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出去到哪吒身旁坐下，哪吒遞給他一枝插著烤魚的樹枝，在夜空下笑道，早知道順點(diǎn)兒師父的酒帶出來就好了。

    就這么過了好幾日，敖丙除了吃哪吒手藝不穩(wěn)定的烤魚，便是像一條初出蛋殼的幼龍那樣昏睡生長，都覺著自己被生生養(yǎng)胖一圈兒了。

    敖丙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睜開眼只曉得這會(huì)子外頭是黑的，該是半夜。

    他揉著眼，手腳并用地從哪吒給自己搭的小窩里爬出來，伸著懶腰往他那處去。

    今夜月色醉人，一輪叫人安心的上弦月懸掛于星云間，與朔月那晚很不相同。哪吒這會(huì)子沒烤什么了，嘴里叼著草葉子閑閑靠在大樹下，見敖丙醒了就沖他一抬下巴。

    哪吒還在哼小曲兒呢，想來是這幾日把敖丙照顧好了，他心情也舒暢。敖丙撐著地在他身旁坐下，說，我覺得可以動(dòng)身了。

    哪吒點(diǎn)點(diǎn)頭，說，給我瞧瞧？

    敖丙的傷終于好全了，再不必讓哪吒處處顧慮著自己，心境也略有變化。

    他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就跟哪吒玩笑起來，笑道，我化龍給你瞧？

    哪吒也笑，說，你要是真好全了，后頭我可就不走了，換你這小龍?zhí)焯靵眈W著我。先給我看看你的傷。

    敖丙早沒了之前的別扭，低頭解了外袍，撩起里衣露出身體給哪吒瞧。那處原本透著血紅的痕跡果真是淡了許多，只余薄薄的粉，不似底下還有未長好的裂口，只是新嫩。

    看著是真不疼了，哪吒便敢伸手去碰。他盯著那段腰肢，手指頭輕輕摸上去。

    很滑，很軟，像觸碰上一段月光，甫一挨著他他還微微縮了縮，惹得人心直發(fā)癢。

    敖丙似是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愿意給哪吒瞧的，他碰了自己又要躲。

    其實(shí)敖丙并不在意給哪吒這么摸一摸，只是忽地又想之前起被他別樣碰著的感覺，只得尷尬掩飾道，有點(diǎn)癢……

    敖丙縮著身子躲了，哪吒卻忍不住想再多碰些，甚至想把他抓回來，不許他再躲�？梢惶а郏�就見敖丙緊緊抿著唇，眼也垂著不敢抬，竟像是被他欺負(fù)了似的。

    那眼垂著，睫毛與他指腹下的腰肢一般地那么樣顫。顫著，那臉頰竟是也紅了。

    哪吒搞不懂敖丙最近怎么總是對(duì)著自己臉紅，他不是故意招惹他臉紅的，更沒想欺負(fù)他。

    而且以往他欺負(fù)了敖丙，敖丙都是兇巴巴地追上來，從不像這樣，這么的惹人……哪吒莫名慌張，梗著脖子辯解道，我摸重了怕你痛。

    這辯解的話可真是說了還不如不說，一下說得兩人都臊起來。

    哪吒面上也發(fā)燙，手卻不收回來，還全握上了別人的身子，心里驀地涌起一股無名的沖動(dòng)，緊接著忽地就陷入混沌。

    敖丙給他驀地一握，心里正是跟著一跳，就抬起眼去瞧哪吒，帶著懵懂的羞澀與不解的天真，卻對(duì)上一雙白蒙蒙的眼。

    哪吒入魔了。

    可怎么會(huì)……他明明清醒著，今夜甚至不是朔月，怎么會(huì)說著話就失去意識(shí)了！？

    敖丙驚詫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攥上哪吒的衣襟，傾身上去不可置信地喚道，哪吒？哪吒，你怎么了？

    敖丙自知呼喚無用，卻忍不住祈禱它有用。他已經(jīng)好幾日沒面對(duì)入魔后的哪吒了，是他在躲他，眼下乍見了，他實(shí)在心慌。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心慌，那虛握在他腰間的手驀地就握實(shí)了。

    哪吒的手用了力地推著他的后腰將他帶近，自己也欺身靠近，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他，似在控訴敖丙的躲避，又像在傾訴自己的思念。

    敖丙給他盯得心有愧疚，一時(shí)猶豫沒有出手抵抗，就給魔丸全攬進(jìn)懷里。

    他又一次在入魔后的哪吒面前錯(cuò)失了逃跑的機(jī)會(huì)，接下來就再由不得他了。

    哪吒的手好熱，比方才的更熱，敖丙被不由分說摟上他的胸膛，竟被這熱烈的懷抱驚得一哆嗦。

    他眼也不敢眨地瞪著哪吒，心慌又意亂，生怕上回那見不得人的事又要再來一遍。

    入了魔的哪吒也緊緊盯著他，略低下頭。他們離得極近，吐息相纏，額間相抵，四目相對(duì)。

    這雙蕩著淺海的眼睛不似上回笑著了，而是瞪得圓滾，像受了驚嚇。哪吒抬手去摸，指腹拂過敖丙的眼皮，叫他合上，再緩緩地睜開來。

    再睜開這雙眼睛里便沒有那般惶恐了，映出他們追過的天上月那遙遠(yuǎn)而細(xì)碎的柔光，很美。

    自混元珠被強(qiáng)行分化，魔丸不是被禁錮著，便是被外界懼怕成了眾矢之的。

    他不懂得這世間，也找不到自己的靈珠。如今終于得以相見，眼下……他心里想他，敖丙是懂得了。

    許是光以手觸碰遠(yuǎn)遠(yuǎn)解不了這份相思，魔丸歪過頭，以鼻來嗅，以吻來嘗，來感受這好不容易失而復(fù)得的靈珠。

    敖丙才默許了他的親近，就給哪吒濕熱的鼻息噴了一耳朵，霎時(shí)間后頸子全泛起戰(zhàn)栗。

    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那更熱的唇舌也含上來，含得敖丙急急哼出一聲，扶在哪吒胸膛的手推拒起來，卻遠(yuǎn)不及哪吒箍他箍得緊。

    唔……！哪吒、哪吒！

    敖丙急得直叫，卻說不出什么，也是說什么都白搭。聽了他叫，那握在腰間的手反而掌著他向上，直擠進(jìn)他的里衣里。

    那手伸得太里頭，尖利的長甲劃破了貼身的軟緞，更帶得衣裳全向上卷起來，再難蔽體。

    敖丙這才想起自己還解著衣裳呢，又羞又慌，忙難堪地直拽著自己的衣裳往下扯，縮起腿躲著他向后倒去。

    大約又是因他的抗拒而暴躁，哪吒的手也重起來。他握著敖丙裸露的身子不住揉搓，拇指重重剮蹭過他胸前小小一點(diǎn)軟肉，搓得敖丙霎時(shí)間漲紅了臉。

    這感覺又酥又痛又怕人，實(shí)在不是他們之間該有的。若上回他們做那事還說得過去，這回做的卻再不能用敖丙的傷做借口了。

    他們這是在做什么……敖丙心中震蕩，慌亂得仿佛也要陷入那混沌了，又仿佛是隱隱猜到了。

    映著月光的眼睛直顫，敖丙顫抖著對(duì)上近在咫尺的哪吒的眼，終于明白過來。

    自己是龍也好，是人也罷，或是一縷摸不著留不住的仙氣呢，這于魔丸而言都是一樣的。他眼里的，便是他的靈珠。

    敖丙早該想到的，只是敢去想，也不信，卻不想竟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