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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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這混世魔頭真折騰起人來是什么樣，敖丙還能不清楚？才溫存一會兒，他就對著哪吒心軟了。
他也說不出其實自己已經(jīng)有了滋味，早不覺得疼那話，便伏在人耳邊半真半假地悄聲道，你……來吧，我不怕疼。
于哪吒而言這可是他“頭一回”弄上，能經(jīng)得起敖丙這么撩撥？他痛痛快快地就信了，再痛痛快快地直把人弄得半暈過去，又迷迷糊糊嗚咽求饒才算完。
這下可好，敖丙竟一語成讖，真成自作自受了。
不過敖丙醒來時哪吒好歹沒讓他敞著睡，他又是給他堆了個小窩。用雪堆的，一回生二回熟，倒比之前湖邊那個更像樣。
敖丙睜開眼眨巴兩下，才意識到自己竟是在情事中給哪吒弄得暈過去了……可太丟人了。敖丙面上一熱，心里羞惱，對著這眼巴巴守在跟前的人脫口就埋怨道，你又欺負我……！
哪知他這話一出，哪吒也臊紅了臉，梗著脖子反駁道，我沒有，我……我可寶貝你了。
最最親密的事都翻來覆去地做過了，這會子兩人卻對著臉紅起來。
哪吒臊歸臊，說出的話倒再不像當(dāng)初不開竅的傻小子，一下就叫敖丙想起那狐妖打趣的什么“情郎”。
這廂正心慌又意亂，那廂跟著又接了一句。這情郎摸摸鼻子，喃喃道，我以后都不欺負你了。
哪吒還不大習(xí)慣說這燒心的情話，但他篤定就是不說這話，自己也定會做到的。敖丙則在心里嘀咕著“我信你個鬼，你還欺負少了……”抬眼一瞧哪吒，又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
他一笑，哪吒那抓心撓肺的臊人勁兒就跟著消散，好像為他說什么都是可以的。
兩人面對著面，眼對著眼，這才終于帶著情意好生瞧一瞧彼此。涌上心尖的甜絲絲的滋味叫人很是新奇，又有道不明的纏綿熟悉。
敖丙想了想，問道，哪吒，你還會再入魔嗎？
他拿不準哪吒這回是偶然脫出混沌，還是他的元神終于徹底醒覺，再不會被那混沌吞噬。
哪吒自己倒是有感覺，卻也不確定，便一挑眉笑著答道，不知道，我們來試試。
哪吒牽起敖丙的手，與他兩手緊握，彼此眼神一對，口中便念起口訣。
乾坤圈隨口訣微微張開，并飛速旋轉(zhuǎn)起來，而哪吒周身業(yè)火也隨之逐漸燃起，腦后飛揚的發(fā)如桀驁不馴的邪風(fēng)亂舞。
他用拇指摸蹭了一下敖丙的手背，又道，握緊了，見勢不妙就“收”。
敖丙點點頭，緊張地牢牢盯著哪吒的眼睛瞧，還分出兩分心惦記著這小雪屋——他喜歡哪吒給他新搭的這間，待會兒萬一鬧起來，可別把這小雪屋給弄塌了！
哪吒感到胸中神力在洶涌翻騰，并往百骸四肢游走，又充盈回心間。
他并著的兩指略一揮，那飛速旋轉(zhuǎn)的乾坤圈就跟著更張開來，從哪吒的手腕順著兩人相牽的手滑到了敖丙手腕上。
這下乾坤圈于哪吒的束縛就全解開了。敖丙一顆心怦怦亂跳，一瞬不瞬地盯著哪吒的眼睛，生怕見它再蒙上白茫茫的迷霧。
這雙眼睛非但未見失神，還因額頭印跡愈發(fā)明亮。哪吒笑起來，望著乾坤圈的眼睛一抬，沖敖丙眉尖一抬，而后他兩指一曲，嘴里念道，收！
敖丙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緊握哪吒的手就抓不住他了，緊接著自己往下一落，這對視的人也頓時變得高大，須得他仰頭去看。
敖丙飛快地眨眨眼，忽地反應(yīng)過來，不是哪吒出了怪事，是他自己變小了！他慌忙爬起來，低頭去看自己的手又去看身子，左瞧右瞧，驚訝不已。
身旁那個使壞的已是忍不住笑開了，氣得敖丙直鼓起臉握了拳去打他，可那拳頭那么小、那么軟，砸在哪吒身上除了撒撒氣再撒撒嬌，真是半點用沒有。
敖丙吃了乾坤圈的束縛，一下顯得三歲小了兩歲，同初見哪吒時他的孩童模樣倒差不多。
就是個孩童模樣，他發(fā)髻也是梳得一絲不茍的，好玩得很。
哪吒任這小小敖丙捶打，收了長腿一盤，撂得他一個不穩(wěn)就晃著小身子跌坐進自己懷里。
哪吒圈著他，忍不住又伸手捏一把這軟乎乎的胖臉蛋，才道，看來我是不會再入魔了。
非但不會入魔，從此這乾坤圈還成了哪吒的一枚法器，可以為他所用。
聽他這樣說，見他好，敖丙心里自然高興。
其實乾坤圈并不能真鎖住敖丙，那口訣他也是知道的，不過左右都被這壞心眼兒的混小子得逞了，那他就隨他玩鬧一會兒罷了。昱巚
敖丙任他摟著，晃晃腕間的金鐲子，又問，那我們還去不去尋皇母山？
他們這一趟遠行原就是為了重塑乾坤圈的，如今看來它倒不像神力大減的樣子。原來哪吒之所以入魔，緣由多半還是在他自身。
哪吒之父李靖乃天命之人，哪吒才能甫一出生便以嬰孩之身承載魔丸之力。后來歷了天雷劫，太乙真人為他重塑的肉身并不能完全容納魔丸之力，外泄的力量便愈發(fā)多了。
這乾坤圈可不是元始天尊的煉丹爐，實難鎖住這千年魔丸，因而哪吒比從前更易陷入混沌，進而入魔。
如今他脫出混沌，乾坤圈亦為他所用。雖在雷劫中有損，但有魔丸之力催動，這乾坤圈倒比從前更顯神通。
從此再不必擔(dān)心連累所愛與無辜百姓了，哪吒心情大好，把臂膀上的小兒一顛，答道，都走到這兒了，去尋尋看唄，看是不是真如師父所說，那山根本就不是一座山。
只是要尋也不是那么容易，兩人都瞧不出這漫天的星子究竟是要往哪處落，半晌后由敖丙隨手指了個方向，兩人便朝著那處去。
哪吒說他一丁點兒小，頂肩上比背背上方便，就不由分說把他往脖子后頭一扔。敖丙懶得同他計較，當(dāng)然一半也是出于好玩，兩手抓著哪吒的耳朵就隨他了。
人家都這樣依著他了，他還非要調(diào)戲兩句。哪吒把那一雙小短腿兒握手掌里，還問，敖丙，你看我是不是很有當(dāng)個好爹爹的潛質(zhì)？多會帶孩子啊我。
敖丙深吸口氣，眼一閉，唇一動，騎在哪吒脖子上就把那口訣默默一念。肉乎乎的小短腿瞬間變回又韌又細的大長腿，大長腿還把哪吒腦袋一夾。
敖丙兩手對著哪吒的頭發(fā)就是一通亂揉，嘴里兇道，當(dāng)?shù)磕阋?dāng)誰的爹？我看你是反了！
打鬧間兩人忽地被眼前景象齊齊怔住，他們仿佛是來到了這天地的邊界。天幕如流水，天上星辰也如浮萍一般傾瀉，緩緩落入長崖深處的盡頭。
半晌哪吒才開口，問，敖丙，你怎么知道要往這邊？
敖丙也愣愣的，搖了搖頭，喃喃道，我只是覺得……這里的天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