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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撕裂身體也無妨……要快些啊。

    容止溫柔地想。

    早些到洛陽,便能早些救下楚玉。

    其實不是沒有別的法子,比如讓別的人代他走這么一遭,但是事關楚玉的生死,他又如何能放下心來,用那些微的可能去冒險?

    他也知道,天如鏡此刻心中也在憂心楚玉的安危,倘若他拖延下去,說不準天如鏡自己便會按捺不住,去救楚玉。

    可是他賭不起。

    他不愿意楚玉遭受風險,他不能以楚玉的安危做籌碼,光是這一點,他便徹底輸了。

    容止微微一笑,覺得人生轉折真是荒謬,今天清晨,他還是不慌不忙局面在握,可是現(xiàn)在,卻情勢大變,淪為棋盤上一粒小小的棋子。

    那撥弄著他的手,不是任何人,而是楚玉所說的命運。

    他可以反抗命運,可是假如這有可能賠上楚玉的生命,他寧愿束手就戮。

    天下是他一局棋,他原是操棋之人,但為楚玉,他愿淪為飄搖的棋子。

    微微一笑,容止在心中默念啟動,眼前好像出現(xiàn)大片的漆黑,空間生生撕裂開來,以無可阻擋之力將他卷入其中。

    身影在空氣里消失之前,容止留下兩句話:“師兄,留下天如鏡。”

    后一句卻是對天如鏡說的,因為已經(jīng)開始傳送,他的聲音仿佛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聽起來有些許失真:“天如鏡,我認輸,論狠心,我不如你�!碧烊珑R可以拿心愛的人做工具,可他做不到。

    話音還沒有落下,容止便徹底從屋內消失。

    天如鏡腳下有些不穩(wěn),他面色蒼白,嘴唇全無血色。目光幾近空洞地望著容止消失的地方,容止雖然走了,可他留下來的最后一句話,卻如同一柄鋒利冷酷的刀,不動聲色地,在他心頭劃下一道道血淋淋的傷痕。

    他一直在竭盡全力地壓制自己的情感,卻被容止一句話,輕易地勾出藏于最深處的痛苦,以楚玉的生死為籌碼,逼迫并誘使容止一步步走上不歸路,這是他與馮亭共同的定計,最初他也同意了,可是執(zhí)行的過程中,每一分每一秒,對他而言都是凌遲的痛苦,他努力想著自己的職責,幾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氣力,才讓外表看起來沒什么異樣,然而容止的一句話,卻輕易地將迫得他顯露原形。

    容止去了洛陽,屋內剩下四人之間當即延伸出劍拔弩張的氣氛,越捷飛與干林護在天如鏡身前,警戒地望著神情沉默的觀滄海。

    現(xiàn)在天如鏡已經(jīng)失去了他的護身手段,而身為習武者,越捷飛與干林都感受到自觀滄海身上散發(fā)出來的無聲的殺意,他的神情并不兇惡,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卻給人一種全身如遭冰針穿刺的錯覺。

    觀滄海靜靜地笑了起來,他轉向天如鏡,很和氣地道:“若是有什么遺言,便趁著現(xiàn)在趕緊說了吧。”這不是恐嚇,這是事實。

    越捷飛與干林同時拔劍,一左一右攻向觀滄海,觀滄海腳下微微一讓,以毫厘之差避開相錯的兩劍,他不慌不忙地抬起一只手,就在兩劍因刺空而交錯的瞬間,捏在兩劍劍身的交疊處。

    失去眼睛的干擾,他的知覺反而更為靈敏,在尋常人眼中極快的劍,于他而言不過是如此而已。

    指下略一用力,兩劍同時崩斷。越捷飛面色大變,想要繼續(xù)出手,眼前卻忽然沒了觀滄海的蹤影,轉頭一看,他卻看見觀滄海不知什么時候到了天如鏡身前,那只足可斷金碎石的手,此時放在了天如鏡白皙纖細的頸上。

    只要觀滄海微一用力,那頸項便會如同他們的劍一般折斷。

    越捷飛后悔不已,早知這人如此可怕,他說什么也不會讓天如鏡來趟這檔子渾水,他和干林凌厲的劍招,在這人面前,卻仿佛小孩子揮舞樹枝似的微不足道�?涩F(xiàn)在情形也容不得他后悔,眼見天如鏡命在旦夕,他握緊斷劍又攻過去,想要迫觀滄海回身自救,觀滄海一只手依舊放在天如鏡頸上,頭也不回地反手一擋,隨意奪下越捷飛手中斷劍,他手腕一轉,斷劍直飛而出,挾凌厲無匹的力量,生生以斷口穿過越捷飛肩頭,擊得他后退好幾步。

    干林也被觀滄海如此泡制。

    天如鏡仿佛沒有覺察到頸上放了只隨時能置他于死地的手,也沒有發(fā)覺他的師兄們收到了傷害,他的雙目空洞迷惘,好像一尊即將破碎的水晶雕像。

    觀滄海冷笑一聲,手上微一用力,卻意外發(fā)覺天如鏡絲毫不掙扎,甚至連痛苦的本能反應都沒有,他眉頭微皺,想起容止臨行前留下的那句話,又將手收了回來,天如鏡白皙的頸上浮現(xiàn)一道紫色的勒痕。

    觀滄海冷聲道:“我改主意了,暫且留下你�!比葜挂粴⑻烊珑R,必然有他的用意,絕不是因為心軟善良之故。

    他且等著。

    第275章

    紅豆生南國

    陳白擋在楚玉身前。

    楚玉看著花錯,花錯眉間殺意凜然。沉默了一會兒,楚玉慢吞吞道:“花錯,我可是有虧待過你?”之前兩人曾有些許矛盾,也不過是因為容止,可是現(xiàn)在,眼前的血色艷得令人心寒。

    花錯淡淡道:“你最大的錯處,就在容止心上有了你�!瘪T亭,天如鏡,以及他三個人各司其職,以馮亭為主導,天如鏡為盾牌和后招,以及他作為劍。馮亭犧牲了她的男寵,天如鏡背棄了他的愛意,而他,則要在這一刻摒棄良心。

    憎惡與憤怒的毒火灼燒著花錯,并且在這些年來越來越烈,做到這一點,并不是多么困難的事,仇恨可以蒙蔽一切,包括心智。

    陳白厲聲下令:“擋住他!”陪同隨行便各自拔出武器迎上去,擋住花錯去路,這邊鮮血飛濺呼喝不斷,而陳白卻看也不看一眼,他護著楚玉重新回到車上,下令快速轉回。

    陳白直接奪了車夫位置,他抽了馬匹一記,趁著一點空隙從懷里取出一只半個巴掌大小的紙包,一抽邊上繩線,就從車窗扔了出去,做完這些,他對車內的楚玉等人道:“既然花錯倒戈,眼下洛陽是留不得了,我們速速離去�!�

    紙包滾落在街角,砰地一聲炸開,不一會兒,黑煙沖天而起,宛如古戰(zhàn)場上蕭瑟的狼煙,在森寒的冷風之中,靜默地訴說即將到來的殺伐。

    準備帶楚玉前來此處暫避時,陳白還派了一部分人手做好了另外一方面打算,容止看重的,便是他半點兒不放松的縝密,遇到突發(fā)事件時,迅速便能做出最好和最壞的打算,并相應做出對策。

    眼下情形,無疑是最糟糕的,但陳白依舊沉著地應對著,事先約定好,倘若無事,他會事后再傳訊,而倘若發(fā)生變故,便需動用最后一著,走為上策。

    這是他在洛陽城內最后一點準備了,所有容止藏在洛陽的暗棋都在這一刻,為了同一個目的被挖掘出來,行腳的商人,棺材鋪老板,樂坊女子,各自以不同的方式,為陳白一行人提供便利,并阻攔他們身后的追擊者。

    追擊者不止花錯一人,還有一批經(jīng)過了訓練的人手。

    馬車一路急行,幾乎可稱得上風馳電掣,陳白堅毅的眉宇間寫著顯而易見的憂慮,手上馬鞭不斷抽在馬背上,矯健的駿馬吃痛嘶鳴,發(fā)瘋一般地狂奔,帶著馬車在石板路上顛簸,震得車內幾人東倒西歪。

    但是這時候沒人抱怨,楚玉靠在桓遠身上,努力維持著不要被震得摔倒,后者的背部緊緊地倚靠著車廂壁,一只手按住楚玉肩膀,另外一只手緊握成拳。

    馬車很快便出了洛陽城,這時候他們身后的尾巴也終于給甩了個干凈,陳白強行勒住馬匹,飛快地跳下來請楚玉下車。

    楚玉在桓遠的攙扶下,頭暈腦脹地跳下馬車,才一踏上地面,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好一會兒才稍微緩過來,發(fā)現(xiàn)他們站在洛水邊,大約六七十米外,有一座碼頭。

    此刻碼頭上也站著幾人,一艘中型船只停在碼頭邊,陳白飛快地道:“請隨我來,走水路。”他走在最前,帶著眾人直奔碼頭。

    一行人從馬車上下來之際,碼頭上也有一人快速奔向他們,與陳白錯身而過,兩人各自略一點頭,陳白簡短地道:“交給你了。”

    交給他什么?

    楚玉腦子還有些迷糊,心中奇怪,下意識追著那人背影轉頭,只見那人走向他們來時搭乘的馬車,上座駕車朝河流的上游處行駛了一段距離,洛陽昨日和今天晨都才下過雪,地面上留下了一寸厚的白色,此時雪地上留下一道明顯的車轍。

    見到這一情形,楚玉的腦子雖然還有些混沌,卻明白了陳白的打算,他預備用這輛馬車來吸引花錯等人的注意力,而他們則乘船沿水路朝另外一個方向逃離。

    這是陳白在意識到情況不對時,便瞬間做出的安排,同時利用了今日的氣候環(huán)境,昨日今日下了雪,江面雖然沒有凍結,但是江上漂浮的冰雪和這樣的氣候并怎么不利于行船,陳白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天氣和人的慣常心理制造錯覺。

    不容楚玉多想,便被連拉帶抱的送上了船,陳白和碼頭上另外三四人也一樣與他們同行,除了以自身做餌架勢馬車離開的那人外,碼頭上還留下一個人,他從碼頭邊抬起一只竹筐,里面盛裝著滿滿的積雪,船只開動之際,那人也從筐中舀起冰雪,一邊仔細倒退,一邊掩蓋碼頭附近雜亂的足印。

    沒過一會兒,碼頭邊上便好似沒有人來過一般。

    那人一邊撒雪一邊后退,一直灑到了方才馬車停下來的地方時,又從身后抽出一根枝條,馬車在這里停下來過,難免會有些不一樣的痕跡,他要做得更仔細些。

    正打掃著,他看見皚皚白雪之中,遺落著兩粒顏色鮮艷的紅豆,好似兩粒心頭滴落的血珠,凝在這寒冷的冰雪間。

    他撿起來紅豆,抿了抿嘴,有些不安。

    ……

    原本在碼頭上的幾人負責劃船,寒冽的風吹得他們粗糙的手發(fā)紅,也沒人節(jié)省氣力,船只本就順水而下,如此順水行船更是一帆風順,不多會兒,船只便行駛了大約半里距離時,陳白緊繃的面容稍稍放松,他走上船頭,背對著冷冽寒風吹來的方向坐下,這才有暇細細思量之前安排的得失。

    忽然間他聽到有腳步聲走近,偏頭一看卻是楚玉走出了船艙,連忙起身施禮,楚玉擺擺手,嘆了口氣道:“你不必如此恭敬,照理說我還要謝你救我一命才對�!�

    陳白肅然道:“主子千萬不要如此,小的擔當不起,這一切是公子安排巧妙。”他的智計,也幾乎都是容止所教的。如今為了容止而施展,正是再恰當不過。

    楚玉笑了笑,道:“我自然知道,但他是他,我是我,你救了我,我怎可不向你道謝�!�

    陳白不敢居功,只道:“此際還算不上周全,須得再過幾日,到別處安頓下來,再做打算�!�

    楚玉自知在這方面遠不及陳白,很虛心地請教:“那么在你看來,應該前往什么地方?”

    陳白略一思索,苦笑道:“究竟何去何從,在下也沒有定論,只不過,我怕只弄那么一個幌子,不能騙過他們�!�

    船行半日,陳白便讓楚玉棄船登岸,改走陸路,而船只則由兩人繼續(xù)操漿向前行去,連施了兩招金蠶脫殼,陳白這才稍微放心,他與楚玉一行來到最近城鎮(zhèn),買了馬匹馬車,繼續(xù)踏上行程。

    對方就算識破他第一次金蠶脫殼,心神放松之下,只怕也會沿著水路追去,朝東南而去,不會懷疑他們又一次改了道。

    一路上飲食簡陋,休息也沒個囫圇,但楚玉只一言不發(fā)地默默忍耐,就算稍有不適,也隱藏起來,以免拖累大家。

    楚玉等人朝溫暖的南方跋涉,為了避免在官道上遭到馮亭追殺,他們盡量走的山路,可是約莫兩日后,那一身夢魘般的紅影,再度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第276章

    春來發(fā)幾枝

    這是半山腰的一道狹窄山路的路口,花錯蹲據(jù)在前方的大石上,他艷麗的紅裳已經(jīng)染上了風塵之色,劃破些許口子的衣擺自他身體兩側垂下,蓋住石上殘雪。

    他指尖拈著一粒鮮艷的紅豆,面上的冷冽混合著疲色,雖然楚玉等人逃跑很辛苦,但他這個追殺的顯然也不大舒適。

    可是不管如何,他追上來了。

    他是怎么找來的?

    一行人面面相覷,楚玉無力苦笑,陳白面色如死。

    陳白所擅長的,便是籌劃排布,至于武力方面,實在不是他的強項,眼見著花錯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他心中一片絕望。

    雖然這樣絕望著,他還是沒忘記自己的職責,反手將楚玉往后一推,陳白拔出腰間佩劍,朝花錯迎了上去,口中猶道:“請您快逃。”

    片刻功夫,他已下了決定,用自己的命阻花錯一時半刻,但是他實在沒有自信能阻攔花錯多久,至于他死后的事,他實在無能為力。

    花錯毫不在意地彈開紅豆,反手拔劍朝陳白劈去,眼看著劍風臨面,陳白正待閉目等死,忽然一道黑色身影從眼前晃過,定睛再看,卻見是阿蠻握著一把黑色短槍,擋住花錯的長劍。

    阿蠻頭也不回地大叫:“你快點帶楚玉走!快走!”第二句話還未說完,他的話音忽然一滯,緊張地招架花錯刺來的長劍,再沒說話的閑暇。

    陳白左右看看,確定花錯是只身前來,并無其他追兵,他牙一咬,轉身朝楚玉一揖,道:“請您隨我走�!辈荒芾速M了阿蠻爭取來的這片刻時間。

    阿蠻固然神力驚人,可是花錯這幾年不斷苦練,尤其他的劍術還得容止指點,闖過了瓶頸,更是大有進步,反觀阿蠻卻仿佛到了某堵墻之前被擋著,此番打起來,花錯卻還是在阿蠻之上。

    只不過幾劍功夫,花錯的劍便險險地擦過阿蠻的手背,雖然阿蠻膚色深黑看不出是否受傷,但片刻后滴落在地上的血滴卻昭明了勝負優(yōu)劣所在。

    陳白一見此情形,知道阿蠻不是敵手,更是大急,催促楚玉道:“請不要耽擱,快些逃吧�!�

    楚玉卻怔在原地,雙腳仿佛生根了一般動彈不得。

    從前看和電視,時常會看到這樣的情形,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人被人追殺,追兵趕到之后,其中一人或一群人上前拼斗抵擋,對剩下最沒有武力或最重要的那人喊“你快走”,決意犧牲自己換取那人逃生,但那人卻哭喊著站在原地硬是不走,結果大家一起落網(wǎng),成擒或被殺。

    每當看到這樣的橋段,楚玉都會頗有幾分不屑,暗罵那人留下來也沒用處,白費了同伴的犧牲,甚至把自己也給賠上了,可是當她遇到同樣的情形時,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邁出腳步。

    踏著親人的血鋪開的生存之路,就算最終能逃離死亡,難道她就能心安理得活下去么?

    心臟灼燒到干澀,楚玉目光轉動,看了陳白一眼:“逃?去哪里?”

    對上她的目光,那是一種已經(jīng)認命的,灰色而絕望的神情,陳白愣了愣,飛快地道了聲:“請恕我無禮�!闭f完彎下身子,一手橫過楚玉的腰,將她整個人扛上肩頭,快步朝來時的路走去。

    山中是最好隱藏的地方,只要逃開一段距離,便多一分活下去的機會。

    那邊阿蠻眼角余光瞥見楚玉被帶走了,才終于放下心來,專心致志地對付花錯,花錯也不著急追擊,他冷笑一聲道:“讓我瞧瞧,這些年來,你的武藝長進多少�!狈吹古c他認認真真地過起招來。

    一看花錯沒去追楚玉,阿蠻心中大為放心,想著總算能幫上楚玉的忙,雖然身上不斷出現(xiàn)傷口,他面上卻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歡喜之意。在楚玉身邊,一直沒有他出力的時候,直到現(xiàn)在,他才覺得自己是有用的,這一刻,反是他幾年來最最快活的時候。

    隨行的其余兩人,也拉著桓遠幼藍一同追去,脫出花錯視線后,轉個彎,便見來路上有一個分成三道的路口,當中一條,是陳白帶著楚玉去了,那兩名隨行與桓遠幼藍走到路口,對視一眼,一人扛起幼藍,一人扛起桓遠,也分別擇了剩下兩條道。

    幼藍驚嚇得捂住嘴,桓遠心中了然,他們這是為了留下相似的痕跡,讓花錯分不清楚楚玉究竟是從哪一條道走的,同時也是為了縮小楚玉的目標,他放松自己,任由身下那人扛著他滿山狂奔。

    幼藍這邊卻沒那么配合,她小聲驚叫著掙扎,身下那人不耐跟一個小侍女纏磨,伸手強硬地捂住她的嘴,也跟著走上另一條道。

    然而在他們分別走了之后,一粒紅豆靜悄悄地躺在當中那條岔路上,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分外嬌艷欲滴。

    ……

    陳白扛著楚玉跑了好一段路,力氣終于有些衰減,正停下來扶著身旁樹木喘息之際,忽然聽見肩頭上楚玉低聲道:“放我下來,我隨你走�!�

    陳白一愣,趕緊低身讓楚玉雙腳著地,細看她神情,雖然依舊悲傷,卻沒了那種欲死的晦暗,這才略微放心,他勸慰道:“您不要太過傷心。”

    楚玉勉強一笑,并不說話,只點了點頭。

    此時他們走的地方?jīng)]有道路,極為崎嶇,陳白扶著楚玉,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大約半個時辰后,來到山腳之下。

    山腳下有溪流,溪邊積著一團團白色殘雪,偶爾有幾片隨水漂流,溪水清泠泠中帶著不動聲色的冷意,楚玉瞥見溪邊雪團中刺出干枯的樹枝,枯萎的敗葉被埋在下面,卻不知春來能再發(fā)幾枝?

    陳白低頭喘了口氣道:“好了,我們走這邊,應該不會被找著�!�

    好像是在故意嘲弄他一般,他話未說完,便聽到一聲譏誚冷笑,宛如聽見炸雷,兩人循著那笑聲看去,前方山巖之后,閃出來一道鬼魅般的紅影。

    也不知施了什么法子,花錯再一次追了上來,與方才一樣,他的手上,依舊拈著一粒鮮艷欲滴的紅豆。

    第277章

    此物最相思

    陳白面色慘變,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完全失去了信心,他精心部下的迷局對花錯全無影響,不僅如此,還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楚玉陷入險境。

    此時他們逃也無路逃,打也打不過。

    楚玉的神情倒是比陳白鎮(zhèn)定,她望著花錯道:“阿蠻怎么樣了?”

    花錯冷笑一聲,甩了甩劍鋒上殘留的血珠,道:“還能怎么了?你以為我會讓他活著?”翻手看了看長劍,他笑了笑,道:“倘若容止當初沒有給我演示那套劍術,我不會有今日成就,你若是恨,便怨恨容止去吧�!�

    現(xiàn)在他要用容止指點的劍術,取走楚玉的性命。

    一想到容止會因此痛悔煎熬,他心中便竄過一陣快意。

    他等不及了,他要讓容止痛苦流淚,他要讓他身心都受到無可救藥的傷害,他要親眼看著,看著容止傷心欲絕,這樣他昔日受到的欺騙利用,這些年來的不甘和怨毒,才能得到平撫。

    楚玉淡淡地“哦”了一聲,雖然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她反而感到無比的平靜,仿佛只要死了,一切便能回歸安寧,再也感受不到痛苦,再也不會如此焦慮,也再不會顛沛流離。

    橫豎都是死,為什么她不放寬心情,死得再從容一些?

    陳白低叫一聲,沖向花錯,后者隨手一劍,便在他的咽喉上化開一道利落的紅線,隨即鮮血噴了一地,熱血融開少許白雪,旋即又被寒冷的天氣凍住。

    楚玉垂下眼,嘆息道:“你大可以繞過他殺了我,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多傷人命?”

    此時已經(jīng)沒了礙事的閑雜人等,花錯也不著急殺楚玉,他似是更樂意看著獵物慢慢掙扎,陳白太警覺了,在他們逐漸清理障礙的前一天,就覺察了異樣。

    他雖然與馮亭天如鏡合作,但是三個人并不是完全相同的,馮亭更想要容止手上的權力,天如鏡希望殺死容止,但是他卻只想看容止痛苦。

    要那個人傷心,要讓他痛苦流淚。

    這個念頭不斷地焚燒著。

    殺死容止,并不能讓他痛苦,相反,讓他活著,卻殺死他心上的人,這才是最佳的復仇�;ㄥe聽過有那么一個異族,其愛恨皆如烈火,對仇人的最佳報復是殺死仇人所有關心的人,親人,朋友,父母妻子孩子,唯獨留下仇人不殺。

    這個習俗雖然兇殘野蠻,卻頗合花錯胃口。

    三個人三條心,但馮亭和天如鏡也知道他不好掌控,未免他胡亂出手,便時刻節(jié)制約束,小心翼翼,他也知道那二人對他的提防,只假意順從他們的安排,而今卻終于給他找到了機會。

    此地距離洛陽已經(jīng)不算近,就算容止插了翅膀來到洛陽又怎么樣呢?他不可能找到他們。

    在不殺死容止的前提下,制造盡可能慘烈的傷亡,容止的部下,能殺一個是一個�?倳屗锵У�。

    殺意如烈火,已然不可阻擋。

    望著楚玉無喜無怒的雙眸,花錯忽然心中一顫,浮現(xiàn)些微愧疚,可轉眼間又被他硬著心腸壓下,道:“你要怨,便怨容止吧�!�

    他口中說著,也不知是要說服誰,手上的劍,卻毫不含糊地朝楚玉咽喉刺去。

    楚玉平靜地閉上眼。

    掙扎無用,逃避無用,痛哭無用,哀求無用。

    她是卒子,是微塵,那么渺小微不足道,不能反抗死亡,只有等待。

    死亡這樣地迫近,她已經(jīng)絕望。

    可是為什么,心中卻還有那么一絲隱約的期待,希望能有個人來救她呢?

    血花濺出,如同繽紛散落的眼花,紛紛地落在雪地上,恰似一粒粒相思紅豆。

    但是流血的人卻不是楚玉,而是花錯。

    花錯手腕中箭,箭矢挾帶大力穿透他的手腕,他吃痛松開劍柄,長劍斜插入雪地之中,這一回,卻染上了他自己的血。

    花錯驚怒看去,卻見上方山腰上,容止的白衣被風吹起,他手握長弓,張弓搭箭,又一箭遙遙地對準花錯,破空疾射而來。

    花錯連忙拔起劍側身閃避,卻還是不慎被擦傷,這時,容止的第三支箭已經(jīng)再度搭上。

    一箭接一箭,幾乎不曾停頓,容止少見的沒有表情,他毫不停頓地射向花錯,同時不著痕跡地,讓花錯在閃避的過程中一步步遠離楚玉。

    要避免楚玉受傷,也不能讓花錯想起來可以利用楚玉來擋箭,許多要害處都不能射。

    容止冷靜而縝密地算計著,如他所愿地,一點點逼開花錯。

    花錯完全沒想到可以利用楚玉來擋箭,甚至的,在容止出現(xiàn)之后,他對楚玉的殺意瞬間消弭無蹤,相反,還隱約生出了一絲絲慶幸,仿佛在慶幸容止及時趕來,阻止他殺死楚玉。

    容止的箭囊終有射空的時候,最后一支箭取出來時,花錯已經(jīng)全身傷痕累累,都不是太重的傷,但是各處的擦傷加起來,也極為可觀可怖。

    血跡在雪地上一路歪歪斜斜地拖曳著,從楚玉身前,一直到三四丈外花錯的腳下,他的長劍因接連擋箭,劍身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裂紋,他面容痛楚,眼中卻閃爍亮得駭人的光輝。

    腥甜的血氣混合著白雪幽冷的芬芳,瞬間又被凜冽的寒風吹散,容止毫不留情,手指松開弓弦,最后一箭疾射而去,花錯抬手一擋,依然應聲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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