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啊，怎么這回還有她的節(jié)目？宋可愣住，被點到名后不由抬頭挺胸站好。
至于杰出志愿者，應(yīng)該是夸她喪尸清潔工的工作做得好吧？
趙立強現(xiàn)在壓根無心核驗宋可的“杰出”身份，倒是被她的A級震懾，多看了她一眼，
“你說情況沒有這么糟是什么意思？”
“只要利用好天險，異能者配合得當(dāng)?shù)脑�，清理掉這些喪尸不是什么問題�！鼻f青硯也不廢話，直接拋出方案。
趙立強面色震動：“你有信心嗎？這種事情可不能開玩笑�！�
莊青硯不疾不徐地點頭：“有，但前提是，我來指揮�！�
趙立強陷入沉思，左右他沒有更好的方法，這人說的話可以一試，但他主動站起來，不知道有何目的……
莊青硯打量他的神色，又補了一句：“當(dāng)然，如果成功，委托報酬方面……”
趙立強頓時心里一松，是他想多了，他們這些外來異能者，肯定都沖著積分來的：“沒有問題，我會向執(zhí)政官如實匯報�！�
……
戰(zhàn)斗的號角吹響了。
莊青硯把現(xiàn)場的異能者編成不同的組別：火系和風(fēng)系，雷系和水系，土系和沙石類……再安排到各個方位，所有人員各司其職，嚴(yán)格按順序施展異能。
明亮的焰火升騰而起，經(jīng)疾風(fēng)擴散，以燎原之勢吞沒猙獰嘶吼的喪尸。
另一邊，狂風(fēng)暴雨，雷電交加，兩種異能混合的雨滴噼里啪啦砸下來，喪尸被電得渾身顫抖。
其他的格斗類異能者從高墻后面沖殺出來，英勇無畏地迎向喪尸。
這一刻，他們不僅是警衛(wèi)隊員，也不僅是覺醒的異能者，不為名也不為利，他們這一輩人從小享受桐灣的蔭蔽長大，也是時候站出來，化身最堅實的盾牌，守衛(wèi)自己的家園。
雖然單個異能者的力量有限，不過把所有人凝聚起來，爆發(fā)的威力卻是驚天動地的。
趙立強望著眼前震撼的景象，兩眼濕潤，桐灣不會倒下的，他們還有希望！
此起彼伏的異能光亮中，有一處的畫風(fēng)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徐星宛如人形制冷柜，以他小小的身體為圓心，狂亂的暴風(fēng)雪肆虐而下，漫天遍野的冰花將喪尸團團包裹住，統(tǒng)統(tǒng)凍成雕塑。
“你的冷漠～最傷人，像十二月的～風(fēng)雪，我的心～早已碎成兩瓣�！�
一陣悠揚凄美的歌聲加持，被徐星凍住，移動緩慢的喪尸，瞬間詛咒附身，分分鐘開裂，竟然真如林優(yōu)優(yōu)唱的，碎成兩截！
然而可怕的歌聲沒有停止，音調(diào)一轉(zhuǎn)，又換成另一首。
“想要借你借你～借你一雙隱形的翅膀，帶你飛向飛向～飛向世間最亮的光�！�
流星一樣的兩個黑點沖進密密麻麻的尸海，隨后浪花翻起，平靜的海面炸出一層一層的漣漪。
林優(yōu)優(yōu)為他們施加了速度buff，宋可和素察殺瘋了。
素察周身毒液彌漫，即使喪尸感受不到疼痛，肉體也迅速瓦解，變成一堆白骨，昔日的蟲潮遇到這種生化攻擊，恐怕都要屁滾尿流。
宋可冷艷鋸在手，揮舞起比她身體還長的大刀，大開大合，每次出手都猶如狂風(fēng)掃落葉，一劈一砍倒下成片喪尸，無數(shù)顆腦袋茫然地飛起來。
四人配合無間，無論遠程近戰(zhàn)，單拎出來都是怪物級別的存在，組合到一起，更是毀天滅地！
高墻之上的異能者看呆了，這些人到底是什么妖孽！
“別發(fā)呆，東南的速度慢了，西部繼續(xù)放陷阱�！�
哦，這里還有一個，縱覽全局，有條不紊地下命令。
V587。
在場眾人默默記住這支隊伍的名字。
……
清理尸潮整整耗費了一個多小時，到最后零星的喪尸四處逃竄，莊青硯才命令異能者們停手。
負責(zé)守衛(wèi)避難所的警衛(wèi)隊員匆匆來報，剛剛混戰(zhàn)時有一處墻口被撞破了，沖進去不少喪尸，雖然被及時清剿，但還是造成了人員傷亡，那一塊的避難民眾，不少都被咬了。
“隊長，這些人怎么處理？”
趙立強無奈嘆氣：“挨個檢查，如果是輕癥就送去桐灣，二級病變以上，原地處理�！�
病變程度，是桐灣推出的分級體系，其中一級輕度病變，也稱為“擴散前病變”，只要發(fā)現(xiàn)得早，通過醫(yī)學(xué)手段截掉病變部位，可以有效遏止喪尸化進程。
二級病變，傷口膿腫黑化，超量輻射進入人體，出現(xiàn)眼珠泛灰，意識混沌的外在病癥，這樣的病人，就算得到治療也救不回來，只能盡力延緩喪尸化，直到有一天徹底墮落。
宋可從墻外回來的時候，正好撞見警衛(wèi)隊們排查和清理現(xiàn)場。
一名眼珠渾濁，手指已經(jīng)變?yōu)槔Φ闹心昴腥吮恢品诘�，拼命掙扎�?br />
“放開我，我要去醫(yī)院，我還有救！”
“沒救了，你已經(jīng)三級病變了�！�
“不可能！”中年男人神經(jīng)質(zhì)地抽搐，嘴里的涎水越流越多，喉嚨管呼哧呼哧作響。
“確認三級，接近完全喪尸化�！�
悲泣響起，其他被喪尸襲擊的人縮成一團，心神惶惶。
這里都是些下午剛從桐灣被趕過來的流浪漢，原以為洛珈是安全的避風(fēng)港，誰知道晚上就遇到尸潮，如果直接死掉也就算了，偏偏被喪尸啃咬，只能半死不活地等一個結(jié)果。
宋可環(huán)顧一圈，意外發(fā)現(xiàn)靠門的地方還趴著一個人。
中年男人的尸體被拖走時，那人似有所感，動作遲緩地翻了個身，改為正面朝上。
宋可瞥到他口袋里眼熟的logo，往前走出一步。
“別過去。”林優(yōu)優(yōu)拉住她，表情凝重。
“這人被咬了�！�
那名胡子拉碴的流浪漢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敞開的領(lǐng)口處，有好幾道黑色的咬痕。
第51章
桐灣醫(yī)院（5）
◎謝斫�！�
沉悶又壓抑的氣氛里，這名流浪漢的舉止顯得尤為怪異。
他對旁人的交談毫無興趣，仿佛什么都沒聽到，兩眼空洞，死氣沉沉地躺在原地。
可是胸口一起一伏的，又確實還在呼吸。
“沒事�！彼慰杀涣謨�(yōu)優(yōu)擋了擋，輕聲回應(yīng)一句，繼續(xù)往前走去。
她在流浪漢面前蹲下來，纖細的手指一抽，從他口袋里抽出袋面包。
面包就剩小半個了，放了好幾天，外表已經(jīng)變干變硬，但上面“醫(yī)療支援”的logo依然顯眼，這是桐灣的志愿者才能領(lǐng)到的面包。
幾天前，
第一一九醫(yī)院出來的街心花園里，宋可曾經(jīng)給過一個流浪漢面包。
是同一個人嗎？可對方蓬頭垢面的，看不清臉長什么樣，宋可一時難以確定。
她把面包塞回流浪漢口袋里，頓了頓，指尖往上，動作極快地扯開他的領(lǐng)口，隨即皺起眉頭。
這人身上的傷口有好幾處，外圈泛白，已經(jīng)結(jié)痂的黑色淤血底下，隱約能瞧見鮮紅的，綻開的皮肉……不像新添的，看起來是陳傷。
流浪漢任她動作，毫無反抗的跡象，只是透過亂糟糟的頭發(fā)，那雙沒什么情緒的眼睛往她身上瞥了一眼，他臉頰兩側(cè)浮現(xiàn)青色的尸化紋路，但意識仍然清醒。
宋可怔了怔，心頭縈繞起難以言喻的迷霧，這人給他的感覺，似曾相識，好像在哪里見過。
警衛(wèi)隊們檢查完其他人，輪到這名流浪漢，一扭頭發(fā)現(xiàn)蹲在地上的宋可，腳步遲疑：“呃……”
他們剛剛可是親眼目睹宋可跟煞星一樣，在尸潮里大殺四方的，心里有些怵她。
宋可后退一步，給他們讓出位置。
年輕的隊員拿輻射儀掃了掃流浪漢，面露疑惑：“一級，誒……輕癥？”
儀器顯示的數(shù)值比一般的輕癥還要低，幾乎和正常人無異。
莊青硯處理完高墻上的收尾事宜，姍姍來遲，找到宋可匯合。
“出什么事了？”他看到人都圍在一起，隨口問道。
宋可回到他旁邊，人多眼雜，講話不方便，她干脆將小臂搭在輪椅背上，貼著莊青硯的耳邊，聲音壓得低低的：“那個人，很奇怪�！�
莊青硯稍稍側(cè)了側(cè)身體，配合她的悄悄話。
他桃花眼微瞇，聞言往流浪漢看去，鄭重地觀察起來。
警衛(wèi)隊員還在疑惑：“這，這怎么處理？傷口也沒惡化……喂，你需要送醫(yī)院嗎？”
旁邊人開口：“確定他是被喪尸咬的嗎？會不會只是傷口潰爛？他的數(shù)值都挺正常的。”
“他沒有被咬！”角落里的女人顫抖地喊出聲。
房間里剩下的人，都是僥幸沒被喪尸襲擊的，但也嚇得夠嗆，瑟瑟發(fā)抖地蜷縮在一起，這會兒女人忽然出聲，立刻吸引全部人的視線。
“我沒說謊，這個人、這個人是怪物，那些喪尸都不咬他！”
“快把他弄走，弄走��！”
警衛(wèi)隊員的表情驚疑不定，不會吧？流浪漢大剌剌地躺在門口，喪尸怎么可能不咬他？
“是真的，我也看到了，”另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人喃喃自語，“喪尸不咬他，全都不咬他，從他身邊穿過去了，穿過去了……”
剛剛的畫面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猙獰邪惡的喪尸突然沖進來，腥臭的利齒逮住人就瘋狂啃咬，他們所有人都惶惶地四處逃竄，唯有趴在地上的流浪漢，喪尸連看都不看一眼，從他身上就這么跨過。
警衛(wèi)隊員再三確認目擊者的口供后，不敢大意，一把拽住衣領(lǐng)，將流浪漢從地上扯起來。
“喂，你別裝死，起來回話，好好交代情況�！�
流浪漢被隨意擺弄，腦袋跟著晃來晃去，微如蚊吶地說了一句。
“弄死我吧。”
“你說什么？”
“我說弄死我，”他低低啞啞地笑起來，用手指比了比自己的腦門。
“像剛剛那樣，砰，一槍崩了我吧�！�
嗓音頹廢，冷漠，毫無求生意志，只想速速了結(jié)。
宋可挺直脊背，輕輕“啊”了一聲。
“想起來了。”
她知道心頭的怪異感來自何處了。
這名流浪漢的狀態(tài)，和那個時候的阿慶嫂像又不像。像是指，同樣被喪尸啃咬，同樣身體已經(jīng)出現(xiàn)變異，卻在一段時間后，沒有墮落成喪尸，甚至還保有清醒的意志。
不像的地方也很明顯，阿慶嫂差不多完全尸化，從外表來看就是喪尸，但這個人，變異的特征很少，不，應(yīng)該說，幾乎沒有。
會有人被喪尸咬了，卻不變成喪尸嗎？
如果真是這樣，大家一直以來的想法都是錯的呢？
宋可實在想不通，向莊青硯問出心里的疑惑。
莊青硯從頭到腳仔細打量流浪漢，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還記得我說過，大部分被喪尸啃咬的人，因為受到‘污染’輻射沖擊，體內(nèi)磁場暴走，所以被同化為喪尸�！�
“記得�！彼慰牲c頭，順著他的思路道出另一種可能：“但也有，極小的，概率，被動覺醒……”
她說著說著停了下來。
被喪尸咬過的人，還有一種極低的概率，覺醒為異能者。
不會吧？！流浪漢是異能者？？
哪有他這樣的異能者，不去殺喪尸，不去做委托，甚至都不想好好活著，一心只求速死？
“不止，還有一種可能�！鼻f青硯淡淡開口。
“你現(xiàn)在假設(shè)的情況，是他作為普通人被咬的，對嗎？”
宋可點了點頭。
莊青硯平靜地拋下一枚深水魚雷：“那如果，他在被咬之前，就已經(jīng)覺醒了呢？”
宋可：“……”
她已經(jīng)被震得說不出話了。
莊青硯笑了笑：“當(dāng)然，這只是我的一種猜想，想要證實的話，還需要一點時間。”
兩人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壓得很低，剛剛討論的內(nèi)容也只有徐星和林優(yōu)優(yōu)素察幾人聽見，沉穩(wěn)如他們，也紛紛露出驚異的神色。
“宋可，留下他，讓我觀察幾天�！�
“怎么，留？”
莊青硯沉吟兩秒，滑動輪椅往前，來到警衛(wèi)隊員面前：“各位兄弟，我有個提議�！�
警衛(wèi)隊員們面色敬畏地看向他：“莊先生，您有什么指教嗎？”
“指教不敢，”莊青硯指了指被他們提著的流浪漢，“這里應(yīng)該還有別的空房間吧？你們不方便決定的話，不如先把人單獨關(guān)起來，要是后面喪尸化加重，再解決掉也是一樣。”
“也是，”年輕的警衛(wèi)隊員撓了撓頭，“那就聽您的，先關(guān)起來，我再去問問隊長�！�
一行人找了間空的集裝倉庫，把流浪漢往里一丟，設(shè)置好出入門禁，臨關(guān)門之前，警衛(wèi)隊員望向宋可等人：“你們呃，還有事嗎？”
莊青硯：“我們和他說兩句話，你先去忙吧�！�
警衛(wèi)隊員往里掃了一眼：“哦，那好，走的時候記得鎖門啊�！�
現(xiàn)場只留下宋可五人，和躺在地上的流浪漢。
莊青硯的輪椅繞著他轉(zhuǎn)一圈，對方宛如一條死魚，賴在地上一動不動，完全的非暴力不合作。
莊青硯神情一哂，瞬間改變主意，不打算和他交流：“我們走吧�！�
先晾他幾天。
宋可沒動。
她也說不上來具體的感受，但如果這個流浪漢就是幾天前她在街心花園遇到的那個，那他的狀態(tài)變化未免也太大了。那時候的流浪漢，雖然也很落魄，但至少還會和鴿子搶吃的，說明還有一絲求生的意志，現(xiàn)在則是純純擺爛，恨不得立刻死掉。
宋可走進房間，再次蹲在流浪漢面前：“你，遇到，什么事了嗎？”
半死不活的流浪漢終于有了反應(yīng)，亂蓬蓬的腦袋朝她的方向轉(zhuǎn)了轉(zhuǎn)，沒好氣地噴了一句：“我說你們，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宋可好心卻被罵，不高興地抿了抿唇，頰邊的梨渦也跟著出現(xiàn)小小凹陷。
流浪漢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一秒，隨即轉(zhuǎn)開頭，又漠然閉上眼睛。
他往地上一趴，徹底不動了。
兩天后，第一一九醫(yī)院，V587的三位打工人，又一次排排坐曬起太陽。
午休時間一起到回廊放空，成了他們這段時間的慣例。
宋可今天沒折騰她的苦力林優(yōu)優(yōu)，畢竟昨天剛支使大明星在火葬場里做了一個B級委托，接取任務(wù)時，對方瞪向她的眼睛都快要下刀子了。
徐星坐在欄桿上，兩條小腿一晃一晃，忽然指著一處地方叫起來：“姐姐，你看那里！”
他表情驚喜，扒著欄桿扭了扭，半個身子探出外面：“那個是不是安叔叔？”
宋可生怕他一不小心掉下去，從后面緊緊拽住他的衣角。
底下十幾米開外，獨自行走的高大的男人循聲望回來，看清他們后，招了招手。
的確是安奇文。
宋可疑惑地歪了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