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行人當(dāng)即買票去隔壁市。
下午出發(fā)抵達節(jié)目組已經(jīng)是晚上了。
路上姜穗也打電話和節(jié)目組了解清楚了情況,原來這個節(jié)目組是個博眼球的小綜藝,只能請到一些十八線小鮮肉,小鮮肉唱歌跳舞誰看?但是如果是用探險尋寶創(chuàng)造熱度就不一定了。
于是他們來到了這座荒山。
節(jié)目組開的工資不高,鮮少有人愿意錄制跟拍,姜雪是自愿來的,因為她要拍的人是高均。結(jié)果出了意外,姜雪、高均、還有一個工作人員至今沒有回來。
高均沒親人,如今就只有姜雪和工作人員的家人焦急地跟著找。
然而入夜大家都不敢進去,只能白天進山去找。
天一亮大家就浩浩蕩蕩進山找人了,導(dǎo)演說:“我報警了,但是這地方偏得很,而且昨天失蹤時間不長,不能夠立案。”
大家都沉默著,只能慶幸下了雪野獸在冬眠。這節(jié)目組真是不要命,為了熱度找罵挨。
荒山大得要命,松樹上鋪了厚厚一層雪,整個世界都是冰天雪地的。
屋漏偏逢連夜雨,姜水生開始咳嗽,大家都勸他回去休息,可他堅持要找姜雪。
最后還是姜穗把他勸了回去:“萬一雪姐姐回來了,我們都不知道,得有個人守著,通知大家消息。”
范圍太大,眾人只能分開搜索,然而為了照應(yīng),每兩人一組,姜穗就和一個圓臉男生分到了一組。
男生叫宋迪,他紅著臉看了眼姜穗,安慰道:“你姐姐一定會沒事的,雪地很滑,你小心走,別摔著�!�
宋迪心想,姜雪就長得挺漂亮了,沒想到她妹妹這么驚艷!比節(jié)目組錄制的小明星還要好看太多!
姜穗心思不佳,沒回應(yīng)他的安慰,只一聲聲喊著姜雪。
她聲音都快喊啞了,還是沒能聽到任何回應(yīng)。
從早上走到下去,背包里的水和面包都吃完了,宋迪一直看著雪地,也心里發(fā)慌,卻不好意思在大美人面前說出回去的話。
雪地看多了,人眼都花了,宋迪剛好開口說話,腳下一塌,整個人瞬間失重掉落下去。
姜穗也跟著摔了下去。
雪地下面是個石洞,整整三米多高,她覺得石頭嵌入自己膝蓋,骨頭都快散架。大雪遮蓋了道路,他們竟然摔進了這里。
宋迪呻吟出聲,姜穗看著前方,驚恐瞪大眼,連忙捂住他的嘴巴。
宋迪痛死了:“???”
他順著姜穗水盈盈的眼睛看過去,一條大腿粗的蟒蛇盤成一團在冬眠。宋迪冷汗直冒,手腳都僵硬了。
他哆哆嗦嗦要去摸手機,摸出來才發(fā)現(xiàn)沒信號。
雪從他們頭頂落下,洞里還有腥臭味。
這種難受與以前被段玲惡整完全不一樣,姜穗臉色慘白,有些絕望。宋迪再也顧不得形象,癱軟在地。
這種天氣和道路,他們一動不敢動,誰會來救人?
水陽看著馳厭開車出門。
馳厭臉色很冷,側(cè)臉堅毅,前兩天馳厭說再也不喜歡的話還在耳邊,今天就要去找人。
彭羅山一帶,別人不知道,精通地理的人卻不能不懂,地理環(huán)境太過險要,雖然比不上橫霞島嶼,但是之所以成為荒山,也是有原因的。
出了這事,水陽才知道馳厭說放下,也就是嘴上說說。
然而馳厭去找人,得自己去,并且水陽得幫他保密。
畢竟這不是去度假,是去玩兒命。水陽想想那山上可能有的東西,抖了抖,看著老板開車遠(yuǎn)去,深深嘆了口氣。
去了人家也不喜歡你,馳厭明明心里清楚,還是要去傻不傻啊。
水陽去會所開了個包間,裝作自己和老板大過年縱情聲色。
姜穗抱膝坐著,她肩膀落了一層雪,浸濕衣服,讓人覺得冷。
宋迪發(fā)著抖,還在與手機做斗爭,心里痛罵著節(jié)目組,說不定姜雪他們也是這樣失蹤的。
天快黑了,事實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不了山了。
姜穗冷到?jīng)]了知覺,她抱緊自己,第一次這樣孤單害怕。
以至于頭頂傳來了腳步聲時,她還以為是自己錯覺。
第40章
懷抱
馳厭一個人上了彭羅山,
他在山腳下時就看見了節(jié)目組臨時居住的小村落,
他把車停得很遠(yuǎn),
幾乎不在眾人視線范圍內(nèi),
然后只身徒步上山。
冬天的山林沒有夏天危險,
然而依然會充滿許多意外,在馳厭看來,來這里拍攝節(jié)目是相當(dāng)不要命的事情。他上山的時候,山下的村落正爆發(fā)著爭吵,顯然接二連三的失蹤事件讓導(dǎo)演不同意再上山找人,先前大家都以為姜雪的失蹤是個意外,然而今天傍晚,除了姜穗他們沒回來,
還有一個化妝師沒回來。
導(dǎo)演這才意識到出大事了,
這片山林不能再進去。
姜水生紅著眼眶,
險些用扁擔(dān)和他們打起來。
馳厭沒有管山下什么情況,事實上他上了山以后就一路在標(biāo)記路況。
他來得急,
幾乎什么都沒帶,身上只有一把習(xí)慣帶著的匕首,
他帶著它仔細(xì)辨別腳印。雪地里容易迷失方向,好在姜穗他們白天出門的時候人多,
腳印還留著淺淺的痕跡。
馳厭排除了最多最雜腳印,也排除了又來回腳印的路,
于是他沿著剩下幾條路摸索過去。
饒是如此,
他也走錯了好幾回路,
天色暗下來他才走到最后一條路上。
馳厭用手機照明,雪地反射著光,讓道路沒那么黯淡。他走到一處地面,明顯覺得腳踩上去不太對。
馳厭謹(jǐn)慎繞開這塊地,用匕首柄輕輕敲了敲,果然聽見了中空的聲音。
地底有個溶洞。
他小心從外圍走過去,就看見地面有個大洞,再往前一點,他看見了掉進溶洞里面的姜穗和宋迪。
姜穗抱著膝蓋,冷得發(fā)抖,宋迪比她好一些,裹著羽絨服縮在角落試圖用手機求救。
姜穗聽見腳步聲,抬起了眼睛。
昏暗的天幕下,雪花落在她的眼睫,她便一眼就看見了馳厭。她恍然覺得自己在做夢,亦或者是被凍傻了,這種地方怎么會看見馳厭?
宋迪抬起頭,露出欣喜的表情,他打著手勢——救救我們。然后他想起什么似的,驚恐地指了指溶洞里面。
馳厭皺著眉,順著宋迪手指的方向,看見了大蟒蛇的軀體。馳厭許久沒動,宋迪臉上的欣喜慢慢冷卻了下來。
宋迪想:剛剛只顧著有人來了,然而忘了這人沒法把他們拉上去,這個臉上有道疤的年輕男人連繩子都沒有,三米的高度,他怎么把自己拉上去?動靜太大驚動了大蟒蛇,它醒了怎么辦。
姜穗手指冰涼,她反應(yīng)過來以后也沖他打手勢——下面太危險了,你回去找人吧。
然而三個人都清楚,這里離山下那么遠(yuǎn),天色又黑了,一來一回,幾乎一整夜都不能趕過來。
這樣的天氣,他們被蟒蛇掣肘,只能在洞口吹寒風(fēng)接著雪花,不敢往里走,實在太冷了,誰都不知道在洞里能不能挺過去。
姜穗抱緊膝蓋,大雪觸到她肌膚僅剩的溫度,又在她眼睫處化開。
然而下一刻,馳厭從洞口跳了下來。他有準(zhǔn)備地跳,落地卸了大部分力道,并不重。
宋迪睜大眼睛,這人不要命了嗎?看見大蟒蛇還往里面跳,這下可好,三個人都出不去了!
馳厭也不說話,走到姜穗面前,他剛剛觀察了一會兒周圍的情況,現(xiàn)在心里有了底。
他靠近她,姜穗也顫著眼睫看他。
離上次蛋炒飯世間過了很久,在生死的面前,當(dāng)初的尷尬也消弭于無形。
馳厭湊近她,才發(fā)現(xiàn)她冷得厲害,唇在微微哆嗦。
他抬手替她拂去發(fā)上雪花,低聲湊近她耳邊:“我送你出去�!�
姜穗冷得渾身僵硬,她有些虛弱地看他。男人的面容看不太真切,然而這句話說得極其堅定。
馳厭把她拉
起來,然后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踩著他肩膀上去。
姜穗知道現(xiàn)在別無辦法,她也不敢磨蹭,踩著他肩膀,馳厭讓她扶著溶洞壁,然后他慢慢站了起來。
他這年身高一米九一,姜穗有一米六八,她踩著他,自己的手臂剛好能到洞口。
馳厭沉默著,握住她小腿,無聲把她往上送。
姜穗半邊身子上去了,她努力咬牙往上爬,總算出了洞口。
洞里的宋迪用一種可怕的目光看著馳厭,這得多大勇氣才敢跳下來把人家送出去。
這個沉默高大的男人一來,雖然表情不豐富,可是這一刻宋迪莫名看到了希望,他竟然真的把姜穗送出去了!
宋迪站起來,他實在冷得快死了,也顧不上男人尊嚴(yán)這種東西,小聲乞求道:“也幫幫我吧�!�
洞口蹲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冬夜沒有月光,他只能看見小小的一團,在雪地里看著他。
洞壁太滑,馳厭是沒法爬上去的。他沉默了一下,對宋迪說:“可以,但是你要守著她�!眲e讓她害怕。
宋迪怔了怔,連忙應(yīng)了。
馳厭如法炮制,把宋迪送上去。
宋迪上了洞口,喘著氣,感覺自己仿佛死了一回。
洞里又剩馳厭一個人了,他看不清姜穗什么表情,她此刻想必也看不清自己表情,他沖她打了個手勢——你先走。
宋迪也小聲說:“姜穗,我們先走吧,至少找人來救他啊�!�
姜穗全身冰涼,她搖搖頭。
什么找人來救他,在這里待一夜,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宋迪見她死心眼,他也很焦躁。又勸了兩回,實在冷得受不住了,對洞里的馳厭道:“你看到了啊,我喊她走了,她不走,我真的要冷死了,我走了!”不是他不想救人,而是這么深的洞,即便衣服打結(jié)當(dāng)繩子用,他和姜穗這兩個凍了大半天的人也沒法把馳厭拉上來。
不管是找個躲雪的地方還是遮風(fēng)的地方,總比在這里大眼瞪小眼來得好。
馳厭神色冷了冷,然而宋迪已經(jīng)走了。少女還蹲在洞口,她就從來沒有這么不聽話過。
馳厭臉上掉下一滴水,他伸手摸了摸臉頰,才發(fā)現(xiàn)她在哭。
馳厭咬牙,突然一聲不吭摸出匕首開始鑿石壁。
他挑著地方鑿,聲音不大,卻分外危險,畢竟洞里還盤踞著蟒蛇。
馳厭用了十足的力氣,好在這洞壁并不很堅硬,他當(dāng)真鑿出了四五個洞。
姜穗猜到了他要做什么,緊張地注視著洞里的蛇,好在它一直沒醒。
雪越下越大了,姜穗原本生疼的腳趾已經(jīng)麻木。
馳厭鑿出幾個間距很大的洞,他踩著那些洞勉強夠到地面,他借著力,手臂一撐,出了那個溶洞。姜穗緊繃的心情總算放松下來。
離宋迪離開已經(jīng)過去半個多小時。
馳厭手掌被巖石和匕首劃出了很多血,他在雪地上擦擦,走過去抱起姜穗,他懷里也冷,可是她顯然更冷。
馳厭摸了摸姜穗臉頰,果然一手淚水。
他沒說話,給她把淚擦了,抱著她往來的地方走。
他走了一會兒,看見標(biāo)記過的地方,馳厭抱著她走過去,撥開一處的雪花,露出里面一個小小的山洞。這山洞和原本姜穗他們掉下去的溶洞不同,里面十分狹窄,洞口還有幾根腐朽的枝條。
馳厭把她先放下,自己又鉆了進去。
他聲音依舊很淡,仿佛沒什么感情:“雪下大了,天亮再下山�!�
姜穗自然不反對,她冷得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竟然只想這樣睡過去。
馳厭皺著眉頭,把腐朽的樹枝撿起來,重新?lián)踝《纯�,他怕被風(fēng)
吹倒,扯下領(lǐng)帶系了一下。
一月末風(fēng)雪肆虐,好在r市的冬天比別的地方冷,人也穿得厚不少,馳厭脫下最外面的羽絨服裹著她,自己穿著襯衫,背對著洞口,然后把她抱過來。
姜穗額頭抵住他胸膛。
她終于清醒起來,他胸膛又溫度,薄薄一層肌肉下,她的額頭觸到了他的心跳聲。
張揚極了,像是鼓點一樣。
他抱得很緊,他的背面臨著寒風(fēng),而她真的什么都感覺不到了,只覺得暖。
馳厭沒說多余的話,在這樣的夜晚,他安靜得一如往昔,甚至依然帶著幾分刻在骨子里的冷淡。
姜穗?yún)s突然莫名意識到,他興許,真的有點兒喜歡她。
至少跳蛇窟沒幾個男人做得出來。
馳厭也很累,他閉上眼睛,在想明天帶她下山的路線。
懷里一只小手,輕輕觸了觸他臉頰。
馳厭低頭,對上她眼睛。
“你冷不冷?”姜穗輕聲問。
馳厭面無表情:“不冷,你快睡,睡醒就天亮了�!�
“胡說,你把衣服拿回去�!�
馳厭:“我習(xí)慣了�!彼f這話極其平靜,他真的習(xí)慣了這種寒冷,小時候這樣的風(fēng)雪夜都沒能凍死流浪的他,長大自然也不會。
她眸光顫了顫,縮回手,她摸到的臉頰明明冷得跟冰渣子似的。姜穗問他:“馳厭,你那天的意思是喜歡我嗎?”
這是困擾了她許久的問題,太奇怪了。甚至駭人到讓她覺得驚奇蓋過靦腆。
馳厭默了默,許久才說:“沒那回事,明天你自己回去那個村子,別往這種地方跑了�!�
如果是以前,姜穗會很尷尬自己自作多情,畢竟她請馳厭吃飯那時候,那段對話含糊不清,甚至讓人不明白到底是不是告白。
可是現(xiàn)在,他說沒有,她竟然覺得是假話。
姜穗掙開他懷抱,從身上拿下他的外套,披回他身上。
馳厭剛皺眉,她就縮進他懷里,拿他寬大的外套裹住他們兩個人。
感受到往懷里鉆的小腦袋軟乎乎的身子,他驟然僵住,像被人打了一悶棍,敲在脊椎上,動彈不得。
姜穗第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