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到檢察院上班,他手臂的繃帶還沒拆除。
齊嵩皺著眉頭說:“你就輕傷不下火線吧,這假不能再給你放了,今天開始繼續(xù)領案子�!�
不過因為他手傷不便,齊嵩專門指定了吳超去幫著韓晨心錄卷,以免韓晨心還要自己打字。
吳超有些不樂意,不過處長都吩咐下來了,他也沒什么可說的,干脆一整天泡在韓晨心的辦公室?guī)退浘怼?br />
韓晨心就坐在旁邊翻看案卷,新交到他手上有一個販毒的案子,因為數(shù)量達到了近兩千克,價值幾十萬,所以看得格外慎重。
為了這個案子,韓晨心與齊嵩專門討論過,嫌疑人是個不認罪的,他聲稱是幫人送東西,但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東西,可是猶豫是當場擋獲的,購買冰毒的人作為證人對嫌疑人進行了指證,毒品也當成稱重移送化驗了,從證據(jù)上來說,足夠對嫌疑人進行逮捕了。
下午,公安局的辦案刑警專門過來了一趟,也是來說這個案子的。
韓晨心被齊嵩叫去了辦公室,一進去就見到城北區(qū)分局刑偵二中隊的中隊長唐海森。
唐海森今年四十歲左右,與韓晨心也早就認識,見到韓晨心綁了個繃帶進來,說道:“唉喲,小韓這是怎么了?”
齊嵩笑了一下,說:“被人打了,胳膊都打斷了�!�
唐海森聞言道:“誰��?檢察官也敢打,我找?guī)讉兄弟去收拾他�!�
韓晨心知道唐海森也就是隨口一說,根本當不得真,于是笑了笑沒說話,拿著案卷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坐下來之后,唐海森說起了這個販毒案,他說:“這個江樺是有背景的�!�
江樺就是這個案件的嫌疑人,那么大數(shù)額的毒品交易,他背后肯定不止一個人,牽涉應該還很廣�?墒撬麉s什么都不肯說,明知道會被判死刑的情況下,一口咬定他不知情,甚至就連這是毒品他都咬定自己不知道。
雖然沒有證據(jù),但是警方能夠抓到他們現(xiàn)場交易,肯定不是偶然碰到,而是事先調查了很久的,關于江樺的身份,警方其實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了。
“江樺身后的背景,很可能就是孫仲廷,”唐海森說道。
韓晨心聽到這個名字,不由抬頭看了一眼唐海森。
“孫仲廷啊——”齊嵩沉吟著說道,皺起眉頭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孫仲廷是崇豐市本地挺有名氣的企業(yè)家,不過一直有傳聞,他發(fā)跡的手段并不干凈,但是沒有什么切切實實的證據(jù)。
這兩年他表面上做著房地產(chǎn)生意,私底下還在做什么就不為人知了,而且他的財產(chǎn)肯定不只他明面上那么一點,背后深層的涉黑的東西還有多少,誰也說不清楚。
幾十萬的冰毒,對孫仲廷來說大概只是小意思,被警方剿了大概也就跟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傷不了根本。
而那個江樺,如果真是孫仲廷手下的人,根據(jù)經(jīng)驗大概是沒法再從他嘴里問出些什么來的。
“齊處,”唐海森說道,“江樺不能放啊,如果放走了他,孫仲廷肯定不會給我們機會再抓到人了�!�
韓晨心覺得這話說的挺耐人尋味,不知道他指的是孫仲廷會想辦法讓江樺遠走高飛躲起來,還是干脆殺人滅口一了百了。
齊嵩聞言道:“什么話,當然不會放了,這么大個案子,你們別瞎操心�!�
唐海森點點頭,說道:“對了,案子是小韓在辦?”
韓晨心應道:“是我。”
唐海森道:“有事兒就給我打電話,材料什么的,需要補的會盡快給你們補過來。”
韓晨心點一下頭,“多謝�!�
下午還沒下班,韓晨心接到了韓衷打來的電話。
韓衷先是問他手好些沒有,韓晨心說道:“已經(jīng)沒什么了�!�
韓衷于是道:“你有空還是回來看看你媽吧,上回從你那里回來,一直生氣生到現(xiàn)在,你回來態(tài)度好點哄她一下,我們一家人日子都好過一點�!�
韓晨心聽韓衷這么說,也覺得自己是該回去一趟了,可他還是問韓衷道:“孫哲楊怎么辦?”
韓衷沉默一下,沒有回答韓晨心的問題,而是問道:“你們兄弟兩現(xiàn)在相處還不錯?”
韓晨心思考了一下他跟孫哲楊的關系,說道:“還行。”
孫哲楊每天送他上班,接他下班,除了偶爾嘴上煩煩他,在生活上卻是多少照顧著他,不然他一個人綁著一只手,可能會更加麻煩。
尤其是今天他開始上班了,早上起床想到孫哲楊晚上十二點下班,回來睡覺差不多都快一點了,就沒打算吵醒他。
結果韓晨心剛進了衛(wèi)生間洗漱,孫哲楊就從床上坐起來穿衣服,對韓晨心說:“我送你�!�
韓晨心回答道:“不必了�!�
孫哲楊卻恍若未聞,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站起來穿褲子。
韓晨心也是在與孫哲楊住在一起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男人的身體感到有些不自在的別扭,明明以前讀書住校,都沒有察覺過。可是每次看到孫哲楊穿著內褲站在他面前,他就不可抑制地想要轉開視線,或許是因為孫哲楊的男性特征比較明顯吧,哪怕只是赤裸著的修長雙腿,都會讓韓晨心想到性感兩個字。
嗯,就是性感,韓晨心也不知道自己腦子里為什么會鉆出來這兩個字,就好像一個魔咒一樣,每天早上看到半裸著的孫哲楊他都會忍不住去想。
最后孫哲楊還是開車送他到了檢察院,離開的時候說五點鐘準時來接他,把他送回家了再去上班。
這時候和韓衷講著電話,韓晨心卻是忍不住面前浮現(xiàn)了孫哲楊的畫面,開始走神。
“晨心、晨心!”韓衷喊了他兩聲。
韓晨心回過神來,“嗯?”
韓衷說:“你跟晨誠說一聲,今晚你一個人回來吧�!�
韓晨心回答道:“好的,我下了班就回來�!�
掛了電話,韓晨心一看時間已經(jīng)五點了,他本來要給孫哲楊打電話說不必過來了,結果孫哲楊已經(jīng)先一步給他打電話,說在檢察院門口等著他了。
韓晨心在坐電梯下樓的時候碰到了盧靜和袁文珊。
袁文珊笑著跟韓晨心打招呼,“韓哥,下班了��?”
韓晨心點了點頭,說:“是啊�!�
盧靜與他熟悉些,也知道他性格看起來冷淡,但是脾氣并不壞,開玩笑說道:“有約會啊?”
韓晨心卻坦然回答她:“沒有,回父母家�!�
三個人一起從檢察院的大樓出來,遠遠便見到門口停著韓晨心的車。
盧靜奇怪道:“那不是你的車嗎?”
韓晨心說道:“是啊,我先走一步了�!�
說完,他朝著停車的地方走去。
袁文珊偏著頭去看開車的人,等看清楚人之后,一下子停住腳步抓著盧靜的手臂,用力搖了搖說道:“盧姐,是那個人!”
盧靜眼睛沒她好,莫名其妙道:“哪個人啊?”
袁文珊說:“就是韓哥那個哥哥,上回那個嫌疑人�!�
盧靜也停下了腳步。
袁文珊說:“不是說家里關系挺復雜的嗎?韓哥好像跟他哥感情還不錯的樣子?”
盧靜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那么八卦干嘛?人家家里事你別去過問。”
袁文珊說著:“我才不會呢,”不過卻一直看著韓晨心上了車,然后汽車掉了個頭開走。
在車上,韓晨心對孫哲楊說:“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的,結果來不及了,我今天要回去家里吃飯�!�
孫哲楊聽他話里的意思,問道:“沒請我去?”
韓晨心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孫哲楊無所謂地笑笑,說:“我送你去�!�
“不必了,”韓晨心道,“你把我在前面放下來,我打車過去就行�!�
孫哲楊說道:“反正還早,送了你過去我回來正好上班�!�
現(xiàn)在是下班晚高峰,正是堵得厲害的時候,孫哲楊這一來一回,說不定真得花上兩個小時。
韓晨心忍不住問道:“你晚飯吃什么?”
孫哲楊應道:“無所謂,等會兒去上班之后隨便買點什么東西吃吧�!�
果然車開出去不遠,在一個路口前面堵了起來。
韓晨心看前面的車排成一條長龍,就算再過去兩個路燈大概也過不了那個口子,他視線轉向車窗外面,突然對孫哲楊說道:“開一下門。”
孫哲楊愣了一下,“干嘛?”可是還是將門鎖給按開了。
韓晨心拉開車門下車,翻過路邊的圍欄,朝著前面一個賣蛋烘糕的小攤子跑去,他讓老板給他烤了兩個蛋烘糕,回來的時候汽車也只是走了短短一截距離。
他拉開車門上車,把蛋烘糕遞給孫哲楊,說道:“先墊墊肚子吧�!�
孫哲楊看他一眼,笑了一下說道:“謝謝,”他伸手正要接過來,前面的車又已經(jīng)朝前開去,他只得握著方向盤踩了油門朝前開。
“你喂我吧,”孫哲楊突然說道,從這里已經(jīng)可以看到路口的交警。
韓晨心卻是愣了一下,他低頭看著手里的蛋烘糕,等到稍微晾得冷了一些,拿起一個來送到孫哲楊嘴邊。
蛋烘糕不大,孫哲楊兩口就吃掉一個,等到把兩個吃下肚子,他覺得有些意猶未盡,說了一句:“味道不錯�!�
韓晨心卻看到他嘴角沾了一點花生醬,下意識地抬起左手幫他抹去。
孫哲楊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他回過神來,扯了車上放著的紙巾擦干凈手指。可是剛才溫熱的觸感卻一直留在指尖,使得他不自禁地輕輕搓動手指。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咩和淺陌歌潯的地雷,以及蘑菇小姐的地雷和手榴彈
因為很喜歡那種好像隨時都會一觸即發(fā)的壓抑和曖昧,所以兩個人的關系會這樣持續(xù)一段時間的
☆、第
22
章
堵了快半個小時的車,眼看著快開到家里小區(qū)樓下了,韓晨心接到韓衷打來的電話,說是許嘉怡做飯的時候燙傷了手,現(xiàn)在在醫(yī)院。
韓晨心一愣,連忙問道:“哪家醫(yī)院?”
韓衷告訴他,就在離家最近的那家保健院。
韓晨心說道:“我馬上過來�!�
他掛了電話,對孫哲楊說:“你朝前面開,去路口的保健院。”
“怎么了?”孫哲楊問道。
韓晨心說:“我媽燙傷手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
“哦,”孫哲楊不咸不淡應了一聲,“走吧,我送你過去�!�
對于許嘉怡受傷,孫哲楊實在是一點關心的情緒也沒有的,不在韓晨心面前幸災樂禍,就是他能做到的極致了。
孫哲楊把車開到保健院門口,停下來讓韓晨心下車,他說道:“你上去吧,我先走了�!�
韓晨心點點頭,轉身朝著醫(yī)院里面走去。
許嘉怡是在做飯的時候被熱油燙傷的,在左手臂上,幸好范圍不是太大,燙傷程度也不算太嚴重。
韓晨心到時,許嘉怡正在急診處置室里面處置傷口,韓衷在外面等著她。
韓晨心跑過去問道:“我媽怎么樣了?”
韓衷說:“沒什么�!辈贿^說完了卻嘆了口氣。
其實手上的燙傷沒什么,關鍵是許嘉怡情緒不好,出了事就一直悶著聲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上完藥出來,許嘉怡看到韓晨心就轉開臉去,又要流眼淚。
韓衷輕輕撞了一下韓晨心的后背,“去勸勸你媽,”然后他自己去藥房取醫(yī)生開的口服消炎藥。
韓晨心走到許嘉怡身邊坐下,說了一句:“媽,你沒事吧?”就不知道還要說什么好了。
許嘉怡沒說話,抽泣了一下之后說道:“你就氣我吧,反正氣死了就好。”
許嘉怡飯還沒做完,手就傷了,家里這頓晚飯也吃不成了。
韓晨心給韓梓馨打了個電話,說今天晚飯他請客,一家人就在外面的餐館吃。
韓梓馨從學校放學就直接過來了,本來聽說要一家人在外面一起吃飯她還挺高興的,可是走進餐館里面一看到許嘉怡陰沉的臉色,她的腳步立即就停頓了一下。
韓晨心伸手招呼她過來,然后又吩咐服務員可以快點上菜了。
許嘉怡心情不好,韓衷顯然也不輕松。
他和許嘉怡在一起那么多年,當年他還沒和前妻離婚的時候,許嘉怡可謂對他千依百順,明明一個女人也撐得挺辛苦,卻硬是沒跟他抱怨過一句,這才使得他一直覺得對不起許嘉怡,想要補償許嘉怡。
可是當他和許嘉怡正式結婚之后,雖然許嘉怡對他還是很好,可是就不會再像過去那樣掩飾情緒了。逐漸的,許嘉怡也會抱怨,會埋怨,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擺臉色給他看。
韓衷當然不會去說他后悔了,可是日復一日的,當時那么堅決要拋妻棄子重組家庭的心情已經(jīng)變得淡了,他又開始覺得對不起前妻,對不起大兒子。
尤其是在小兒子各方面發(fā)展都很好的情況下,他更加有心要去補償一下大兒子。
服務員把飯菜送上來,韓衷夾了一筷子菜放進許嘉怡碗里,說道:“快吃東西�!�
許嘉怡卻放著筷子說:“沒胃口�!�
韓梓馨看了一眼許嘉怡,又看了一眼韓晨心。
許嘉怡突然問韓晨心道:“他還在你那兒住著是不是?”
一家人的筷子都停下來了,朝許嘉怡看去。
韓晨心緩緩吸一口氣,說道:“是啊�!�
許嘉怡說道:“不是我說什么,反正你小心一些,你忘了你讀初中那年他是怎么欺負你的了?現(xiàn)在又是個殺人犯,說不定以后還要犯什么事!”
韓晨心說道:“他不是殺人犯�!�
許嘉怡哼了一聲,“我懂的,沒證據(jù)而已嘛,又不等于不是他做的�!�
韓晨心還要說話,韓衷卻重重把筷子放下,壓抑著聲音說道:“他是我兒子,他怎么對不起你了?”
許嘉怡說:“他以前把晨心打到進醫(yī)院縫針,你就忘了?”
韓衷說道:“那也是我先對不起他們母子!”
“你——”許嘉怡還想說話。
韓晨心卻打斷了她,“別吵了。”
小餐館人來人往的,一旦吵起架來,實在有些難看。
韓晨心用左手給許嘉怡盛了一碗湯,說道:“喝點湯,今晚我在家里睡覺,你別操心什么,好好休息吧�!�
晚上,許嘉怡回房間休息了,韓衷把韓晨心叫道陽臺上說話。
“你哥還好吧?”韓衷問他道。
韓晨心看著樓下小區(qū)的路燈,說道:“還好吧�!�
韓衷又在嘆氣,他說:“我?guī)退?lián)系了個工作,讓他去我們單位當司機,兩千多一個月,包一日三餐,你問問他愿不愿意去�!�
韓晨心轉過頭來,“為什么你不給他打電話�!�
韓衷語氣有些無奈,“他跟我好好說不上兩句話�!�
從韓晨心第一次在看守所見到孫哲楊,他跟韓家一家人說話的語氣就始終很沖,說什么都帶刺兒。隨著相處久了,他對韓晨心的態(tài)度軟化了,但是在面對韓衷時,依然是那副口氣,讓韓衷覺得正常的交流都有些困難。
過了一會兒,韓衷又說道:“晨心,爸有點事跟你商量。”
韓晨心聽他語氣嚴肅,不由的站直了身體,問道:“什么事?”
韓衷說:“我想拿錢出來給你哥買套房子�!�
韓晨心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答話。
韓衷接著說道:“你知道的,他跟你情況不一樣,你買房子可以貸款,可是他沒辦法,拿什么來還貸款?他年紀已經(jīng)不小了,要想結婚組個家庭,必須得先買套房子,不然人家正經(jīng)女人怎么跟著他生活下去?”
韓晨心還是沒說話。
韓衷以為他有什么想法,立即說道:“你放心,你買房首付的錢我還是會給你出的,只不過可能暫時要緩兩年,先把你哥的事情解決一下。”
韓晨心左手搭在陽臺上,說道:“你不是都決定了嗎,為什么來跟我說這些?”