面，想要獵殺幾只掉隊的，換點積分。
不料偷襲者剛放出異能，這群怪物卻沒有像普通喪尸那樣分頭逃跑，最前方的阿妲遽然轉(zhuǎn)頭，發(fā)出刺耳尖嘯，上千只兇猛的血尸齊齊掉轉(zhuǎn)方向，配合默契，轉(zhuǎn)眼就將偷襲者兇殘地啃食干凈。
阿妲似乎知道宋可在喊她，奔跑間警惕地抬頭，宋可朝她燦爛一笑，豎起大拇指。
阿妲沒有回應(yīng)，閉塞的鼻孔輕輕動了動。
于是宋可愣是從那張凹凸不平的臉上，看到了清晰的“嗤之以鼻”的表情。
宋可：“？？？”
什么意思，她是被阿妲嘲笑了嗎？
五天后，C26區(qū)芬亞克近在咫尺。
第177章
密鑰（20）
◎不欺負狗�！�
廣袤的荒原上，浩浩蕩蕩的血紅墮落者呼嘯掠過，激起滾滾煙塵。
端木亓四人分頭駕駛越野車，跟在怪群中后段維持秩序，防止中途有尸掉隊。
宋可屁股底下墊著外套，坐在艙門口罵罵咧咧，聽起來像在和誰吵架，偶爾嗓門大了，便不自覺地挺直腰板，連腳趾頭都在使勁。
莊青硯坐在身后不遠處，額前幾縷散落的劉海被氣浪吹得凌亂，濃密的眼睫掩蓋住一雙含笑的雙眸，他安靜地凝視宋可的背影，看她自己把自己氣成河豚。
單獨留在北方基地的幾天，莊青硯表面游刃有余，心里卻陰暗漸生，他仿佛回到末日前的狀態(tài)，沒有目的地活著，沒有靈魂地行走，靠虛偽的熱情維持完美社交，實際卻無法體驗周圍人的情感，他對正常的社會生活和人際交往表現(xiàn)出強烈的適應(yīng)不良，就像失控的汽車顛簸在高低起伏的懸崖邊，隨時都會脫軌。
當(dāng)莊青硯站在城防部最高處，從落地窗俯視蕓蕓眾生時，手邊就是近在咫尺的控制總臺，有一瞬間，病態(tài)的人格漂浮到半空，冷漠而厭煩地俯視腳下的無數(shù)人影，不斷質(zhì)問他：你憑什么救他們？這些人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不是他，當(dāng)不了救世主！現(xiàn)在，輸入一句簡單的指令，讓這座城市在你手里毀滅吧！
指尖無意識地敲出一個字母，幸好下一秒，理智回歸，他果斷按下刪除鍵，轉(zhuǎn)身離開。
Psychopath（冷血精神病態(tài)），莊青硯無聲地念出一個單詞。
這是他少年時期被診斷的病癥，自他覺醒精神異能后一直壓制得很好，后來遭逢巨變意外爆發(fā)，從此他將所有情緒藏在心底，臉上永遠掛著笑容，無人能看透，這么多年來，他的行為舉止和正常人無異，沒想到短短幾天內(nèi)突然惡化。
莊青硯坦然和葉崢交代，自己目前的狀態(tài)非常不好，無法繼續(xù)承擔(dān)工作，他要去尋找“鎮(zhèn)定劑”。
葉崢凝視他許久，或許聽謝嵐說過什么，最終還是同意了。
在荒垣見到宋可的剎那，莊青硯心里的破壞欲和厭倦感神奇地被撫平了，耳邊響起圣潔的贊歌，靈魂得償所愿，久違地平靜下來，在他眼里，天空高懸的那個并不是太陽，逆光的宋可才是。
他擰開一瓶水，貼心地遞到宋可嘴邊，語氣溫柔又小意：“累了嗎？要不要休息會？”
宋可順著他的手噸噸喝了兩口，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舉起喇叭：“阿妲啊，做尸也要感恩……”
艙壁傳來敲擊的輕響，莊青硯回頭，路小羽朝他打了個手勢。
明白他有話要單獨說，莊青硯不作聲地點頭，兩人一前一后來到前艙。
路小羽打開小蜜蜂終端，熟練地黑進委托平臺，浩瀚的數(shù)據(jù)海里，密密麻麻的木馬程序正靜悄悄地運轉(zhuǎn)，想繞過B區(qū)人工智能的監(jiān)管，竊取后臺信息何其艱難，路小羽身為頂尖黑客，雖然花費了一點時間，但做得完美又隱蔽。
“查過了，第二次是定向發(fā)布�！甭沸∮鹬钢钌戏降腁級委托，肯定地說。
莊青硯斂眸思考，從原來的全境委托，改成面向荒垣附近異能者的定向發(fā)放？這么一來，不但完成方式可供選擇，連接取的區(qū)域都限制了，徹底排除了99％的異能隊伍。
“痕跡呢？”他想知道有沒有被動過手腳。
“沒有�！甭沸∮鹫f。
莊青硯輕笑：“是沒有查到？還是沒有痕跡？”
路小羽面無表情：“當(dāng)然是沒有痕跡，你以為我是你嗎？連修臺T014都要十四天�！�
莊青硯：“……”翻來覆去說有意思嗎？
“那個二百五（特指端木亓）上傳資料后，系統(tǒng)對任務(wù)內(nèi)容做出了調(diào)整，無論分析過程還是處理路徑都符合人工智能的思考模式，沒有任何異常數(shù)據(jù)�！甭沸∮鸬恼Z氣毫無起伏。
但莊青硯太了解他：“你的表情似乎不這么說�！�
路小羽從鼻尖溢出一聲輕哼：“就算二百五沒有自作主張，這項委托最終還是會指向C26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