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姜穗怔了怔,段玲也看見了她。
段玲露出一個奇怪扭曲的笑容:“姜穗。”
姜穗問:“你有什么事嗎?”
段玲道:“我找馳厭�!彼t著眼,喊這個名字的時候,帶著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一種情愫。
許是馳厭跟過段玲那幾年,讓她但凡提到他,語氣里總帶著理所當(dāng)然。
姜穗說:“他這幾天都沒有回來�!�
段玲不說話了,眸光森冷看著姜穗。
姜穗從她身邊走過去,卻被她捉住手臂:“馳厭在給段家下絆子,你知道嗎?他想搞垮我們家,可他憑什么,當(dāng)年是我爸給他一口飯吃,他憑什么恩將仇報這樣對我們!”
姜穗吃痛,甩開她的手,她原本平和的心情因為這幾句話憤怒起來:“恩將仇報?他為你做的事情不夠多嗎,你把他當(dāng)人看了嗎?”
段玲冷笑一聲:“我不把他當(dāng)人看又怎么樣,那野種當(dāng)初只配做我身邊一條狗,他不也非常樂意嗎?”
姜穗覺得,段天海真是沒教好女兒,段玲這種偏激可怕的模樣,出口成臟,哪里像是求人的樣子。
姜穗也冷聲說:“既然這樣,他如今做什么都不過分�!�
段玲看著眼前這張明艷動人的小臉,她恨得手指都在顫。她來之前明明是非常理智的,畢竟段家如今的局勢不妙,她如果再任性,可能以后好好生活下去的資金都沒了。
段天海身體不好,想送她出國,可是段玲不甘心吶!
馳厭當(dāng)年離開,幾乎成了她一個心魔。為什么他曾經(jīng)甘愿為她做一切,如今回來卻全力打壓她家,他的眼睛裝滿了另一個人。
后來段玲身邊換了許多人,可是在她眼中,他們都比不上一個馳厭。
為什么相處了那么久,馳厭都對她沒有一點感覺?
一張好看的臉那么重要嗎?她如今也不差啊。
段玲萬萬說不出讓姜穗幫忙求情的話,她唇角一勾,眼神刻毒:“我是落魄了,可你算什么?小小年紀(jì)才成年就上趕著給他做情婦嗎?撿我用過的東西,你如今用著舒服嗎?”
姜穗轉(zhuǎn)頭看她,很難相信這種刺耳的話是從段玲口中說出來的。
“你瘋了嗎?”姜穗皺眉,她確定段玲口中的,就是那個不好的意思。
姜穗無意探究馳厭的過去,自然也不會探究這句話的真假。她在段玲還要亂說之前,把門關(guān)上,將段玲關(guān)在門外。
段玲恨恨地看著眼前這扇門,她說這些話,在自己夢里就像真的一樣。然而現(xiàn)實中,她卻又知道馳厭心里到底裝了誰。
金屋藏嬌,這個少女才是他許多年的心心念念。
晚間,一輛汽車停在了外面。
馳厭回來了。
姜穗聽見聲音,從貓眼里看見,馳厭繞開段玲往房子走。
段玲踉蹌幾步追上去,張開手臂想要抱住他。
下一刻,段玲被他冷冷推開。
馳厭似乎笑了一下:“滾�!彼鄣讻]有笑意,看上去段玲的出現(xiàn)讓他心情十分糟糕。
男人的冷漠讓段玲有些歇斯底里,可是馳厭也是有備而來,沒一會兒就有人把段玲拖走了。
見他要開門了,姜穗連忙蹬蹬蹬跑回沙發(fā)前坐好,假裝沒有看見他和段玲那一幕。
畢竟……段玲的存在,對于馳厭來說,實在是尷尬而恥辱的一段往事。
她覺得馳厭心中肯定是介意的。
天幕又下起了下雨。
馳厭推開門,就看見一顆小腦袋從沙發(fā)上探出來看他。
他神情淡淡,抿了抿唇。
姜穗下巴抵在沙發(fā)上:“你回來啦�!�
馳厭道:“嗯�!�
姜穗知道他心情不好,段玲的糾纏讓他那些被人遺忘的卑微過往無處遁形。
她突然想做些什么,讓他開心一些。
第49章
回家
姜穗說:“你等我一下�!彼苓M廚房,把晚間做的奶黃包拿出來加熱。
奶黃包只剩兩個了,
被做成小豬的模樣。本來她打算拿來當(dāng)夜宵,
沒想到馳厭回家了。小巧的奶黃包加熱以后香味兒很濃,
姜穗把它們端出去,
馳厭在沙發(fā)上打開了ipad發(fā)郵件。
見她出來,
馳厭抬頭看她。
他許久沒回來,
兩個人如今的關(guān)系十分尷尬,
如果不是段玲鬧事,馳厭今天沒有打算回來。他本來以為會看到一雙排斥厭惡的眼睛,沒想到她笑意乖巧又溫和。
姜穗眨眨眼:“我之前做的,你要嘗嘗嗎?”
馳厭說:“好�!彼闷鹉厅S包嘗了一個,
甜味兒正好,
奶香在口腔蔓延。
姜穗問他:“好吃嗎?”
馳厭神色淡淡:“不錯�!�
姜穗見他真看不出特別喜歡的模樣,可他把兩個都吃完了。出于前段時間那個夢,
姜穗如今對著他始終有種怪怪的感覺,
她竟然以馳一銘“女朋友”的身份喊過他哥哥。
可“哥哥”如今這個樣子,似乎又對她有些想法。
馳厭見她眼巴巴看著自己,
他頓了頓:“還有什么事嗎?”
姜穗倒真有事,她從房間里拿出一張銀行卡,
還給馳厭:“吶,
你回家了,我們就好好說。”她摸摸有些發(fā)燙的臉頰,
“我總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我不會用你的錢,
我把家里的存折和銀行卡都拿過來了,還有房產(chǎn)證。還需要什么,我以后都會努力做到,也可以打欠條。你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可以同我說�!�
馳厭:“你反悔了?”
“不是�!苯胄÷曊f,“我覺得你對我沒那個意思。”
馳厭看著她:“你從哪里看出來的�!�
“你一直沒有回家啊�!彼钠鹩職庹f,馳厭不像是需求她做那些事的人。
馳厭合上ipad,看了她一眼:“我以后都回來�!�
姜穗傻眼了。不,她不是這個意思。
馳厭嘴巴里還很泛著奶黃包的甜味,見她這模樣,他便知道真正沒那意思的是誰,估計在她眼中,這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玩笑。馳厭冷靜地說:“我確實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你得留下來,我不強迫你做什么,也不耽誤你以后嫁人。頂多兩年,兩年后你愛去哪里都可以�!�
姜穗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好。”這樣把交易說得明明白白,她反倒松了口氣。
馳厭累了一天,打算去洗澡睡覺。七月外面刮起大風(fēng),估計夜間又要下大雨。
馳厭從房間拿了浴巾出來,路過陽臺,一滴被風(fēng)吹進來的水落在他發(fā)頂,冰涼浸入頭皮,他皺眉抬頭,就看見落地窗外被風(fēng)刮起濕漉漉的布料。
姜穗才收完自己銀行卡,順著馳厭目光看過去,她臉色一下子爆紅。
先前馳厭房子冷清得像是沒住人,本來定期請了小時工過來打掃,因為姜穗搬進來,馳厭怕她不適應(yīng),暫時沒讓小時工來了。
姜穗自給自足,放松了許多。
她晚上吃完飯洗了澡以后,哼著歌把衣服洗了。但是內(nèi)衣內(nèi)褲她一直有手洗的好習(xí)慣,如今還在滴水的,就是她淡藍色的內(nèi)衣。
畢竟海綿吸了水,人力一時半會兒可擰不干。她小內(nèi)褲也在旁邊被風(fēng)吹得擺呀擺。
空氣詭異地靜默了一瞬,只能聽到窗外呼呼刮著的風(fēng)。
夏天的風(fēng)并不涼,雨來臨前帶著夏天的燥熱和悶意。
姜穗把頭埋進沙發(fā)里。
馳厭頓了頓,又有好幾滴水落進他發(fā)根。他路過落地窗,似乎嗅到了花園里薔薇的香氣。馳厭抿著唇,走進浴室。
他才走進浴室,姜穗一跳而起,她跑到陽臺上,用撐衣桿把自己內(nèi)衣和內(nèi)褲收下來。
姜穗實在找不到地方藏,只能全收回自己房間,把窗戶打開,支撐著晾干。
馳厭脫了衣服,看見浴室多了一堆瓶瓶罐罐,女孩子用的洗面奶爽膚水,還有她自己買的沐浴露洗發(fā)水。
他閉了閉眼,沒進浴缸,站在花灑下面,把花灑往藍色的右方撥。
冷水落下來,終于沖淡了他發(fā)根當(dāng)時被水打濕的觸感。
他告訴自己,他沒那么惦記她。
男人洗頭發(fā)洗澡都很快,馳厭出來時,下意識看了眼姜穗晾衣服的地方。
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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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時,天上果然下起了雨。
水陽半夜打電話過來,語氣焦急:“老板,李清云那邊出事了。”
馳厭扣襯衫扣子,冷靜地問:“出了什么事,慢慢說�!�
水陽被他話里的冷靜安撫道,理了理思緒,這才道:“李清云之前幫我們做的那一批珍珠里面,有一批19mm的金珍珠,樣品已經(jīng)做好,可是全都不見了�!彼柶D難地道,“還有那顆‘queen’,也在樣品里面,一同不見了�!�
馳厭說:“還有呢?”
如果只是錢的損失,幾百萬水陽還不至于這種天塌下來的語氣。
果然,水陽頹廢道:“李清云急得心臟病發(fā),現(xiàn)在在醫(yī)院搶救。”李清云是之前他們談好合作的老珠寶商,是個非常有能力的人。
一串珍珠對于馳厭他們來說,還不到多嚴(yán)重的地步,畢竟東西沒了還可以再培養(yǎng)。這世上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事,可是李清云本來就老了,來了這么一出刺激,身體要是垮了,事情就變得十分棘手。
水陽嘀咕道:“老板,你說這李清云年輕時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怎么老了幾百萬的損失就讓他直接犯病了?”
馳厭皺眉說:“先去醫(yī)院看看,要把人保住。”
出了這樣大的事,馳厭自然不可能再睡覺。
他啟動車子的時候,看見窗前推開一扇,少女睡眼朦朧從窗戶里探出頭來看他。
“馳厭�!彼行┚o張,“出什么事啦?”
對于姜穗來說,姜水生病了以后她總睡不安穩(wěn),有時候噩夢里姜水生的病突然加重而她不知道。
馳厭降下車窗,路燈下,男人臉上紅了好幾片,不像是蚊子咬上去的。姜穗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你過敏了嗎?”
馳厭說:“沒事,你睡�!�
他說完就啟動車子,自己走了。
馳厭匆匆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恰好遇見頹喪焦慮的水陽。這批貨物不是岳三的東西,是馳厭他們自己的東西,說是單獨創(chuàng)業(yè)的資本之一也不為過,更何況醫(yī)院里頭躺著的還是他們仰仗的關(guān)系網(wǎng)核心人物。
馳厭步伐很快:“怎么樣了?”
水陽:“還在搶救……咦老板,你臉怎么了?”
馳厭淡淡道:“過敏�!�
水陽皺眉:“你又喝牛奶了?”馳厭對牛奶過敏這件事,水陽記得特別深刻,總之不是什么特別好的回憶。馳厭才去橫霞島嶼的時候,有次跟著出海,結(jié)果遇上風(fēng)暴,差點沒命,馳厭和戴有為被人關(guān)在底層,靠著角落里過期的幾盒奶活了三天。
水陽當(dāng)時看見他的時候,還以為是一具腫脹的尸體,那種整個人紅腫成一片的恐怖感,至今讓水陽心有余悸。
那件事給水陽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以至于馳厭不能喝牛奶的事,也隨之記了下來。他見馳厭不想多說,心中納罕。經(jīng)歷過那件事以后,帶奶味的東西馳厭都不愿意碰了,為什么還會搞成這幅樣子。
兩個男人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手術(shù)終于做完。
好在醫(yī)生說沒有大事,人救回來了。
水陽連忙道:“老板,你吃點抗過敏的藥吧,估計這事還沒完,明天得搞清楚怎么回事�!�
馳厭說:“不用,我睡一會兒�!�
這幾天事太多,他精疲力盡,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那時候已經(jīng)快天亮了。
他們守了后半夜。
太陽還沒出來,水陽接到了姜穗的電話。
那頭姜穗很擔(dān)心:“是出什么大事了嗎?”
水陽見馳厭閉著眼,呼吸微重,皮膚腫了一片,他思忖一會兒,笑瞇瞇說:“沒什么事,老板昨晚吃什么了嗎?”
姜穗忐忑道:“我給他吃了兩個奶黃包。”
水陽心里嘖了一聲。
姜穗問:“他是不是過敏了?”
水陽看了眼始終什么都沒說睡過去的老板,笑著說:“沒有的事�!�
有的男人,就算天塌下來了,他也樂意自己扛。
第50章
安撫
馳厭小憩了一會兒,醒過來時天光大亮。
醫(yī)院空蕩蕩安安靜靜的,
水陽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目光空寂了一瞬,
有些習(xí)慣這樣的安靜和孤獨。
他才這樣想,
就聽見了樓梯處傳來笑聲和腳步聲。
少女拿著他的ipad和文件夾,
水陽跟在她身邊。
水陽見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