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色襯衫罩在她身上,下半身將就穿著昨晚那條濕答答的內(nèi)褲,她低頭認真在扣扣子。
梁正往她這里靠了靠,長手一拽,人就被他拉回床上,黑色被子也給她搭上。
辛夷扭身,想爬起來,被梁正一只腿壓在她大腿上,“你說了我今天可以走了。”
回應(yīng)她的是一聲沒有音調(diào)的嗯,那只存在感十足的手撫在她腰上,又往下摸進腿間,語氣慵懶:“穿著不難受?”
辛夷感受那手在腿間作亂,頭皮發(fā)麻,緊緊握住梁正的腕骨:“不要了不要了,你說了今天可以走的…”
梁正指尖沾濕,抽出手握住辛夷左手,挑了一根食指出來指向?qū)γ鎵ι夏莻帶有科技感的時鐘,聲音低啞:“辛小夷,七點都沒到呢�!�
辛夷頓了頓才反駁:“那也是第二天了!”
梁正沒理,把人摟在懷里,又閉上了眼。
旁邊的人似乎真的睡著了,辛夷動彈不了得窩在他懷里,雙眼看著天花板,思緒飄遠。
辛夷讀初中那會兒,臺灣偶像劇風(fēng)靡大陸。她和好朋友包包每周末都要跑去網(wǎng)吧窩在一個座位看,兩個人咬著手指和每個女主角同輩同喜。
辛夷最愛的是高冷學(xué)霸那部,包包卻喜歡另外一部霸道總裁的,恰好里頭的女主角名字和她同音。
也不記得從哪次開始,她和包包上課傳的紙條里,她的名字被包包換成欣怡兩個字,后來又親昵的喊她欣小怡。
辛夷人緣好,班上同學(xué)大多和善,也跟著這么叫。她美滋滋照單全收,覺得自己有了一個了不得的閃光點。
來到羊城,再沒人這么叫了。
羊城和井下村相距千里,也不知道她的包包現(xiàn)在怎么樣。
梁正送完人回到桐悅花園的時候,已經(jīng)十一點半。他低頭看著手機頁面上的外賣,手指來回翻個不停。
電梯到達樓層的時候,他走到門口看著大剌剌敞開的門和門邊一堆的垃圾,以及屋內(nèi)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女聲:“把那些玩意兒給我全扔了�!�
梁正慢慢走進去,看著那道穿著純白西裝的背影,喊了句:“媽?”
那人回過頭,是一張明媚大氣的臉,利索的短發(fā)。蔣女士雙手交叉抱臂回頭,眼睛不輕不重先掃過梁正的脖頸。
“舍得回來了?打你電話也不接�!�
他今天穿的是件低領(lǐng)的黑色毛衣,露出來的地方有兩道長長的紅痕。是辛夷太晚到家,氣得在他這里又撓了兩道。
梁正心虛的用手指刮了刮眉尾,視線在屋里轉(zhuǎn)了轉(zhuǎn)。
廚房里有個阿姨在做飯,餐桌上已經(jīng)擺著一個湯。另一個阿姨在清冰箱,腳邊是一堆新鮮的蔬菜水果。
梁其坐在沙發(fā)上喂一只純白布偶貓吃罐頭,兩人視線在空中偶遇,梁正無視,自顧自地坐到餐桌前給自己盛了一碗湯。
“什么時候回來的?”
“今早,待會就要走了。我說你們倆馬上要成年的人,冰箱里一堆垃圾食品就算了,過期的東西爛掉的菜都不知道扔一扔的?”
梁其乖乖點頭:“阿姨,下次不會了�!蹦侵徊寂季妥谂赃叄蛑种干蠚埩舻囊稽c。
梁正撇撇嘴,翻了個白眼,端起湯喝了口:“好喝,媽,來點?”
“少來�!�
蔣女士來去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帶人把整個房子收拾了一遍后就走了。臨走時警告梁正:“別我一不在,你就上天。要出事了,你爸第一個弄死你�!�
梁正吊兒郎當(dāng)倚在門邊,嗯嗯點頭,明顯一副敷衍的樣子,被蔣女士揪著耳朵才應(yīng)著:“好好好,我知道了�!�
順利送走蔣女士,梁正關(guān)門上樓。梁其這會兒在吃阿姨后給他做的飯菜,貓囂張地坐在餐桌上。
那貓,其實是蔣女士前兩年送他的。他沒養(yǎng)過寵物,好像也不太喜歡。那貓來到他身邊,雖是磕磕絆絆,但也健健康康漂漂亮亮。
梁其時不時投喂,這沒良心的東西一下叛逃。
呵呵,爸爸都被他搶走一半了,更何況貓?
梁正
梁正
梁正小時候就意識到,自己的家庭有點畸形。但比起那些原生家庭更不幸的人來說,他又幸福得很。
所以那些被他看在眼里的東西,都無從說起,他怕會被人認為矯情。
梁紹仁官運亨通,在政界雷凌殺伐;蔣女士的事業(yè)也風(fēng)生水起。這樣強大的父母,讓很多小朋友羨慕。
可他貪戀梁紹仁偶爾回家進他房間問他最近過得怎么樣的那幾分鐘,也貪戀蔣女士每次忙完后努力做好媽媽角色的那兩天。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倒也還不錯。
那次祁苗和祁呈生日,他用梁紹仁的名義找了個很貴的地兒開了個包廂給他倆兄妹慶祝。
那個地方很高級,小橋流水很有意境。他拎著蛋糕提前去布置的時候,看著梁紹仁抱著個看起來不大的女孩在廊下接吻。
西裝革履的成熟男人,白色連衣裙嬌小的女孩。
如果那人不是他爸,他甚至都要夸一句般配。
蛋糕摔在地上的時候,梁紹仁眼神看向了梁正。
蔣女士作為女人在事業(yè)上需要比梁紹仁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那段時間她白頭發(fā)橫生,嚇得梁正不知所措天天蹲在蔣女士房門口。
梁紹仁沒有半句解釋,他不知道該怎么告訴蔣女士。那時候他還不懂,結(jié)婚的兩個人并不一定是要相愛的。
這件事被他漸漸藏起來,直到梁其的出現(xiàn)。
那時候的梁其很瘦,看不出年紀,和梁紹仁一模一樣的眼看著他。
知道梁其和他同年,梁正才驚覺自己那些溫和表象下洶涌的恨意。
所以他恨梁其,平等的討厭梁其身邊的每一個人,包括梁紹仁和他自己。
初二暑假那會兒,祁呈老約著好幾個朋友來他這里打游戲。
他當(dāng)時被祁呈指使著下樓幫他們拿冰凍的飲料,在樓下看到梁其和一個女孩聊得高興。
梁其一高興,他就不開心了。
等梁其送走那女孩,梁正漫不經(jīng)心地走到冰箱前拿著一瓶瓶飲料。
梁其太不小心。
梁正抱著各色飲料路過時,眼睛瞟到茶幾上一張紙條。他走過去,捻起紙條,看到上面的號碼冷笑一聲上了樓。
后來梁正路過梁其房間總是能透過他半開的門看到他在打電話,女孩甜美好聽的聲音穿透手機傳到他耳朵。
梁正不是看不懂梁其那點小心思,只覺得這人真的有毛病,認識個網(wǎng)友炫耀個雞毛?
他一開始,真的只是被梁其煩到了。某天打完游戲,腦袋里閃出那串號碼,他好奇地去搜了一下,甚至點了個好友申請。
點完后的另一個周末,梁正登上那個專門用來打游戲的小號,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同意了,灰色頭像躺在他僅有8個人的好友列表里。
她的頭像是只薩摩耶,上線頻率不高,偶爾上線會發(fā)發(fā)動態(tài)。
梁正偶爾查看,覺得這女孩話真挺多。除了一些非主流臺詞,就是一些絮絮叨叨的日常。
“今天吃了塊好肥的雞翅!給我吃吐了再也不吃了�!�
?
“救命,江直樹好帥!”
?
?
“我媽媽說我長胖了^_^,真的嗎:(
?
”
諸如此類的。
放寒假后第一天,祁呈他們那群人像脫韁的野馬一窩蜂跑到他房間。
其中有個朋友鬼鬼祟祟地說要給他們看個好東西,把手機遞了出去。
手機視頻里是兩具赤裸,上下起伏的身軀。旁邊朋友不怕死的說:“有沒有覺得這女的有點像祁苗?”
祁呈把那朋友按在沙發(fā)上揍。
梁正無語,起身打開游戲,等游戲的間隙刷到女孩最新的一條動態(tài),“今天是赤腳回家的女漢子!”
兩張附圖,一張是女孩白嫩的腳丫踩在地上的照片,另一張是女孩蹲著的自拍,寬松的衣服露出肩膀上那條細細的肩帶。
底下還有個評論:“欣小怡,超美!村花!”
梁正一秒就叉掉了網(wǎng)頁。
第二天起床,梁正發(fā)現(xiàn)自己夢遺。
蔣女士那會兒休假,給他收拾被子出來的時候看著他笑得戲謔,說:“我兒子長大了哈�!�
梁正覺得,怪那女孩故意在網(wǎng)絡(luò)上發(fā)那樣的照片。
后來梁正又換了個號玩游戲,偶爾還能聽到梁其打電話,持續(xù)到初三結(jié)束。他每次都覺得,這兩人非常礙眼。
他沒太注意梁其是什么時候不再接聽電話。直到暑假那天,電梯門開,他幾乎第一眼就認出了人。
等比例略微長大了點的女孩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梁正覺得不順眼。
?
?
?
名字不順眼,衣服不順眼,被汗水粘在脖子上的頭發(fā)也不順眼。
哪哪兒都不順眼。
晚會
晚會
在二零一四年的最后一天,圣德舉辦了一場元旦晚會。晚會在晚上六點半開始,地點仍舊是那個禮堂。
梁正有節(jié)目,每天就只有中午能過來找她吃飯,所以那幾天辛夷落得個安靜。
晚上六點,禮堂那邊就開始有動靜。音樂震天響,被傳到教學(xué)樓這邊的時候,辛夷還在給梁其講一道英語完形填空題。長腿老阿﹀姨證﹕理
梁其邊聽邊點頭,等到辛夷講完才開口:“嗯嗯,我懂了�!比缓笥址^試卷,指著上面的分數(shù)笑瞇瞇說:“你看,多虧了你我第一次考這個分。”
辛夷禮貌性笑笑,梁其給她補物理也很負責(zé),她的卷面分也直線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